白嵐的腳步一頓,努力穩住聲線道︰「你神經啊,我早忘記他了。」
「是嗎?」她狐疑的揚高聲調詢問。
白嵐沉默了幾秒,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道︰「早點睡吧,晚安。」
拉開門,她閃進房內。
看看好友消失在門後,葉秀敏搖頭嘆氣。還說忘記了,那干麼老是對看一張舊照片垂淚?
真是個傻女人,傻得教人心疼啊!
「來了來了,他又來了耶。」Angel興奮的推開休息室的門,朝著正化好妝、打理好儀容的白嵐道。
「誰啊?」後者不感興趣的搭話。
「他啊,那個超級大帥哥啊。」Angel拉了張椅子坐在她身邊。
白嵐瞥了她一眼,好笑的道︰「是哪位先生能讓我們安琪小姐這麼開心?活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生呢。」
「唉,別笑我了,我很有自知之明,只是純欣賞啦。那種人物跟我們根本是兩個世界的人,能遠觀就很滿足了。」Angel對著鏡子攏了攏長發道。
白嵐了解的扯了扯唇。分居兩個世界的無奈她最能感同身受了。
「听說那個男人是中曰混血兒,爸爸是日本有名的政治家,媽媽是台灣人,難怪中文說得這麼流利,而且氣質出眾,跟一般低俗的男人就是不一樣。」Angel持續處于亢奮狀態。報告她打听來的消息。
白嵐一怔。這背景,怎麼這麼熟悉……
「人長得帥又這麼有正義感,對了,Sophie。他今天包你整晚耶,看樣子是昨天煞到你對你一見鐘情。」沒發覺白嵐的怔愣,Angel自顧自的道。
是他,真的是他!
白嵐的心卜通卜通的狂跳,貝齒不自覺的緊咬著下唇。
「Sophie,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這次Angel終于發現她的異狀,關心的問。
虛弱的搖搖頭,「我沒事,可能有點睡眠不足吧。」
「小薔又不舒服了嗎?」她對白薔的狀況略有耳聞,不禁關切的問道。
「還好,只是有點發燒,但我還是有點擔心。」
「唉,這病憊真是折磨人,難道沒有一勞永逸的方法嗎?」
「醫生正在評估骨髓移植的可能性,但又怕她年紀太小,承受下了過程的煎熬。」白嵐秀麗的臉上浮上一層擔憂。
「骨體移植?我听說連大人都很難度過那種折磨了,像小薔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撐得住啊!Sophie你可要好好考慮考慮。」Angel趕緊提醒。
白嵐輕蹙起眉嘆了聲,對她來說,只要跟心愛的女兒有關,每個抉擇都是個難題啊。
「先不說這些了,我們還是快出去賺錢,什麼都是假的,只有錢才是真的,對吧!」Angel知道白嵐心煩,故意轉移話題。
但一想到要出去面對柏原司,白嵐便煩上加煩,眉間的折痕就加深了。
「走吧!至少今天要應付的不是澳客,而是個風采翩翩的大帥哥,如果能讓他迷上你。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Angel不明所以的挽看白嵐走出休息室,還不忘邊贊賞柏原司。
白嵐無奈的硬著頭皮跟著Angel走向包廂,深吸口氣,推開門,走進了玻璃包廂內。
「柏原大爺,我替你把人帶來了,你要怎麼謝我啊?」Angel開玩笑的邀功。
柏原司微微扯唇,視線緊鎖在白嵐身上,細細的打量她。
白嵐被瞧得局促不安,他的目光就像兩道火焰,在她身上點燃一簇簇的火苗。
「喂,柏原先生,你這樣緊盯著我們Sophie瞧,把她看得都不好意思,臉紅得像隻果似的。」Angel拉著白嵐走到沙發坐下。
「你先出去。」柏原司淡淡對著一起坐下的Angel道。
「呃?」Angel錯愕,隨即尷尬的站起身,「知道了,那我就先出去了。」
「你今晚不用上班了,我已經買下你今晚的時間,你可以先回家了。」柏原司朝準備走出包廂的Angel道。
「真的嗎?」Angel一掃方才的尷尬,頓時眉開眼笑,「謝謝柏原先生。謝謝!Sophie,你可要替我好好的敬柏原先生幾杯呢。」
她朝白嵐眨眨眼,隨即興高采烈的蹦跳了出去。
一等Angel離開,包廂間霎時沉默了下來,即使外頭音樂悠揚、人聲鼎佛。白嵐卻依然感覺自己的心跳聲仿佛蓋過了這些吵雜聲,震動著她的耳膜。
看樣子他早已交代不用其他小姐進來作陪,就連昨天陪他而來的黑衣人士也不見蹤影!
「你真的來了?」她深吸口氣,故意裝作酒月兌樣。「是想要我請客嗎?沒問題,我多找幾個小姐來陪你,熱鬧熱鬧。」
柏原司眯了眯黑眸,凝視著她道︰「不用,我只要你。」
低沉的嗓音竄入白嵐的耳中,讓她的心狠狠的悸動著。
「我……我還有其他客人要轉……」
「我已經包下你,今晚你只能陪我。」他打斷她的話。
他的說法讓她有點受傷,雖然他說得沒錯,行規是如此,但她一點都不希望他們之間只是酒客與酒女的關系。
不過她不會讓他知道自己的黯然與心傷。
「你需要錢,所以才來這邊上班,不是嗎?」見她沒開口。他繼續道。
「錢……」她苦笑,「沒錯,我需要錢。」
「那就好好服侍我吧,或許我可以滿足你的需求。」他緊瞅著她,仿佛想看出她眉間的淡淡郁色所為何來。
听了他的話,霎時白嵐像是听到自己心碎的聲音,但妝容完備的美麗臉龐似啟動防護裝置,掛上職業的虛偽笑容,替他的杯子倒酒加冰塊後遞給他,也替自己準備了一杯,舉起酒杯朝他微笑道︰「那我可要使出渾身解數嘍?我敬你。」
柏原司接過酒杯,犀利的黑眸微微眯起,並不像一般客人一樣,因為她的嬌笑而開懷反而滿肚子不悅。
想到她也曾經這樣服侍其他男人,對其他男人綻露笑頗,一股無明火就在他胸口熊熊燃燒。
「今晚你希望我怎麼陪你呢?劃拳?還是唱歌?」她忍住拔腿逃開的強烈,故意嬌嗜著聲音,將身子微微靠向他。
從柏原司的黑眸中看不出一絲情緒,他望著她,緩緩道︰「劃拳。」
白嵐舉起手,裝腔作勢,「五、十、十五?」她才不會告訴他,她根本不會劃拳,即使在酒吧上班,靠著柳敬恆的照顧,讓她免去很多原本上班小姐該具備的「技能」。
看著她舉起手掄拳的模樣,柏原司的心一陣抽痛。
他還記得當年的她是多麼的純真,總是用帶著愛戀的目光追隨著他的一舉一動。
她那雙白哲修長的玉指是用來撫模他的臉龐,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掄著拳頭等待劃拳。
她真的變了嗎?
為什麼?
「怎麼了?怕了我?那我們還是不要劃拳好了。」見他久久沒動作,她順勢放下了手。
「我怕你?」柏原司挑眉,舉起手道︰「來吧。」
想當然耳,白嵐成了柏原司的手下敗將。
「我輸了,我喝。」白嵐拿起酒杯就往嘴邊送。
「我有說要你喝嗎?」柏原司制止了她的動作。
「可是我輸了。」她困惑放下酒杯。
「輸了不是該月兌嗎?」他嘲諷的揚起唇角,黑眸挑戰的直視著她。
他在測試她——從他的眸中出了這訊息。夢-遠書城
他想知道她是否真的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單純的天真女孩。
白嵐咬了咬牙,硬擠出一抹笑,裝出不在乎的模樣道︰「月兌就月兌。」
她舉起手繞到了身後,作勢拉下洋裝背後的拉鏈……
白嵐緊咬下唇,強迫自己在他的注視下,拉下拉鏈。
長長的拉鏈已經褪下一半,她可以感受的背部在冷氣的吹撫下感到陣陣寒意。
她刻意放緩動作,膘了眼柏原司,只見他雙手環抱在胸前,身子倚在椅背上緊瞅看她,絲毫沒有叫她停手的意思。
懊死,難道這男人真要看她農衫褪盡嗎?
白嵐咬牙,顫抖的手已經渭到了腰際,再也沒有勇氣繼續下去,這時急切的敲門聲突地響起。
如釋重負的白嵐看向推開玻璃門走進來的酒吧經理,暫停了繼續寬衣解帶的動作。
「對不起,那個……Sophie家里有緊急電話。」酒吧經理支支吾吾的開口。
「我家?」白嵐心一凜,馬上想到白薔,二話下說拿起了桌邊的電話。
「六線。」酒吧經理直接對她說道。
勿忙按下閃爍著燈號的六線,白嵐焦急的對著听筒交談了幾句,然後一臉慘白的掛上電話。
「發生什麼事了?」她死白的臉色嚇到了柏原司。
「小薔,我……對下起,我要去醫院。」語焉不詳,白嵐神色恍惚的就往外沖。
「等等。」柏原司連忙跟上,在門前攔住了她。
「你的錢我下賺了,我要去醫院,放開我!」白嵐掙扎著。
什麼事令她忘了一切,只急著要離開?他皺眉,拉起了她背後的拉鏈道︰「我送你去。」
「不用了……」
「我說我送你去。」不讓白嵐有拒絕的機會,他強硬的攬住她的腰就走。
「不可以!」
她過子激烈的反對,讓柏原司納悶的蹙起了眉頭。「為什麼?」
「總、總之。這是我的家務事,不勞你費心,我走了。」甩開了他的手,白嵐像逃離似的跑開。
看著她落榮而逃的背影,濃濃的疑問爬滿了柏原司的眸底。
不可以?
不是不用麻煩,而是不可以?
靶覺就像……她害怕他發現什麼似的……
擺眸微微眯起,他看著白嵐消失的方向沉思著。
「小薔?小薔?」白嵐連妝都來不及卸,就跳上計程車,直奔醫院,一到醫院,她沖進了白薔所在的病房,擔心的呼喚著女兒。
白薔微微睜開了眼,撒嬌的硬咽。「媽咪,小薔不舒服……」
「媽咪知道,你乖乖,護士阿姨已經替你打針了,很快就會好了喔。」她模模女兒的頭發,柔聲安慰。
「嗯。」白薔點點頭,眼皮又不听使喚的閨了起來。
看著女兒躺在病床上瘦弱的身子,白嵐的淚水就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轉。
老天爺啊,孩子何辜?若真有什麼罪,就讓她一個人來擔,所有的苦都讓她一個人承受,放過這孩子吧,求求你……
她忍不住在心中朝上蒼吶喊懇求著,只希望所有折磨全由她一個人來擔。
「別擔心,她不會有事的。」葉秀敏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秀敏謝謝你。」幸虧有她的陪伴,才能及時送小薔就醫。
「傻瓜,小薔是我干女兒耶,謝什麼謝。」葉秀敏佯噎道。
「你先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班呢,這邊我守著就可以了。」對這個好友,她真是無以為報,或許只有下輩子做牛做馬來償還這份恩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