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以朱星涵的脾氣,這時候一定是氣得不輕,只想跑得遠遠的,來個眼不見為淨。但是,他不可能讓她那樣做,這次放她離開不知會跑去哪里,他不能允許她帶著對自己的厭惡離開,他不能允許他們的分別是這樣的不歡而散、無始無終。
自從十七歲離開平楓堡自立門戶那天後,他沒再這樣拼命的奔跑過,朱星涵知道他在追,她跑得好快,他卻一個反超躍到她前面,一把拉住了疾跑中的她的胳膊,硬是將她整個人拉向自己的懷中。
朱星涵反應同樣快,以手擋在兩人之間,自知力量不及他,也絕不讓自己過分地靠近他。
「放開我!」她掙扎著,而他已經無需再裝什麼縴弱的公子,他執著地抓著她的手腕,知道自己力量弄疼她,但就是不放手。
「你要去哪里?」
「你覺得我有必要告訴你嗎?」朱星涵圓瞪的雙目直勾勾地鎖在他臉上,「難不成你以為這次也隨便地編兩句謊話就能唬弄過去,你以為我還會坐下來冷靜地听你那些牽強的理由,然後再被你牽著鼻子走?」
「是,我的理由一向都很牽強,可你每次都听了不是嗎?」為什麼不能再多听他說一次呢。
「錯就錯在我明知你說的話有一半是假的,卻還是相信了!」他的話刺激了她的神經,讓朱星涵發狂地叫了出來。
他幫她離開平楓堡、他要她暫時待在宇聞府、他說的所有理由都很牽強,她不是真的傻,但仍是依他所言留了下來,做他的婢女,是以為這樣真的能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嗎?她沒作過那個夢,也知道世上沒這麼便宜的事。
也許從心底,她根本沒指望能真的從他這探听出什麼,她之所以留了下來,是相信就算他無心幫她,也絕不會害她。
她一直相信著,即使他只是出于一時興起才跟她玩了這個游戲,即使他們的關系永遠不會成為朋友,但也不會是敵人,她是心甘情願地留在宇聞府的,是真的認為這里可以會成為一個安全的棲身之所,認為宇聞青嵐雖然輕浮,但並不會害她。
他說話半真半假,可她相信這其中只有玩笑而無惡意,誰知原來並不是半真半假,一切都是假的,從一開始他就已經計劃好了所有,她就已經傻乎乎地跳入了他的網中。
「原來我的猜測都是對的,我甚至為了自己懷疑過你而自責過,為什麼我沒有相信自己,而是信了你?宇聞青嵐你到底有什麼魔力,能將我玩弄至此。」
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她竟然打從心底的信任他,信任這個油嘴滑舌的男人,因為信任,所以心才會這樣的痛,而且是一種被背叛的痛。
「星涵,再給我一次機會。」宇聞青嵐想不出什麼有用的話,因為她說的句句是實,句句話都砸在他的心上,砸得他體無完膚。
他真的騙了她,他真的是出于想逗弄她而編了很多的謊,但是現在已經不一樣了,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她明白,她令他有了太多的意外,讓事情變得超月兌了他的控制,甚至讓他自己都失去了控制。
朱星涵避開他的目光,給了自己一個淒慘的笑,「是你該給我一次機會,你放過我吧,或者殺了我、或者放了我,不要再將我放在手掌中肆意玩弄了。」
「兩個都不可能!我不會殺你、不會放你,更加不會玩弄你!」他知道他傷她太深,此時她已听不進任何的話。
他強烈的語調在朱星涵的耳里變成了自嘲的輕語,她笑,在他激動之時抽出自己袖中剩下的一把短刀,毫不猶豫地向自己的胸口刺了去。
太痛了,與其听著他虛偽的話,讓心這樣的痛,還不如用自己的刀結束這一切,為什麼只是被一個男人騙了,她就會這樣的心灰意冷?她不是心灰意冷,更不是因為這個男人,只是她的敵人太強大,她不是對手,落入了敵人的手中,所以選擇自我了斷,只是這樣而已。
宇聞青嵐寧願這一刀是朝他的心髒捅過去的。
他以掌打去了她手中的刀,將這最後一把刀也打出了好遠,將自己的掌心打出了好大一條傷口,血奔流而出,他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只懷疑自己的心髒是不是已經停止了。
「為什麼要這樣做?」出口了,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幾近大吼。
「我自知什麼都不如你,我認輸了不行嗎?」她的聲音卻是輕听幾乎不可聞,可他听得清清楚楚,「我結束了自己,就省得你動手,為什麼這樣也不可以?」
「不可以!」他突然將她騰空抱起,橫著抱在懷中,雙目充血,「星涵,你休想以為這樣就可以逼我放了你,我不會的,我絕不會在這種時候放你離開!」
此時她若離開,他們之間就到此為止,再無以後,他明白所以就算看到她眼中的絕望,他依然選擇將她勒得緊緊。
本來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嗎?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宇聞青嵐什麼都不想,將她禁錮在自己懷里,力道強到她無法動彈,她曾以抱著她回府為樂趣,如今卻成了一路的煎熬。
府中下人見他殺氣騰騰地沖進來,一個個全嚇得沒了反應,就木頭一樣的杵在原地,瞧著他抱著朱星涵,朝著她的房間而去。
那個人還是少爺嗎?下人們面面相覷,都以為自己是看到了幻象。
待關上房門,宇聞青嵐才將朱星涵放下,她一語不發瞧著地板發呆,他也努力地使自己先冷靜下來。
「星涵,听我一句話,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听你一句話?好啊,你也給我一個再相信你的理由。」朱星涵搖了搖頭,「沒有,是不是?我找不到那樣的理由,大伯說得對,平楓堡的都是一些壞人,不能相信的。」
因相信而被騙是活該,她已經不知道錯的是宇聞青嵐還是她自己,跟他發脾氣就像是在撒嬌,她沒有權利向他發脾氣的,那麼就只有跟自己發脾氣了?是她只嘴上說的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是她明知宇聞青嵐不單純,還是任由自己靠近他,任由自己的心里有了他。
她好氣,氣的是在最不應該的時候發現,宇聞青嵐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無可替代。
宇聞青嵐抓住她的雙肩,迫使她看著自己,他不能忍受她就在他面前,可眼中卻沒有他,「到底什麼是真話什麼是假話,在你面前我就是我,其他的事情真有那麼重要嗎?」
「宇聞青嵐,是我不明白還是你不明白,所有的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騙了我,從一開始就在騙我。」也許他認為這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事情,他自始至終操控著全局,當然覺得無所謂,而被蒙在鼓里的那個人呢?說到底,她在乎的不是什麼平楓堡,也不是什麼五暗侍,只是一個男人欺騙了她。
「好,你要听實話,那我就告訴你實話,第一襲擊你大伯村子的那批人根本不是平楓堡的人,而那批人也早都不在這世上了;第二無論是佐天涯還是寒天響,還是平楓堡的任何人,憑你的能力一輩子也動不了他們,我說了,你會相信嗎?你會放棄嗎?」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你在說這些話時,心里在想著什麼。」他的心中也同他臉上表現出的一樣焦急嗎?還是在醞釀著另一個陷阱呢。
她真的不敢再去听他的話了,只一次就讓她徹底的怕了、退縮了。
她不相信,她真的不相信,他明明不是想在這種情況下說這些事的,他明明早已經計劃好,要挑一個適當的時候,慢慢告訴她這些事,然後向她坦言一切的,而如今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這些話提前出口,她已經無法相信,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不要這樣,星涵,不要離開……」她想走,她不想再見到他了,就算他已經想不出還有什麼能對她坦言的話,比起她總掛在嘴邊的深仇大恨,她此時更加不想見到的人是他。
朱星涵抬頭,淡淡開口,「我已經不再听話了,你要通知平楓堡的人來抓我了嗎?」
「不,不管是平楓堡的人還是皇帝老子,沒有人能從我這里帶走你,也沒有人能靠近你。從今天起你就待在這間屋子里,哪也不許去。」
他異常冷靜,下了最後通牒,如果再這樣爭執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但只有一點是肯定的,他的理智飛出多遠都無比確定的事,他好不容易遇到了她,不會就這樣讓她離開,說完,他轉身甩門離開。
屋里的朱星涵望著那道關起的門,眼中仍有剛才男人離去的幻影,她跌坐在地,全身癱軟無力,在只有一個人的屋子里顫抖起來。
手腕上被他勒出的青痕告訴她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夢,他一向以嬉笑掩蓋真實的感情,而今卻對她動了怒,將證據烙在了她的身上,那一刻她以為自己會被他撕碎了。
地板被一滴滴的水珠打濕,朱星涵抱著自己的雙肩,不知道這淚水是恐懼還是傷心。
三天了,朱星涵滴水未進,這三天除了送飯的人外,沒有人去過她那里,宇聞青嵐整天不在府中,故意讓自己變得很忙。最後是管家周福實在看不下去了,這才特地等在少爺出門前攔住了他,告訴他朱星涵再這麼下去身體肯定要出問題的。
沒有人知道自家主子和朱星涵是為了什麼吵得這麼厲害,但他們都很確定,無論發生了什麼,少爺都不會放著朱星涵不管,果然,少爺听後便取消了當天的行程,直奔朱星涵的住處。
三天末見,他是為了給彼此一段冷靜的時間,可此時再見,宇聞青嵐簡直不能相信,眼前的女子就是他腦中那個總是精神飽滿,仿佛有著無限精力的小女人。
屋內的窗雖開著,陽光卻未能到達她所在的地方,只在桌角前劃出了一條白線,而線後相對陰暗的地方,身著白衣的朱星涵呆呆地坐在那里,臉色同她的衣裳一樣。
她面無血色,雙頰明顯地凹了下去,空洞洞的雙眼中仿佛失了靈魂,就算是見他進來,也只是本能地瞧了一眼,就又轉了回去,她像一副被抽離了顏色的畫,在只剩黑白的世界中慢慢地枯萎著。
她不吃、不喝、不睡,已經下了決心不再接受他的任何安排,哪怕是強制性的。
他箭步沖上去,用力晃她,「是不是真的再沒有別的可能,你就真的恨我至此?」
朱星涵的反應慢了半拍才看他,像是要將他看清楚一般,仔細地在他臉上看了又看,「你以為我在絕食?我只是不想吃而已,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我竟然能恨你至此。」
「不會的!星涵,你不是這樣想的,我明白是我傷你在先,但我不想這樣,你也不想的,是不是?你只是仍在氣頭上,不是真的想要離開我是不是?」他的話幾近誘導,她卻並不吃這一套。
「離開你?」說得好像他們曾經在一起一樣,而實際上他們從來都沒有在一起過不是嗎?「我只是想回自己的家。」她說。
這里從來都不是她的家,宇聞青嵐也好像瞬間清醒了,被人用冷水潑醒了,腦中的每根神經都在因那刺骨的冰冷而疼痛著。
「你不是。」他的虎口掐在她的脖子上,她無畏地與他對視,于是他的手又再下移,來到了她白衣的衣襟處,「星涵,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怎麼可以離開我?」
他竟然說出這種話,他竟然又叫她想起那一個個不堪的夜,讓她沉淪,又讓她心如刀絞的夜。那不過是他戲弄她的手段,與女子歡愛對他來說能算得了什麼,如今他提起那些,是在言明她是個不知廉恥的女人,還是在說她的身子給了他,就注定是他的人?
他以為這樣就能吃定了她?她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了?
「不是我給你,是你奪走的。」這話就是一把雙刀劍,一語便否定了所有。
她不願意成為他的人,是他強迫的,她從來沒說過要將自己給他,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在她眼中,那一晚不過是他給她的另一種傷害。
「不是!」他不能接受,他感覺得到的,他的心里有她,而她的心里也同樣有他,那不是什麼強迫,她對他決不是毫無感情的!
忽地,他一把扯開她的衣襟,力量過大將衣裳整個撕開,露出了里面的肚兜,朱星涵驚嚇過度,從椅子上跳了開來,手本能地護住自己的胸前連連後退。
「你要做什麼?」她叫,不用他答心中已經明了,宇聞青嵐那充血的雙眼,可怕的視線以及壓迫感極強的氣勢是她從未見過的,這次,她真的會被他撕成碎片。
「不要說那種話,星涵,你可以怪我,但不要否定我,我們之間並不是敵對的。」
「你走開!我不會再听你的話了、不會再相信你了!」不要以為擺出一副受傷的表情就能讓她心軟,她的心軟只會讓自己更加討厭自己,瞧不起自己。
她的背已抵在牆上,而他仍在步步逼近,她退無可退,他對她的喊叫充耳不聞,他這商人子弟假象下的力量她是見識過的,只要他有心她絕月兌不開他的掌握,而他躍身至她身前,雙臂一伸抵在牆上,將她圈在了他小小的狩獵範圍內。
他忽然俯下頭,強霸地含住她的嘴唇撕咬,她口中發出反抗的唔聲,強硬地閉緊嘴不讓他得逞,可她身體虛弱,此時又被他的霸氣環繞,怎麼抵得過他的野蠻,他撬開她的嘴,霸道地將舌侵入再不放開。
他的舌卷著她的舌,她躲他就追,不讓她有一絲喘息的時間,他的技巧太過高明,甚至以舌尖挑弄她喉嚨深處的小舌,一次又一次吸吮著她口中的敏感點。
……
「听到自己的叫聲有多了嗎,還說不想要我?」「星涵,再相信我一次,說你不會離開我!」如果他不說,朱星涵真的會忘了一切,沉浸在所帶來的快感中。可身體的滿足更顯她心中的空虛,他只是為了能繼續玩弄她而無所不用其極而已,他只是想用最原始的方法操控她而已。
如果他真的重視她,真想得到她的諒解,為什麼不多用點心呢?她只是想見到他的真心而已呀。
「不……」歡愛的頂點就在眼前,她的心卻在深黑的谷底,「不原諒你,絕不原諒你……」
「別這麼說、別這麼說。」他在爆發的臨界點,听到了最讓人心死的話。
「宇聞青嵐,我絕不原諒你,絕不!」在兩人同時攀得高潮的那一刻,她說她絕對不會原諒他。
而他呢,終是又以一種極其自私的方式再傷了她,或許是真的,只有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想象中,而她一直將與他的相遇視為一場災難。
如果是那樣的話,他硬將她綁在自己身邊,不光她,連他也無法原諒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