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是谁?”长相粗豪的少年,用变声期的破锣嗓音粗声粗气的问。
“哥哥好!我叫年净雪。”小女孩谨记女乃女乃的交代,要非常有礼貌,虽然这位哥哥长得有点凶。
“我没见过妳。”正处尴尬年龄的少年,面对差不多年纪的国中女生才不甩咧!不过这小不点肯定比自己小败多岁,正好耍一下大人威风。
“我女乃女乃在这里工作,我女乃女乃煮的菜最好吃了。”
“原来是年师傅的孙女。妳几岁?”
“我八岁。”
“什么?妳有八岁?我以为妳还没上小学。”比他小六岁而已?怀疑。
“我真的八岁了。”显然不是第一次被质疑,大眼睛含着一泡泪。
“好啦!懊啦!八岁就八岁,女生就是爱哭!”这年纪的少年最不会应付女生的眼泪了。“喂,年净雪,妳都不会问我的名字吗?”
“哥哥叫什么名字?”
“我叫沈厚言!”少年大声宣布,紧接着又警告说:“是言语的言,不是颜色的颜,不准给我写成沈厚颜。”
“言语的言,我会写耶!”小女孩雀跃道,会写国字可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很好,很好,孺子可教。”少年忍不住卖弄一下成语。
那是什么意思?小女孩迷惑一下,但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年净雪,妳刚才蹲在那里做什么?”沈厚言终于把心里的迷惑问出来。自从二姨去世后,他妈妈终于又带他来白府拜访,好像是来抗议二姨去世才刚满周年,二姨丈便迫不及待的再婚了。
不过,大人的恩怨不是孩子们该在意的事,他一样跟表弟表妹玩得很疯,然后,从落地窗望出去,瞧见一抹小小的身影蹲在花草间,久久不动。
待他吃完点心,那抹小身影仍是一动也不动,他怀疑那是白府新买的雕像?
有着旺盛求知欲的少年,非跑出来看清楚不可。
结果是一位白净如雪的小女孩,人如其名。
“我刚才在闻薄吧草的味道。”
“闻那么久?”
小女孩只是笑,笑容甜净。迈入青春期的少年,跟着傻笑,心跳快三拍。
“哥哥想闻闻看吗?”
“呃……好吧!”莳花弄草会不会太娘娘腔了一点?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起蹲在花草间,或许叫不出几种花草的名字,但名字有什么重要呢?看花开得多美,闻一闻香草植物清冽的味道。
“年净雪,我下次来妳还会在这里吗?”
“不知道,爸爸妈妈会来接我回家。”
“妳爸爸妈妈去哪里?”
“妈妈说要去二度蜜月,不过,女乃女乃说那叫十度蜜月了。”
“怎么不带妳一起去?”
“爸爸说不行,叫我跟女乃女乃住一星期。”
“哈哈哈……妳是小电灯泡!”
“我才不是。”小净雪莫名地红了眼眶,这两天被同一句话取笑好几次了。
“喂,不准哭喔!当电灯泡又没什么,我爸妈出国旅行也常不带我去,老是把我丢给二姨,不过现在二姨死了,以后出国非带我去不可了。”沈厚言虽然难过疼爱他的二姨早逝,却也得意父母没办法再抛下他冒充顶客族。
“你爷爷女乃女乃呢?”
“早死了,我对他们没印象。”
“哥哥好可怜,我有女乃女乃。”
沈厚言古里古怪的看她一眼。他不觉得自己可怜呀!不过,看她可爱就原谅她吧!他没跟这么小的女孩当朋友的经验,可惜没机会再见了。
“阿言!阿言!”他妈妈踩着三吋高跟鞋走出来,大声喊他的名字,听起来火气不小。沈厚言忙站起身。
“妈,我在这里。”
“走,回去!”
小净雪跟着站起来。“哥哥要回家了?”
“嗯,再见。”
两人从此将分道扬镳之时,从屋里急匆匆的冲出数条人影,沈厚言心想,干嘛?看我妈生气了想留人?
冲出来的人之中有白家的男主人白楚轩,扬声道:“净雪,快过来!我派司机送年师傅和妳去殡仪馆──”
殡仪馆?沈厚言吓了一大跳。
“去殡仪馆做什么?”小净雪没听过那三个字。
然后,她先听见女乃女乃哭号的声音,再瞧见女乃女乃由人搀扶着走出来,一向刚强的女乃女乃居然哭软了身子,必须由人扶持着。小净雪慌了、乱了,又惊又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人类的本能使她恐惧起来,害怕即将面对的不好的事情。
“呜呜……小雪,妳爸妈都死了……好狠的心啊──丢下老母和幼女……”
沈厚言从听见“殡仪馆”三个字便有不好的预感,这下证实了,眼睛不由自主的往下瞄,“啊,年净雪──”及时伸出双臂抱住突然昏倒的小身体。
少年的心五味杂陈,代她悲叹、感伤。
年净雪初识沈厚言的这一日,成了父母的忌日,醒来后不复记得自己昏倒时的事情,但少年沈厚言却不会忘记,生平第一个昏倒在他怀里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