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協如果是一種最後的方法,那楊馥非也只能選擇違背自己的心意而和現實妥協。
最近,她總比平常早十分鐘出門上課,為的是避開和關海每日的巧遇;她下課時不走中正路,偏偏拉著金美美鑽來鑽去的走小路,為的也是不想再遇到關海。
金美美曾問她是不是和關海吵架了,否則為何要躲著他?
她不能欺瞞好友,淡淡地供出被爸爸警告的經過。
連美美都看出異樣了,她相信關海、藍沙、秦天也會感覺到她的故意疏遠。很多事,她不能多說,三個血氣方剛的少年,難保他們不會做出什麼沖動的事,她不想在他們畢業前夕制造出更多的混亂。
在畢業生高唱驪歌的那一天,所有為畢業生慶祝的活動熱烈地展開。讓念書念到快要抓狂的學生們有了喘息的借口。
必海每科都在及格邊緣,以兩大過兩小餅的傲人事跡低飛過關;藍沙雖然以三年八班第一名的成績畢業,卻也記滿了兩支大過;秦天的課業屬中等,操行上也是不堪入目的兩大過一小餅。
痹煌燦爛的高中三年,這些大過小餅到底是怎麼來的?
遲到早退,屢勸不听;頂撞師長,目中無人;打架鬧事,口出惡言;考試作弊,毫無悔意;破壞公物,缺乏公德心……
長長的罪狀,數都數不清,在有難同當下,三人的大過小餅幾乎在伯仲之間。
畢業典禮在學弟妹的歡呼聲中正式結束。
他們三人像是被瘟神上身般,除了三年八班的同學,還有幾個崇拜他們英勇事跡的學妹外,其他的老師、同學能離他們多遠就有多遠。
老師怕被修理,同學怕被算帳。他們當真有這麼壞嗎?有些是空穴來風的謠傳,更有的是別人鬧的事情算在他們的頭上。積非成是、毫無理由的偏見,三人感慨著,連一向不怕他們的楊馥非都躲得不見蹤影,三人的心情沒有因為順利拿到證書而開心,反而低落得不發…一言。
楊馥非和金美美手里捧著三東鮮花,在三人即將要踏出校門那一刻,將繽紛的花束捧到他們面前。
雖然秦天和藍沙手上已經有幾束學妹送的花,可是都比不上楊馥非和金美美的出現來得令他們興奮。
楊馥非大方自信,金美美含羞帶怯。兩個學妹的盛情,三位學長終于有了開懷的笑意。
尤其關海白燦燦的牙齒,在烈日當空中,格外顯得他興奮的情緒。
「最近好嗎?」關海問得公式,將近一個月沒見,他又隔開些許陌生的距離。
「還好。」楊馥非還是那樣大剌黥地看著他。短短的刺蝟頭依舊,黝黑的膚色好像也沒有變白,她還是不怕他那張惡人臉。
「吃臭豆腐那天,關海送你回去時,欺負你了嗎?不然怎麼都沒看見你坐關海的車子?」藍沙問得直接,這個疑問也正是秦天想問的。
必海明知自己沒有欺負楊馥非,可是對于她的突然避開,他還是耿耿于懷,拚命地回想那晚的經過,就怕自己在無意中說錯話,惹她不高興。
楊馥非猛搖頭。「關海像是會欺負我嗎?」
藍沙和秦逃讜看一眼後,異口同聲的說︰「諒他也不敢。」他們都相信關海的惡臉只是外表,內心其實單純得猶如六歲的小男孩。
「藍沙、秦天,今天你們把關海借給我,好不好?」楊馥非話是問著藍沙和秦天,眼楮還是沒離開關海。
這個學妹還是不改其性,常常做出驚人舉動。從送禮物到攔車,再到深夜和他們去吃臭豆腐,這會……
「非非……」金美美扯著楊馥非的衣擺,她早晚有一天會被楊馥非任意的舉動給嚇破膽。
「當然好。」藍沙一口答應。
「不好。」秦天臉色郁結……
楊馥非左右看了他們一眼,視線回到關海臉上。「你呢?好不好?現在是一比一。」
必海心里很清楚,無論楊馥非有任何要求,他都會連眼都不眨地就答應她,更何況是借他這種小事。「好。我們去哪?」
「關海、非非,你們怎麼可以這麼不夠意思!畢業典禮應該大家去狂歡,你們……」秦天有著微微怒火。他對楊馥非的好感是與日俱增,為了想追她,他甚至開始拒絕其他女生。可是礙于他和關海的交情,在關海還沒對楊馥非表態之前,他還是做不出來追求她的行動。
「非非,那我怎麼辦?」金美美小小聲地在楊馥非耳邊抗議著。
「藍沙,你幫我送美美好嗎?」誰讓秦天的後座還是沒裝上,楊馥非只好拜托藍沙。
「沒問題。」藍沙一口答應。小巧害羞的金美美載起來也是讓他威風八面的。
「我有問題!」秦天今天像吃錯藥,總是在唱反調。
「什麼問題?」藍沙問得有些不耐煩。
「為什麼每次美美都要坐你的車?」秦天勾著眼角,流里流氣的故作瀟灑。
「誰讓你沒裝後座。」
「坐前面橫桿不行嗎?」
「當然不行。美美又不是你的女朋友,坐前面,你是想佔她便宜呀?」
「美美又沒說不行,你憑什麼替她回答?」
藍沙和秦天你一言我一句的斗起來,嘴上功夫誰也不讓誰。秦天火大自己的心意沒表現的機會,沒想到連載美美也輪不到他,他可是被層層烏雲給籠罩住,心里不爽得很。
沒想到會讓藍沙和秦天吵起架來,楊馥非正想開口勸阻,關海搶先一步說話︰「自己兄弟有什麼好吵的,畢業以後能不能像以前那樣的在一起,都還是未知數,你們竟可以為這種小事吵成一團。美美想坐誰的車子,就由美美來決定好了。」
第一次听到關海連珠炮似的話,楊馥非很訝異。原來他不是不會說話,而是不想說話,說起話來,壓低的嗓音,威儀中有著不可反駁的力道。
藍沙和秦天閉了嘴,他們都不想惹惱關海。
金美美看見他們為她爭吵,小臉更是脹紅得不知所措。
其實金美美小鹿亂撞的心里,真正想坐的是那輛沒有後座、又炫又酷的跑車,就像偶像劇里演的,被喜歡的男生雙臂包圍在橫桿里的滋味,一定是既幸福又甜美。可是,她不是楊馥非,心里就算想,她也沒膽子做決定。況且,現在坐誰的車好像都不對。
天空藍得徹底,空氣中一絲風都沒有,正中午的高溫,曬得人頭昏腦脹,難怪會激起這麼大的火氣。
楊馥非的英眉也不由得打結。她垂眼看著嬌小的金美美,不忍這麼為難好同學。「一起去吃冰吧,吃完冰再說。」
沒有人反對,那就表示大家都同意。
楊馥非牽著金美美的小手,率先離開學校。
吃了冰,降了火氣,三個男生也一笑泯恩仇。
藍沙和秦天竟開始互相推讓著送金美美的差事。
推來推去也不是辦法,楊馥非只好開口替金美美決定。「公平起見,今天美美就拜托秦天送嘍,好不好?」
藍沙點頭,秦天也點頭。
秦天其實最想載的是楊馥非,意氣之爭後的結果,並不是他心里真正所想的。
「美美,那就這麼決定了?」
金美美羞怯地點了頭。
楊馥非對關海沒有羅曼蒂克的幻想,她一點也不想談戀愛。看盡爸媽婚姻的不幸福,她從來就沒有少女情懷總是詩的感動。
她只想和關海單獨在一起,直覺告訴她,她一定得去做一些事,是紀念他對她的救命之恩?還是紀念這段友情?她不清楚,只想為今天留下美麗的記憶。
若錯過了今天,也許他和她就沒有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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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關海和楊馥非第一次單獨外出。
在兩人各自回家換下制服後,然後約在白正書局前踫面,接著她拉著他來到電影院前。
「看電影?」關海被這個勇敢學妹的舉動再一次撼動。
這段日子見不到她,他不敢去猜測任何的原因,真的怕她是因為他打架鬧事而刻意躲遠他。
「想看什麼片?」她抬頭看著大幅電影看板。
他也隨著她的動作而抬起頭。「隨便。」看著她的精神奕奕,他突然迷惑起來,不懂她現在看電影的舉動,代表的是什麼樣的意義?
「那就隨便。」她買了兩張學生票,堅持由她付錢。
她非常清楚,外婆靠那個小吃攤維持祖孫兩人的生活,雖然過得去,卻也不會太富裕。而她手頭上的零用錢全是爸爸愛心的象征,她拿來花用,心安理得。
必海順從她的堅持,沒有搶著和她付帳。從他認識她開始,一向都是他听她的,現在當然也沒有反對的必要。
電影已經開始在放映,一踏人黑暗的空間中,她的雙眼還未適應黑暗的程度,腳步一不小心踩空階梯,整個人前後晃了一下,走在她身邊的關海反射性的伸手扶她,她也伸手一抓,兩人的手就這麼在半空中相遇。
十指相扣,他和她的心里突起一陣電流。
他看似很鎮定,一步一步地繼續往階梯上走。
她也沒有驚慌,一步一步任他牽著走。
手中柔軟的力道緊緊扣住他。他第一次知道女生柔軟的掌心跟男生粗糙的膚質是如此的不同。
她沒想過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完全在她的計畫之外,該如何放下手中汗濕的大掌,她空白的腦子沒法運轉。
其實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尷尬間,他找到座位,帶著她坐下,兩人藉著翻下椅面的動作,分開了短暫糾纏的十指。
這是一部集驚悚、懸疑、推理、科幻于一身的影片。
一幕幕的場景,快速地在她眼前翻轉,她只看得見影像,卻沒將劇情看進眼里。
要不是那電光石火般的十指相扣,她怎會失神到如此地步!
驚叫聲不絕于耳的在她四周響起。
眼前那無數對的情侶,女孩們已經將頭顱埋進男孩們的胸前,想看又不敢看的樣子,讓大部分的男孩們都緊緊將女孩們保護于胸前。
這麼適合情人間的影片,她才發現她選錯片子,卻已來不及了。
他們是這場電影中的例外份子。
必海挺著背脊,不敢有任何逾矩的舉動,雙手規矩的放在雙腿上,就怕不小心會踫到楊馥非。
楊馥非本來的失神,再瞥見他的拘謹後,突然覺得很想笑。這個學長怎麼跟他為非作歹的外表一點都不像?
走出電影院後,她和他並肩走在繁華的商圈上。
他壯碩的塊頭、凶惡的臉色,嚇得其他路人自動為他們讓出一條路來。
她訝異于別人偷瞄的眼神,想了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後,她小跑步地到他面前,擋住他前進的腳步。
「怎麼了?」關海問。
楊馥非踮起腳尖,在他耳朵邊悄悄說著︰「別這麼嚴肅,笑一個,你嚇到別人了。」這關海穿上制服,別人還知道他只是個高中生,當換上一身輕便的T恤、牛仔褲時,根本像是已經退伍的阿兵哥。
必海一愣,才發現自己緊繃的神經。
「跟我一起逛街,很為難嗎?」她仍然踮著腳尖,試著和他對視,可惜還是矮了他一截。
「當然不會。」喘了口氣,忽視耳朵邊的暖氣,他知道她在調侃他的壞人臉,他放柔臉上的肌肉,盡量讓自己輕松一點。
她笑了笑,很滿意他擠出來的笑容。然後她帶著他進入一家可以吃飯、可以喝飲料的簡餐店。
吃飯的時候,她想告訴他關于爸爸反對她和他見面的事,幾次話到嘴邊,終究還是沒法說出口,硬是咬著菜,又將話給吞下肚。
「你想告訴我什麼嗎?」他看得出她的欲言又止。一向大膽的學妹,有什麼話是令她難以啟口的?
「畢業後,你打算做什麼?」她隨便找了個話題問。
「等當兵。當完兵回來再說。」
「你不繼續升學嗎?」
看她一臉的熱切,他竟無法說出不繼續升學這樣的話。「我混了三年,書也沒好好的念,恐怕是考不上大學的。」
「關海,你答應我,無論未來如何,你都要繼續念書,好不好?」在大家都嫌棄他的時候,她想到的是他對她的好。
「我外婆也是這樣說,說沒有看見我大學畢業的話,她死都不會瞑目。」他習慣性地抓了抓短短的刺蝟頭。
她看到了他眼神里的害羞;她明知道就算他沒跳下水救她的命,還是會有別的人來救她,可是,她竟放不下他;從兩人水中相遇那一刻開始,不知道是她依賴著他?還是他成了她的責任?她總會心心念念,無法平靜。
「外婆很辛苦,你不要辜負她的心意,你一定要好好孝順外婆,別讓她老人家再為你操心了。」
今天的她跟平常有些不一樣,叨叨絮絮的像個老媽子似地交代一些事。
「嗯,我知道,你放心。」
「你還沒有答應我。」她像是討著糖果吃的小女孩。
他根本無法拒絕這樣的一張表情。「我答應你。」
「打勾勾。」她將右手比了六的手勢,等著他的承諾。
「好,打勾勾。」小指相扣,拇指相印。他如同之前的好說話,輕易地就答應了她的任何條件。
吃完晚飯後,她拉著他走進附近的一家電動游戲城。
如果瘋狂能使她獲得短暫的快樂,今天就讓她徹徹底底的放縱一次吧。
她不想遵守規定,不想當個听話的乖女兒,不想當個逆來順受的好姊姊,她只想享受這偷來的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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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海帶著楊馥非在各式各樣的電動游戲器材間穿梭。
游戲城里乒乓叮當的機器聲音,還有男女老少的歡笑聲,充斥著整個密閉空間,讓他們兩人常常必須靠得很近才能听得見對方說的話。
她換了一堆代幣後,拉著他從投籃開始。
他的神準,每顆球都命中籃框,讓一旁的她放聲哈哈大笑。滿分的結果,換來的獎品是免費再投一次。這次換她投籃,她也有著敏銳度極好的運動神經,讓她毫不遜色地拿到好看的分數。
再來是夾女圭女圭。
「左邊一點!右邊一點!」她在旁邊指揮著他搖八的動作。「對,我要那只小叮當,你要加油哦!」
他瞄準爪子下抓的方向,準確地抓住藍色布女圭女圭的小身體,慢慢地、小心地,將爪子移到洞口。
當她伸手從洞口拿出小叮當的時候,忘情地握住他的手大叫大笑。
「關海,你好厲害!」
「還要嗎?」關海也笑了,長到這麼大,他第一次知道,原來開懷大笑是這樣的令人舒服及痛快。
她搖了頭。「一只就好。」她可是很容易滿足的。
接著他們玩起了打地鼠的游戲,可憐的地鼠被關海和楊馥非聯手打得連連躲進洞里去哀號。
射擊、瘋狂賽車、斗牛,每一項游樂設施,他們倆都不放過。像個純真的孩童,兩人簡直是玩瘋了。
今晚的她,青春洋溢的笑容很耀眼,如同奔放的太陽花,讓他看傻了眼,也感染了他的情緒,幾度跟著她大笑出聲。
快樂原來也可以這樣簡單。
夜已深,她忘了要回家,忘了要打電話報平安,如果只能任性這一回,她願意付出任何的代價,只求擁有這短暫的快樂。
游樂場的另一邊擺放著一整排的機台,她看著神奇的小爸珠滾滾地在機台里流動,很是好奇。
「你會打這種小爸珠嗎?」她問。
「不會,其實我很少來這種地方。」一個晚上下來,幾乎花光了他這個星期的零用錢。
這時,門口有了騷動,一些正在玩游戲的客人紛紛站了起來。
「怎麼回事?」她問。
「不知道。」他看看手表,時間已經過了凌晨。「我也該送你回去了。」
兩人正要離開小爸珠台,一群警察已經旋風般地走到他們面前。
「打擾到大家,真是不好意思。夜深了,為了維護治安,還請大家原諒。」帶隊的警官例行性地說明。
柄台前的客人紛紛站了起來,大家的興致被打壞,都流露出不耐的神情。
「請大家出示證明文件,供警察核對,若有未滿十八歲的,就請跟我們回警局一趟。」帶隊的警官眼神銳利地盯著關海看。
必海一臉兄弟樣,身旁還跟著一個清雅的女生,尤其這個女生的青澀,一看就知道未滿十八歲;這樣羊入虎口的鏡頭,很難不讓警察一眼就注意到他們。
暢馥非一听到那句末滿十八歲,心里就急了。
盤問的警察狠瞪了關海一眼後,才轉身對著楊馥非說︰「小妹妹,還在念書?」
楊馥非平常的不懼不伯,在看到十幾個警察的龐大陣仗時,也有了怯意。「嗯。」
警察口氣溫和地問︰「這麼晚了,怎麼還沒有回家?」
「我……」
她還在考慮著說詞,警察卻以為她有口難言。
「別怕,告訴警察叔叔,是遇到壞人了嗎?」警察還有意地瞥了關海一眼。
「沒有壞人呀,我在這里玩得太開心了,一時忘了時間,我這就回家去。」不要緊張,她告訴自己一定得鎮定。
她給警察叔叔一個淡淡的笑容,扯了扯關海的褲腰,看能不能正大光明地走出警察的視線。
「小妹妹,你滿十八歲了沒?」顯然警察沒有這麼好說話,出于職業本能,他敢斷定,眼前的小妹妹一定還未成年。
「我……我快要十八歲了。」只差四個月呀。
「那就是還未成年,麻煩你跟我回警察局一趟,我再請你的家長來接你回家。」警察公事公辦的口氣。
「不可以的……我爸……」她怎麼都沒想到,放縱的結果,最後竟然是進到警察局里。
警察把眼楮瞪回關海的臉上。「少年仔,誘拐未成年少女,可是要罪加一等哦。」
「我沒有誘拐她。」關海沉著瞼、糾結著眉眼,那個樣子看起來像是要殺人般。
「凶什麼凶!你以為你裝流氓,我就會怕你嗎?別忘了我是警察。」警察擦腰挑眉,與關海怒火相對。
「警察叔叔,他沒有誘拐我,他是我的學長,今天慶祝他畢業,我們只是一起來這里玩,一時忘了時間,我們正要走,你們就來了。」她急了,她不能害到他呀。
「小妹妹,反正你得跟我回警局一趟,那他既然是你的朋友,也順便一起來,有事我們到警局再說。」關海既沒有犯罪事實,本來警察也拿他沒轍,根本沒有帶他回警局的理由,可是他那張挑釁的臉,讓警察是愈看愈不爽。
楊馥非心慌地看著關海。關海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畢竟他只是老成,說穿了他也才十八歲。雖然他惡名昭彰,但警察局這樣「高貴」的地方,他還沒有機會進去見識過。
就這樣,楊馥非和另外四個未成年的少女統統被帶回警局,不到半個小時,接獲通知的家長陸陸續續地抵達警察局。
楊力和雙眼充斥著血絲,怒氣可以燒毀整座警局。
「爸……」楊馥非顫巍巍地喊著。
楊力和二話不說,就揮掌相向。
清脆的巴掌在楊馥非的右臉頰上留下五條血紅印子。
警察局里亂哄哄一片,警察們沒空來理會父親管教女兒的戲碼。有些死小阿,是該好好的管教管教,不然就會為非做歹到無法無天。
必海上前一步,卻也不能阻止楊力和的體罰行為。
「就是你!你就是那個不良少年,老是把我們家非非載進載出,還帶著她打架鬧事!」楊力和愛女心切,根本不怕關海的狠勁。
楊馥非努力抑止哭聲,更顯得她的楚楚可憐。
楊力和說的都沒錯。關海沒有反駁的余地,他只是著急那一巴掌對楊馥非的傷害,但他卻無能為力。
「爸,不是的!」她右手撫上熱痛的臉頰,希望能減輕一些疼痛。
「什麼不是?!你就是跟他認識以後,才會變得這麼壞!我以為你已經听我的話,早就不跟他來往了,沒想到,你把我的話全當耳邊風!深夜不歸,還跟他在電動玩具店里廝混,還被抓到警察局來,我乖巧懂事的女兒到哪里去了?!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我真是白養你了!我還有臉去見人嗎?!」楊力和情緒崩潰地咆哮著。
「長大了,你翅膀硬了,我說過,要是你敢再和這個混混在一起,我就打斷你的腿,顯然你都沒有把我的話听進去!」楊力和無法控制的情緒,已經拿起一旁的椅子。
在楊力和的人生中,離婚已經讓他羞愧得無法在親友間抬頭挺胸。他努力工作,拼死拼活,為的就是給兩個女兒良好的生活環境,他甚至不敢再尋求第二春,就是怕傷害到女兒。當他接到警察局通知的時候,還嘲笑警方一定是找錯人、撥錯電話。現在事實擺在眼前,難道他連個女兒都教不好?難道他注定要失敗一輩子?!
必海見狀,立即擋在楊馥非身前。
他終于知道,這陣子她躲著他的原因。原來她爸爸已經知道了他這個壞學生的存在。那她為了他,究竟吃了多少苦頭?又受了多少責罰?
這是她送給他的畢業禮物,不顧一切地跟他這個壞孩子在一起,他是既高興又難過。像他這樣的人,她為什麼要對他這樣的好?
作勢要朝女兒身上打下去的楊力和,見到關海的樣子,更是火冒三丈,不過他還來不及破壞公務,就被警察給攔住,順便將他手上的椅子給拿走。
楊馥非冷冷地看著爸爸,听著爸爸一句接著一句的教訓,突然之間,她不再害怕,也不再有任何的愧疚,她終于明白關海為何總是一張郁結的臉,也明白他為何總是不替自己作辯解。
在認定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情況下,解釋根本沒有用!沉默,或許是唯一的選擇。
今晚,她後悔嗎?
若再重來一次,她還是寧願被抓進警察局,寧願受到爸爸的體罰,她也不要錯過這麼美好的一天。
今夜,在她青春的回憶里,將是一場永難抹滅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