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天義赤手空拳制伏歹徒的事,在各大報紙的社會版里登得大大的,而他的照片也跟著上了報,雖然面無表情卻完全將他俊酷的模樣給抓得神準。
「年輕神雕手,赤手空拳制伏超商搶匪。」斗大的標題如是寫著,而內容則將褚天義形容得有如正義使者的化身,還拍了些他的作品,效果當然是很好了。
記者還綜合了褚家左右鄰居的描述與回答,寫出褚天義已有個相交多年的美麗女友,兩人恩愛非常,所以就算同居一屋,在這個保守的社區里也沒人反對,反而樂見其成,還寫了兩人好事將近的消息。
但並不是所有平面媒體都對他們如此友善。
有份以八卦為主的媒體對褚天義就沒有太多著墨,反而將焦點集中在古眉眉身上,因為她有著驚人的美麗容貌及令人羨妒的好身材。
它披露了許多古眉眉不堪入耳的綽號,及當在夜店打工的經歷,甚至采訪了她之前的工作伙伴,她們都將古眉眉形容成私生活極度不檢點的女孩。
但令古眉眉傷害甚巨的,就是他們挖出她的親生父母為近親結婚,最後雙雙因怪病死亡的事,文中嘲諷與故作憐憫的字句讓她的心頭不斷淌流出鮮血。
她變得不願意出門,整天蜷縮在沙發上,她不想看見左右鄰居的指指點點與眼神里的不屑。
若是以前,別人如何看待她,將她想得再不堪都不會令她受傷,因為她將自己保護的很好,任何人都無法從她這里得到任何感覺。
但現在不同了,自從高媽媽及其他鄰居對她伸出援手後,她便發現自己很難再以那副冷冰冰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孔去對待別人,于是她慢慢的回報了信任,付出了真誠。
沒想到她的這些努力會在一瞬間毀于一旦。
沒關系,只要她足不出戶,就不會看到別人的眼神。
可是,在這屋子里,她還得面對褚天義。
就算他不看報紙,還是會有人告訴他她是個怎樣的女人。他也真倒霉了,收容她後,倒霉的事便一件件的接踵而來。
她知道他已經听說了,從他這兩天不對她說半句話她就知道了。
可是她也恨他為什麼不說些什麼,那麼至少她還有辯駁的機會,而他連這機會都不給她就定了她罪,實在很不公平。
她更恨自己,為什麼會懦弱的不開口跟他問清楚,看他要怎麼處置她,如果他要她走,她絕不會有第二句話的,他也不用老是以不見人影來避開她了。
像現在,午餐時間都已經過了,他仍未回來。
迸眉眉躺在沙發上兩眼發干,這樣也好,因為冰箱里已經沒菜了,加上他一早就出門去,而她也沒胃口吃飯,沒心思想菜色,就這麼省了兩餐。
如果能就這麼餓死,在這種時候也算是種好事,至少褚天義用不著左右為難了。
他人太好,趕她出去的話是說不出來的,而如果她有點羞恥心,就該將自己給打包好丟出去,她知道自己該這麼做,可是就是下不了手,她不要離開這里。
原來幸福就是這樣,短短暫暫的才配喚作幸福,要是有長時間的幸福,那簡直就是奢侈。
她兩腿交迭,十只手指交握橫放在月復部,雙眼閉起,打算賜給自己這兩三天來的第一次睡眠。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陣敲門聲將她自睡眠中驚醒。
她飛快的從沙發上坐起,手上的表顯示已是下午三點,她眨眨干澀發痛的眼楮,心情忐忑的走過去開門。
還以為是那些不知死心為何物的記者,沒想到是捧了個大碗的高媽媽,她還帶來幾個同社區的媽媽們。
迸眉眉透過打開的縫,謹慎又帶著些許敵意的看著她們。
「眉眉,褚先生說-這幾天都沒吃什麼東西,我就跟幾個社區媽媽做了一些雜燴與菜肴糕點什麼的過來給-,-先把門打開,好讓我們端進去。」高媽媽輕柔的看著她慈祥的面容,古眉眉的目光由敵視轉為楞然。
怎麼,她們不是來羞辱她的?不是來將她趕離社區的代表嗎?
她半嵐胍傻慕門打開,媽媽們魚貫而入,將手上溫熱的食物放到餐桌上。
斑媽媽走過來親熱的握住她的手,將她往沙發帶。
「眉眉,要是知道-為報-上所寫的而憔悴難過成這樣,高媽媽一定會馬上來要-放心的,我們都知道-是如何乖巧的女孩子,報紙怎麼寫我們都不會相信。」待大家都坐好後,高媽媽一副心疼不忍的說。
她的樣子真糟!瞧她整個人瘦了一圈不說,臉色是青白的,眼白布滿血絲,看來她真的被那家報社所寫的東西給傷得很深,現在的她就像只負傷的小狽,只要任何一個人試圖接近她,她都會自衛的反咬對方一口。
老伴說的對,她真該在事情發生那天就來給她支持鼓勵的,而不是待到與社區媽媽討論過後再來。
「是呀!一個人的氣質是裝不出來的,看看-,不但要照顧褚先生的三餐,還得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在這個時代,要找到第二個像-這麼賢慧的年輕女孩子是很難的了,他們居然還要中傷-,我們真是很生氣。」一個媽媽義憤填膺的說。
「眉眉不用怕,以後他們要再敢來,我們頭一個拿掃帚把他們趕走!那些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嗯!我老公還打電話去他們報社抗議呢!好好的一件見義勇為的善事被報導成這樣,簡直就是在觸我們社區的霉頭嘛!」
「我兒子還去那家報社的網站放了病毒呢!想不到看他一天到晚打電動,居然還能幫我們出氣哩。」
「我也請我娘家的兄弟姊妹別買那家報紙的廣告,還請他們的企業家朋友幫忙,讓他們沒廣告收入,哼!」
她們七嘴八舌的一直攻詰報社,為褚天義、古眉眉和社區抱不平。
迸眉眉想都沒想過發生這件事後,社區的人居然還願意接納她,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她望向高媽媽,這位慈藹的長者正微笑的看著她,讓她幾乎要產生一種母親的錯覺。
這時,她心中的大石頭放下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一串一串的落下臉龐,高媽媽沒說什麼,只是默默的將她擁進懷里。
幾個媽媽見她哭了,也停止高談闊論,陪著她掉眼淚。
忽地,古眉眉身子一軟,在高媽媽懷里昏了過去。
這突來的狀況令在場的媽媽們措手不及之余驚叫連連,待她們扶起古眉眉,才發現高媽媽米白色的上衣布滿了斑斑血跡,觸目驚心,而鮮紅的血液正從古眉眉的鼻孔處不斷流出。
迸眉眉睜開眼楮,看見左邊的點滴瓶,心里嘆了聲。
她頭才微傾一下,坐在病床旁假寐的褚天義馬上就張開了眼楮。
兩個人默默無語的互視著。
現在在褚天義的眼里,古眉眉是那麼可憐,深陷的眼窩與蒼白的臉色讓她的眼楮顯得更大,原本紅艷的唇早已沒了血色。
昨天下午,他的心跳開始不規律了起來,就像有什麼事要發生的預兆,讓他渾身不舒服至極,沒想到一回到家,看到的是空蕩蕩的屋子及地上的斑斑血跡,當時的他彷佛置身冰窖般全身發冷不知所措,直到鄰居見他回來,才連忙告訴他古眉眉昏倒送醫了。
那種腦筋一片空白,整個人置身冰冷恐懼中的感覺,活了那麼久,他還是初次嘗到。
半晌,古眉眉開口了──
「謝謝你這次沒有丟下我。」她說的是上次他將她獨自一個人丟在醫院里的事。
他臉色一黯,但仍默默無語。
「契約書呢?我要現在簽。」又一會兒後,她虛弱的問。
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契約書,他抹了把臉。
「沒帶。」他疲憊的說。
她搖搖頭。「我知道你一直都帶在身上,你拿給我簽了吧,否則下次我再昏倒,說不定就醒不過來了,讓我早簽早安心。」
「說沒帶就是沒帶。」他語氣嚴肅,眼神卻是溫柔的。「-先把體力養好了再說。」
「我不會好了,你哥說對了,我是短命鬼,每昏倒一次,每流鼻血一次,我的身體狀況就變得更差,我不想一直麻煩你──」
「-沒有麻煩我。」他截斷她的話,卻說不出任何安慰她的語句,因為他早就知道她只剩幾個月的生命了。
「你人為什麼要那麼好?如果不是我,報紙就不會把你寫得像流氓一樣了。」
他看了她一眼,彎身將丟在地上的報紙拿起,立著放到她面前。
見他沒有開口的意思,古眉眉只好將目光移到報紙上。
那之前攻擊他們的報紙,登了一幅半版的道歉歇示,大意是說,因為前幾日對他們所報導的不實內容,造成他們的困擾感到抱歉,並對于他們的不再追究深表感激之意。
迸眉眉訝然的看著那出乎人意料之外的道歉啟示。
要一家報社刊登承認自身報紙的報導內容不實,簡直是比登天還難的事,要知道報紙就必須得到某種程度的公信力,才得以在這競爭激烈的行業里生存,要他們公開承認錯誤,不啻是當眾打自己一巴掌,所以她從未想過,會得到來自報社的平反與公理。
但眼前的報紙與道歉人都是來自同一家報社!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做到的?
看出她的震驚與疑問,褚天義反手將報紙又丟回地上。
「-不用管我是怎麼做到的,好好養-的病。」他伸手撥去沾附在她臉頰上的一綹發絲。
只是輕輕一個動作,就能感受到他的呵護,古眉眉心底漣漪輕泛。
叩叩的敲門聲響起,小梅啪啪啪的跑進來,身後跟著的是王太太與王先生、高媽媽與幾位社區媽媽。
王太太先把燜燒鍋放到一旁的桌上,然後才將跑到病床邊正原地跳躍的小梅給拉到身邊。
「我炖了雞湯來,給眉眉補補身子。」她憐惜的看著古眉眉。「-太瘦了!」
「是呀!」高媽媽接著說,將帶來的魚湯放在一旁。「-就是太虛弱了才會暈倒,讓我嚇了好大一跳。」
媽媽們帶來的東西將一張小桌子擺得滿滿的。
她們都以為古眉眉只是身體欠佳,才會突然暈厥,只要補補身子就會好,沒想到其他的。
看古眉眉臉上的笑容自她們進來後就沒停過,褚天義稍稍放下心,默默的退出病房。
一出病房,他立即沉下臉,虎目圓睜的盯著背貼著牆面的仙仙。
不過仙仙這次並沒有像前幾次見到他時,帶著嬉笑神情,她白皙的臉龐上有一反常態的嚴肅。
「你該知道自己跟她是不會有結果的,怎麼還會笨得去動了心?別忘了你人類的身份只是暫時的。」
迸眉眉的病房位在一條長廊之中,所以就算有人經過,也只會當他們是在談事,不會刻意去傾听,兼且現在已接近探望時間的尾聲,所以長廊上並沒有什麼人。
「我的事何時輪到-來管了?」褚天義冷冷的說。
仙仙也拉下了臉。顯然這件事的嚴重性,連一向慣于嘻笑怒罵的她都無法不正經。
「你不是最不屑人類的七情六欲的嗎?怎麼還會讓自己陷進這種處境里?你別說你沒有。你為了她的名譽還去找了那木材大亨,要他幫忙整治那家報社,並用開雕刻展當交換條件,你以為這件事能瞞得了我?」
「那又如何?」褚天義背靠在牆上,與她面對面,兩手交迭在胸前,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這就是人類所說的名氣可用,現在的他知名度暴漲,而那位大老板天生就是個生意人,所以就算他交換的是個難如登天的條件,大老板也只會欣然答應。
「是呀,那又如何?只有你這麼個雕刻能手才能得了便宜又賣乖,看中那蠢高對你的技術著迷不已時予取予求,結果說到底,你為的就只是她;豬老二,你真的打算在她死後,一輩子把她掛在心上?那種痛苦是你想象不到的!」她苦口婆心的勸他,最後兩句更是說得溫和婉轉,務必要求他回心轉意。
「就算我真那麼做,-還是管不著,-走吧,她還能活多久,我就守她多久。」他堅緄乃怠
仙仙盯著他看了許久,彷佛頭一次見到他般。
「那死亡契約呢?」
「我會找到人簽的。」
「古眉眉會簽。」
「那也得我願意讓她簽才行。」他淡漠的答道。
仙仙搖搖頭。「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不願意放棄她?即使一輩子成為你最討厭的人類,活在這個充滿髒空氣與負面能量的地方?」
「等-到人類的世界生活一年親自體驗後,到時我一定會告訴-我的答案。」
仙仙氣得俏臉煞白,二話不說便轉身朝長廊另一端走去。
她走後,褚天義從褲子後口袋中拿出那張契約書,凝重的吐了口氣後,又將其塞回口袋里。
罷才跟仙仙說的話,沒有絲毫的任性與勉強,他縱然在意死亡契約的簽約人,卻更在意古眉眉,如果她留在人世的時間能多一些,那他為什麼要剝奪?
就因為知道留她不住,所以更不允許任何事物將她的時間自他身邊奪走。
他一直在門外待到訪客時間結束,高媽媽等人離開後才進病房。
迸眉眉正喝著一瓶不知誰送的燕窩,此時她的臉上已經浮現紅雲,一雙明眸晶晶亮亮的,對他揚揚手中的玻璃瓶。
「我頭一次吃燕窩!」她說,又喝了一大口。
褚天義看著她,忽然發現褚天禮跟褚天廉說的沒錯,她的確是個美麗又可愛的女孩,美好得讓他的心忍不住隱隱發痛。
他真渴望現在能有幾塊木頭能讓他斧劈一陣。
由于仍是找不出病因,所以醫生也只能當一股的暈倒來處理。
三天後古眉眉出院了。
回家後,褚天義開始為他兩個月後的雕刻展做準備,從早到晚毫不松懈,而木材商大老板則依照他的要求,早已遣人將他所需要的木材運送到府。
預計他得在雕刻展開始前,完成二十件大型作品,八十件左右的中小型創作,主題不限。
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個不可能的任務,扣除前置作業的時間,他平均一天就得完成兩件作品,更別提他得構思每件作品的主題好創作的時間了。
不過他雖然將絕大多數的時間都花在木頭上,但也只是在狹小的小庭院里工作,這當然是顧慮到古眉眉的身體狀況。
為防止古眉眉發病,而他渾然不知的情形發生,他婉拒了社區委員會將工作場所挪移到寬敞的社區活動中心的提議,堅持待在自己的庭院里工作,只希望他們能將他完成的作品放到活動中心,以免堆積在這里影響他的工作進度。
委員們自然是樂于遵辦。褚天義早已是他們的社區之光了,先是勇擒搶匪,又有財團支持為他舉辦雕刻展,現在這件事已舉國皆知且如火如荼進行中,他們這個社區自然有全力支持的責任與義務。
加上古眉眉才剛從醫院回來,社區的居民更是對他們這小兩口又疼又憐,只要有幫得上忙的地方,他們義不容辭。
于是自從回家後,古眉眉便再沒有下過廚,不是她仍然虛弱不想動,而是社區媽媽們交代她不許動。
她們簡直將她捧在手心上呵護了,每天三餐接時間端來,三餐間還不時穿插些點心飲料,在她們無微不至的照顧下,古眉眉之前失去的體重很快就補回來了,臉色紅潤潤的,非常健康的模樣。
不過這只是表面,只有她知道自己早已病入膏肓,就算是吃得再好,也無法根治她的病,因為仙丹也難救必死之人呀。
她的體力愈來愈差,清醒不了幾個小時就又想睡,疲倦感一波接一波的不斷朝她襲來。
但是,無所謂,只要她能待在褚天義身邊就行,看著他努力工作的身影、她便能完全忘卻自己的問題。
像現在,剛吃過晚餐,她無所事事的坐在門口,著迷的看著他工作時,全身肌肉跟著牽動的優美線條。
有時,他像和她生出感應似的,回頭看她一眼後,再繼續工作。
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樣的心情看她的?不過她倒是覺得他非常賞心悅目。
為了方便褚天義在晚上能繼續工作,社區委員會還特地幫他在小庭院里懸空吊了三盞日光燈,讓他的工作時間拉長。
「起風了,-進屋去,以後晚上別出來了。」他回頭對古眉眉說,抬高手背揩去臉上的汗水。
「我不冷,而且我想陪你。」她對他甜甜一笑。
褚天義放下鑿刀,徑自走進屋里,出來時手上多了件外套。
他不怎麼輕柔的將外套披在她肩上,然後回到工作台繼續他的工作。
迸眉眉臉上心里都綻滿了笑容。
他或許木訥,或許總是臭著一張臉,或許總是說些不得人心的話,但她知道,其實他是很在乎她的,他不會說,而是用行動表示。
扁是這一點,他就比任何男人要來得強了,這樣的男人,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她真是幸運,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能遇見他。
如果她之前所吃的苦,是為了最後這刻的甜,那麼她覺得非常值得,她再也不怨懟命運如此對待她,讓她在芳華正盛時死去。
她起身離開椅子,緩步走向他。
褚天義感覺到身邊的人影,抬起頭來時,正好迎上古眉眉俯向他的臉。
當她柔軟的唇忽然大膽的印上他的,他驚愕的虎目圓睜,呼吸停止,腦子一片空白,一顆心狂跳到幾乎要沖破胸腔。
這是怎麼回事?他全身彷佛被某種法術給定住了,動彈不得,唯一有感覺的只剩唇上的柔軟與溫熱。
迸眉眉很想跟他來個法式熱吻或蛇吻之類的,可是她又沒經驗,會吻他完全是憑一時沖動與感動,要做那麼激烈惹火的動作令她實在為難。
她還以為只要吻住他後,便可以將後續動作交給他了,沒想到他居然變成了根木頭,除了傻慢的瞠眼瞪她外,什麼也沒做。
她在心里嘆了聲。看來若不是他對吻她興趣缺缺,就是他與她一樣缺乏做這件事的經驗。
她微微退開。
「你是不是沒跟人家接吻過?如果沒有沒關系,因為我也沒有。」她輕聲說道,眼神迷蒙。
褚天義這時才懂得呼吸,而他吸入的卻是她的清香味,令他體內又起了股純然的騷動。
「-最好別對其他人做這種事。」他沙啞的說。「其他男人。」又補了一句。
他的確是沒這種經驗,只不過看人類做了幾百年。
以前他搞不懂,這種交換唾液的動作有什麼好一再重復的,現在他總算了解了。
這是令人體產生化學變化的催化劑,而且感覺並沒有想象中的糟。
迸眉眉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我可是很挑剔的。」她身子微微一晃,褚天義嚇得連忙扶住她。
嫌這樣還不夠,他干脆起身,在她還未反應過來時,打橫將她抱起,二話不說往屋里走。
「還以為-重了,沒想到還是輕得像根羽毛。」他皺眉不悅的說。
「我是重了。」她努力忍住襲來的暈眩感。
褚天義踢開房門,將她平放在床上。
「-快點睡,我晚點再進來看。」
迸眉眉沒听見他說的話,已經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看著她無邪清麗的臉龐,他心里百感交集。
她的身體愈來愈虛弱了,前一分鐘還是醒著的,下一秒就昏睡了過去。
她還能活多久?四個月?三個月?
一口悶氣突然梗在喉嚨里,令他覺得胸痛欲裂,連忙做了幾個深呼吸。
難怪人們常說,活在這個世上就是活受罪,現在他已經隱約可以體會失去所愛的椎心之痛了。
難怪小弟跟杜瑞仙千方百計、處心積慮的要他別陷入感情的泥沼里。
可是他現在是凡人,不再是呼風喚雨、隨心所欲的豬精了,以前他看不起陷在感情里無法自拔的男女,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會有這麼一天。
他掙扎過,不過毫無用處,沒想到接受後反而輕松許多。
腦海里突然閃過一道靈光,當機立斷便將這想法列入作品之一,只是要做這件作品得費很多任務時與木料……
見她睡得如此熟,他想,離開一下應該無所謂。
悄悄關上門,抓起外套,他出門找大老板去了,只有他才能給他需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