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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刀 第十四章 元凶現形

作者︰高庸類別︰武俠小說

苗飛虎親自率領著三十六寨高手,一齊都追入雨過去了。

楊凡無奈,只得也跟了進去。

大伙兒擁進市道,果見前面隱隱有火光閃動,而且有紛亂的腳步聲響。

歐一鵬奮勇當先,迫了半里路光景,那火光和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分明就在前面不遠了,只因甫道曲折,無法一眼望到盡頭。

現在,連楊凡也不禁心動了,腳下一著力,立時加快了步子。

歐一鵬深恐功勞被別人搶去,活吸一口真氣,接連三次騰身,向前飛躥了十余丈,來到一處轉角的地方。

當他飛步轉到轉角處的石壁,眼楮一亮,忍不住炳哈大笑起來。

這兒仿佛是間石室,南道至此,忽然分為三條岔路,壁上插著明亮的火炬,室內有一群山羊所謂腳步聲,正是羊群互相擠擦移動的聲音。

但歐一鵬的發笑,卻是為了羊群中那口高大的鐵皮箱子。

苗飛虎等人也隨後趕到了,大家見了鐵皮箱,都為之怦然心動,對那些羊群何以出現在南道中?卻無人再去費心推敲了。

歐一鵬迫不及待地驅散了羊群,大步上前,便想開箱取寶「慢著!」苗飛虎大聲喝住歐「鵬,正色說道︰「此地是在山月復之內,箱中如盛著炸藥,,一旦觸發,後果不堪設想。’」

歐一出伸出舌頭︰貪婪地舌忝了辭了嘴唇,笑道︰「老爺子太多疑了,咱們親眼看見那賊婆娘押著箱子進來,如果里面藏著炸藥,難道那賊婆娘就不怕死?」。

苗飛虎道︰「不管怎樣,東西既已到手,早晚都是咱們的,現在且把它帶走,等出了市道,再開也不遲。」

楊幾點頭道︰「老爺子顧慮得很對,大伙兒身在險地,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先離開南道要緊。」

歐一鵬聳了聳肩,冷笑道︰「現成的珠寶都在箱子里,索性大家早些分了,豈不省事,帶著個大箱子多累贅!」

苗飛虎不理,回頭對兩名親信寨主道︰「你們先把這箱子抬去牧場,小心看守,大家分頭尋找路徑,繼續往前追趕!」

那兩名寨主同聲應諾,舉步向鐵皮箱走去。

歐一鵬不悅道︰「老爺子,這箱子里全是價值連城的珠寶,在場的人,都有份兒,就這樣交給他們二位帶走,只怕不太妥當吧?」

苗飛虎臉色一沉,道︰「閣下這話,敢情是信不過我苗某人?「歐一鵬冷笑道︰「老爺子德高望重,我自然信得過,但這兩位貴屬……〞苗飛虎截口道︰「他們是苗某人的屬下,我信得過他們,閣下為什麼信不過?」

歐一鵬忿然道︰「可是一〞

楊凡見兩人面色都不善,急忙攔住歐一鵬道︰「歐兄只管放心吧,既有苗老爺子作主,還怕出什麼事?老爺子統率燕山三十六寨,威重令行,知人善任,他說交給誰,自然是最可靠的了」

一面又向苗飛虎道︰「老爺子也不要誤會,其實。歐兄是一番好意,只不過,他和諸位寨主不太熟悉,言語太直爽,老爺子多擔待些。」

苗飛虎冷哼了一聲,道︰「打開天窗說亮話,論旁的,燕山三十六寨不敢夸口,論人手,咱們可用不著再求別人,苗某人若有意獨吞這一筆財物,當初盡可以不邀請諸位加盟,犯得著現在才弄手腳嗎?」

楊凡賠笑道︰「老爺子這話太重了。咱們若有此心,豈不成了好歹不分,恩怨不明,那還算是人嗎?」

苗飛虎冷冷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苗某人做事,一向不肯勉強朋友,誰若想拆伙,現在開口還來得及…」

楊凡忙道︰「沒有這話,咱們盼望追隨老爺子還怕遲了,誰轉過這種念頭……好啦!話越說起遠了,別耽誤了正事,兩位寨主,請偏勞吧!」

虧得他嘴甜,好說歹說,總算勸得苗飛虎氣平了。

歐一鵬心里雖然不服,但目睹燕山所屬人多勢眾,楊凡又只顧趨勢附炎,自己一個人,孤掌難鳴,也只得忍氣吞聲,低頭退到一旁。

兩名寨主走過去,各握著鐵皮箱一只耳環,用力提了起來。

只听「嘩啦」一聲響,箱底忽然月兌落……

眾人都以為是炸藥爆發了,紛紛掩面倒退,那兩名寨主更是心膽俱裂,忙不迭棄了破箱,抱頭倒地翻滾,褲襠里屎尿齊流。

餅了許久,沒听見爆炸聲音,而道也沒有倒塌,大伙兒這才敢抬起頭來,偷眼窺望,待看清楚真實情形,都為之哭笑不得。

原來箱子里既非炸藥,也沒有珠寶,竟是一箱子爛草石塊,外加一份大紅拜帖,和一封信。

拜帖由「旋風十八騎」具名,並附「紙刀」標記;信中寫著

「承蒙遠道蒞臨,無以為敬,特奉上山羊十五只,聊充干糧之不足,分割而食,旬日內可以無饑。唯兩端鐵門阻隔,難以為繼,務求節省,切勿貪飽。而道長而雄偉,倘枯坐無聊,不妨結伴漫步其中,既堪排遣時日,亦可享探幽之樂也。」

苗飛虎看罷紙箋,連連跺腳道︰「糟了!糟了!」

楊幾道︰「事到如今,追悔無益。不如趕快退回人口處,設法撞開鐵門……」

苗飛虎搖頭長嘆道︰「鐵門若能撞得開,霍宇寰就不會耗精費神把咱們引誘到這里來了。」

楊幾道︰「咱們有四五十個人,只要大家協力同心,有這十來天時間,一定可以破門而出,然後再找霍宇寰算帳。」

苗飛虎慘笑道︰「就算能夠月兌困,十天之後,霍宇復早已遠走高飛,再要找他?談何容易!」說罷,一聲長嘆,轉身退出了石室。

眾人緊隨在苗飛虎身後,仍循來路,急急奔回地道人口.起初,大家對退路還抱著萬一希望,待到證實入口鐵門,果然已經封閉,一個個才都傻了眼。

南道本來很寬敞,這時,在眾人眼中,卻好像越看越狹窄,越看越陰森,擠壓得人人喘不過氣來了。

事實上,它已經不再是一條南道,而是一口特制的石棺材,裝著四十多個等死的人。

二十九日又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天上只有幾顆稀疏的寒星,陣陣山風,吹動著老鴉嶺上的樹枝野草,也卷起了喇嘛廟前的紅土浮泥。

今夜的情形,與月窟山莊那一夜依稀相似,不同的是,應戰者是「紙刀」霍宇寰,挑戰者也是「紙刀」霍宇寰。

時間已近午夜,嶺上卻沒有燃火,只有慘淡星光,映著廟前一條魁梧的人影。

霍宇寰全身勁裝,背插「魚鱗寶刀」,臉上仍然蒙著一方面紗,正山峙岳立般站在廢廟空場中央,背東面西,目光炯炯地望著那條唯一山路。

子時正刻,山路上果然出現了一條黑影。

來人身披厚毯,頭戴闊沿笠帽,帽緣低壓,地去了大半個面孔,顯得十分陰沉而神秘。

只見他一登上山頭,身形略為停頓,似乎在觀察附近有沒有埋伏,然後才舉步向度廟走來。

行到廟門前,又停住腳步,緩緩伸出右手,拉了拉帽沿。

這是羅永湘和霍宇寰事先所約定的暗號,見面時,以右手拉拉帽沿,就表示來人是羅永湘所假扮的。

霍宇寰會意,冷冷一哼,開口道︰「閣下倒很準時。」

羅永湘也冷冷一哼,答道︰「朋友你也沒有遲到呀。」

霍宇寰道︰「在下已經恭候多時了。」

羅永湘轉頭四顧,道︰「這麼說,朋友想必在此地早有布置了?」

霍宇寰道︰「笑話!紙刀霍宇寰是施詐的人嗎?」

羅永湘傲然道︰「縱有埋伏,我堂堂紙刀霍宇寰也不懼怕。」

霍宇寰怒道︰「朋友,你若自認是個人物,為何如此厚臉,一再冒用霍某的名號?」

羅永湘大笑道︰「我也正要請問閣下,你究竟是誰?為何要假冒我霍某的名號?」

霍宇寰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誰不知道在下就是紙刀霍宇寰.」

羅永湘道︰「你用面紗這著臉,行為鬼祟,誰知道你是什麼人?居然處處拿霍某的名號作幌子。」

霍宇寰似已怒極,深吸了一口氣,道︰「看來咱們總有一個是假冒的,今夜非弄個水落石出不可了。」

羅永湘接口道︰「說的是,空口無憑,不如手底下見真章,誰要敗了,雖真亦假、誰若獲勝,,雖假亦真、」

霍宇寰點點頭道︰「這辦法很公平,不過,霍某有個條件。」

羅永湘道︰「什麼條件?」

霍宇寰說道︰「咱們在動手較量之前,大家都把本來面目,顯露出來,你摘掉笠帽,我也除去面紗。」。

羅永湘遲疑了一下。說道︰「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霍宇寰道︰「咱們既然都自認是真正的紙刀霍宇寰,就沒有再隱蔽面目的必要了,如果我猜得不錯,你也很想在動手前。看看我的真正面貌,不是嗎?」

羅永湘好像很狐疑,游目四顧,沒有回答。

霍宇寰道︰「放心吧!此地周圍百進內,只有你我兩人,絕無第三者偷看。」

羅永湘問道︰「是你先取下面紗?還是要我先摘下笠帽?」

霍宇寰道︰「為了公平,咱們不妨同時動作,誰先除去了掩遮之物,誰就可以先發招出手。」

羅永湘望望那座傾塌的廢廟正殿,仿佛仍有些不放心,說道︰「條件由你開出,地方須由我選擇。」

霍宇寰道︰「可以。」

羅永湘舉手向鐘樓下指了指,道︰「咱們到那邊去再動作,’如何?」

霍宇寰毫不思索,一擺手。道︰「請!」

羅永湘抖一抖裹身厚毯,舉步向鐘樓下走了過去。

霍宇寰轉過身子,與他並肩而行。

兩人都背朝著廢廟正殿,故意走得很緩慢,誰也沒有再回頭張望,但對正面附近的動靜,卻宛如目睹一般。

原來正殿對面一堵壁牆,早已被挖空,牆內躲著一個人,名叫「靈舌」吳七郎。

此人在「旋風十八騎」中排行十五。別無所長,唯有一樣絕技,最擅仿效各種聲音,維妙維肖,故號「靈舌」,也算得是江湖中一位奇人。

丙然,就在霍宇寰和羅永湘走向鐘樓的途中,背後正殿忽有一條黑影破空飛起,只一閃,便越過了寺牆……

「滴鈴鈴……滴鈴鈴-」照壁牆下草叢內,及時響起一陣「紡織娘」的鳴聲。

羅永湘心頭一震,嘎聲道︰「大哥當心,那廝果然來了霍宇寰輕「嗯」了一聲,沒有開口,暗暗也吃驚不小他自從二更以後,就一直守候在正殿前,居然不知道對方早已藏匿在殿內了。

由此看來,對方武功決不在自己之下,確是個罕遇的勁敵?

兩人同時都提高了警惕,腳步再緩,都暗提真氣,準備隨時應付突然的變化。

那黑影迅捷無比的繞過寺廟,霎眼間,已出現在鐘樓側面牆頭上……

「即溜即訂」

照壁牆下,又換了「金鈴子」的叫以

羅永湘立即停步,有意側過身軀,避開了鐘樓方向,大聲說道︰「這地方真不錯,就在這兒動手吧!」

霍宇寰也以側面對著鐘樓,道︰「你準備好了,咱們同時舉手,摘去覆面之物。誰也別佔誰的便宜。」

羅永湘道︰「很好!你要小心了。」

兩人相對而立,同時緩緩舉起了左手,伸向頭部…

就在這剎那間,鐘樓內突然傳來一聲問哼。一條人影沖天而起,問電般宜向寺牆外擦去。╴

羅永湘大喜,振臂高呼從「惡賊中計了」

立即掀去厚毯,一抖手,發出一道磷火號箭。

號箭升空。那人影已掠上了牆頭,忽听牆外齊聲吶喊,-箭如飛蝗,野草叢中,伏兵四起。

為首一個道人,左手持著七星牌,右手仗劍正是無為道長。

那人膽怯,凌空一個筋斗,又翻回牆內。

沒等他站穩,寒光乍起,霍宇寰的「魚鱗寶刀」已攔腰掃到。

羅永湘也抖開了鐵骨扇,欺身而上,喝道︰「朋友,你跑不。掉了,乖乖束手受縛吧!」

那人悶聲不響,身軀向後一仰,避開了霍宇寰的魚鱗刀,腳後跟一彈一蹬,竟施展「例趕千尺浪」的玄妙身法,由兩人身側縫隙中疾穿而過,飛步向廟門外奔去。

霍宇寰和羅永湘一刀一扇,雙雙落空,不禁齊吃一驚,急忙返身追趕,那人已經閃電般沖到廟門口。

就在這時候,廟外突然亮起十余支火把孟宗玉、林雪貞,以及旋風十八騎大批高手,各執兵刃,擋住了去路。

那人發覺前後受敵,不敢硬闖,一旋身,又奔入正殿中……

林雪貞咬牙切齒道︰「狗賊!你已經進入了天羅地網,還往哪里逃!」

口里喝駕著,提刀便追。

羅永湘忙道︰「林姑娘只管把守廟門,大家將正殿圍住,多燃些火把,諒他插翅也飛不出老鴉嶺了。」

不多一會,無為道長和埋伏牆外的弓箭手也匆匆趕到,大隊立即散開,登時將一座正殿圍了個水泄不通.

羅永湘叮囑道︰「那廝雖然負傷,卻不知道是傷的雙手還是一只手,所以仍須防備他施放暗器,大家只還遠包圍著,休要靠近,如見那廝向外闖,遠的用箭射,近的就用黃蜂針筒。」

霍宇寰道︰「這豈不給他包扎傷勢的機會?」

說著,向後招了招手,立刻有四名壯漢,抬來兩只大麻袋。

麻袋內滿盛著許多方型紙包,里面全是硫磺,火藥,硝石粉……等引火之物。

羅永湘先命人將紙包擲入殿內,然後在箭為上扎上油布,點火攢射。

剎那間,殿中濃煙四起;火舌閃現,劈劈拍拍燃燒起來。

眾人提刀橫劍,控弦而待,近百道目光,瞬也不瞬地凝注火場,只等對方現身……

可是,眼看火勢逐漸蔓延了半座殿宇,里面卻空空蕩蕩,毫無動靜。

霍宇寰不禁詫道︰「莫非那廝已逃走了嗎?」

羅永湘斬釘截鐵地道︰「絕對不會。今夜若再被他逃出手去,小弟情願…」

誰知話猶末尺,突聞林雪貞尖聲叫道︰「大哥,快看,那不是九姐姐他們嗎?」

霍宇寰回頭望去,不由駭然一驚。

只見山口方向、正有兩條人影跌跌撞撞向這邊奔來,隱約可以認出,其中一個是「燕子」陳朋,另一個正是鐵蓮姑,都是奉命留守單家牧場的人,怎麼會突然趕到老鴉嶺來了?

大伙兒驚疑不解,紛紛議論起來。

羅永湘沉聲道︰「大家緊守原地,不許疏忽,老四和老麼過去看看。」

「巧手」韓文生答應一聲,帶著袁大牛飛步迎了過去。

片刻之後,兩人攙扶著陳朋和鐵蓮始回到嶺上,陳朋左肩中箭,鐵蓮姑卻右臂鮮血淋淋,顯然都受了重傷。

霍宇寰驚問道︰「出了什麼事?」

陳朋喘息著道︰「請大哥趕快準備應敵……。苗飛虎等已經月兌困……馬上就要追來了…」

羅永湘駭然道︰「他們怎會月兌身的?」

陳朋搖搖頭,道︰「有人……有人替他們……打開了鐵門羅永湘急問道︰「是什麼人?」

陳朋舉手向身後指了指、尚未回答,山口已人聲沸騰,出現大批黑影……

羅永湘頓足長嘆道︰「唉!一番心血,又成畫餅了。」

霍宇寰一石寶刀,怨聲過︰「這批陰魂不散的東西,屢次糾纏作梗,真欺我霍某寶刀不利嗎?」

羅永湘道︰「事到如今,只有設法先穩住燕山人馬,千萬不能引起混戰,再有片刻工夫,元凶就會現身受擒,否則,難免功虧一武」

霍宇寰道︰「你們只管守住正殿,燕山人馬自有我去對付。」

羅永湘急道︰「不!大哥請留下來督陣,由小弟去會苗飛虎」

正說著,燕山三十六寨高手業已潮水般涌到。

這時,廢廟正殿已經大部分著火。若照羅永湘的主意,先以緩兵之計穩住燕山人馬,最多再有半盞熱茶時間。,便可迫使元凶現身,待擒獲凶徒,然後對付燕山人馬,的確是上上之策。

無奈變起倉促,燕山群雄甫由市道月兌身。挾忿而來,旋風十八騎又因陳朋和鐵蓮始被追殺負傷,正有滿腔義憤,無處宣泄,雙方一照面,新仇舊恨並發十當時就在廟門前展開了混戰。

混戰一起,情勢便不可收拾,燕山群雄人多勢眾,一路沖殺撲進廟門,原來監視正殿火場的弓箭手,不得不轉身迎敵,包圍圈立即散亂。

霍宇寰目睹屬下冕弟負傷累累,再也按捺不住了,大喝一聲,揮刀出手。

只見他一柄刀左右翻飛,寒光霍霍,宛如滾湯潑雪,虎入羊群,刀鋒過處,不是劍折,便是人傷。

霎眼間,已經達傷了燕山十余名寨主。

苗飛虎心里暗暗吃驚,連忙喝退屬下,親持「鐵金雙我」迎戰霍宇寰。

兩人不到十招,苗飛虎已顯得有些氣力不繼的樣子。「九頭龍王」楊凡急急戴上統皮手套,揮舞峨眉刺,上前助戰。

又過數招,「飛天骷髏」歐一鵬見兩人雙戰霍宇寰不下,也出手加入了戰四.霍宇寰奮起神成一柄刀力敵三大高手,寒光繞身飛旋,反把三人逼得像走馬燈似的團團亂轉。

這一場龍爭虎斗,竟使雙方混戰中的人,都不由自主停了手,一個個全看呆了。

就在這時,一條人影忽然從火光中飛掠而過。

羅永湘始終沒有疏忽對正殿火場的注意,一見元凶現身,急急高呼道︰「截住他!賊徒想逃了!」

那人趁亂突圍,身法快逾月兌弦之矢,羅永湘呼聲未落,他已飛身越過廟門,沖向山口……

林雪貞正在廟門附近。及待發覺,已經來不及攔阻,連忙一仰身子,倒縱而起,連人帶刀斜刺里撞了過去。

那人似乎沒料到林雪貞會用這種拼命的方法,只得凌空一個筋斗,翻落地面。

他為了問避林雪貞,身形不免略為一滯’,就在這剎那間,孟宗玉已躡蹤追到,揮刀當頭劈落。

那人腳還沒有站穩,刀鋒已經臨頭,忙不造向左一族身,同時飛起右腿,反向孟宗玉揮刀的手腕踢去。

這一著,乃是險中求生的招法,如果孟宗玉及時抽刀下沉,他那條右腿就算報銷了。

不幸的是孟宗玉一時心急,出刀用力太猛,竟來不及中達撤刀下劈,反被他一腳踢中了手腕。

「當」的一聲響,鋼刀墜地,孟宗玉捧著手腕,踉蹌連退了四五步。

那人就地一滾,跳了起來,立即又飛步向山口奔去。

羅永湘追到廟門口,眼見那人已逃出十丈外,別說攔截,連「黃蜂針筒」也夠不到了。

他情急智生,故意大叫道︰「前面注意!惡賊已經向山口逃來啦!」

想不到這一聲冒叫,果然使那人起了疑心,竟匆匆轉身,沿著寺牆方向落荒而逃。

羅永湘大喜,忙對林雪貞和孟宗王道︰「你們趕快去守住山口,無論這邊發生什麼變故,千萬不可離開。」

說完,展步如飛,疾追了下去。

霍宇寰望見元凶突圍而去,本以為已經追截不及,卻不料對方竟會中計轉了方向,當時精神一振,奮力幾刀,蕩開了四件兵刃,飛身月兌出戰圈,喝道︰「住手!」

苗飛虎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霍宇寰道︰「咱們另有要事待辦,霍某也不願多傷無辜,諸位若想全身而退,現在還來得及,再要糾纏,就別怪霍某人不留情了。」

苗飛虎也知道,打下去未必能討到便宜,但就這樣退走,卻心有不甘,于是,冷笑道︰

「要咱們離開很簡單,你把劫得的嫖貨拿出來,仍按前議,以四份均分、咱們只取本份,掉頭就走,否則,今夜非分個勝負不可。」

霍宇寰搖搖頭,道︰「劫鏢的事,我不想多費口舌,只奉勸諸位一句話。識時務方為俊杰。諸位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苗飛虎哼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咱們豁出這條性命,也不能讓你姓霍的黑吃黑。」

霍宇寰道︰「既然如此,霍某人也只好跟諸位周旋到底了。」

說著,橫刀護身,後退了兩步,對無為道長吩咐道︰「‘你們分一半人去接應老三、其余弟兄退守出口,這兒不用你們幫助,我倒要試試誰敢攔阻旋風十八騎。」

無為過長答應一聲,帶著眾人迅速排成二列橫隊,緩緩向兩側退去。

燕山群雄被霍宇籌威勢所懾,商面相覷,果然無人敢出手攔阻。

首飛虎不禁惱羞成怒,大喝道︰「堵住廟門,不許放走一個人。違令者,一律殺!」

燕山群雄久處婬威之下,不敢不從,登時齊聲吶喊,紛紛截住廟門。

霍宇寰沉聲道︰「苗飛虎,你這是逼我開殺戒嗎?「苗飛虎陰森地笑了笑,道︰「老夫活了這把年紀,可不是唬大的。今夜你若不把鏢貨吐出來,咱們寧願拼個玉石俱焚,也不會讓你走出這座廢廟去。」

霍宇寰咬咬牙,道︰「很好,你既然寧為玉碎,霍某也不為瓦全」

接著,刀光向前一指,喝道︰「兄弟們,準備蜂針筒,跟我沖。」

聲落人動,寶刀帶起一片匹練似的光芒,撲向居門。

兩名寨主揮舞長劍,被霍宇寰的刀光一卷,掙鈴達響,而柄長劍一齊折斷。

左邊一個退得快,總算人未受傷,右邊一個跑得慢了些,背上竟重重挨了一下。

尚幸霍宇寰只用刀背拍擊,沒有用鋒刃。盡避如此,那位寨主仍被「拍」出去一丈多遠,口吐鮮血,再也爬不起來了。

苗飛虎見勢不妙,連忙喝令「十大金剛」一擁上前,將霍宇寰團團圍住。

這「十大金剛」個個身軀魁梧,力大無窮,所用的也全是威猛霸道的兵器,其中五人掄著開山巨斧,五人提著金瓜銅錘,每一件都重達九十斤以上。

苗飛虎派出「十大金剛」,正是為了要對付霍宇寰手中那柄「魚鱗寶刀」。他認為︰就憑這十個「巨無霸」大漢和十件重兵器圍在四周,不啻一堵銅牆鐵壁,再鋒利的寶刀,也莫可奈何了。

誰知霍宇寰卻未把這「十大金剛」放在心上,刀光一閃,直取正面一個使開山斧的大漢。

那大漢腳下倒跨半步,掄起鋼斧,便想硬砸霍宇寰的魚鱗寶刀。

不料這一斧竟掄了空,霍宇寰刀身一株忽然由「刺」字訣,變成了「削」字訣,刀鋒貼著並柄。直滑而下。

鋒刃過處,只听那大漢一聲慘呼,鋼斧月兌手落地,十根手指,斷了八根。

左右兩名大漢急忙出手夾擊;丙柄金瓜銅鎮同時攔腰掃到。

霍宇寰「嘿」地吐氣開聲,突將魚鱗寶刀橫餃在口中,身軀向下微沉,雙掌一分,竟把兩柄銅錘一齊接住。

他一手接住一柄銅錘,就像抓著兩只大西瓜,似乎並不吃力,但兩名大漢用盡全身力氣想奪回自己的銅錘,卻無法撼動。

旁邊一名大漢見機不可失,掄起巨斧,對準霍宇寰後腦,猛劈了過來。

霍宇寰好像腦後長了眼楮,直到鋼斧臨頭、才忽然一松手,向前連跨兩大步。

「蓬」的一聲響,兩名使錘大漢互相撞了個滿懷。

恰在這時候,鋼斧劈落,正好劈在兩人肩上。

霍宇寰身子風車似的一個疾轉,左腳挑起一柄銅錘,右腳飛踢,那重達九十余斤的金瓜他,宛如皮球般直飛出去,正中那名使斧大漢的胸口。

那大漢悶哼了一聲,踉蹌連退七八步,仰面一交,摔倒在地。

片刻之間,「十大金剛」已死傷了四人,其余六個都驚傻了,大眼瞪著小眼,誰也不敢再出手了。

霍宇寰大聲道︰「二弟,只管和兄弟們往外闖,誰再攔阻,就用黃蜂針射他。」

無為道長一揮長劍,帶領著眾人,大步向廟外走去。

燕山群雄已不敢再出手攔阻,又不敢違抗苗飛虎的令諭,迫不得已,只好隨著對方的進逼,「步一步往後退。

雙方雖然仍是互相對峙的局面,但一進一退之間,對峙的地點,已經漸漸由廟內移到廟門以外了。

苗飛虎眼看著「十大金剛」傷亡將近一半,自己縱然豁出性命,料想也不會是霍宇寰的敵手,但就這樣眼睜睜讓對方突圍而去,心里又實在不甘…

正仿惶無計,忽然瞥見歐一鵬頸項下那串白骨念珠。

歐一鵬號稱「飛天骷髏」,那一百零八顆骷髏形的念珠,內藏炸藥,正是他的成名暗器,尤其現在旋風十八騎匯集一處,如能將百余顆念珠同時施放,威力必定更大。

不過,苗飛虎心里也明白,自從在單家牧場前道內發生過爭執,歐一鵬對自己業已存著芥蒂,表面雖是朋友,自己若正面指揮他,未必肯從命。

心念電轉,突然想到一條毒計。

便故作氣餒地輕輕嘆息一聲,對歐一鵬和楊凡說道︰「唉!姓霍的仗著寶刀鋒銳,看來,咱們只有認栽了。」

楊凡道︰「老爺子何須泄氣?咱們三人聯手,未必便輸給他,只要困住霍宇寰,使他無法兼顧強敵,時間一久,定有變化」

苗飛虎搖頭道︰「咱們三個人聯手,體力同時消耗,絕難持久,只怕反而敗得更快。」

楊凡道︰「那麼,老爺子的意思是」

苗飛虎道︰「依我之見,不如用車輪戰法,咱們三人輪番出戰,每人斗他三五招便退,這樣既可纏住姓霍的,自己又可輪流休息。」

楊凡奮然說道︰「對!就這麼辦。咱們誰先出手?」

苗飛虎道︰「自然由老夫先上,楊幫主第二,歐兄殿後接應。不知歐兄意下如何?」

歐一鵬聳聳肩,道︰「我沒有意見,你們怎麼說,就怎麼好!」

苗飛虎道︰「既如此,老夫便先上了。」

說著,提一口真氣.厲聲喝道︰「姓霍的,不要賣狂,咱們今天,不分個生死存亡,誰也別想罷手。」

喝聲中,雙戟飛舞,直撲霍宇寰。

他一出手,燕山群雄士氣頓盛,齊聲吶喊,立刻穩住了陣腳。

霍宇寰也不答話,隨即揮刀迎戰。

兩人才不過互拼了四五招,楊凡便飛身而上,叫道︰「老爺子,請後退,讓我來!」

苗飛虎虎晃一戟,換上了楊凡。

自己卻一面後退,一面將雙戟並交左手,暗暗在右掌內扣了三枚金錢鏢。

歐一鵬見楊凡戰到七八個回合,招法己有些散亂了,連忙挺起戒刀,上前接谷.霍宇寰冷笑道︰「鼠幸競想用車輪戰法取勝,霍某人就做次人情,讓你們一個一個來也好!」

刀勢忽然一緊,快招連綿,登時把歐一鵬卷入層層刀光之中。

單打獨斗,歐一鵬本就不是霍宇寰的對手,勉強支撐了十余招,已累得心浮氣躁,險象環生。

可是,苗飛虎卻冷眼旁觀,好像沒有出手接替他的意思。

楊凡見情形不妙。急道︰「老爺子,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歐老哥就要招架不住啦。」

苗飛虎淡淡一笑。道︰「不會的。正要這樣拼力死纏,才能拖垮霍宇寰,反正多等一會。他也可以多休息…」

話猶未完,只見歐一鵬一個踉蹌,左臂上已中了一刀,連衣帶內被劈下了一大片。

苗飛虎大聲道︰「歐兄不要慌,老夫這就來替換你了。」

口里嚷著,腳下並沒有移動,卻借話聲掩蓋,一科手,發出了三枚金錢鏢。

那三枚金錢鏢並非射向霍宇寰,而是對準歐一鵬頸項下那串白骨念珠打去……╴百余顆念珠,只須擊中一顆,勢必引發連環爆炸,這一來,歐一鵬首當其沖,固然會被炸得粉身碎骨,霍宇寰近在颶尺,不死也難免重傷。

這時歐一鵬剛受了傷一正在心慌意亂,做夢也想不到苗飛虎會對自己人下子,等到暗器近身。已經來不及閃避了。

幸虧霍宇寰眼快,他瞥見苗飛虎揚手發鏢,原以為是向自己偷襲,業已暗中戒備,忽然發覺那三枚金錢鏢竟是射的歐一鵬,心里一驚,頓生警惕,急忙仰身後倒,飛起右腳,向歐一鵬踢去!

可惜的是,這一腳仍嫌慢了剎那,三枚金錢鏢,已經有一枚射中了念珠。

歐一鵬的身子被踢得橫飛而起,念珠也同時爆炸了。

「轟」然巨響聲中,滿天血雨飛濺,殘肢碎肉,四散紛墜,連附近那座唯一尚稱完整的廟門,也被震塌了下來。

霍宇寰總算應變及時,除了右腿受爆炸震動,受了一點輕傷之外,並無大礙,然而,距離不遠的旋風十八騎弟兄,卻傷了七八人之多。

受傷的大都是弓箭手,其中三人是被倒塌的廟門砸中頭部要害,當場死亡的。

霍宇寰急怒攻心,兩眼盡赤,揚刀指著苗飛虎,切齒叱罵道︰「姓苗的。殺人償命,你也別想活著離開老鴉嶺了。」

苗飛虎眼見毒計未成,早已心膽俱寒,臉上故作不屑之色,冷笑道︰「今夜算你僥幸,咱們錯開今天,哪里踫上哪里算。」

最後一個「算」字才出口,人已飛身縱起,向廟外逃去。

霍宇寰大喝道︰「老匹夫,你還想走?」

人影挾著刀光,宛如長虹橫空,一掠追至。

兩人在空中錯身掠過,刀戟互擊,業已閃電般互攻了三招。

霍宇寰腳落實地,面紗拂動,接連吸了兩口長氣,似乎真力已將耗盡了。

苗飛虎落地時,卻一直顛出三四步,左手烏金短戟只剩下半截朝柄,一縷殷紅色的血水,順著戟柄,滴落地上。

霍宇寰又緩緩舉起寶刀,如指著苗飛虎道︰「老匹夫,你還能再接得幾刀?」

苗飛虎沒有出聲,只是直挺挺站在那里,地上血水越流越多,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霍宇寰道︰「霍某決不乘人之危,你不妨先包扎傷口,咱們再分勝負。」

苗飛虎忽然冷笑道︰「你說話算數嗎?」

霍宇寰道︰「當然算數,你若嫌兵刃折斷不方便,也可以另換,在你傷口沒有包扎妥當之前,霍某決不會出手。」

苗飛虎又道︰「你不會後悔?」

霍宇寰哼道︰「笑話!丈夫一言、快馬一鞭。豈會反悔?」

苗飛虎道︰「好!」說著,向「十大金剛」僅余的六個人招招手,然後把手里斷前和一柄完整的烏金短朝,一齊插在血淚中。

眾人都以為他要包扎臂傷,換一件重兵器,再和霍宇寰決一死戰,、誰知他既不扎傷,也沒有換什麼兵器,卻由兩名大漢攙扶著,轉身而去。

這一著,別說旋風十八騎諸人想不到,便連燕山群雄和九頭龍王楊凡為之愣住了。

直到他走出兩丈以外,霍宇寰才突然喝道︰「姓苗的,你這算什麼玩意?」

苗飛虎冷冷回答道︰「你仗著寶刀鋒利,雖勝不武,苗某人決心另覓神兵利器,那時再跟你見個高下。」

霍宇寰怒道︰「苗飛虎,你身為三十六寨總寨主,竟如此卑鄙無恥嗎?」

苗飛虎接口道︰「你倚仗寶刀為勝,又算什麼英雄?」口里說著,腳下未停,繼續向前走。

霍宇寰一抖寶刀,厲叱道︰「站住」

苗飛虎扭頭回顧,-一面舉起受傷的左臂,一面冷笑道︰「怎麼?想食言反悔了,是不是?」

霍宇寰一怔,竟被問得答不話來。六名大漢卻擁著苗飛虎疾步而去。

燕山群雄發一聲喊,一齊轉身逃命……

旋風弟兄人人激忿,便想隨後追趕,卻被無為道長攔住這。「大哥一諾千金,寧可受制于小人,不可言而無信,放他們去吧!」

霍宇寰氣得一跺腳,恨恨地道︰「只是便宜了這老匹夫了。」

無為道長道︰「三弟獨自追趕元凶,不知情形怎麼樣了,還是快接應三弟要緊。」

霍宇寰點點頭,道︰「你們暫且留在這兒照顧負傷的弟兄,我去尋他。」

說完,飛步沿著店牆追了下去。

廟外野草遍地,雜樹從生,幾乎處處都可以隱藏三五個人,所幸此刻天際已微露曙光,搜索比較容易。

霍宇寰沿廟牆一路追下會。快統到廟後,竟未發現凶徒的蹤影。

不僅凶徒沒有蹤影,連羅永湘也不見了.」廟殿後方是懸崖絕壁,無路可通,再往甫經過白樓,就是廟的後門了,怎麼會蹤影不見呢?

就算凶徒躲藏起來,難道羅永湘也躲起來了不成了霍宇寰心里頓生不祥之感,急忙大聲呼叫道︰「三弟!三弟連叫了十幾聲,毫無回應。只見西南方一行火把飛奔而至,卻是無為道長由另一邊聞聲尋來了。

霍宇寰忙問道︰「你們看見老三沒有?」

無為道長道︰「沒有啊,小弟將受傷弟兄安頓好了,又分派四弟帶人去山口協助把守,使一路由廟左迎過來,並未見到三弟。」「

霍宇寰又問︰「山口那邊可有動靜?」

無為道長道︰「林姑娘和孟少俠一直守在山口,除了燕山人馬逃出去之外,也沒有發現三弟和凶徒的蹤影。」

霍宇寰頓足道︰「那一定是出了意外了,大伙兒快些散開,仔細地搜索」

苞隨無為道長同來的,大約有十六七人,當時便分散開來,高舉著火把,撥草搜尋。

從牆腳到懸崖,不過十丈左右。人多好辦事,沒一會,使搜到懸崖邊。

有人突然在草叢中拾獲一件東酉,揚手叫道︰「霍大哥你看」

霍宇寰急忙趕過去,卻見那人手里高舉著一柄鐵骨折扇,正是羅永湘的獨門兵器。

扇是閻攏的,柄部半截,沾滿了泥土。

霍宇寰心頭猛地一震,熱淚立即奪眶而出。緊捏著即地以骨扇,渾身都顫抖起來…

無為道長忙道︰「大哥先不要激動,或許只是三弟無意中失落的〞霍宇寰搖搖頭,硬聲說道︰「不!你不必騙自己了,隨身兵器,那有失落的道理……叫他們再細心找一找,還有什麼別的東西沒有……「經過一番詳細搜索,果然又在附近丈余範圍內,找到一具空的黃蜂針簡和七支毒針。

黃蜂針筒每筒藏針七支,居然一支也不少。

鐵骨扇、黃蜂針,都是羅永湘隨身之物,這無異說明羅永湘追趕凶徒,曾在懸崖邊緣發生過一場激戰,結果,兵刃月兌手,暗器打空,均未能使凶徒受傷;凶徒既未受傷,傷的該是羅永湘了?

霍宇寰想到這里,心如刀割,仰面對著初升的旭日、悲聲呼道︰「老天啊老天,你為什麼不讓我死,留下三弟?為什麼?究竟為什麼…」

他頓腳大叫,聲淚俱下,轉瞬間。覆臉面紗已被淚水濕透,顯然到了痛不欲生的地步。

在場十余名旋風弟兄,人人垂首,個個伙泣。

無為道長嘆了一口氣,勸慰道︰「大哥。古人自有天相。這些東西並不能證明三弟已遭不惻.」

霍宇寰啼噓道︰「你不知道,這件事發生之前,我已經早有不祥的預感,當時只說會應驗在我自己身上,誰知被苗飛虎一場擾亂。卻害了三弟。」

無為道長道︰「提起苗飛虎,倒使人想不透,他們分明已被困在單家牧場隧道內,怎麼會月兌身趕來的呢?」

霍宇寰暗然道︰「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單家牧場隧道機關,凶徒比咱們更清楚,他自然也料想到老鴉嶺上可能是個陷階,乃預啟鐵門,利用苗飛虎趕來擾亂,以便月兌身。」

無為過長跌足道︰「唉,可惜咱們當初竟沒有想到這個漏洞,早若知道,索性將隧道炸塌,狠一狠心,便可免了後患。」

霍宇寰嘆道︰「留下後患,我倒不後悔。我只恨老天爺無眼,為什麼把我造成的不幸後果,叫三弟去承擔?這世上所謂的善惡報應,難道都是欺人之談嗎?」

無為道長道︰「大哥不必怨天尤人,俗語說︰人在見人,人死見尸。三弟縱然真有不幸,總該遺下尸體,再說,嶺上只有一條出路,那凶徒莫非插翅飛上天了不成?」

霍宇寰听他提到「尸體」兩個字,更是悲不可抑,擺擺手,道︰「你帶人到崖下去尋找吧,三弟他…多半在懸崖下面」

無為道長舉步走到崖邊,低頭下望,突然輕「咦」了一聲。

霍宇寰連忙掩面轉過身去,顫聲問道︰「是三弟?」

無為道長道︰「不!大哥請快來看看,崖下這條河。好像忽然變了?」

霍宇寰一怔,道︰「什麼?河變了?」

無為道長大聲道︰「一點也不錯,昨夜以前,我明明記得河面不是現在這樣的。」

霍宇寰忙移身上前,低頭一看去,也不禁詫道︰「是啊,以前河面沒有這樣寬,水流也不及現在深。」

無為道長道︰「那天,我和三弟曾經親至崖下,勘查過這條河流,以防那凶徒在危急時由崖下潛水逃走,因見河水不夠深,才沒有在崖下埋伏,現在怎會突然變深了呢?」

霍宇寰心中一動,嬰然道︰「難道那廝預先在上游打開了水壩?」

無為道長說道︰「一定是這樣,咱們上了他的當了!」

霍宇寰道︰「那用既然預先開了水壩,昨夜必定在崖下準備了船只,難怪能神不知鬼不覺月兌身逃走……」

無為這長道︰「呆翼如此,三弟一定也由河中追下去了,他來不及通知咱們,才故意將鐵骨折扇括在崖上。」

霍宇寰激動地道︰「咱們趕快繞下去看看。」

話還沒有說完,便迫不及待向山口奔去。

無為道長忙向那十余名弟兄吩咐道︰「你們留在嶺上等候消息,不可遠離。」

說著,也匆匆走了。

兩人繞路下山,尋到懸崖下面,果然發現岸邊有一行潮濕的腳印,循著河岸,向下游延伸而去。

腳印由濕而干,漸漸消失。可是,就在最後一個腳印上,卻嵌著一塊閃閃發亮的東西。

那是一小塊碎銀,大約有兩錢多重。

霍宇寰眼中頓時泛射出興奮的光彩,哺哺道︰一這是借用孟老弟的‘琉璃指路’之法,三弟果然還活著…」

無為道長暗暗松了一口氣,道︰「謝天謝地,總算有下落了。」

霍宇寰又道︰「你立即回去料理一下,將受傷弟兄送回秘谷調養,同時用信鴿通知各地暗舵,全力搜查一個手掌受傷的人,一有消息,必須盡快傳報。」

無為道長道︰「大哥你呢?」

霍宇寰道︰「我得盡快趕下去接應三弟,他獨自一人追蹤強敵,實在太危險了。」

無為道長道︰「即使要接應三弟,也得多帶幾位兄弟一同去才妥當……」

霍宇寰搖頭道︰「救兵如救火,片刻不能遲延。愚兄先走一步,善後諸事、就偏勞你了。」

說著,扯下覆臉面紗,揚揚手,飛步而去。

無為道長攔阻不及,只得高聲叫道︰「大哥,別忘了沿途留下追蹤暗記」

霍宇寰口里答應著,腳下毫未停頓,轉瞬間,人影已消失在蒼莽日色中。

河流婉蜒向西北伸展,似乎永無止境。沿岸發現的小塊碎銀,卻越來越稀少。

起初,每隔十余丈,便有銀塊和潮濕腳印出現,到後來,銀塊漸漸變小,間隔距離也漸漸拉長、最後,腳印上遺留的已經不再是閃亮銀塊,而是一粒石子,壓著一片撕裂的衣服。

這顯然表示,羅永湘並沒有及時追上那只逃月兌的船,為了應付今後艱巨而漫長的追蹤,必須節省金錢,改用石頭和碎布,代替指路的「琉璃」-另外一個原因是,河道已逐漸轉出山區,再往前去,可能有山民獵戶出沒,銀塊會被人拾去,當作「意外財」。

石頭和碎布雖然同樣可以指示方向,卻不及銀塊閃亮顯眼,霍宇寰的追趕速度。無形中便緩慢了下來。

自從天剛亮離開老鴉嶺,直到紅月西沉,整整一天,霍宇是非但粒米未進,更沒有停下來休息片刻,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要支撐不住了。

可是,他仍然咬牙硬挺著,不肯稍作休息,因為他知道羅永湘一定也同樣在挨餓,同樣在硬挺,而且隨時可能與強敵交手,發生危險。

天色漸漸陰暗下來。霍宇寰正邁著疲倦的腳步踉蹌前奔,偶抬頭,突然發現前面一縷炊煙裊裊升空。

那是一座蒼翠的小山。恰好擋在河流正前方。河水繞山而過,山腳下便形成一片回水河。

就在山窪水畔,有棟茅屋,江糖前垂柳迎風,屋後炊煙線繞,竹籬木扉,景色如畫。

這情景,已經夠動人心的了。更令他動心的是,河中赫然泊著一艘小船。

霍宇寰精神頓時振奮起來,急忙問進河邊矮樹叢內,先掩住身形,吸一口氣,瞑目調息一下,然後輕輕移步,向茅屋走去。

屋里靜悄悄地,既無燈光,也不聞人聲,但陣陣炊煙,並未中輟。

霍宇寰不禁大感詫異,飛身越過竹籬,繞到後面廚房外,隔窗一望,卻見土灶上火勢正旺,鍋中煮著半鍋小米粥,差不多快要熟了。

奇怪!人到哪兒去了呢?

霍宇寰被粥香一引,肚子越發覺得饑似難當。舉手試試,後門竟是虛掩著的,便推門跨了進去。

門才開,忽听「哇」的一聲,土灶前突然跳出一個人,扭頭就跑……

霍宇寰一時未防,也被嚇了一大跳,忙不迭欺身上步,左手疾探,一把扣住那人肩頭,右手同時拔出了魚鱗刀。

刀光乍現,那人立即失聲哀叫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

這一開口,霍宇寰才看出原是個十來歲的小泵娘,連忙松手,說道︰「怎麼?屋里只有你一個人嗎?」

那小泵娘穿一件青布短衫長褲,梳著兩條長辮子,一雙眼楮瞪得圓圓的,臉色早嚇白了,結結巴巴道︰「你…你……你

霍宇寰收刀入鞘。微笑道︰「小妹妹,不要害怕,我不是壞人,不會害你的。」

小泵娘吶吶道︰「你來干……什麼……」

霍宇寰道︰「我姓霍,正在追趕一個大壞蛋,無意中經過這里,想進來討點食物充饑,不料卻嚇著你了。」

那小泵娘驚異地問道︰「你真的不會殺我?不會搶我的‘窩窩頭’嗎?」(注︰「窩窩頭」即粗面制的饃饃。)

霍宇寰搖頭笑道︰「不會的。小妹妹,你家里還有些什麼人?」

小泵娘搖頭道︰「有爹爹,有娘,還有女乃女乃……」

霍宇寰道︰「他們都到哪兒去了?」

小泵娘用手指指屋里,話未出口,眼淚已滾滾而落。

霍宇寰詫道︰「有人在家,為什麼卻讓你一個小孩子來做飯呢?莫非他們生病了?」

小泵娘沒回答,只是搖頭抽咽。

霍宇寰想了想,道︰「啊!我明白了,他們不是你的親生父母,所以虐待你,專叫你干粗活兒,對嗎?」

這一問,小泵娘哭得更厲害了。

霍宇寰親切地拉起她的小手,道︰「別難過,也別害怕,帶我去見見他們,受了什麼委屈,有我替你作主……」

一面說著,一面低頭走進茅屋。

屋門很低,霍宇寰的身軀卻很高大,當他再度抬起頭來,不禁大吃一驚……

茅屋中,赫然倒斃著三具尸體,雜物零亂,遍地血污,一名少婦肩頭被砍了一刀,連手臂一齊斷落,臥室門邊,躺著一個粗壯漢子,頭部遭重物擊碎,手里還緊緊握著一柄斧頭。

另外一名老婆婆死得最慘,整個人被一柄三股鋼叉穿透胸月復,釘在門板上。

屋里桌倒椅折,牆裂壁破,分明經過一場激烈搏斗。

霍宇寰忽然想到河中那只小船,忍不住怒火在熾,恨恨地道︰「狗賊太狠毒了。搶了人家的船只才得月兌身逃命,竟然還殺人滅口!」

那小泵娘「哇」地一聲痛哭起來,反身抱住霍宇寰,悲呼道︰「伯伯,我好怕啊!他們還會回來殺我……」

霍宇寰輕輕挑著她的肩頭,柔聲道︰「不用怕,有伯伯在這兒,他們不敢再來了,現在快告訴伯伯,他們一共有幾個人?都是什麼模樣?離開多久了?」

小泵娘哭著道︰「他們一起有五個人,到我家來住了兩天,把咱們養的雞全吃了,逼著我爹駕船去接另外一個人……」

霍宇寰道︰「那個人是不是手掌受了傷?」

小泵娘道︰「是的。那個人最凶狠,就是他要把我爹娘和女乃女乃全殺光的,他來本還想放火燒房子,後來听說有人追來了,才匆匆走了。」;霍宇寰道︰「他們是怎麼走的?」

小泵娘道︰「騎馬走的,先前那五個人來的時候,都騎著馬。」

霍宇寰道︰「走了多久了?」

小泵娘道︰「今天下午才走,大約有半天了。」

霍宇寰道︰「他們怎麼沒有殺你呢?」

小泵娘道︰「是我娘叫我到山上摘野菌子去了,回來時,看見他們正在殺我爹爹。我嚇死了,連忙又跑到山上去躲起來,他們沒有找到我,直到天快黑了,我實在餓得忍不住,才敢偷偷回來煮點粥吃。」

霍宇寰嘆道︰「你小小年紀,倒很機智,也是你福大命大,總算僥幸逃過一劫,他們若非走得太匆忙,決不會放過你的…」微頓,又問道︰「那些壞人走了以後,你有沒有看見一個書生打扮的人隨後追來?」

小泵娘想了一下,反問道︰「是不是一個穿藍色衣服的人,身上衣服都撕破了?」

霍宇寰忙道︰「正是。」

小泵娘一撇嘴,哼道︰「他也不是好人,咱們家里還剩下幾個窩窩頭,全被他拿走了。」

霍宇寰急忙又道︰「他經過這兒已有多久?」

小泵娘道︰「剛走不到兩個時辰。不過,他是走路,沒有騎馬」

霍宇寰听說羅永湘無恙,不由大大地松了一口氣,說︰「小妹妹,你錯怪他了,他是好人,如果沒有他在後面追趕,那些壞人,一定會放火燒掉你家房子的。」

小泵娘道︰「那他為什麼搶我家的窩窩頭?」

霍宇寰道︰「他不是搶,是為了追壞人,整整一天沒有東西吃,而且他一定不知道還有你活著。」

提到吃,忽又想起廚下那半鍋小米粥,忙道︰「你很餓嗎?伯伯去把粥拿來,咱們一邊吃一邊談好嗎?」

半鍋稀粥早已爛熟,一陣陣粥香,引得霍宇寰饑腸輔德,真恨不得一齊倒進肚子里去。

但是,他只吞下了兩口饞沫,強自忍下饑火,尋了一副碗筷,用水洗淨,又在櫥櫃里找到一小碟瞻白菜,連鍋全端進屋里。

那小泵娘倒很伶俐,已經把一張竹桌子重新扶立起來,並尋來兩把尚未折斷的末凳.霍宇寰放好鍋碗,笑道︰「快吃吧,我去屋外掘個坑,好替你掩埋父母的遺體。」

小泵娘見只有一副碗筷,詫異過︰「伯伯怎麼不吃?」

霍宇寰搖搖頭,道︰「我還不餓。」

小泵娘道︰「這是我家僅有的半鍋粥了,我一個人吃不完這麼多,伯伯也吃些吧!」

霍宇寰笑笑,道︰「好,你先吃,等你吃飽了,伯伯再吃。」

小泵娘連忙盛了一碗,卻把其他半鍋都給了霍宇寰,道︰「我吃了碗就飽,這些全是伯伯的。」

霍宇寰見她如此善體人意。心里大為感動,說道︰「這樣吧,咱們一人一半,我再去拿一副碗筷來。」

小泵娘搶著道︰「我去拿。」轉身奔進廚房,不一會,取來了碗筷,另外又找來一個雞蛋。

兩人相對坐下,將雞蛋打在粥里,就著半碟子腿白菜,卻吃得津津有味。半鍋熱粥,頃刻而盡。

吃完之後,霍宇寰含笑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那小泵娘道︰「我家姓唐,我叫唐荷花。」

霍宇寰低聲念了兩遍,又問︰「你除了女乃女乃和父母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親人?」

荷花搖搖頭,道︰「我家總共只有四個人,再沒有其他親人了。」

霍宇寰道︰「這麼說,你現在已經是一個孤兒,既不能在此地住下去,也無處可以投奔依靠,伯伯想送你去一個地方,不知你願不願意?」

荷花道︰「什麼地方?」

霍宇寰說道︰「那是一座很幽靜的山谷,比這兒的風景更美,而且有許多跟你年紀差不多的小朋友同住在一起,不愁吃,不愁穿,還有大哥哥和大姐姐,教你讀書識字,帶著你們一塊兒玩,你說好不好?」

荷花閃著一雙大眼楮問道︰「那些小孩子,都是伯伯的兒女嗎?」

霍宇寰道︰「不,他們和你一樣,都是不幸失去了父母親人的孤兒。」

荷花道︰「誰養活他們?…

霍宇寰道︰「就是伯伯和一批志同道合的好朋友。」

荷花道︰「什麼是‘志同道合’呀?」

霍宇寰道︰「伯伯和伯伯那些朋友,都有一個共同的志願,要使天下失去家庭的孤兒們,重新得到家的溫暖。這就叫做‘志同道合’。」

荷花想了想,道︰「你們很有錢?」

霍宇寰道︰「咱們並不是很有錢,但卻可以劫富濟貧,取到很多錢用。」

荷花又道︰「什麼叫做‘劫富濟貧’?」

霍宇寰道︰「簡單一點說、就是搶富人的錢,給窮人用……

荷花突然站了起來,驚呼道︰「呀!原來怕伯是強盜?」

霍宇寰大笑道︰「不錯。伯伯正是強盜,但不是殺人放火的壞強盜,而是幫窮人忙的好強盜。」

荷花連連搖頭道︰「不!我不去,我怕,強盜被官府捉住了,是要砍頭的。’」

霍字寰道︰「傻孩子,伯伯又不是讓你去做強盜,有什麼好害怕的?再說。像伯伯這種強盜,天下人人敬仰,官府不但不會捉拿,心里還暗暗感謝著咱們呢。」

荷花道︰「可是,我女乃女乃常說,強盜都不是好人,他們會把小女孩騙去,賣給有錢的人家做丫頭,甚至還會賣到妓院里去受苦。」

霍宇寰越發忍俊不住,笑道︰「荷花,你看伯伯像那種做壞事的強盜嗎?」

荷花搖頭道︰「我看不出來。不過,我相信伯伯不是壞人。」

霍宇寰道︰「這就行了。伯伯若是壞人,現在盡可以把你強迫拉走,何必說這些話來騙你?如果不是你父母雙亡,無親可投,伯伯也不會勸你去那座山谷,孩子,你仔細想想,此地全是荒山野嶺,你一個小孩子怎麼能生活下去呢?」

荷花舉目四望,滿臉驚懼之色,卻緊閉著嘴,沒有回答。

霍宇寰又道︰「荷花,你既相信伯伯是好人,就該听伯伯的話,如果不願去那座山谷也行,只要你說想去什麼地方?伯伯一定送你去。時間不早了,伯伯還有很重要的事,不能再耽擱…」

荷花突然拉住霍宇寰的衣袖,無限期盼地道︰「伯伯,你不要走,留在這兒陪我好不好?」

霍宇寰苦笑道︰「傻孩子,你忘了伯伯還要去追趕那些壞人。替你父母報仇麼?」

荷花眼楮又紅了,哺哺道︰「可是,我舍不得離開爹娘和女乃女乃,他們會想我」

霍宇寰輕拍著她的頭頂,道︰「勇敢些,孩子。他們知道你有了安全生活的地方,就會放心了。听伯伯的話。快去收拾幾件衣服跟伯伯走吧!」

荷花低頭抹淚,終于順從的走進了臥室。

霍宇寰將三具尸體搬到屋夕,掘坑掩埋……待一切料理妥當,時已入夜。

兩人離開了茅屋,沿著山徑向北而行,一路上,果然斷斷續續發現許多零亂的馬蹄痕印。

霍宇寰心急趕路,但帶著荷花無法走快,便道︰「這樣走法,怎能追上凶徒,不如伯伯背著你反而快些。」

荷花道︰「他們騎著馬,早就去遠了,哪里還能追得上?」

霍宇寰道︰「不要緊,山中路窄,騎馬反不方便,伯伯背著你,一定比他們更快。」

荷花道︰「那麼,咱們來‘騎馬馬肩’,好不好?」

霍宇寰道︰「騎什麼‘馬馬肩’?」

荷花道︰「就是伯伯做馬,我騎在伯伯的肩頭上。」

霍宇寰笑道︰「好啊!伯伯很久沒玩過‘騎馬馬肩’了,快來吧。」

他蹲子,讓荷花騎到肩上,立即邁開大步,向前飛奔。

這方法還真好,跑起來利落便捷,荷花玩得更開心,一直嘻嘻哈哈,笑個不停。趕了一陣路,荷花忽然叫道︰「唉喲!不行了,伯伯快放我下來……」

霍宇寰驚詫道︰「有什麼不對嗎?」

荷花道︰「伯伯的刀把子頂得我肚子好疼。」

霍宇寰啊了一聲,道︰「這容易,伯伯把刀解下來就成了。」

于是,放下荷花,將肩後「魚鱗寶刀」解了下來。

荷花道︰「伯伯,我替您拿著,好嗎?」

霍宇寰道︰「這刀鋒利得很,別踫著我,不是鬧著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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