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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神宠眷 第六章

作者:金吉类别:言情小说

接下来的一路上,完全是壁垒分明,笑忘楼楼主走得很悠闲,不时想和韦少衡攀谈,而韦少衡只想离笑忘楼楼主远远的,原海香和兰儿就成了最好的左右护卫,完全一副护夫心切的悍妇模样。

但其它人也不想和韦少衡走在一块儿,所以以南霸天为首的男子汉们走在最前头,好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韦少衡与他的娘子军居中,也是一副鬼在追的模样。至于后头悠哉悠哉的就是笑忘楼楼主和他的侍从、冷飞樱,以及看好戏的单鹰帆与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反正她也不甚在意的原海茉。

只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该谈的正事还是得谈。接近北方时,南霸天开始向众人展现他专业的寻龙点穴功夫。

当然说是八卦功夫也没人会反对就是了。

“三年前,正是炎武大败的前一年,各位想必记得北方的羌城发生了一件震撼天下的大事!羌城太守明相梧在围城九月之后终于变节,为炎武开了城门,这件事让暴君龙颜大怒,将明氏一族满门抄斩……”

“暴君实在太没人性,围城九月,那些百姓日子怎么过?”总算离帝都十万八千里远,有人说出公道话了。

“欸,这证明我们推翻暴政是势在必行,但真正的重点并不在此,你们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炎武人非要占领羌城不可呢?要说军事战略,羌城是重要,但没重要到耗上九个月的功夫,那要耗掉多少兵力和粮饷?而当时炎武境内已经传出天灾,呼日勒的围城举动就更加难以理解了。”

“但是有人说,这只是暴君为了抄明氏一族的手段。”盐帮一位香主说出民间流传已久的耳语。

“当然是手段之一,但是我得让你们看看这个。”南霸天拿出他早已画好的一张牛皮,“羌城是座山城,你们知道这座山城当初为什么而建造吗?它刚好坐落在一个可以称为皇座的穴位上,也可以说是一个龙口,但是这个龙口却是干的,有山有水,才能成为风水,脉象也才能运作。三朝以前,被灭掉的伏罗国的国都就在羌城,因为这是个干的,或者说是死的龙穴,所以伏罗国是第一个被司徒皇室灭掉的国家。

“再来说炎武人围城的目的,这龙口虽是干的,却也是另一个地下风水的起点,炎武人的龙脉被天朝所毁,所以他们打算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羌城当初之所以兴建,就是为了守住这地下龙脉,只可惜知道这件事的仅有司徒家照代皇帝,以及当初兴建这座城的勘地司,只是后来那位倒霉的勘地司据说在工程完成没多久就暴毙了。”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众人一脸质疑,虽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推论确实能解释当年呼日勒非要围城的目的。

“我说你们也长点心眼,风水师这行就跟你们盐帮和渔帮一样,我们虽然没有像你们这样庞大的组织,但多多少少也有交流,更何况点穴这事儿同行也是有眼睛,瞧得出端倪的。呼日勒拿下羌城,应该也找过这入口在哪,但我想连明氏一族都不知道入口了,何况对风水其实一窍不通的呼日勒?总之最后他们来不及成功,炎武的天灾越来越严重,暴君的军队也终于愿意对羌城出兵,这才不得不退兵回北方。

“再说回这干的死龙穴,也是有让它活过来的方法,一是引水脉,但这工程太耗大,二是什么手段,我想你们心里都有谱了吧?”

有人猜着了,一脸愤慨,也有人仍一头雾水。

“是啊,暴君这招叫一石二鸟,据说国师预言明氏会是司徒皇室覆灭的那只推手,可明氏一族在三朝以前又是建国功臣,怎么可能说处置就处置?那就干脆逼得他们不得不变节,再来一场血祭,让这干涸的龙口活过来,明氏一族世世代代就给司徒皇室的这条血龙填肚子……”还附送一整个城的饿死鬼,大概可以撑个几百年不成问题吧。

“那你知道入口在哪吗?”

“当然,爷爷我还在里头撒了泡尿呢。”这暴君就是脑筋太死,找百来个童子对着龙口撒尿,效果还不是一样?他猜应该一样吧,哈哈……

单鹰帆只听了一会儿,大概知道这南霸天确实有几分真功夫,他找出来的位置也正确,只是对羌城的地下龙脉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简单来说,羌城是个地下龙脉的入口没错,血龙之所以需要血祭,倒不是因为它是干涸的,而是谣传伏罗国国师下了血咒,司徒烁对咒术一向深信不疑,加上天朝国师的鬼预言,才会有明氏一族灭族的惨剧——中原这些国师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邪恶。另外这地下龙脉不只是天朝五道龙脉之一的血龙,还是一道大龙脉的一部分,这入口进去之后只是龙尾,龙头在遥远的东海某处,这道隐藏的巨大龙脉存在已久。

一般风水师不会在意这种巨大龙脉,因为它影响大,循环也大,可能一个循环要几百几千年,但单鹰帆有不同的看法,如果这道巨大龙脉毁坏的程度太多太大,后果还是难以想象。

前朝曾有人毁坏龙脉的方式,是在龙脉涌出的泉水中下毒,也有将泉水封住,这些方式实在过于歹毒,有些毁坏的方式最多是炸坟,影向力小,他不打算插手,反正江山姓不姓司徒,他根本不在乎。就怕他们打算摧毁地下水脉,这条水脉是羌城与邻近村落赖以为生的命脉,他想他势必得与他们一同进入地下墓穴才能知道他们意欲为何了。

*****

又是在客栈里度过一夜,他们进羌城时夜已深。其实深夜正是明查暗访找龙脉入口的好时候,尤其羌城三年前死了满坑满谷的人,别说过往商旅往往绕过这儿,百姓们入了夜也不太敢出门,这时间上山绝不会遇到寻常人家跟你问东问西,远远看见火光也会吓得屁滚尿流,有多远闪多远。

可他们一行人之中,有不少娇滴滴的女眷,这只好又耽搁上一天。单鹰帆心里想的是,真要给这群人造反成功,那三岁小阿都能说要当皇帝了。

“小茉。”单鹰帆虽然尽可能不和原海茉同床共枕——实在是他根本拿这丫头没辙,到最后她一定会想和小穆玩,他又拒绝不了她,夜夜这么销魂蚀骨下去,迟早要给人瞧出问题来——但此刻却又沦陷了。

“嗯?”原海茉照例窝在他胸前,小手不是在他肌肉上揉来揉去,就是对着小穆玩“快快长大”的游戏。

单鹰帆抓住她的小贼手,“如果有一天,我必须杀了韦少衡,妳会气我吗?”就他连日观察,原沧浪是只老狐狸,没十成十把握绝不会答应结盟,因此他大可以利用这点,说服他与盐帮划清界线,而韦少衡一心当号令群雄揭竿起义的角色,他还没和单凤楼商量过要怎么对付他。这人虽然浪得虚名,但就因为他不只在江湖上极负盛名,寻常百姓也对他景仰不已,再加上盐帮势力不容小觑,弄不好也会是个棘手的角色。

“干嘛生气?可以的话我也想杀了他。”只是爹会阻止她,妹妹也会哭哭啼啼地求她,她最讨厌男人啰哩叭唆和女人哭哭啼啼了。“你真的要杀他?”

这妮子竟然露出一脸期待的表情来,她到底有多讨厌韦少衡啊?

他突然想到“身教”这个问题,立刻正色道:“可以的话我不想杀他,但是如果他硬要做那些会伤害到天下苍生的事来,我还是只能除掉他。”

“什么是伤害天下苍生的事?”天下苍生又是啥?能吃吗?

“比如硬要掀起战争,或者毁坏风水地理。”毁坏风水,可大可小,影响后代子孙之类的其实都是小事,大地的反扑力量才是绝对不能小看。

“就像他们这次要做的事吗?”

单鹰帆怔住,这丫头看来什么都满不在乎、漫不经心,但有时候显然并非如此,“是。”他看着原海茉挪动身子,将头枕在枕头上与他平视,小手转而模着他脸上易容过的疤。

她的神色总是那么单纯无邪,然而会不会其实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以为她对他身怀绝世武功却委身原府当下人从不起疑,只是因为不解世事的关系,可她并不笨。

“小茉。”他又一次抓住她的手,这次是牢牢的收在掌心,“如果有一天我骗了妳,妳会气我吗?”他发现他今晚真是他娘的婆妈。

骗人是他的强项,他也确实对她说了许多谎,但她却也是他唯一肯吐露真名的人,他给了她身上唯一重要的事物。想起来如果哪一逃讷窗事发,他甚至不知道有什么方法能让单纯的她明白他骗她太多,但所给她的少数“真实”,却都是他最重要也最珍视的,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个人拥有。

“师父说,如果男人骗了我,我就把他杀了。”

单鹰帆笑了,“小茉,那妳答应我,杀了我之后就别再杀任何人了。”

原海茉拧起眉,“可我不想杀你。”

“小茉,如果妳要杀我,我绝不会还手,像我这样的人,死在妳手上真的是最好的下场了。不过假使有那么一天妳恨我,不谅解我,也一定要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带妳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他说的实在有点难懂,纳穆也被韦少衡那蠢蛋传染了吗?怎么好像听不懂她的话?

她说了她不想杀他。这世上只有他,她不可能下得了手。

“去一个对我来讲最重要的地方,那里的每个人都知道我叫纳穆。我希望他们也能知道我是妳的纳穆。”

“是你家吗?”她很想去哩,“可以明天就带我去吗?我想去纳穆家。”

单鹰帆笑得有点黯淡,“我家很早就没了,不过妳说得对,那里也是我家,还有一个地方也是我家,小茉无论如何要记住……”

“哪儿?”不过她记住也没用啊,她得有人带路才行。

“妳的身边才是我家,记住了吗?”

原海茉看着他的眼,她总觉他的眼和中原人不同,好像深海那般的深苍蓝色,有时又像黑色。但他的话让情感仍有些笨拙懵懂的她心窝又暖又甜,而且觉得好开心吶。

“记住了。”这次换她张开双臂,将他抱进怀里,“纳穆也不可以忘记回家的路,知道吗?”

她有些稚女敕的言语让他想笑,但不知为何,心窝有点疼了起来。

*****

“那个……我们不是去玩,所以……”南霸天有些为难地看着已经背起包袱打算跟着公子们上山下海的婢女们,以及包袱仍是由婢女帮忙背的原海香。

拜托有点自觉行吗?!

“这羌城也是个名胜啊,姑娘们何不就留下来逛逛,替他们的商家刺激点买气,妳们这趟出来完全没买到胭脂水粉、罗裙首饰不是挺空虚的吗?我们明天傍晚回城时,我相信妳们的公子都很想吃到热腾腾的佳肴滴!”

原海香不甘心地看着已经跳到人家屋顶上追鸽子的原海茉,想到她将和韦少衡一起待在地下龙脉里,海茉如何对英俊无双的韦大哥无动于衷呢?他们势必会天雷勾动地火……真让人不甘心吶!

“那原家大小姐的奴隶呢?怎么他就能进去?”兰儿不甘心地问。

“这个嘛……”南霸天搓了搓下巴,“原则上没武功的都不能去,不过我看他挺耐操的,下去时若要挖石头什么的应该支使得上,妳们总不会希望妳们家公子干这些粗活吧?”事实上是,到了底下,每个人该出的力都少不得。不过这借口果然挺有用的,马上那群女眷就一脸理所当然地挤到单鹰帆跟前,开始叽叽喳喳地吩咐。

“我家公子只喝七分凉的温茶。”

那就喝尿吧。

“我家公子用餐前一定得以清洁的泉水把手洗过,并且以丝绸擦干。”

他家小茉也要,所以他没空理别人哩。

“我家公子睡前一定要我……”

那他自己解决吧!他可不想贡献自己的菊花。

于是,一行人就这么出发了。

入口藏在深山中,有些地方靠轻功能轻易通过。

但,他娘的,他现在是没武功的人!所以明明自己能轻易跳过去的地方,他得装得像孙子似的,要嘛让南霸天一行人拉着领子跳过去——还得装出惊逃诏地的惨叫才入戏。要嘛自己在底下慢慢爬,抬起头还能看到那几个威风凛凛的大侠们,或不耐烦或轻蔑地搧风纳凉等着他。

算了,他这人能屈能伸,装孙子又怎样?大便他都装过。

只不过每次他在底下慢慢爬时,原海茉偏偏也要跟着他,他怎么使眼色她都当作没看见,还爬得挺开心的。韦少衡的脸色真是越来越难看了。

“原大小姐对妳的奴隶真是挺用心的。”这冷飞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单鹰帆感觉到背后有杀气。

“说到这……”笑忘楼楼主一双狭长似狐狸般的眼,不知何时开始就猛盯着单鹰帆,单鹰帆当然也知道,韦少衡的杀气相比之下简直不够看!

他一路上都觉得他的被叮得发毛啊!

“原大小姐,妳这奴隶身子真是少见的健壮结实,我怎么都买不到这种货色呢?”

单鹰帆这回连装都不用装,直接躲到原海茉身后。

娘的,这狐狸男想干嘛?

“你羡慕吗?可惜他是我的,你最好别动歪脑筋。”原海茉一脸骄傲,单鹰帆虽然很想感受一下这小傻妞心眼直、说话坦白的甜蜜,可韦少衡的脸已经扭曲起来了。

“贱民终究是贱民,小茉可别忘了身分。”韦少衡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原海茉想要发作,但单鹰帆在她身后扯了扯,示意她别莽撞,她只好气呼呼地把头一撇,来个眼不见为净。

地下脉穴的入口早已被封住,当年的勘地司从别处移来一株又一株榕树,这些年来树根早已盘根错节地把入口堵住了,南霸天直接以炸药炸开,果然在落石坍塌处发现一口显然非自然造成的低矮洞穴。

南霸天朝洞穴内丢下火折子与绳索才道:“此地脉融洞多,但这个地段还没有沼气,可以放心通过。”说罢便率先攀住绳子进入洞穴之中。

洞里又是另一翻折腾,功夫底子较浅的冷飞樱与韦少衡已经气喘吁吁,但前者有一堆男子汉献殷勤,后者则是努力装作没那回事,倒是单鹰帆得假装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真是挺麻烦的。他开始思量也许该在某处假装留在原地,以尾随的方式跟踪他们也许更省事,毕竟接下来的路程没有点功夫是不可能继续前进的。

另外,他不知道死要钱派来帮手的人怎么办到的,南霸天没察觉出来,但单鹰帆知道他们已经在这地下墓穴的某处等着了。

死要钱派来的该不会是式神吧?他实在不想和没眼珠子又不会开口的家伙合作啊!

南霸天说他来过此处,果然不假,只是他先前似乎是从另一个矿道入口进来的。“但是那里现在有沼气,我才领你们从这里过来……看到没?”他指着一处凿洞,“是我当年留下的,从这里可走快捷方式,直接进到墓穴里。”

这家伙还真的有两把刷子,虽然凿洞很小,必须用爬的,但原海茉与冷飞樱都没说什么,跟着一群大男人爬进洞内。

洞后显然是个广大的墓室。

单鹰帆真是服了南霸天,这家伙竟然从司徒皇室某一代公主墓里的外围祭坛处直接挖洞出去!

“就是这啦!”南霸天以火折子点起火炬,众人也把自己的火炬点上火。

“就里有壁画呢。”冷飞樱把火炬靠近墓室的壁面。

“欸,我说侠女姑娘,在这里倒还无所谓,等进到更深处时,最好别这么做,谁知道墙上有什么鬼怪机关。”南霸天说道,“过去我的某个兄弟就着了这些鬼画的道,那壁画一遇高温,马上释出毒气,我那兄弟就这样挂了。”

“这里应该是某一代大公主陵寝的祭坛之一吧。”笑忘楼楼主连拿着火炬也不忘轻摇折扇,一派悠闲貌。

“你怎么知道?我当年进来时,这里就只有这些鬼画,什么也没有。”盗墓的就是盗墓的,要是有点文化水平早就当官去了,还盗个鬼墓啊。

“这些壁画讲的是司徒皇室与女神的传说,这则传说是由历代大公主代代相传的,大公主墓里大多会有这些记载。”

“你是说司徒氏的祖先娶了巫女吗?”也有人说是女神。

包狸男摇头,“那是传说的另一段,这壁画从这里开始。”他的火炬指向其中一幅,“司徒皇氏的先祖为了饱受天灾与瘟疫所苦的族人踏上寻仙之路,然后这中间应该省略了一些片段,也许是他们皇室的秘密,总之这第二幅讲的是天神和女神打赌。天神和女神原为夫妻,女神认为帮助司徒氏的先祖无济于事,司徒皇室终究会自取灭亡,大地也永无宁日。”狐狸男往下走,众人不知不觉也跟着他看着墙上的壁画,“天神却认为人性本善,于是给了司徒皇室的先祖三样宝物,助他平定天下……”

“什么宝物?”听到宝物,南霸天双眼闪亮,韦少衡也总算打起精神。

如果宝物真能平定天下,那么他们就一定要抢到手。

“壁画的这个部分被有心人毁损了,我只是就我知道的部分解说。”狐狸男继续走到下一幅画前,“这里就突然讲到司徒氏的先祖建立国家,第一位国王娶了巫女为妻,国家日益壮大之余也灭了不少部落与小柄,女神于是派出五名使者,命令他们对司徒皇室作出制裁,并且收回天神给予的三样宝物;但天神却暗中将五名使者的记忆抹除,要五名使者凭他们的观察来决定这个国家的命运……

“最后这个国家并没有灭亡,五名使者也就此消失了,心有不甘的女神对天朝作出了诅咒,并且与天神夫妻决裂,女神似乎是被封印了,或者进入永世长眠,而天神则不知去向。”这是最后一幅壁画了。

众人一阵长长的沉默。

“这天神真是偏心。”难不成是收了司徒家先祖的好处?

“女神心胸也太狭窄了点,干嘛动不动诅咒别人?”但诅咒的内容又是什么呢?

“你说啥?我们现在是站在女神这边,司徒烁就跟他的祖先一样,只准自己灭了人家,动不动要别人喊他老人不然就打仗,这才叫小心眼!”所以那个天神到底和司徒家的先祖有什么奸情?

“是说我看这画怎么看也就一堆人不人鬼不鬼神不神的飘来飘去,怎么你就看出这么多东西来?”

包狸男仍是悠哉地摇着扇子淡然微笑,“我只是刚好知道这传说罢了。”

“话说回来,我们毁了这条龙脉,真的有用吗?”冷飞樱忍不住问道。

“当然没用啦。”南霸天掏了掏耳屎道,“天朝有五条龙脉,我们先毁掉其中一条,另外三条自然有别人动手……”

单鹰帆听到这,心中一凛。

他完全没想到,除了韦少衡之外竟然有另一批人也展开了行动!

就在这时,一阵诡谲的风吹来,所有人的火炬瞬间熄灭。毫无光线的墓室内伸手不见五指,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阵直钻人心房,让人胆颤的寒气。

“怎么回事?”

“是谁?”出声的是原海茉,单鹰帆全身寒毛倒竖,几乎冒出一身冷汗,幸好原海茉一直都在他身边,在风一吹来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拉住她。

单鹰帆射出手中令旗和迷香,拉着原海茉,凭着记忆里的印象往墓穴的其中一个通道退去。

“纳……”

“别出声。”他捂住原海茉的嘴,很快地施展轻功离开,但他在退到另一个墓室后便定住不动。

单鹰帆怀里的原海茉虽然没出声,但全身都绷紧了,尤其在感觉到单鹰帆身上的冷汗,她更加不敢大意。

他娘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南霸天跟其它人没发觉,有人先一步进到地下墓穴了!

死要钱究竟是怎么着?影武卫只听司徒烁的命令,但是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却出现在这里,难道说原家与韦少衡谋反的事迹败露了吗?

“自己人,把刀放下,有话好说。”单鹰帆心里暗咒着,他和原海茉可不像这些半人半鬼,一点光线都没有也毫无阻碍,他突然想起从小上爷那里骗来的九龙夜明珠,立刻在身上一阵模索……

夜明珠在全然昏暗的墓室里显得格外明亮。原海茉马上发现这个墓室里竟然整齐地站了一排一共五名黑衣人,另外有一名静立他们身后,而且一柄刀子正无声无息地抹在单鹰帆颈子上。

没有任何杀气,也没有任何属于人该有的气息,她应该感到害怕才对,因为连江湖上最顶尖的杀手也做不到这种程度,但原海茉仍是顿生杀意,因为那柄刀子差一点就要了单鹰帆的命。

单鹰帆却紧紧抱住她,那力道已经带有警告的意味,并且将她的脸遮住,仿佛不要那些人认得她一般。

“乐南侯请我来帮手,圣上仍在休养,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我欠单凤楼的人情就在这里还清了。”显然是黑衣人首领的男子道。

所以司徒烁还不知道这件事,而这群鬼魅却难得见鬼地“讲义气”所以前来援手?他该不会中了自己的阵法产生幻觉了吧?

卑说回来,自从辛别月突然杀了原本的影武卫首领取而代之后,这群原本恶名昭彰的猎犬就变得特别低调。

之所谓突然,是因为一般来说,影武卫的意识等于操控在原来的首领黑若泽手上,这些家伙与活死人无异,而三年前的某天辛别月突然间“醒来”,并且杀了把他变成这副鬼样子的黑若泽……

那是另一笔错纵复杂的烂帐,黑若泽那妖女把堂堂狼城少主变成她的脔奴,司徒烁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地没有任何处置。

而辛别月怎么会突然清醒,月兑离黑若泽的控制也一直是个谜。他一直以为辛别月清醒后会回到狼城,毕竟那座西域重城已经失去城主好几年了,自辛别月新婚之后吧?刚好是战争开打没多久。但辛别月没有回去,甚至没有让世人知道狼城——现名凛霜城的城主仍然活在世上,他接替了黑若泽的职务,以鬼魅的身分活着。

摆若泽还没死时,这群猎犬说有多讨厌就有多讨厌!举例来说,当时凤城每个贵族连在自己家里都不敢乱说话,因为影武卫无所不在,而且专门告密!

至于现在的影武卫,只有司徒烁下令才会行动。

老实说,今天影武卫在没有司徒烁的命令下出现在这里,让单鹰帆想起另一件他猜疑许久的事来。三年前司徒烁下令搜查武皇下落时,辛别月到底有没有认真去找?那时他知道有武皇搜索令这回事,都替阿斯尔捏了一把冷汗。

“后面那些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我会斟酌。”

再一次惊吓。要是黑若泽,只怕那群人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而且会死得很难看。

但他说会斟酌,可能只是斟酌让他们怎么死罢了吧?

“那个……得饶人处且绕人……”想想跟专门杀人的影武卫讲这句话,未免有些好笑,他耸耸肩,只能替他们求神佛保佑了。“那我走了,不用送。”他母鸡护小鸡似地将原海茉护在怀里,戒慎地往另一处退。

他虽然是皇帝的鹰犬,但跟这群简直和走狗没两样的武卫无比起来,尽忠职守的程度可差远了。

“我答应单凤楼来援手,但反贼一行人全都得留下。”果不其然,辛别月冷静而不带感情地举起那柄据说有百斤重的巨剑,挡住单鹰帆去路。

“这丫头不是反贼,她是我老婆,我不带她在路上会睡不着。”他嘻皮笑脸地道。

“这一路上也没有你休息的余地,把人留下,我不想跟你动手。”两人要真打起来,先不说胜负难分,在大敌当前的现在无异是浪费时间。

西域狼城什么没有,专出产固执如牛的男人!苞他讨价还价绝对没用,单鹰帆脑筋动得飞快,马上道:“我说把人留下来当然也行,我家小茉那么乖巧,谅你们也不敢对她怎么样,但你还跟我在这里浪费时间,行吗?”

辛别月没有任何表情与反应,单鹰帆继续道:“你刚刚也听到了,要毁坏龙脉的不只后面那群笨蛋,另外三条龙脉也有危险——不要说我唬你这种门外汉,我相信你也记得其中一条龙脉就在凛霜城所在的那座山脉上吧?”

辛别月仍是毫无反应,但连飞过去的蚊子腿都能数得一清二楚的单鹰帆那双犀利无比的眼,可没忽略他眼里起了波涛,于是立刻鼓动三寸不烂之舌。

“嗳,说起后面那群人呢,武功其实也不怎么样,派上我们两个可真是用牛刀杀鸡来着,不过那南霸逃谠风水是真有点本事,相信他前往西域的同伴也绝对不是什么草包……再说到西域凛霜城,就是本来叫什么狼城的那座,自从几年前失去城主和城主麾下的精英部队后,就剩下些老弱妇孺了。可怜哦,听说那成了亲没多久便守寡的城主夫人,一个柔弱的女人家就这么把全城人的生计和活路给担了下来……”他很有模有样地擦了擦眼角,“同样是第一美人,这待遇可差真多,人家东海第一美人,现在在镇上快乐地买胭脂水粉,那可怜的西域第一美人,大概从丈夫失踪后就没心思擦胭脂水粉了,真不知那些男人都死到哪里去了,西域那什么鬼地方,还有人要去毁龙脉,是叫那些老弱妇孺要怎么办?凛霜城凛霜城,真是雪上加霜,可怜啊,悲剧啊……”

他女乃女乃的这群半人半鬼,他表演得这么卖力,简直可歌可泣到鬼哭神号,这群人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一样站得直挺挺的,面无表情!

这对吗?这算男人吗?啊?!

但,面无表情的辛别月却放下了巨剑,“李路,你和狐队的人留在这里看住反贼,枭队与狼队的人立刻跟我出发。”

“是。”

“那慢走不送了。”单鹰帆挥挥手。

辛别月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一刻也不想耽搁地带走了大多数影武卫。

王都走了,剩下这些喽啰虽然难缠了点,但都不是他和原海茉的对手,他给了怀里的原海茉一个暗示,两人立刻飞快地往另一条密道逃月兑而去,李路虽然派了三名影武卫想追回原海茉,但没多久也被他们甩开了。

单鹰帆原本就知道这座墓穴的结构,他带着原海茉从别处离开,因为担心阴魂不散的影武卫,所以他们一刻也没敢停。

“小茉,妳有话想问我吗?”

“我们现在要去哪?”

“……”她应该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吧?“到龙骨岛。”这儿的龙脉有李路跟一队影武卫就绰绰有余了,至于凛霜城有辛别月亲自出马,应该也不用担心,余下两个,他分身乏术,只能救一个是一个。在方才跟辛别月扯淡那些,他突然想起死要钱说过,她的劫数将至……他决定目标就放在龙骨岛了。

“那里好玩吗?”

他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一脸认真的神色。

这丫头未免也太冷血了点,对其他人的死活完全不闻不问,他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小茉,妳不好奇那些人是什么人吗?”

“是坏人。”

“……”也没错啦,“小茉,其实我不是原府的奴隶,也不是贱民,对皇帝来说,我有别的身分,而且可能和妳爹爹是对立的。当然这并非绝对,只要妳爹拒绝盐帮的请求别跟着造反,事情就还有转机。”

“爹爹造反,纳穆就不跟我好了吗?”

单鹰帆怔住,差点跟着停下脚步,但当下也不知该觉得莞尔或惊讶。

懊说这丫头问到最重要的重点,或者说因为她只关心这个?确实横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是,他是皇帝的鹰犬,而她极可能是反贼的女儿。

“我想过,如果阻止不了妳爹,皇上给过我一个要求……”司徒烁分别给了他、单凤楼,樊豫与辛别月一个要求,这个要求可以用在任何事情上,司徒烁都会答应。他们之中似乎只有辛别月已经提出过要求,就是在司徒烁甫即位时希望司徒烁放过他妻子与妻子的族人。

“我可以要求他放过妳。”但他的另一个愿望就无法实现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就阻止我爹吧。”

单鹰帆笑着握住原海茉的手,“妳不怪我骗妳?”

“你还是我的纳穆吗?”

也许正因为她想的总是很简单,所以心思才更透彻吧?问题根本不在那些外在条件之上,“永远都是。”

“那我不怪单鹰帆。”她笑嘻嘻地道。

单鹰帆默默地,将她的小手握得更紧,为她的傻劲心疼,这一刻他才发觉他竟然那么害怕失去她。

他不想有牵挂,也害怕任何牵挂,事实上像他这样的人根本不该拥有任何值得拥有的——爱情,温暖,信任,甚至是一点平凡的幸福。而当他发现自己仍对这些怀有渴望时,根本无法阻止自己陷下去,直到这一刻,恐怕是死也不愿再放手了。

“因为纳穆就是纳穆,纳穆不是原府的奴隶,但是是我的奴隶。”

他差点跌成狗吃屎。

懊吧,她说得也没错,他没好气地笑了出来。

必到地面上时已经是正午,刺眼的阳光让他们一时难以适应。

“接下来我们得尽量赶路,妳可以吗?”

“可以,我们可以用赛跑的,看谁先到!”

臭丫头!“妳知道路吗?”还敢夸口哩。

“纳穆有听过十二生肖的故事吗?老鼠因为骑在牛背上,到终点时牠从牛头上一跳跳到终点,就成了第一名。”所以她根本不用知道路啊。

“……”这丫头有时真的精明得很欠揍啊!

因为路程有点远,单鹰帆仍是雇了马,远远地看到还真的在采购胭脂水粉的原海香一行人,立马拉着原海茉躲了起来。

两人轻装上路,不用顾忌其它人果然坑卩了,他们用最短的时间回到东海岸,搭船往龙骨岛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