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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冤家别计较 第一章

作者:金碧类别:言情小说

万里晴空,日正当中,轻风吹拂,悠然自得。

凌宝山最爱这样的时刻,尤其能与好友相聚,泡壶好茶,品茗一番,可真是人间一大享受。

扬州最有名望的三大富商秦尚贵、石金财、凌宝山,三人习惯性地来到茶坊会面,他们不聊金钱、不谈生意,只爱闲话家常。

其实仔细推敲,就会发现他们三人拥有一个相似之处,那就是他们所生之女都在两年前遭到退婚;怪的是,这三人都没察觉,甚至不觉得哪不对。

首先是秦尚贵之女鬼魅娘因脸上丑陋印记遭到退婚;其次是石金财家的丑闻女因结交四大恶人而遭退婚;最后是凌宝山之女因过于粗鲁野蛮,竟在大喜之日对男方恶言相向,大打出手,将对方府第闹得鸡飞狗跳,最后自然落得被退婚的下场。

三人的女儿都是还未踏进门就遭男方退婚,不过上天并没有抛弃他们;三个月前秦尚贵的女儿顺利地嫁到京城,石金财之女也在上个月出阁,嫁往洛阳,两女都有了好归宿,而凌宝山之女却还未有半点消息。

彬许跟他们得罪苏州许县令有关吧!

想想也不能完全怪罪凌织云,对方都已经有三妻四妾了,居然还想娶她,这教她如何不发火呢?

凌宝山不是不关心女儿,只是从小放任她长大,如今想管也管不了!索性还是别理会比较好,否则女儿发起火来,所有的人都要遭殃。

由于凌宝山这样的态度,以至于他都快忘了女儿年纪就快迈入二字头大关,再这样下去,可就真的没人要了……

难得与好友聊天茗茶,凌宝山很快就忘了女儿之事,愉快地听着秦尚贵与石金财聊些有的没的,当然话题大半都绕着他们的女儿与女婿就是了!

正当三人聊得起劲时,一名凌府的男仆慌慌张张地跑上茶馆的二楼,不但样子狼狈,还汗流浃背。

他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凌宝山的位子前,着急地说:“老爷,不好了!爱里出大事了!夫人要你快点回去!”

凌宝山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一手撑住睑颊,一手举杯茗茶,懒洋洋地说:“唉!不用说,准是她们母女俩又吵架了,对吧?”

凌家的大事向来没别的,就只有凌织云与继母赵氏吵架一事,凌宝山不喜欢介入其中,因此向来都当耳边风。

“去去去,回去跟他们说找不到我!”凌宝山受不了地对男仆摆了摆手。

男仆用力摇头,咽下几次口水后,喊道:“老爷,这次不一样,你再不回去,恐怕就要出人命了!”

“没那么严重吧?”

“老爷,你有所不知,今天一早,夫人就接到梅妃娘娘的来信,信里提到要将小姐许配给龙将军,而且皇上已经答应,要小姐三日内立刻起程!”

“什么?!”凌宝山没想到会听见这样的事,一口茶水喷出口,整个人吓得跳离位子,瞠目结舌;而一旁的秦尚贵与石金财也同时露出惊愕表情,忍不住讨论起来。

“龙将军耶!”秦尚贵一脸不可思议。

石金财拧眉不解,“是……那位威名远播的龙将军吗?”

“可能吗?”

“倘若真是那位龙将军,那……可真是不得了!”

“就是啊!不但是大事,而且还将会是震惊全国的大事啊!”秦尚贵脸上出现夸张表情。

“只是……那龙将军要娶凌老的女儿,这会不会……”

石金财不敢把话说太白,不过秦尚贵的心思已经与他同步,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还处在呆愣状态的凌宝山,不知该道恭喜话,还是该道安慰语。

任谁都没料到,扬州的野蛮女居然会嫁给一名将军,而且还是皇上最得意、最尊敬的龙将军;只是这位龙将军虽然威镇八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同时也有一点是众人皆知之事,那就是他的年纪……

若他们没猜错,龙将军已有四十多岁,这……岂不是可以与他们三人相提并论了吗?

大事!丙真是大事,对凌府而言,还真是天大之事。

相信依凌织云的脾气,是绝对不可能会点头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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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府大厅中,气氛凝重,火爆场面持续当中。

“我不嫁!”凌织云再次发表声明。

赵氏像听够了她那千篇一律的话,不耐烦地道:“这次可是皇上亲点的婚事,你以为你一句不嫁就能算了吗?”眼里充满对她的轻蔑。

凌织云一手朝桌上击去,桌面差点震裂成两半。“我管他天皇老子,本小姐说不嫁就是不嫁!”

“哎唷!你找死啊!”赵氏慌张地四处张望,确定没有外人后,怒气冲天地指着凌织云,“你这不知死活的丫头别乱说话,想害咱们凌府被抄家不成啊!你以为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两年前我可是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为你寻了门好亲事,可是你呢?不但不懂得感恩图报,还大闹人家府第,弄得被退婚的下场,车好有在宫里倍受皇上宠爱的梅妃表姊出面,否则咱们凌家还能在吗?”

赵氏说得口沬横飞,激动不已,拼命地将自己的伟大家世与厉害的交际手腕加油添醋。

凌织云受不了,含着怒火狠瞪赵氏,“臭女人!两年前那件婚事我还没原谅你呢!居然要我去当人家的妾,就算我是你的眼中盯,你也用不着要这种恶劣手段吧?”

“我要恶劣手段?哎唷!天地良心啊!真是好心没好报!”赵氏气得一手抓住胸口,抖着声道:“你这死丫头,有人要你就该偷笑了!都一大把年纪还赖在家里,你还要不要脸啊?”

“这是我家,就算我要赖在这里一辈子,也没人敢有一句怨言!”

赵氏两手一摊,嘲讽说道:“当然没人敢有怨言啰!全城都知道你是野蛮女,谁敢说你一句,就会被打得满地找牙!我告诉你,别人怕你,我赵玉贵就是不吃你那一套!”

听见赵氏的辱骂,凌织云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她面河邡赤,紧握着双拳,因为太过气愤,双肩难以控制地颤动起来,“我……我爹真是脑子有问题,才会娶到你这不要脸的泼妇!”

赵氏不甘示弱,冷哼一声,反驳道:“我看是老爷上辈子好事没多做,才会生出你这个没良心又粗鲁兼没人要的野蛮女!”

“你……”

“别你啊我的,今儿我就把话挑明说。我那梅妃表姊会看上你,把你许配给龙将军,说白了只是想讨好皇上罢了!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毁了两年前得来不易的婚事,不想当人家的妾,那就去做那上了年纪、一脚准备踏进棺材的老将军的老婆吧!”赵氏一脸得意,像是准备看好戏的模样。

凌织云知道趟氏那张嘴厉害,越想越气,越气越无法想出反驳的话,最后终于作罢,甩袖走人。“疯婆子,懒得跟你费唇舌!”

她人还没踏出门口,赵氏就指着她,再度咆哮,“死丫头,我警告你,别跟我来离家出走那烂戏码,得罪了天皇老子可不是你人不在就能解决了事的!咱们凌府上下要是全部都遭到连累,死无全尸的话,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听清楚了没有?”

忍了好片刻,凌织云转过头,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放心!就算死无全尸,你那张嘴也会最先让人发现,因为到死都闭不了啊,哼!”说完,大步跨出门槛,一心只想赶快离开。

“你……死丫头,你就趁这两天好好地逞威风吧!”赵氏对着凌织云离去的背影不断破口大骂。

凌宝山在门外将她们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无奈地摇头,接连叹了无数个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所以他才不喜欢介入其中,说他偏心或无情都没关系;总之,这一回连他也护不了女儿了!

凌宝山就是这样的人,这辈子他没特别爱过谁,就算是他的前任与现任妻子,对他而言,只不过是女人和孩子的娘罢了!

他的心思大多放在事业上,因为凌家的产业才是他真正要守护的东西,为了凌家,他无法多顾及其他事。

凌宝山做好心理准备进入大厅,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赵氏一连串的埋怨与怒言,当然还有即将到来的婚礼。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凌织云这一回真是非嫁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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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凌织云自己,两年前她不该得罪许县令的……

许县令虽然表面上不再追究,但骨子里却咽不下那口怨气,一直等着报复机会。

某日早朝时,皇上突然想为龙将军寻找一门亲事。大家都知道龙将军在皇上心目中占有极大的分量,只要能顺利拉拢龙将军,那做起事来可真是无往不利。

可惜,龙将军为人正直,向来坚守自己的立场与原则,对于朝中党派之争从不理会,因此倍受百性敬重;当然也是朝中众多文武之士崇敬的对象。

四十好几的龙将军目前定居凉州,负责镇守边疆地带,至今仍未娶妻。皇上突如其来的想法一冒出,可真是忙坏了全国上下的画师们,许多达宫贵族都盼能攀上这门好亲事,因此忙将画像往宫里送。

如雪片般的画像蜂拥而至,让宫中陷入一片骚动与混乱。

许县令一得知这消息,就明白报仇的机会来了!

“听说许县令花了好多银两才打通人脉,然后将大小姐的画像送到梅妃娘娘的手里,而梅妃娘娘一发现你和夫人的关系,二话不说就立刻说服皇上。”总管的儿子阿三将打听到的消息全部说出来。

“所以啰,大小姐,这一回你还是认命吧!听说皇上对你十分满意呢!”小珍是厨娘的小女儿。

这两人是与凌织云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同时也是整座凌府里唯一站在她这边的支持者。两人的个性都很大方直接,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不忌讳与凌织云之间的主仆关系,说好友不如说是损友还差不多。

凌织云听完阿三的话,呆若木鸡,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

怎么……搞了大半天,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

阿三拍拍她的肩,“大小姐,没关系啦!虽然龙将军年纪大了点,但是人家有名声、有地位、有人望,又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所以嫁给他,你绝对不会吃亏的。”

“要是我就马上嫁!将军夫人,天呀!听起来多威风啊!”小珍说着连双眼都发一兄了。

凌织云一脸哭笑不得地斜瞪她,“那好啊!小珍,既然你那么爱当将军夫人,不如咱们来交换好了!”

小珍哈哈大笑,撞了一下凌织云的手时,“哎唷!我说大小姐,你别逗我了!若真能换,我早就换了!”

阿三也跟着笑出来,“大小姐,我和小珍都是下人的孩子,所以一辈子都是下人的命;不过若是龙将军有断袖之癖的话,我也愿意跟大小姐换!炳哈哈……”

两人不但是凌织云的损友,还很没大没小,但这也证明他们是真心把凌织云当成亲人一样看待。

凌织云没有心情和他们抬杠,无奈地轻叹道:“有钱人的孩子又如何?一辈子都要任人摆布,就连终身大事都没法自己决定。或许当下人的孩子还自由多了!”

“这样说也是没错啦!不过既然上逃诩安排好了,大小姐就别再抱怨。常言道,姻缘天注定,倘若大小姐的另一半真是那位龙将军,任你怎么逃,怎么躲都没用,何不想开点,顺其自然,当个将军夫人总比当妾好上几万倍吧?”

“对啊!也比当老姑婆强!”小珍开心地附和。

凌织云不知该说什么,她的脑子还无法接受那个素末谋面的龙将军。

天呀!一个与他爹同样岁数的男人,这教她如何接受呢?

尽避心中有许多的不甘心与怨言,她却十分明白,这次的婚事,不是她说不要就能拒绝的!

有关她即将许配给龙将军之事已经闹得满城风云,这两天陆续上门来道贺送礼的人士如过江之鲫;说穿了,大家只是想看笑话罢了!

扬州城的野蛮女要嫁给威镇八方的龙将军,想必很有看头吧?

“对了!听说这次的婚礼因为龙将军身体不适,所以无法下江南来迎娶,因此皇上已经派了人马南下,要将大小姐直接送往凉州的龙将军府第,然后在那边拜堂完婚。”阿三说道。

小珍皱眉,“凉州耶!啧啧啧!听说那是比京城还要北边的地方,鸟不生蛋,什么东西都没有,荒凉无比,而且听说北方人个个人高马大,样子十分凶恶又野蛮。”

“那算什么!咱们大小姐的外号就叫“野蛮女”,相信到了那里,一定能很快适应的!”

“说的也是!咱们大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灯,任谁也不敢随便欺负。”

“那当然!大小姐别的本事没有,就打架功夫一流呗!”

“够了!你们两个,少一搭一唱地数落我;是不是要我一人给一拳,你们才会懂得闭嘴啊?”凌织云没好气地瞪视他们。

两人傻笑一下,明白玩笑开过头了,阿三赶忙拍拍凌织云的背。

“哎呀!我说大小姐,你就别生气了!我跟小珍只是说着玩的嘛!其实我们也是为你好,想想你待在凌府根本不快乐,倒不如趁这个机会离开,还比较轻松自在。”

“就是嘛!懊歹也是个将军夫人,多少人要看你脸色过日子,待在凌府根本没人将你当成大小姐看待,所以啰……何苦呢?大小姐,你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接嫁过去了吧!”

“对啊!虽然凉州之路漫长又无聊,但好歹还有我和小珍作陪,你也不会太无聊。”

“什么?你们……你们要陪我一块去?”凌织云惊喜问道。两人说了那么多,就这句听起来最顺耳。

“当然!”阿三与小珍异口同声。“好好感激我们吧!大小姐,这可是我和小珍主动向老爷请求的。”

凌织云的心情顿时转换,兴奋地道:“阿三、小珍,你们……你们对我真是太好了!有你们在我身边,我的心情就像雨过天晴,瞬间轻松多了!”

小珍笑了笑,“那当然!总要有个人跟老爷报告一切吧!”

“啊?什么?小珍,你的意思是说,你会跟我一块嫁去北方,只是为了要跟我爹报告有关我今后的事情而已吗?”

“当然啰!”小珍说道:“拜托,大小姐,若不是因为我自愿扛下这个责任,你想老爷怎么可能会点头答应?”

“就是啊!我也是毛遂自荐,主动要求保护你,这才得到老爷的首肯,否则你当我们两人吃饱没事干吗?”

这……这两个损友说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啊?究竟他们两人是真心站在她这一边,还是只是单纯地想凑热闹呢?

嗯……依照交情看来,凌织云觉得后者比较符合他们的个性。

唉!罢了,既然有熟悉的好友随行,那她就宽心多了!

凌织云心情逐渐释怀,或许真如阿三和小珍所言,当个将军夫人也不赖!

只要能离开凌府,不用再见到赵氏那讨人厌的嘴脸、不用再听她碎碎念的啰唆言语,或许这一段嫁到北方的婚事,也算是喜事一桩吧?

总算,凌织云有了嫁给龙将军的心理准备,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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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番矛盾与挣扎,凌织云终于点头,并接受了嫁给龙将军的事实。

这是一桩特别的婚礼,不但京城派了数十名护卫前来扬州,准备护送凌织云前往凉州的将军府,皇上还赐了许多金银财宝给凌家。

赵氏整天笑得合不拢嘴,能将眼中钉除去,她不知有多开心,就连她的儿子和女儿也都毫不客气地在一旁窃笑兼看好戏;而凌宝山依旧一睑无奈,什么话都没说地看着大伙准备。

出发的日子到来,凌府外头聚集了许多人潮,大家都想亲眼目睹凌织云这位待嫁新娘。

在数名丫鬟的巧手下,凌织云月兑下平时简单宽松的衣物,换上一套红色衣裳,宽大的罗裙有着金、银丝线绣成的娇艳百花与凤凰,听说那是皇后亲自绣的,意义非凡。

她轮廓分明的五官染上困脂后更显娇媚动人,她在纤细腰间系上长带与翡翠如意双环结,颈上则佩戴精致珠玉,头上梳着以金钗银饰搭配而成的高髻。

当她踏出凌府门口时,众人皆震惊不已。

平时总是穿着随意,不染困脂的凌织云,有如焕然一新;重头到脚经过一番特别打点后就像一位气质高雅的公主一样,她的美与艳大家有目共睹。

凌宝山一见女儿装扮后的模样,当场怔住,赵氏一时间也成了哑巴,她万万没想到凌织云居然会如此娇美,心中护意高涨;幸好她想起龙将军的年纪,心中才释怀些。哼!避她有多美,到头来还不是要嫁给一个老头子?

凌织云一撇赵氏那嘲弄眼神就明白她的想法,尽避很不甘心,她还是强忍住了,慢慢地上了马车。

一切准备就绪,在众人目送下,迎亲队伍缓缓地离开了扬州。

奇怪的是,明明要离开成长的故乡,凌织云竟一点难过之意也没有,甚至连眼泪也流下出来。

她稍微掀开窗帘,望向凌府,只见大家已经被赵氏陆续赶进屋里,除了父亲一人还伫立着,持续地目送着她。

刹那间,她心中一酸,似乎有点了解父亲的为难了!

此时的她或许就像父亲当年一样吧!因为年纪到了,所以他才娶妻,因为需要传宗接代,于是他再娶。

是否有爱已经不重要,至少在父亲的人生过程里,该尽的责任与义务,他都已经尽了!

唉!不管怎么说,爹终究是爹,她相信爹是爱她的,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凌织云不禁在心中一叹。

她早就看破情爱这种东西,打小她就不相信什么天长地久、生生世世、永永远远那种陈腔滥调。

人还是要活得实际一点,女人生来就只有为人妇与相夫教子,谈什么情,说什么爱,全是戏班子与说书人拿来骗钱的工具罢了!

正当她如此想时,命运却对她开了一个大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