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涵倒追公司男同事的事慢慢传开,即使许绫亚不是“华昆”的人,间接的也从其他人口中得知这消息,尤其她和关-样还有共同的朋友,其他人总会不小心透露口风,比如在哪看过关-样和王若涵一起出现这一类的消息。
许绫亚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事,可是那些消息总是会传进她耳里,每听到一次,她的心就跟着痛一下,她打开了随身带着的活页记事本,中间那几页里写了满满的字。
不痛、不痛、不痛……
这是上回和朋友一起吃饭时,席间一个朋友在提起关-样的事时,尴尬和心痛让她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她拿出了记事本,假装自己在忙着寻找什么,顺便在上头写上了“不痛”两个字,之后每一次当她的心又隐隐作痛时,她就会在本子上写着“不痛、不痛”,好像这样她的心就真的不会再为了关-样而疼得让她不知所措。
不过她还是为他高兴,至少他以前想要的都一一的实现了,平步青云的人生应该会让他开心一点,那个曾经抑郁不得志的关-样,还是留在她心里就好了。
为了怕自己胡思乱想,许绫亚去上课,瑜伽、油画两样都来。
而且是一个人,没有任何的伴,她想试试一个人去做些事,换做是以前叫她一个人去报名,在陌生的环境里和别人相处,她一定会感到慌张害怕,可是她发现其实她还是可以面对这种状况,原来自己比原先所想像的要勇敢许多。
去上课也可以认识更多朋友,她过去的生活圈里有着太多和关-样连得上线的朋友,也许她改和其他人亲近,就可以避开更多她不想遇上的场面和令人无法接上话的尴尬。
“……你要不要一起去?”
在油画教室里认识的新朋友秋萍,她是一个四岁小阿的妈了,平常和老公一起经营早餐店,晚上小阿给家人带,她多出了很多时间可以学些新玩意,而且她为人也挺风趣和善。
“你说去买什么?”
“买你说的那个啊!我老早就想去学瑜伽了,你说你可以带我一起去,不过我要先去买衣服。”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再说秋萍也不相信自己只会买瑜伽课穿的衣服。
“好啊!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下次我们上完油画课再一起去好了,可以吗?”秋萍算了算自己的时间,找出一天空闲。
“好啊!”许绫亚爽快的点头,反正她也不想那么早回家,这时候她只想多与关-样无关的人接近,免得回家后她就只能对着记事本不停写字。
“你们要去哪里?我可不可以跟?”
一个男声加入了他们,是油画班里一个三十出头的男性学员庄致宏。
他是标准的阳光男孩,对任何事都有兴趣,他第一天到油画班里所有人就都认识他,因为他那充满元气的招呼“你好,我叫致宏”不停在教室里传出,所有人想不认识他都不行。
“女人家去买东西,你跟什么跟啊?”秋萍瞪了他一眼。
庄致宏爽朗一笑,“去为女士服务啊!帮你们提东西,免费的苦力挑夫,你们觉得怎么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安什么好心!”秋萍捏了他的手臂骂道。
“别捏!别捏!我好不容易才把我的臂肌练出来,别给我捏散了!”庄致宏佯装惊吓的模样。
“你会怕就好。”秋萍当然晓得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绫亚没有男朋友,庄致宏几次假意过来聊天,他的目光全定在绫亚身上,除非是瞎了才看不出来这家伙对绫亚有意思。
“让我去嘛!我想见识一下跟女生去逛街是什么感觉。”
“找你妈去啊!”秋萍故意刁难他。
“你可别小看我,我星期日都会陪我妈去逛菜市场的。”庄致宏不但语气活泼,连表情都生动得让人想跟着发笑。
“好啦,看在你一片真诚上,就让你跟去,不过你得负责提东西还有拿茶水,要吃苦耐劳,不得有催促不耐烦的反应喔。”秋萍高傲道。
“当然当然!只要让我跟就行了,我请你们吃高档甜点怎么样?”
“追女孩果然出手就是不一样。”
庄致宏小声的在秋萍耳边说:“这还用说吗?”
许绫亚倒是没怎么注意他们的对话,她还不太能加入那种看似愉悦的对话里,就算她想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她的笑容总是少了点什么,笑得一点也不真诚,再加上她明白庄致宏对自己有点意思,她虽没打算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此时此刻,她真的没心情再和其他男性有所牵扯。
毕竟她不是关-样,没办法那么快就从上一段情感中完全抽离,即使她知道有人说忘记上一段感情就是再谈恋一次恋爱,可是谈恋爱怎么会是只为了想忘记过去呢?
如果还有机会可以再谈一次恋爱,她一定不愿意是为了要逃避,而是真心诚意的想接纳对方。
离开油画教室,她挽拒了庄致宏送她回家的好意,走在街上,她细数着自己的脚步,数着走几步会到家这可以让她把心思集中在这无聊的数数里,而不是想着从前方两条街右转直走二十分钟就可以直达关-样的住处。
就在她数到第两百四十五步时,皮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好一阵子没听过的音乐。
那是关-样专属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打开皮包,音乐声清楚的传进她耳里,让她确定了这不是她幻想出来的。
她的脚步迟疑了一下,就这么站在街上瞪着自己的皮包,像是里面藏了一只怪兽,直到音乐声停止,她才缓缓的回过神,深深的吸了口气,像是要平抚刚刚所受到的惊吓。
打从那晚和关-样大吵一架后,他们不但没见过面,甚至连通电话都没有打过,或许是两人对这变化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接了电话又能说些什么?
可是隔了这么久,他打了电话来……
是要说什么吗?她搬走时没有带走他任何东西不是吗?她不认为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她要离开的时候已经很确定两人不可能在一起了。
那当朋友呢?很多情侣不是分手之后还可以当朋友的吗?
许绫亚摇了摇头,她知道那种事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她没那种能耐,能在分手后还假装一点也不在意的跟他谈天说笑,她根本就办不到。
可是才这么想着,袋子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代表关-样来电的乐音催促着她接电话,她的理智要她别接电话,可是她还是抵挡不了想听到他声音的冲动,她站在街上内心不停的交战着,直到铃声断了,她还是没接起电话。
不接他电话是好的,可是她内心的怅然却比前次要更严重了些,不跟他继续当朋友一是回事,但得一辈子都躲着他又是另一回事,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分手分得如此窝囊,从头到尾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也认定了他们是个性不合而分道扬镳,可是关-样打电话给她,她却连接的勇气都没有。
许绫亚越想越气自己,数到哪儿她老早就忘了,她只是低着头加快脚步往前走。
路边传来喇叭声,她没回头看只是一个劲的往前走,想尽快抵达自己的住所,但是喇叭声持续响了几声,她一样没回过头,直到她听到关-样的声音,她才惊讶的回过头。
只见一辆车停在路边,关-样拉下车窗喊着她的名字。
“绫亚!”
必-样加完班正想回家,没想到会在街口看见正在等红灯的许绫亚,她就站在路口离他不过十步的距离,即使天色已黑,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不知哪来的冲动,在过了那个路口后立刻将车停在一旁拨电话给她,可是得到的却是无人接听的下场,他不顾一切的将车倒回刚刚的路口,顺着路寻找她的身影,一面不放弃的继续拨着她的电话,他都已经见到她了,没道理假装自己没看见吧?
电话一直没人接听,但他却在路上找到了正低着头快步前进的许绫亚。
必-样将车子停在路旁,大跨步的走向许绫亚,就像是怕自己慢了一步她就会逃开似的。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打电话给你!”
他没打算第一句话就这么凶恶的,可是他心一急自然口气也跟着急,听起来就像是在生气,虽然他的确有点气她不接电话,但他并没想要表现出来让她知道,只是最后还是因为失控而泄漏了情绪。
许绫亚张开嘴,像是想说什么,但是最后她选择沉默,只是别开了眼,没打算要给他什么回应。
看来关-样的确过得不错,她才离开没多久,他连车都有了,之前他嚷着想买车,但总被她拦阻下来,买车容易养车难,她只想等一切都稳定下来再买,但显然她一离开关-样就无所忌惮了,也是啦,听说他最近升官运旺得很,外头都说他是“华昆”未来的驸马爷,买辆车又算得了什么!
“你就这样什么也不说吗?”
必-样突然觉得自己的作为有点蠢,他不过是看到她就整个人都沦陷了,当绫亚站在面前时,他才发现自己有多想念她,可是他们之间的气氛已经完全不同,他甚至连走近她一些的权利都失去了,她的态度让他明白他们已经连朋友都不是了。
他在等着她回答,许绫亚也希望自己能有高EQ可以对他露出笑颜,然后假装两人过去不是恋人只是朋友,用着好友的角度来看到眼前的男子,但她真的做不到,她连直视着关-样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想了半天才用细微的声音挤出一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原来我们已经到了要有事才能找对方的地步……”
他说得很感慨,但事实的确是如此。
那晚许绫亚离开两人所住的公寓后,关-样就再也没见过她了,他也没打电话给她,只知道她是趁白天他去上班时回去搬走东西,她的东西也不多,若不仔细看他也不清楚屋子里到底少了什么,只有在晚上睡觉时,他身边多出来的空位才会强烈的提醒他,绫亚已经不会再回到这屋里了。
他原本可以在绫亚离开那晚就打电话找她,甚至在事后几天找她把话谈开,可是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让她走,现在事情已经没办法再挽回了,他才又发了疯似的在街上寻找她的身影,就算找到人又能说些什么?
“不然你认为我们还有交谈的必要吗?我又不是什么大公司的小姐。”许绫亚苦涩的加上后头那句。
这话听在关-样耳里可是相当刺耳,其他人可以说他是靠着王若涵提拔,在短短的时间里升上“华昆”的副总,升官速度比赵邦宪待在“华昆”二十年还要惊人,可是他从来都不是靠着王若涵啊!
在公司里辛苦加班,这是打从他进“华昆”就是这样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是如此,他比别人多花那么多时间在工作上,难道不值得更好的职位吗?
眼前的女子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绫亚怎么会相信他真是因为王若涵才升官发财的?
“你真的觉得我是那种人吗?”
他追了好几条街才追上许绫亚,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对他说话,他只觉得自己像是个白痴。
“我不知道你是哪种人,我早就已经不认识你了。”许绫亚决定狠下心肠。
“可是你认为我是那种会靠着女人往上爬的人……”关-样觉得自己像是受了重伤,他以前是那样的疼爱她,她掉滴眼泪他就跟着心痛,他不是没有为绫亚付出过,为什么她现在这样说他?难道连一点过去的情分都不顾了吗?
“我不会随便猜测什么,不过日久见人心不是吗?人往高处爬本来就是种定律,我不会在乎什么的,毕竟我们已经没有什么牵扯了。”她收拾起恐慌,意外的发现自己比想像中要冷静。
“难道这就是你眼中的我吗?我们过去在一起这么久,你居然觉得我是这种人!”
必-样脸上的不甘心,看在许绫亚眼里是给予同情的,她当然明白这男人有多要面子,就算他的确因相貌外表而获益颇多,可是他仍不想被冠上臭名。
“其实……我觉得你是怎么样的人已经不重要了。”许绫亚叹出了一口气,只因她看得出关-样的抑郁,相同的情绪她以前在关-样身上也见过,当时她可以走近他给他一个拥抱,可是现在……
“怎么会不重要?你对我来说一直都很重要,你知道的!”他急切的想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可是当他把话说出来时,才明白这话他早就该跟绫亚说了,为什么他一直拖到现在不可收拾了才开口?
“-样,我不能在发生那些事情之后继续跟你当朋友,我办不到。”
“那是因为你还在意我啊!”关-样朝她走近一步,但她立刻往后退一步,他无奈的说:“我们为什么要为了那些蠢事分手?不管是赵邦宪他们夫妻或是小奈,他们的事为什么要由我们来承担?我从来都没有想过结局会是这样,我甚至没有想过要跟你分开!”
“但我们不是为了他们的事才分手的。”
许绫亚抬起眼看着他,很清楚她跟关-样分手的原因,如果两人真的相爱,别人的烂事又与他们何干?事实上是他们早就出问题了。
“他们三人的事只是给了我跟你吵架的机会,我们很少吵架的不是吗?那是因为我不停的要求自己去认同你的观念,可是我心里却不是这么想,我不想跟你分开只是因为我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当然在我真的离开的时候,我也不认为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我知道我非走不可,我们已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你已经不是我当初喜欢的人了,我知道你想力争上游,你想出人头地,可是我没办法陪着你继续走下去,因为我知道你爱的人只有你自己,或许你是很疼我,可是那对我来说并不够,我知道我已经不能再爱你了。”
她的话令关-样的心直往下沉,但他仍然想要挽回。
“但是只要我爱你就够了!你说过爱是唯一的理由,只要我对你的爱还在,我们就应该要在一起。”
“这世界不是每样东西你想要就要得到,或许你在得到更多之前,应该要先学会失去,而我本来就不属于你,接受这个事实吧,你已经有了更好的选择,没必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许绫亚说完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绕过他往前走,这回她没有刻意的加快脚步,而是她知道关-样不会试着追上她,因为她对关-样的爱就是在了解他的时候停止的。
必-样开始了一段不算短的失眠日子,就算他已经筋疲力尽,但躺到床上,脑海里一旦浮现许绫亚的脸,他就很难再睡得着。
为了掩饰心中的失落,他给予自己的是更多的督促,他在职场上获得了“拚命三郎”的称号,两年后他已经完全改头换面,月兑去了年少的轻浮,转换出成熟的稳重气度。
只是王若涵还是形影不离的跟着他,关-样不介意她的存在,至少她是个聪明人,不会笨到令人讨厌的地步,而她也是个豪爽的友人,只是他真的没办法把王若涵当成可能的女友人选,他完全没有想要跟她谈恋爱的念头。
直到某日在一次商业聚会里认识了另一家公司的大老板,对方很欣赏关-样的工作能力,没多久便派人来探询是否有跳槽的意愿,关-样认为这是个好机会,决定向王董事长坦白,也希望能断了外界对于他和王若涵之间的猜测,他一直都没打算要当上“华昆”的驸马爷,如果真能离开也算是种解月兑。
“你是说你想离开?”
王董事长很惊讶关-样会有这样的决定,不过基于关-样先知会他一声,这挖角的动作就不这么令人不悦了。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得离开的话。”
王董事长不是笨蛋,他当然了解关-样的话中有话。
“所以你还是受不了大家把你当成靠着若涵往上爬的男人是吗?”
“王小姐是个好女人,只是我真的无意再引发不必要的揣测,我更不想让王小姐有所误会,所以……也许离开不失为一个好方式。”
“-样,我知道我女儿没有你以前的女朋友漂亮,但是她也不错啊!至少她喜欢你之后看起来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我不是在拆自己女儿的墙角,若涵是比较固执些,有很多观念也不是我能改变的,我晓得当初她做了一些小动作让你的女朋友离开你,我不是赞成她这样,但是我感觉得到她的企图心。”
“其实我跟绫亚的事怪不得别人。”关-样早已想得很明白,当初绫亚说得没错,她发现两人的感情出了问题,只是死撑着不愿放手,而当她真的放手了,反倒是他割舍不下。
“我早知道你对若涵没有意思,我也有劝过她不如放弃吧,可是她却很坚持要等你,如果你这么走了,她会很失望的。”
“这些我都了解,不过我只能感谢王小姐的错爱,我没办法再爱别人了,我真的想重新赢回绫亚的爱,所以我不能和王小姐牵扯不清,我知道王小姐条件很好,但是感情的事是勉强不来的。”
王董看着关-样的脸,这年头竟然有男人会在别人面前坦承自己对女友的爱,而且还是前任女友,他愿意舍弃能让他少奋斗好几年的跳板,只为了和老板的女儿画清界线,这应该要算是难得吧?
“你一点都不怕会让我难堪?毕竟我是董事长,我的女儿被人这么拒绝,你就不怕我下不了台吗?”
“我不怕,我来见你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就算放弃一切我都愿意,因为我已经错过她好几年了,我不能再忍受我的生命这样空洞下去,没有她就算我真的赚足了钱,又有什么意义?当初让我想拚命工作的动力全是来自于她,我想让她过好一点的生活,想换大一点的房子,希望我有能力和她共组家庭,可是现在我才发现她说得没错,就算没有钱又怎么样,我们两个省吃俭用日子一样过得去,我现在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是王董事长怎么可以放过这么好的人才呢?关-样刚加入公司时,王董事长也只是看好他而已,并没有想过他的管理能力会这么强,现在的关-样已经不是刚进公司时那个小憋子了,失去他公司必定军心大乱,不管关-样将来会不会娶王若涵,他都已经是王董事长内定的接班人选之一,如果这时候让他走了,公司可会吃大亏。
“我会找机会跟若涵谈清楚,如果你的困扰只是来自于她,我可以帮你搞定,公司里的事还是得由你来主持,我年纪大了,已经没办法这样管事,你要是真受不了若涵的穷追不舍,那我可以把你调到其他公司,你能力好,就算换个跑道你应该也可以适应得很好,我不想我培养的人才被挖到别家公司,你应该可以了解我的心情。”
“我当然可以了解。”毕竟在这里都待了好几年,就这么走人也不是关-样所乐意见到的,不过如果非走不可,他还是会离开。
“让我想想怎么跟若涵开口吧,她的个性比较倔,一时之间可能没办法接受,不过她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很多事的确是勉强不来的。”
王董事长最后还是让步,不想让关-样离开公司,那他就得跟女儿好好沟通,天底下男人这么多,不会只有关-样一个,提早死了心,也许若涵还有机会去找其他的好男人,只要别再找上像赵邦宪那样的货色,想过幸福快乐的日子应该不难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