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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她超魅的(下) 第一章

作者:蔡小雀类别:言情小说

第十一章

外头风雪细雨不断侵袭拍打着这顶素有欧洲帐篷之王的单人帐篷,罗崇屏着一身厚厚登山防寒衣蜷缩着,御寒的顶级帐篷和好几片暖暖包也抵抗不了这零下十度的低温。

他不明白为什么气温突然骤降得这么寒冷?为什么他所有防寒装备几乎没有效果?

往日也曾两度攀登过这座山景壮丽、险峻诡谲的奇云山,不过都是跟三五专业级山友一起来,这次约好的几个山友却在行前纷纷临时有事,还劝他乾脆取消这次的登山计画。

罗崇屏是罗氏建设公司的总经理,正当壮年,他也是从小在各大工地里走跳长大的,公司的案子从城市中心到山上别墅群、温泉会馆督造……哪处不是他事必躬亲?

而且他也算是登山发烧友了,曾攀爬过国外数座知名山峰,可谓是装备齐全经验丰富。

但是这次却不一样。

这座国内知名诡迷多变的奇云山,山脊背阳,连绵断崖和高低起伏的山岭中有无数迷人瑰丽的景致和森林烟岚,却也有着许多神秘骇人的传闻。

罗崇屏以前当兵的时候是海军义务役,放假的时候就喜欢只身勇闯大大小小海底海蚀洞,越刺激危险好玩的,他越想去寻幽访密,后来回到自家公司上班,他闯荡探险的地方换成了山上。

父母知道他的性子是劝不住的,也只能由着他。

可是这回,罗崇屏首次感到有些后悔了……

他哆哆嗦嗦地努力用冻麻僵硬了的手从登山背包中翻找出密封的牛肉乾,试了半天,最后用牙齿咬开包装,这才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咀嚼。

罗崇屏尽管饥寒交迫,他却不敢多吃,因为当初准备好三天的乾粮和水,以为一定绰绰有余,可是他迷失在这座山里已经是第七天了,仅剩的食物只有一小包牛肉乾、几颗红糖姜块、半盒饼乾和一小条巧克力。

他不知道自己还会在这奇云山主峰上打转迷路多久,野外求生能吃的草根、野果或山鼠也难寻……食物还是要谨慎分配。

手机没有讯号,充电器内的电量也已经消耗殆尽,在他第三天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努力发出了求救信号,希望搜救队能够根据卫星定位找到他的所在地。

但是一天又一天过去了,他不敢乱走,驻紮在这片巨岩下方的平坦处,原以为可以躲避骤降的风雪,但是气候却越来越寒冷刺骨,白天放眼望去也是白雾茫茫,无来径也无去路。

他开始害怕,脑子里不断出现所有曾经听过的奇云山诡异失踪事件和传说,深深恐惧着自己会是下一个。

就在此时,风雪忽然静止了……

他一愣,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以为自己是因为太过期盼而耳朵出现了幻听。

但是帐篷也不再猎猎作响疯狂摇动着像是要崩垮,他缓缓地移动着彷佛渐渐回暖的身躯,颤抖着手小心地拉开了帐篷门链。

外头风雪山岚慢慢褪去,就像一幅动态的山水画般晕染了开来,阳光重新穿透了云层,照耀在这片旷野失落之地。

他几乎喜极而泣,艰难地、连滚带爬地出了帐篷,忍不住伸展双臂朝天深深吸了一口稀薄却清新如朝露的空气。

这是风雪云雨带已经远去了吗?

罗崇屏看着这难得出现的晴空,欢喜得脑门一热,急急忙忙收拾着单人帐篷和所有物事,綑紮成了一个十公斤重左右的登山包,打算趁着天气放晴,赶紧寻找下山的路。

他没有发觉出四周的异状——明明是刮了几天几夜的风雪,为何草地上一点雪迹也无?

罗崇屏气喘吁吁地拄着登山杖,一步步迈动着谨慎又掩不住雀跃的细碎脚步,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只有十分钟,又好像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饥肠辘辘又累得头晕眼花的他狠一狠心,掏出那条珍贵的巧克力棒边嚼吃着,努力补充热量,希望能够让疲惫酸痛不堪的身体和双脚能再撑下去,撑到下山、回家。

最后,他总算经过有些熟悉的山势路径和那大片箭竹林,那是他当初进山来攀爬了小半天就抵达的地方。

他陡然精神大振!

太好了,按照这个脚程,他至多再花三、四个小时就能抵达山下的弯河山庄了。

就在此际,前方隐隐出现了一个背负着登山包的登山客身影……

这是罗崇屏七天来第一次看到人,这一瞬间他热泪盈眶,终于能感受到自己总算是能逃出生天,回到文明平安的“人类世界”了。

罗崇屏忍不住对着前头的登山客嘶哑喊道——

“嘿!”

“等一下!”

“等等我!”

登山客回头,满脸落腮胡却面露狂喜之色,停下了脚步,遥遥地也扬起双手挥舞大喊——

“这边!”

“太好了!”

“终于有人了!”

“我在山上迷路好久!”

罗崇屏血液沸腾,气喘如牛地大步大步追赶上去,终于来到了同样身穿顶级登山服、肩背专业登山包,连脸上都有着同样如释重负的激动、释然、惊喜的山友面前。

“谢天谢地,我总算有伴了……”罗崇屏这一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又哭又笑地长舒了一口气。

“是啊,我终于有伴了……”满面胡须的山友缓慢抬起了被压低帽檐遮掩住的双眼,露出了一丝熟悉又古怪的笑来。

罗崇屏的笑容才到一半,在看清楚山友容貌的刹那浑身汗毛一炸,顿时僵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

宝寐也在看着一个人。

一个清致无双、翩若游龙,如在月上、宛在水中央的谪仙,一个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的“先生”。

白挚浓密如鸦羽的长长睫毛轻垂而落,掩住的不知是眸底的微笑或是羞赧,最终有一丝不自在地屈起修长指节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瓜。“回神。”

“喔。”她傻笑地揉着头顶,就算被赏爆栗子了,可心底怎么就觉得这么甜呢?

罗老董事长和老夫人愁眉苦脸地坐在一旁很久了,尽管心急如焚,可就是不敢催促白挚。

而且没看到贺简和柳缰一脸慈父(?)笑欣慰地看着这对清雅美丽得不似凡夫俗子的璧人,小儿女般喁喁私语,还不忘时时抬头对他们抛来警告眼神——

敢打扰先生和宝小姐者杀无赦!

“昨天睡得不好?”白挚看着她眉眼下方隐隐的淡青色,不知怎地有些心疼,指尖下意识地轻抚过,那柔软凝脂的肤触和个中亲昵之意令他不由一颤,被电着了般收回手,强自沉静镇定地道:“多喝点水,吃些水果有助于调整时差——”

可宝寐哪里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呀?

“原来就是时差的关系,难怪我今天一直心悸得很厉害,你帮我听听?”她一把将他修长如玉的大手抓住拉了回来,娇娇腻腻地就要往自己心口处上贴——

眼看大手就快贴上那高耸**的曲线,白挚反手扣住她的小手,清俊尔雅面容微沉,玉白耳垂却烧红了大半。“别闹。”

啧,又失手了!

不过宝寐也不气馁,自己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恣意调戏,是得顾虑一下“美人”会害羞呀!

她面上笑咪咪,暗中心神荡漾地想——哎呀呀他捉住我的手了,还十指交扣得牢牢的,看来今天白日把旁人的正事办完后,晚上就能来办我俩的“正事”了吧嘿嘿嘿。

她也不打草惊蛇……咳,于是笑容可掬地乖乖坐在他身边,仰头望着他,一脸“我可听话了”的娇憨讨好表情。

白挚低头看着她,险些被逗笑,心头的局促糟乱感也消失无踪,但是见她总算安分了,不觉松了口气。

……浑然不察,自己手还抓着人家的不放。

白挚侧首望向罗老董事长,开口道:“我已经发动人手协助空警大规模搜救,据刚刚最新回报,山中起大雾,直升机目测和仪器搜索都失灵,但地面搜救人员推进到山脊处,发现其中一丛山藤勾扯下了一小条登山包的碎布,经过比对,和崇屏这次专门订购的登山背包是相同布料,全台湾也只有一个……由此可确定崇屏曾在该处休息过。”

罗老董事长又惊又喜,颤抖地道:“谢谢先生……那、那先生觉得崇屏目前应该是平安的吧?”

贺简默默翻了个白眼——真当我们家先生是CSI刑事监识科学家来帮忙办案的吗?还有没有规矩了?

若非看在罗老董事长当年和白老有同袍之谊,先生也不会选择帮这个忙。

罗老夫人急着抢话道:“先生,我听说您身边这位宝小姐神通广大,不知道能不能请宝小姐帮我们找崇屏回来?多少报酬我们都愿意给!”

白挚征询了一眼看似乖乖巧巧坐在自己身边,实则整个娇软身子柔若无骨地赖在他身上的宝寐,低声问:“你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呀,”宝寐笑吟吟的月兑口而出。“看在钱……欸,你的面子上,我当然愿意帮这个忙,接这个单子了。”

罗老董事长眉头皱了皱,他虽然年纪大,但属于早期留学归国的高知识分子,崇尚科学大过于玄学,平时也最厌人迷信。

这次如果不是自己的太太宣称每天入夜都听见家里养的那只德国牧羊犬悲鸣凄凉嚎叫声,是闽南人所谓狗狗看到了脏东西才会有的“吹狗螺”,他也不会勉强同意找这位宝小姐来。

虽然他早就询问过兽医师,狗狗除了健康因素外,也会因为受到生活中某些音频声响的刺激,例如消防车和警车鸣笛声、甚至垃圾车的音乐声而导致耳朵不适,或者频率相近,就会发出绵长凄切的嚎叫声。

但是儿子登山多日下落不明,饶是见惯大风大浪又在商场纵横多年的罗老董事长心下也是逐渐惶惶,无论如何,现在无头苍蝇似的找人,总是多条路子多个机会。

不过这位宝小姐居然能被先生允许挨坐在身边……罗老董事长转念一想,心底不禁生起了几分敬畏之心,倒也不敢小觑她了。

“宝小姐,谢谢你,谢谢你……”罗老夫人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妇老太太,手指戴着硕大的宝格丽祖母绿蛋面戒指,激动地道:“那、那我们需要给你崇屏的生辰八字还是他曾经穿过的衣服……好开坛作法吗?”

宝寐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宽敞客厅一角瑟缩夹尾的德国牧羊犬上。“不忙,我先问问你们家的狗好了。”

“什么?”罗氏老夫妇不约而同呆了呆。

“我问问你们家的狗,它是不是当真每晚看到你儿子回家了?”她眨眨眼。

罗老董事长面色霎时灰败如纸,罗老夫人哇地痛哭了起来。

“你是说……呜呜呜……是说我家崇屏他……他已经……”

白挚握紧宝寐的手,看着她一脸莫名其妙,有一瞬间竟奇异的心灵相通了!

“伯母,宝寐应该不是指崇屏他人已经不在了。”他声音清朗地解释。

绝望悲切的罗氏老夫妇猛然抬起泪眼,哆嗦着。“真、真的吗?崇屏他……他没事?”

“他有事,但还没死。”宝寐随意勾了勾手,德国牧羊犬已经不知何时蹲在了她跟前,呜呜低鸣着,像是在跟她诉说、告状什么。她安抚地揉了揉狗狗沮丧垂下的尖耳朵,心不在焉地道:“你们家巴顿说,它每天晚上都看到哥哥回来了,神情恍惚,身形半透明映着荧光……嗯,看来他的三魂被拘住了,逃回来的是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