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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嫁 第九章

作者:朱轻类别:言情小说

第六章

这么一想,崔宁远急匆匆入宫求见皇帝。

皇帝是崔宁远的亲哥哥,对于崔宁远的要求,皇帝就没有不应的。当听说崔宁远想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时,皇帝连连点头,“大办一场就对了!你也老大不小,必须要热热闹闹的。”

有了皇帝的点头,崔宁远心里有了底气,自回府去策划他的婚礼去了。

而玉惊鸿回到家中,冷静下来以后才发觉,她这到底是走了一步多蠢的棋啊,天哪,她居然跑去质问他为什么还不来娶她?

想到自己出的糗,玉惊鸿就羞愧不已,抱着枕头在床上滚了好几圈也无法抑制住心头浓浓的耻辱感。

以至于在接下来的好几天,她连房门也不敢出,生怕家人知道她竟做出这样的事。

然而几天过去,玉府突然迎来了圣旨。

先是玉老爷被封爵,跟着又是玉家大哥由翰林院国子监升任为紫薇阁大学士,玉家二哥也官升三品……

接下来,皇上又下旨赐婚,将玉惊鸿指婚给了贤郡王崔宁远。

这消息一出,举朝震惊。

虽说本朝一向鼓励寡妇跟和离女再嫁,但皇子迎娶和离女还这真是头一遭,一时间,玉府简直被各种流言蜚语给推上了风口浪尖。

说实话,这赐婚的圣旨一下,玉惊鸿的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可每每回想跑去找崔宁远催婚的事儿,总让她感到十分难堪。

她刻意逃避,日夜躲在房里不见人,家里人却以为她是在害羞。

玉惊鸿之后就是郡王正妃,所以需要穿戴郡王妃的大礼服与妃冠,在崔宁远的护送下先入宫拜谢皇帝皇后,再去太庙祭祖,然后回郡王府拜堂,第二天入宫谢恩。

太后娘娘派了女官与老嬷嬷过来,教导玉惊鸿各种礼仪。原本她们以为贤郡王的婚期这样紧,要教导出一个礼仪过关的郡王妃……实在是太难了。

但其实,玉惊鸿是有受过礼仪教导的。自从她幼时学走路起,玉夫人就聘了从宫里退下来的老嬷嬷专事教养她,所以女官和嬷嬷们完全没有遇到想象中的为难。

安慰之余,她们便将婚礼当日需要过的流程仔细说与玉惊鸿听,又将各种皇家规矩礼仪等细细教与她,玉惊鸿均认用心记住。

到了花嫁之日,玉惊鸿却被吓了一大跳。

是,她知道自己需要穿上郡王妃的大礼服作为吉服……可那套郡王妃的礼服,怎么跟嬷嬷们说得不一样呢?

虽然礼服是按品阶所制,但衣裙上的图案皆用细碎的金、银、玉、珊瑚、翡翠细珠点缀,只要慢慢走动,裙摆上的凤凰就会闪闪发光!

还有她的大红色绣鞋的鞋头上,也缀着和鸽子蛋一般大小的红宝石!就不用说她头上戴着的妃冠上有个赤金五尾凤,凤嘴上衔着一粒荔枝般大小的明珠了。

这华丽到了极点的礼服,还只是一个开端。

当崔宁远抵达玉府接亲,在与玉惊鸿一块儿拜别了玉老爷与玉夫人之后,便带着玉惊鸿往宫里去。玉惊鸿在驾辇里刚坐稳,便悄悄地透过妃冠上的流苏,从马车的窗帘子缝隙里看出去,只见无数人簇拥在道路两边,男女老幼似乎都在窃窃私语。

虽然听不清路人们说的话,但想也知道,他们必定是在议论她这个和离女到底何德何能,居然嫁了王爷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

玉惊鸿的嘴角微微弯起,她不经意地又朝后看去,只见驾辇之后跟着长长的马车队伍,每一辆马车上都驮着漆了大红漆的红箱子,那些都是她的嫁妆。

可是,这送嫁妆的车队……会不会太长了?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尽头。

“王妃还请仔细些!”车窗外头传来了礼教嬷嬷有礼而又恭敬的提醒,玉惊鸿立刻端坐好,不再东张西望。

想着今儿繁复的婚礼流程,玉惊鸿倒抽了一口凉气,她告诉自己要沉住气、要节省体力……

果然,穿戴着一身厚重大礼服的玉惊鸿被累得不行。

初时她要跟着崔宁远入宫拜见太后与皇帝皇后,后来又与众人一同去太庙祭祖,再去淳王府拜堂,最后才回到郡王府……

各式礼节太繁复,时间又冗长,回到郡王府的时候,玉惊鸿已经累得完全顾不上紧张,只觉得全身无力。

直到崔宁远用秤杆将她妃冠上的珍珠流苏挑开,两人又在礼教嬷嬷的唱礼之下饮了合卺酒,崔宁远被请到前院去宴客。

玉惊鸿这才在王府里的侍女和管事嬷嬷们的服侍下,除下了大礼服。

这时,一个管事嬷嬷恭恭敏敬地上前问她:“禀告郡王妃,亲家府上的嫁妆到如今刚送完,先前王爷吩咐过,东西都先堆在玉湖居,可整一个玉湖居已经堆满了……所以奴婢来请王妃的示,放不下的那些嫁妆是不是放到玉湖居旁边的翠烟轩。”

闻言,玉惊鸿吃了一惊!她的嫁妆可是从一大早的就开始往郡王府运的!这都一整天了,且天都黑了,她的嫁妆居然才送完?

玉家什么家底,玉惊鸿是知道的,就算把整个玉府搬空,也绝不可能从一大早开始搬,搬到这会儿才搬完,所以……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崔宁远运到玉府的聘礼太多!

想到这儿,玉惊鸿心中又有些七上八下。她到底何德何能,让他如此厚爱?说起来,她与他相处不多,也就是在九峰山上处了两日,然后他便要娶她,也不嫌弃她是个和离女,既然她连逼婚这样的事儿都做出了来他也不以为意,还给了她那么多的聘礼。

此时,她心中生出了些感激,先是点头同意了管事嬷嬷的提议,然后强撑着倦极了的身子沐浴包衣,又召来了王府里的其他管事嬷嬷们,了解府中之事。

直到夜深,崔宁远才带着一身的酒气回来了。

玉惊鸿已经用了些吃食,还歇了一会儿,体力略恢复了些,听到了动静,她连忙迎了出来。

崔宁远看着穿着大红家常衣裳的她,眼睛亮晶晶的,“可……用过饭了?”他低声问道。

见他身形有些不稳,她急忙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回郡王爷的话,妾身已经用过饭了……”因见他一直盯着自己,那闪着莫名光芒的眼神教她有些害怕,便低了头,轻声说道:“妾身备下了醒酒茶,王爷用一些?”

话一说完,玉惊鸿就感觉到他身形一滞,她再想扶着他往前走,已是不能。

玉惊鸿抬头看向了他。

只见崔宁远定定地看着她,让她有些不安。似乎对他的称呼有些不满。

“……王爷?”

玉惊鸿有些不明白,难道他不是王爷?要不然她要怎么称呼他,叫他宁远?可只有太后,淳王和皇上才会这样叫。

她使尽了吃女乃的力气,扶着他继续往屋里走,“王爷可是觉着头晕,用些醒酒汤就好些了。”

崔宁远就着她的搀扶进屋坐下,在她的服侍下饮了一碗又黑又苦的醒酒药汁。再看向她时……她已经去大橱柜那儿整理他要沐浴换洗的衣裳了。

宁远歪着头看着她忙碌的身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看着玉惊鸿收拾好他的衣裳,捧着去了角房,遂又走出来,倚在角房门口问他,“王爷是……这会儿沐浴吗?”

看着她面上的羞怯,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摇摇晃晃地朝她走去。

玉惊鸿上前走了几步,本想扶住他的,可她又意识到什么,朝着角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红着脸儿往后退。

宁远觉得她很有趣,忍不住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殊不知,他一笑她就跑得更快了……一直逃到了大床的另一头,这才偷偷探出了半个脑袋,悄悄地看着他。

崔宁远确实动了些心思,可转念一想,她这么害羞,今天又是他与她的洞房花烛夜,还是不要把她吓着了吧!反正来日方长。于是,他发出了愉悦的笑声,自顾走进角房、沐浴去了。

玉惊鸿这才松了口气,说实话,刚他看向她的眼神……好可怕呀!她真怕他会一把将她拧进角房里去。

幸好幸好!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在床边坐了下来。

她已嫁过人了,又不是处子,当然知道洞花烛夜会发生些什么。可是,欸,好紧张呀!他会不会嫌弃她?会不会……

角房里传来了不紧不慢的拨动水花的声音,玉惊鸿已经累了一整天,虽然也忧心着待会儿可能发生的事,可听着那哗哗作响的水声,她忍不住就犯起了困。

突然间,她猛然睁大了眼睛,抬头看向……站在她面前的崔宁远。

刚刚沐浴饼的崔宁远披散着长发、敞着中衣站在她面前,她看到了他结实的身体,还带着水雾气的眸子。

玉惊鸿的脑子有些不清醒,眨了眨眼正要说话,崔宁远却突然伸手推倒了她!

……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场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欢爱才云收雨歇。他扶着她的腰,使她乖乖窝在他的胸膛,还微微地喘着粗气。

筋疲力尽的玉惊鸿在他胸膛上趴了一会儿,便挣扎着想起来。

“做什么?”崔宁远低声问道,玉惊鸿喘着粗气答道:“妾身……服侍王爷洗漱。”

崔宁远听了,伸出手搂住她:“今儿累着你了,就歇着,待会儿我来服侍你。”

玉惊鸿瞪大了眼睛!半晌,她才回过神来,摇头:“王爷,这不合规矩。”按着皇家的规矩,就该是她来服侍他,怎么能……这么说着,玉惊鸿挣扎着起了床。

两条腿儿和软面条似的……根本站不住,不过走了两步,她便忍不住啊了一声,赶快扶住了床柱子。

看着她踉踉跄跄的样子,崔宁远皱眉,“惊鸿,你……”

玉惊鸿晈牙,“王爷请稍候,妾身这就……”说着,她强撑着稳住自己的身形,一步一步走向了角房。

崔宁远的面色沉了下来,他半坐在床上抱臂沉思。

尚未成亲之前,她敢只身前来质问他为什么还不来娶她,在那一刻,他心里实在是很惊喜。倒并不因为是她也想嫁给他,而是……他的伴侣是个有趣、有想法、有勇气且敢于表达的女子。

可现在看来,她墨守皇家规矩,罔顾他的好意,而且还十分固执,实在是……无趣至极!

不多时,玉惊鸿跌跌撞撞地捧了盆温水过来,犹犹豫豫地说道:“王爷,妾身服侍你……”说实话,她从未这样卑微地服侍过人,可想想太后派来的女官们的谆谆教导,再想想崔宁远不仅仅是她的夫君,他还是身分尊贵的郡王爷,玉惊鸿只得拧了帕子,红着脸儿上前服侍。

崔宁远新得了她,又是初尝美人滋味,本来快活到了极点……这会儿看到她有多卑微,他便有多生气。

他冷冷地看着她,完全不愿配合她想服侍他洗漱,那莫名绽放出来的可怕威仪倒教玉惊鸿有些不知所措。

可到最后,他看不得她那泛着羞意的面颊上挂着的汗水,也见不得从她那水汪汪的杏眼泛出的水光……于是崔宁远猛地掀开被子,随便披了件衣裳就下了地,然后愤然离开!

玉惊鸿呆住。

她捧着温热的帕子,眼睁睁地看着崔宁远摔门出去了!咬住嘴唇,玉惊鸿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是她做得不够好吗?还是说她哪里服侍得不够周到?又或者是……他嫌弃她不是处子?玉惊鸿只觉得脚一软。

眼看她的身体即将跌向地面,玉惊鸿只得舍弃了手里捧着的湿帕子,任其吧嗒一声掉在地上,然后伸出手死命地扶住了床沿,这才慢慢坐下。

刚刚才因为尝到绝妙动情滋味而变得酥软无力的身体渐渐变得僵硬,那颗充满了欢喜又羞怯的心儿也渐渐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