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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古代当吃货 第九章 调虎离山之计

作者:艾佟类别:言情小说

围绕着熊熊燃烧的篝火,楚妘静并不觉得寒冷,但也感觉不到温暖,这很可能是心里有事吧。

这一路走得很顺利,他们明日就要进入关州了,接下来前往河城,她就可以见到爹……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顺利,否则萧毓没必要带上上百名的精锐,而且这一路上他们非常警觉,即使他们住在客栈还是有人巡视守夜,也正因为这一点,她发现他们训练有素,并非普通的侍卫。

她不敢多问,知道越多,想得越多,压力越大,不过至少有件事值得安慰,皇上同意萧毓带上上百名精锐援救她爹,代表皇上很看重她爹的性命……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那半块龙珏,但无论如何,皇上应该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他们安然回京的机率很大,而爹平安回京之后,为了前程所花的心血也不会白费。

“这是你教导伙夫做的肉骨茶,尝尝看,味道如何?”萧毓小心翼翼将手上还在冒烟的汤碗递给楚妘静,挨着她坐下。

楚妘静先闻香,再喝一口,点了点头。因为天寒的关系,出发前她特地去医馆配了肉骨茶包的药材——当归、熟地、川芎、黑枣、黄芪等,心想,露宿荒郊野岭时可以煮上肉骨茶,吃了可以驱寒暖胃。还好早上经过的城镇买得到需要的香料和肉排,要不,今晚就没有肉骨茶可吃了。

“这玩意儿为何称为肉骨茶?”萧毓觉得很奇怪,放的明明是药材,为何成了茶?

“肉骨茶比肉骨药好听。”楚妘静可没办法解释这个“茶”字源自创始人的名字。

闻言,萧毓不由得噗哧一笑,宠爱的伸手模了模她的头,“你的脑子也不知道如何长的,为何有如此多稀奇古怪的吃食?”

“神农尝百草寻药材,我什么都吃吃看,不就能做出一道道吃食。”

“瞧你说的好像很简单的样子。”

“有心,凡事不难。我们到河城还要几日?”若非冬天教人家出门干活,她觉得很过意不去,这种时候她根本没有心思琢磨吃食。

“两、三日左右。”

“我们应该会顺利吧。”

萧毓见她眉头深锁,心疼的道:“别担心,我们会顺利找到伯父。”

“我知道,除非我猜错了,找到我爹绝不是问题,但关注我们的肯定也会像尾巴一样甩也甩不掉,我爹想不动声色与我会面恐怕不容易。”她最不愿意上演打一架才能相见的戏码,一个没搞好,闹出人命,可就不好玩了。

萧毓握住她的双手,示意她趁热喝了手上的肉骨汤,可是又喝了一口,她就没胃口了,还扔到一旁,他只好道:“你放心,我有对策。”

“你有对策?”

萧毓点点头,“相信我,只要伯父出现,我自然有法子让你们见面。”

楚妘静微微挑起眉,“你是担心我猜错了吗?”

“这倒不是,只是伯父如何突破重围与我们连系,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萧毓舍不得楚妘静担忧,但又不能隐瞒危险。明日进入关州之后,他们就等于进入战场,必须先有心理准备。

虽然一路上,他们身后并没有跟着小尾巴,但这不代表没有人盯上他们。

即便他事先做了部署,想法子让他们离京悄然无声,但经过凉国勇士一事,宁王肯定多长一点心眼,更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再加上静儿随他出京,宁王必定猜到他们有楚四爷的消息,不好派人跟在后面,便连络派出来寻找楚四爷的爪牙。

楚四爷一个人容易躲藏,但他们一群人难以避人耳目,换言之,盯住他们就能找到楚四爷的下落,而这一点楚四爷想必也很清楚,如何与他们取得连系便成了楚四爷的难题。

楚妘静突然想到一件事,拿起收在袖袋里面的书信打开来看。

萧毓探头一看,“你不是将楚伯父的信烧了吗?”这是基于安全考虑,既然已经解开信上传递的消息,又记住了,当然没必要留着。

“这是离开前,沈伯伯给我的信。我爹为人谨慎,担心沈伯伯半路出了事,刻意将他的下落分成两封信,只是得到其中一封,根本无法拼凑出我爹真正的藏身处。”

萧毓不能不赞叹一声,“楚伯父心思缜密。”

楚妘静细细读来,可是看了许久,脸都僵了,她还是有一种模不着头绪的感觉。

“怎么了?”

顿了一下,楚妘静有些别扭的道:“若是我没猜错,这是一首许愿词。”

“许愿词?”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她严重怀疑她爹是穿越人士,怎么有办法将中文诗词翻成英文?还好不是太陌生的诗词,要不,她肯定猜不出来。

萧毓怔愣了下,直觉反应道:“这肯定你娘最喜欢的许愿词。”

“我娘最喜欢……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楚妘静忍不住拍了一下额头。

“伯父肯定很想念伯母。”这一刻萧毓觉得自己很幸福,至少不必远远的藉诗词思念,可以看得着、模得着。

楚妘静娇嗔的伸手遮住萧毓的眼睛,“你以为这是哪儿,别乱看。”

“情不自禁嘛。”萧毓抓住她的手,快速的放在唇边吻一下,然后笑得好开心,教她见了都不忍责备他。

楚妘静决定漠视他,将注意力摆在手上的书信,再看一遍,问题来了,“除了许愿词,什么也没有,我爹是什么意思?”

抚着下巴,萧毓仔细琢磨前一封书信如何找出河城,再想想这封书信,渐渐有个念头成形,“有没有可能伯父的藏身之处与伯母的闺名或性情有关?”

“与我娘的闺名或性情有关?”

“没错,不过,答案可能要等到我们抵达河城之后,再四处查看,若是有哪个地方会教你想到伯母,伯父很可能就在那儿等着我们。”

楚妘静觉得很有道理,可是想到如影随形的敌人又不通了,“敌人盯着我们,就等着我爹现身,我爹如何会傻乎乎的自个儿送上门?”

“对哦,我倒是忘了。”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

萧毓还真是胡涂了,双手一摊,等她解释。

“等着那儿的可能不是我爹,而是送信的人。”

萧毓想了想,好像有道理,点了点头,进而推测,“伯父可能在信上指明见面的地方,当然,我们要想法子甩开那些尾巴。”

楚妘静将信收起来放回袖袋,有些丧气的道:“我们最大的麻烦还是躲在暗处的敌人,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

“你别担心,我的本事可大了,应付得来。”萧毓很确定宁王不敢倾巢而出,一来宁王一直努力塑造行事低调的姿态,凡事不显山不露水,当然不会在此事上头犯错,二来声势太大了,很容易引起注意,万一教言官遇上了,上了折子,这不等于给皇上送了一个把柄吗?无论敌人有多少,他会尽全力保护她,护送她爹回京,这一点她不应该有所怀疑。

念头一转,楚妘静轻松的道:“是啊,我都忘了武阳侯世子是大周的武状元。”

萧毓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用额头碰了一下她的额头,“知道就好,我可是很厉害,岂会护不了岳父和你?”

楚妘静脸红了,跳得也太快了,刚刚不是还伯父的等级吗?

“好啦,时候不早了,你该上马车安置了。”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硬仗,楚妘静觉得自个儿有必要养精蓄锐,便乖巧的上了马车睡觉。

进入关州不久,萧毓他们后面就多了一支尾巴,不过,人家没有明晃晃的在他们面前找打,他们当然管不了,反正也还没到动手时间,不急。

虽然人家没有凑上来找麻烦,萧毓还是在守夜的安排上多了一倍人手,不过,显然人家知道作战时刻未到,只是安安静静的保持距离跟在后头。

没有麻烦,他们走了两日就抵达河城,然后挑了不大也不小的四方客栈投宿。

歇了半日,萧毓便带着楚妘静上街,今日不找楚四爷在信中暗示的地方,而是单纯认识河城。

河城果然是商业大城,处处充满生机——吆喝的贩卖声、寻找生意的外来商贾、各色食物的香气、因为饱食而心满意足的面孔……总之,这是一个热闹有活力的城镇,置身其中,感觉体内的血液也跟着沸腾了。

萧毓大大方方牵着楚妘静的手,因为街上不时可以看见这些景象,可见得这儿是个相当开放的地方。

站在街上,楚妘静最忙的莫过于眼睛,看看这儿,看看那儿,左右为难,因为半饱的肚子容量有限,塞个一两样就满了。

楚妘静没多久就盯上一家专卖烤羊肉串的摊子,摊主现场将鲜羊肉漂净切丁串起来,架上炭火上烤,一边烤一边撒盐、撒孜然,羊油噗啮噗哧滴在炭火上,十里外都可以闻到香味。

萧毓一看到她的目光就知道了,拉着她在烤羊肉串的摊子坐下,给了银子,买了几串,两人大快朵颐,至于暗中跟踪他们的人,当然是只能看着流口水。

“他们日夜跟着不累吗?”楚妘静已经可以看出哪些是敌人。

“职责所在,习惯就好了,如同你,待在厨房不也成了一种习惯吗?”

楚妘静抗议的瞪了一眼,“我喜欢厨房,因为那儿是创造美味的地方。”

“是是是,一群莽汉如何能跟我的静儿相比?”

“这是当然,同样握着刀,我创造的是美味,他们制造的是暴力……”楚妘静突然两眼一亮,哇!美人儿!一个、两个、三个……三三两两从眼前而过,看得出来脚步很急,这是要去哪儿?

“我听说今日珍珠阁的新品足足有上百种。”

“我娘答应了,今日我可以挑一套红宝石头面。”

“你娘对你真好,我娘只答应我可挑一套珍珠头面。”

“……”

“珍珠阁……”楚妘静微皱着眉,为何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突然,有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静儿果然是爹的宝贝。”

“爹,我不要当宝贝,我要改当珍珠。”

“为何要改当珍珠?宝贝不好吗?”

“宝贝不是不好,但我更喜欢珍珠。”

“可是,怎么办?爹已经有珍珠了。”

“不要,爹的珍珠是谁?”

“静儿说是谁呢?”

“静儿……”萧毓担心的握住楚妘静的手,不知她为何突然失了魂似的。

楚妘静怔愣的回过神,看着萧毓,轻轻的吐出两个字,“珍珠。”

“珍珠?”

“我娘是我爹的珍珠。”她一直觉得上一世的人比这一世的人感情更浓烈,如今方知她错了,无论哪个时代,感情的浓烈从来与自由开放程度无关,而是因为人,不过是表达方式不同,而她爹用一首妻子最爱的许愿词,以他对妻子独一无二的爱设了一个谜语。

顿了一下,萧毓反应过来了,“珍珠阁?”楚妘静点了点头,两眼闪着泪光,“我爹真的很爱我娘。”

“我也会很爱你,用我的生命来爱你。”

楚妘静先是一呆,然后脸红了,笨蛋,谁会挑在这种场合告白?

萧毓真想扑上去咬一口,怎么可以越看越美,教人心都酥了?收起思绪,他清了清嗓子道:“我们过去瞧瞧。”

楚妘静连忙摇头,“你没听见吗?今日新品上市,珍珠阁肯定人满为患,我爹应该不会挑在这个时候上去凑热闹。”

“没错,岳父不会挑在这个时上去凑热闹,但是正因为新品上市,我们更要过去瞧瞧,哪个姑娘家不喜欢珠宝首饰呢?我给你挑一套珍珠头面……不不不,我觉得艳丽张扬的红宝石更适合你。”他知道她似沉稳内敛,不喜欢引人注意,其实骨子里是个恣意张扬的人。

楚妘静很快就想明白了,此时过去凑热闹,那些讨人厌的尾巴才不会多想,不过,她有必要纠正一件事,“我比较喜欢闪闪亮亮的金子。”

萧毓戏谑的挑起眉,“我都忘了,我的静儿最喜欢黄白之物。”

“是啊,我最实在了。”楚妘静很理直气壮的抬起头。

“是是是,你最实在了。”萧毓忍不住靠过去,两人鼻子轻轻碰了一下,他赶紧又退了回来,笑得好像偷吃到鱼的猫。

楚妘静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一张脸红得快要渗出血来,他怎么敢如此大胆?

萧毓目中无人的取出帕子,温柔的为她擦拭双手,她顿时僵成木头人,动也不敢动一下,可是心软得一塌糊涂,这个男人怎能教她不爱呢?待他收拾妥当,帮她将面纱蒙上,笑盈盈的道:“好啦,我们可以上珍珠阁给你挑闪闪亮亮的头面。”

“这可是你说的,不可以小气哦。”楚妘静故作沉着的站起身。

“放心,我不小气,保证让你闪闪发亮。”他起身握住她的手,两人顺着那些姑娘移动的方向来到珍珠阁。

楚妘静上珍珠阁只是做个样子,并不是真的喜欢珠宝首饰,可是三层楼的珍珠阁简直是女人的购物天堂,进来了,就忍不住看上一眼。不过,只要不是吃食,她的抵抗能力向来很强大,除非很喜欢,忍不住多看两眼,倒也不会惦记。

比起欣赏珠宝首饰,楚妘静更关心身边出入的人,若是这里真的是爹信上约定的地方,爹或者他派来的信差应该隐身在此,可是左看看右看看,一个可疑人物也没有,倒是身边的萧毓最不符合这里的画风,看起来很可疑,难怪不少姑娘频频偷窥。

继续待下去没什么意思,楚妘静拉着萧毓走出珍珠阁。

“若是我猜错了,如何是好?”楚妘静担心的道。

“这不过是第一日,若是有人立即寻上来,你还要担心是真是假。”

虽是如此,楚妘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这事不能心急,急了反而容易犯错,这几日再仔细观察,若是岳父还没有行动,我们再来看看是不是哪儿弄错了。”

楚妘静点了点头,此事确实不能太心急了,毕竟敌人跟在后头关注。

这时,一个八岁左右的男孩提着篮子前来兜售绢花,“姑娘,买朵绢花吧。”

楚妘静见了一怔,只见过有人在路上兜售鲜花,没见过卖绢花,不过这种地方应该没有什么鲜花可卖。

萧毓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男孩,问明一朵绢花要多钱,便付了十个铜钱要楚妘静挑一朵喜欢的绢花,然后拿起绢花簪在楚妘静头上,细细打量了一会儿,满意的点点头,“真好看!”

楚妘静偷偷打量又去向其他姑娘兜售绢花的男孩,“他一直在这儿兜售绢花吗?”

“我们明日再来瞧瞧。”萧毓相信高齐已经去打听了,不过,结果只有一个——这个男孩一直在这儿兜售绢花,至于他是不是递送消息的人,这只能等了。

果然,当夜高齐打听回来的消息如同所料,小男孩一年多前就在这儿兜售绢花,而他兜售的绢花出自他母亲之手,因为样式精致又鲜活,深受河城姑娘喜爱,许多外来的商贾总是会买上几朵绢花带回去当礼物。

不过,萧毓并未将打听的结果告诉楚妘静,因为她的心思一直绕着那朵绢花看了又看,明显充满期待,他不忍心太快打回原形。再说了,除非推测有误,楚四爷派来的信使绝对会出现,由着她怀抱期待等下去也没什么不妥。

等了五日,楚妘静每日都在珍珠阁前面买一股绢花,可是,并没有她预期的情景出现——兜售绢花的男孩递话或者悄悄塞一封信,难道她的推测错了吗?

楚妘静将五朵绢花摊在炕几上,随手拿起一朵绢花,拨弄上面的花蕊和叶子,突然,身子一僵。

“你看了又看,可有看出什么?”萧毓见了很心疼,又很无奈。

半晌,楚妘静转头看着萧毓,声音微微颤抖,“那个……上头好像有字。”

“什么?”

楚妘静将绢花递给萧毓,指着靠近花蕊的地方,“你看看是不是有字?”

萧毓半信半疑的看着绢花花蕊,不过,还真看出古怪的地方,“确实有个黑点,可是太小了,不知道是字,还是染了污渍。”

“生意想做得长长久久,质量保证是首要,当然,除非他准备捞一笔就走人。”

“听说那个孩子已经在那儿卖了一、两年了。”

“既然如此,这就表示他的生意很有信用,要不,后面有个受到河城姑娘吹捧的珍珠阁,他如何敢在那儿兜售绢花?”

萧毓放下手上的绢花,拾取另外一朵仔细查看,接着再换……最后结果一样,差别在于黑点所在的位置不同。

楚妘静满怀期待的问:“如何?”

萧毓同意了,“这些绢花大有文章。”

楚妘静眼珠子转了一下,“若是有放大镜就可以看清楚了。”

“我记得在河城见过琉璃制成的透镜,可以放大东西。”

楚妘静两眼一亮,“真的吗?只要有透镜,就可以看清楚是字还是污渍。”

萧毓放下手上的绢花,转身走出去,约莫一刻钟,兴冲冲的带回一个透镜。

“正好,这几日高齐四处看四处买,得了一个透镜。”

楚妘静连忙接过透镜,随手取了一朵绢花,用透镜看清楚了上头的黑点,确实是一个字,“虎?”

“调虎离山?”萧毓立即反应道,连忙取饼楚妘静手上的透镜,快速查验了每一朵绢花,果然连成调虎离山,外加一个“五”。

“岳父跟我们约了五日后,我们想法子将敌人引开,他再潜入客栈与你会合,不过,我们可能要另外安排地方,由明转暗避开敌人,然后计划离开河城回京。”

楚妘静眨了眨眼睛,张着嘴巴好一会儿,满是赞叹的道:“五朵绢花,五个字,你竟然能组成一大串!”

萧毓低下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一副“你也太大惊小敝”的道:“五个字,但是意思非常清楚,我若是猜不出来,岳父何时才能跟我们取得连络?”

楚妘静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这个男人真的是越来越爱偷香!

“这个道理很简单,岳父与你若想顺利会面,就必甩掉尾巴,而甩掉尾巴唯一的法子就是将他们引开,至于五,必然是我们策划的时日,接下来应该还有一个讯息——采取行动的行程。”

闻言,楚妘静已经接受了,可是感觉好像在作梦,一转眼,毫无消息变成近在眼前,总觉得很不真实。

“不过,这真的是我爹的意思吗?”

“我相信岳父早在安排沈武带信进京求救,就已经在计算救兵抵达这儿的时日,暗中等在珍珠阁外面,所以第一日伯父就递消息给我们,可是我们过了五日才发现藏在绢花的信息,此时伯父的心情想必也很心急。”

是啊,早在一开始爹就定好计策,当然会不时守在珍珠阁附近查看救兵来了没有……楚妘静瞪着那一朵朵绢花,觉得很郁闷,“我爹怎么会想到这种法子递消息?”

“我还真佩服岳父,心思缜密又谨慎。”

这倒是,爹真的很厉害,不过,若不是她,谁能猜得出来他在信中传递的消息?好吧,再聪明的人也有算不到的事。

“可是,我爹如何确定我们收到消息?难道直接告诉那个兜售绢花的男孩?若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岂不是反过来泄露我爹的行踪?”

“岳父既是心思缜密又谨慎,怎么可能找个信不过的人当信使?”

“也对,不过,我爹如今自身不保,如何敢随意相信人?”还是个男孩。楚妘静默默的在心里补上一句。

“虽然我无法理解,岳父为何敢用一个小男孩当信使?可是,正因为如此,更能教人不起疑心不是吗?若非你无意间察觉到绢花上的黑点,我们可能还没发现。”

“我一直觉得这些绢花很眼熟,一开始想不明白,后来终于看出来了,这些绢花很像我娘做的绢花。”

“原来如此,我以为你想从这些绢花上面找到只字词组,没想到误打误撞还真教你给找着了。”

楚妘静做了一个鬼脸,她如何想得到绢花上头可以写字?再说了,若是男孩硬将某朵绢花塞给她,她生出疑心还有可能,可绢花是她自个儿挑选的,爹不至于冒险的在每一朵绢花上头留字。

“虽然我们确定这是岳父送过来的消息,但也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诉男孩,我们已经接收到绢花传递的讯息,免得不小心落到有心人的耳中。”

“那如何是好?”

“你觉得呢?”萧毓反过来问她,“你可以从楚岳父稀奇古怪的信中找到答案,难道还会不知道如何回复吗?”

楚妘静怔愣了下,是啊,她应该比任何人更知道如何跟爹连系。看着绢花,她静下心来想了又想,很快就有主意,“既然人家卖绢花,我就订制一朵绢花。”

“订制一朵绢花?”

“嗯,订制一朵我娘为我打造的绢花。”

萧毓很快就明白了,不过,好奇心也被挑起来了,“伯母为你打造的绢花是什么?”

楚妘静跳下炕,取来纸笔,萧毓赶紧将炕几上的绢花移至炕上,然后便专注的看着她用炭笔画出那朵牡丹绢花。

“伯母为你打造的绢花竟是牡丹。”萧毓太讶异了。

“这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期待。”但愿她像牡丹艳冠群芳。

“我可以明白伯母的想法,不过在我眼中,你已经胜过艳冠群芳的牡丹。”

“甜言蜜语。”楚妘静娇羞的红了脸。

“天地良心,我只说实话。”萧毓伸手将她圏进怀里,“好啦,如今有岳父的消息了,晚上可要好好睡觉,知道吗?”

楚妘静乖乖的点头应好,这几日他都守在外面,她不睡着,他不会离开,一日两日,又劝不走他,她索性不翻身,可是很奇怪,他就是知道她是不是真睡着了,所以她也不管了,想翻左就翻左,想翻右就翻右,总之她睡不好,他也受累。不过,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归位了,今晚她应该很容易入睡。

四方客栈今夜明显气氛不对,冷凝之中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就是藏在暗处的敌人也意识到情况不对,看样子连络上了,今晚有行动了,不过,何时连络上?这个问题不是当务之急,眼前盯紧最重要了。

过一刻就是子时了,萧毓悄悄带着一个娇小玲珑、从头包到脚的姑娘走出客栈,后面跟着两名侍卫,不时左右或是回头查看。

藏在暗处的敌人见状当然要追上去,只留着几个人继续守在客栈,不过,在他们离开不久后,几个留守的人纷纷被人用迷药捂了鼻子,一一倒下,然后再一一被运走扔进县衙后面。

楚妘静紧张的走过来又走过去。从拿到订制的牡丹绢花,在上头找到“父”,她终于安心了,但同时又开始担心了,万一藏在暗处的敌人不上当呢?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她都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上的敲响声终于响起,她立即跑过去打开房门,看着站在外面的男子——即使留了胡子,看起来像只大熊,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然后月兑口唤了一声,“爹!”

楚四爷楚昭唯眼中泛着泪光,不发一语的伸手模了模她的头。

“楚姑娘,带上东西,我们要换地方了。”高齐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

楚妘静点了点头,回头匆匆穿着披风,带上早就被好的包袱,吹熄房里的油灯,悄悄跟着楚昭唯和高齐离开客栈。

高齐带着他们来到一间二进的房子,父女终于可以坐下来说话了。

“我的静儿真是了不起!”楚昭唯眼中满是骄傲。

当他决定写下求救信,心里有过很多挣扎,鸿胪寺的官员有人懂得远渡重洋而来的文字吗?若非他多年混在市井中,跟着那些远渡重洋来的商贾学了好多年,他也不懂,可是,无论是燕国或凉国的文字,不少商贾都懂,一旦沈武带去京城的求救信落入敌人手上,敌人必然从中查出他的下落。

考虑再三,想到他亲自启蒙识字的静儿,从小苞着他学习各国文字,他还是用了最稳妥的法子写下求救信,还分了两封信。

他相信沈武一定会带来救兵,但可能要等上一段很长的日子,可是万万没想到救兵来得如此之快,且带来救兵的,是他的静儿。

“爹辛苦了。”楚妘静不想哭,可是眼泪哗啦哗啦的就滚下来了。

楚昭唯取出帕子,温柔的为她拭泪,“不哭,我的静儿不怕辛苦,跋山涉水来河城寻爹,爹是个大男人,再辛苦也不怕。”

“爹这些日子好吗?”

“爹很好,这些日子藏在一位友人家中,日子过得不错,只是不能随心所欲想上哪儿就上哪儿。”

“友人?”

楚昭唯点了点头,将帕子收好,“这事说起来是你娘结下来的缘分。”

此事从四年前说起,他们从纕州探亲返京,在路上结识了范阳一家人,连玉珠跟范夫人因为聊得来成了闺密,回到京城之后两家经常往来,私交很好,连玉珠不但指导范夫人的绣工,更传授范夫人做绢花的技艺,两年后,楚家四房月兑离忠义伯府迁至让州,而范阳他们一家也决定搬回老家关州。

“爹与范叔叔一直有往来?”

“我们早在京城就合伙经营一支商队,来往京城和河城。”

这会儿楚妘静完全明白了,“正是因为范叔叔,爹选泽在河城藏身。”

“对,爹在这里不会有危险,只是动弹不得。”

“可是,爹用绢花传消息实在太冒险了。”

楚昭唯宠爱的揉了揉她的头,“你喜欢桂花。”

楚妘静恍然大悟,“原来爹只在桂花上头留字。”其实,她个人对花的兴趣来自于它们在吃食上的贡献,根本没独钟哪一种花,可是当下那一刻,萧毓问她要哪一朵绢花,她竟然毫不考虑的挑了桂花,这应该是发自本能的一种喜爱吧。

“爹还记得静儿说过,桂花的美在于十里外就可以闻到花香。”

楚妘静想起来了,桂花有十里飘香的美称。

“不过,你娘倒是更喜欢你艳冠群芳。”说起贤妻,楚昭唯眼中、声音尽是柔情密意。虽知此行辛苦,但没想到差一点天人永隔,如今还靠女儿来救他。

“所以,娘每次给我做的绢花都是牡丹,不过娘就是厉害,明明是艳冠群芳的花中之王,她就是有法子让牡丹变得温婉柔和。”

“你娘盼着你艳冠群芳,但她骨子里温婉柔和,没法子画出牡丹的富贵、张扬。”楚妘静同意的点点头。

“你怎么跟武阳侯世子一起来河城?”

“这事我再慢慢告诉爹,不过,萧毓怎么还没回来?”念头一转,楚妘静就等不及的走到门边,看着守在门外的高齐,“世子爷回来了吗?”

高齐摇了摇头,“那些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爷可能要花点功夫才能甩掉他们。”

楚妘静担心的皱眉,“世子爷会不会有危险?”

“……爷很少遇到对手。”高齐不敢流露丝毫不安,为了制造假像,爷身边没几个护卫,而对方只怕用上一半的人力。若对方目的是跟踪,还不打算动手,倒也不担心,就怕对方发现被他们耍了,索性跟爷杠上了,两方交手,爷必定处在下风。

闻言,楚妘静更不放心了,“很少遇到对手,并不表示没有对手,而且他们人数占上风,世子爷再厉害也不可能以一敌十吧。”

高齐一时舌头打结。

楚妘静越想越不对,若是只要甩掉对方就好了,这么久了,也应该回来了。

“你要不要带几个人出去看看?”

“爷有令,我的职责是保护楚姑娘和楚四爷。”

“这个院子四处都有人把守,我们不会有事。”

“请楚姑娘恕罪,我只听令世子爷。”高齐何尝不想亲自出去寻人,但是他不能违背主子的命令,对主子来说,楚姑娘比他的命还重要。

楚妘静瞪着高齐,心急又无奈,楚昭唯也走过来示意高齐别管他们,先确定萧毓是否平安比较重要,不过高齐很坚决,他哪儿也不去,还好这时萧毓他们回来了,四个人看起来都很狼狈,但并未带伤,众人松了一口气。

“小婿见过岳父。”萧毓恭恭敬敬的行礼。

楚昭唯这会儿简直像被雷劈了,这是怎么回事?

楚妘静瞪直双眼,还没提亲就直接升级当女婿,他也太猛了,难道不怕吓到她爹吗?

楚昭唯吓到了,但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就回过神。

“我们两家虽有口头婚约,但我也不是无理之人,绝不会为难武阳侯府。世子爷愿意千里迢迢前来搭救,我已经很感激了,救命之恩一笔勾消,我会亲手将信物归回原主。”

“岳父,小婿与静儿心意相通,今生今世携手相伴,还请您成全。”萧毓又是恭恭敬敬的一拜。

楚昭唯转头看着楚妘静,她娇羞的脸红了,轻轻的点点头,他见了,当然爽快的应了,“好,只要你们认定彼此,回京之后,就让武阳侯府派人上门提亲。”

“谢谢岳父成全。”萧毓情不自禁的转头对着楚妘静傻笑,当然,立即招来她娇嗔的一瞪,不过两人的情意明明白白写在交流的眼神中,楚昭唯见了更是安心了,只是,两人如何凑在一起?

天快亮了,他们应该累坏了,可是楚昭唯有很多问题,而楚妘静也知道父亲很关心他们这两年多的生活,不如先仔细交代清楚,再好好睡上一觉,睡饱了,再来筹谋如何离开河城回京。

父女两个坐在炕上,用完侍卫买回来的早点,喝着茶,楚妘静从他们纕州的庄子遭贼开始说起……

楚昭唯终于搞清楚了,原来是皇上的半块龙珏引出来的祸患,还好商队遇到“盗匪”时,他强烈感觉到那些人对自个儿的杀意,生出疑心,又看出他们并非一般的盗匪,赶紧月兑离商队,要不,害了大家,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你累坏了,赶紧睡一觉,醒了,我们再来讨论如何回京。”

楚妘静乖巧的点点头,赶紧回她的房间好好睡上一觉。

萧毓将舆图摊在花厅的圆桌上,指出离开河城前往京城的两条官道——一条直走经秦州回京,需要的时日最短,这也是他们前来河城走的路,另外一条往下绕到益州回京,可能要慢上五、六日。

“世子决定兵分两路?”两家未交换庚帖之前,萧毓在楚昭唯眼中还是武阳侯世子,并不是他的女婿,对此,萧毓当然不敢抗议,可是他也有自个儿的坚持,总之,你喊你的,我喊我的,皆大欢喜。

“明面上兵分两路,可是岳父要走的是第三条路。”他算计过了,兵分两路会分散兵力,但能起到混淆敌人的作用,而敌人通常也会认定他们采取此计离开,绝不会想到他有兵力分出第三路。不过,敌人一路尾随,知道他们有多少人马,前两路合起必须是这个数字,因此第三路只有先前派出来的人。离京时,他就用鹞鹰传信,教先前的人进驻河城,而这个院子也是他们先前租赁,图谋的正是今日之需。

“第三条路?”

萧毓指着地图,从河城往东北经北境再搭船南下回京,“这条路看似遥远而辛苦,但很安全,一来不在敌人的预料当中,二来北境因为开放边境买卖的关系,各国商队如织,你们不会引人注目。”

楚昭唯同意的点点头,“这应该是最好的安排。”

“不过,小婿能够给岳父的侍卫最多只有六位。”

“怎么只有六位?”楚妘静心急的问。

“小婿以为敌人至今未曾对我们出手,不只是因为时候未到,更是想清楚的知道我们的行动,只要少了一个人,很可能代表小婿另外做了安排。”

略微一想,楚昭唯便明白了,“既然如此,世子从哪儿寻了六名护卫给我?”

“这是小婿先前派来凉国打探消息的人,只是用高齐换下其中一人。高齐的身手仅在小婿之下,也是有资格调动武阳侯府在北境的人,由他护送岳父最为稳妥。”

一听见武阳侯府在北境也有势力,楚妘静稍稍安心了,可是,若没有她盯着,总觉得不安,“我要跟着爹。”

萧毓和楚昭唯很有默契的道:“不可。”

“为何不可?”楚妘静瞪大眼睛抗议。

不过一日,楚昭唯已经见识女儿的不同。历经两年多的艰难,她再也不是那个凡事隐忍,深怕给父母惹事的姑娘,遇事,她勇敢的站出来,甚至摇旗呐喊冲在最前面,反倒他这个为人父变得胆怯。

“你比岳父更危险。”萧毓的态度很强硬,只要攸关性命,他不会由着她乱来。

“这是什么道理?”

“你太惹眼了,而岳父只要变个装就可以化身成商贾。”

“我可以扮成丫鬟。”

“天仙般的人儿如何能变成丫鬟?”

楚妘静脸红了,这个男人怎么敢当着她爹面前撩拨她?

“我给你安排了一个贴身女侍卫,记得吗?”

顿了一下,楚妘静点了点头,差一点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这一路她不曾出现在敌人面前,目的是离开时充当你的替身。”

“这个我知道啊。”楚妘静还是没反应过来。

“我们兵分两路,两路都必须有你,这才能真正达到分散敌人的目的。”

半晌,楚妘静终于搞清楚了,因为两路都有她,敌人难以分辨真假,只能将手上的人马平分两路,如此一来,他们两路人马都不会陷入严重的以寡敌众,不过,她有个问题,“两路也必须有你,不是吗?”

“当然,不过因为天寒,我们几乎从头包到脚,而敌人为了等到最佳狙击的地方一举歼灭我们,不会贸然行动,只能远远从身形判断身分,见到有我们两个,他们就不会减少人手转到另外一路。”

这会儿楚妘静完全明白了,天冷了就是有这个好处,明明是有意隐藏面貌,人家也不会觉得奇怪。

“好啦,你只能跟着我,我们走第一路。”他可不放心将她交给任何人。

“你这丫头主意大,还是跟着世子比较稳妥。”楚昭唯出声附和。

“爹,我不是孩子,主意再大,也不会拿性命开玩笑。”楚妘静不服气的撇嘴道。

“爹当然知道你不会拿性命开玩笑,但路途遥远,难免有不可预期的状况发生,唯有世子可以贴身保护你。”

“岳父放心,我不会让静儿月兑离视线。”

楚妘静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嘀咕,“我上茅厕你也跟着吗?”

“这是一定。”

轰!楚妘静刚刚恢复白皙的娇颜又红了,这是不是挖坑将自个儿埋了?

“静儿放心,为夫绝对护你周全。”

咳!楚昭唯也忍不住瞪人了,这小子当他这个父亲是木头人吗?

萧毓好像感觉不到楚昭唯的不悦,还拍胸膛保证,“岳父放心,静儿是我的妻子我的命,我们会平平安安回京等您归来。”

“……”楚昭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这位武阳侯世子根本是目中无人。

楚妘静真想一脚将萧毓踹开,想说甜言蜜语也要看场合好不好!

萧毓觉得很无辜,实话实说不对吗?

楚昭唯清了清嗓子,彷佛没听见他的保证似的道:“我将静儿交给世子了。”

“是。”萧毓被某人踩了一脚,不敢再随心所欲耍嘴皮子了。

“我们何时离开?”

“小婿都安排好了,后日一早我带着静儿起程离开,而第二路会在晚上动身,至于岳父,请在这儿等到三日后,采买的香料到手了再上路。”萧毓随即转头看着高齐,让高齐解说一路上的安排。

虽然能够理解萧毓的安排,但父女刚刚相聚就要分开了,楚妘静万分不舍。

分别在即,楚妘静亲自下厨给爹做了一道软羊——用各种佐料将洗剥干净的整只羊焖在砂锅里一小火慢炖,炖熟以后再蒸,蒸到稀烂,没有丝毫腥膻。吃这道菜,以匕不以箸,也就是用小勺子挖着吃,不用筷子。

此外,还有一道拨鱼儿——这是一道面食,把面糊放到大勺子里,再用一只小勺子沿着边缘往滚水里拨,拨出大头小尾巴的小面片,状如小鲫鱼,煮熟后捞出,过水凉拌。

如今进出不便,她无法放开手脚准备满满一桌,只能根据先前备下的食材准备。

不过,楚昭唯吃得很满足,再喝上一盏枸杞茶,顿时生出一种得女儿如此,夫复何求。

“你从小就喜欢捣鼓吃食,不过,你讨厌麻烦,喜欢做的永远是那几样。”

“为了挣钱,就不能不改变。”她一直很庆幸原主喜欢捣鼓吃食,要不,还真不好解释她一手厨艺从哪儿来的。

闻言,楚昭唯心疼的模了模她的头,“辛苦了。”

“不会,越做越有意思,觉得开心最重要,不怕麻烦。”

“这个给你。”楚昭唯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递给楚妘静。

楚妘静怔愣了下,将荷包塞回父亲的怀里,“爹不是说过,要亲手将这半块龙珏还给皇上吗?”

“这东西放在你身上比爹身上安全。”按理,他只要交给萧毓,这件事就与他无关了,可是为了确保武阳侯府不会耍赖不认这门亲事,这半块龙珏只能交给静儿。

“虽然第三路远了点,但静儿相信是最安全的路。”萧毓可是领了皇差,最重要的是保护这半龙珏,换言之,龙珏在哪儿,那儿就最安全。若非她必须出现在敌人面前,相信萧毓会将她放在第三路。

“爹知道第三路最为安全,但是路途遥远,变量太多。”

“当初爹加入这支肩负秘密任务的商队,目的就是为自个儿挣前程,我们一家可以在京城立足,而爹已经完成一半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胆怯退缩。”

“无论路途多么艰难,爹一定会回京。”

“既然如此,爹当然要亲手将半块龙珏归还皇上。”有了这半块龙珏,爹随着商队前往燕国和凉国查探的功劳就会加倍,以后忠义伯府更不敢找他们麻烦。

“这……”

“我知爹不想因为随手的救命之恩得到一官半职,否则这半块龙珏不会还在爹身上。我们离京时,皇上就收到商队消息,他们已平平安安踏上回京之路,说不定我们未到河城,他们就回到京城了,而爹用两年多证明自己的功劳也呈给皇上了,如今爹归还这半块龙珏不过是锦上添花。”

顿了一下,楚昭唯失声一笑,“你这张嘴巴倒是越来越能说。”

“若爹担心皇上多想,误以为爹藉此索要官职,静儿可以给爹出个主意。”

“什么主意?”

“爹可以主动告诉皇上,谢皇上作主使女儿得了一门好亲事。”

“爹倒是忘了,这半块龙珏原本就是给两家亲事做见证。”

楚妘静点头道:“萧毓都亲自提亲了,爹当然要归还信物。”

略微一顿,楚昭唯实话道来,“爹真的没想过让你嫁进武阳侯府。”

“静儿知道,爹不愿意静儿大富大贵,但过得很委屈。”

“是啊,爹活了大半辈子,真的觉得开心最重要。”

“爹放心,静儿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楚昭唯将荷包收好,拉着楚妘静下棋,转移父女再度离别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