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梦昏昏沉沈地醒过来,已经是隔天清晨六点半。
她起床洗了个舒服的澡,顿时感到神清气爽,于是她从容地换上制服。今天的时间很充足,看着镜中呆板的长发,她想起从前发型师天逃诩会帮她依照衣服搭配新造型,可是现在什么都要自己来。
她突然想要有点变化,灵机一动,于是拿起电棒把头发卷成漂亮的波浪状,接着稍微上了点彩妆,她满意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八点整,她走出门口,没想到,老板早就来了。
她挥挥手,李齐扬把车子驶到她面前。
“早安,老板。”
“早安,馨梦,头还疼吗?”
“已经好了。”她看看李齐扬,觉得他似乎特别不一样,他今天有特别打扮过的样子,头发用发胶梳整过。
的确,他精心打理外表,就希望能博得美人的注意。
“你一定还没吃早餐吧?这给你。”他把三明治和温牛女乃递给她。
“老板,不好意思,一直让您破费。”她吃过他太多次的餐点,久了,他的心思,她多少也明白一二。
“千万别这么说。”他情不自禁地转头审视着她,她的眼睛像猫眼石闪烁着眩人的光芒,她的身上散发香味,一定是早上才刚洗过澡,散发清新的沐浴乳味道。
“怎么一直看我?”馨梦有点不安。
“你今天看起来特别不一样。”
“有吗?”她模模自己的头发。
“看起来特别美。”他赞美着。
李齐扬暗自得意,以为馨梦的改变,全是因为他。
“头发吗?”看他点头,她尴尬地笑着说:“这没什么,无聊就会想要有变化啊!”这不过一时兴起罢了,与感情无关。她心如止水,对李齐扬的示好就是没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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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阳光灿烂,她特别独自走到外面的餐厅吃饭,避免李齐扬又给她“爱的便当”。
她一个人边走边逛,居然在路上巧遇了刚从珠宝店走出来的李曼妲。
两人四目相对,错愕地张大嘴巴好一会儿,才互相热情地招呼。
“馨梦!”
“曼妲姊!”
“好久不见了!”
她们兴奋地互相握紧双手。
“你过得好吗?”李曼妲假意关心地问道。
“不错,我现在在前面的BTW卖车。”馨梦兴奋地回答。
“什么?在BTW卖车?”曼妲惊讶得很。那不就是在她儿子李齐扬的公司当业务员吗?
其实,李曼妲会刚好出现在这附近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她买了昂贵的珠宝,乘机到儿子的公司要点生活费,挥霍无度的她,不知节制,最近手头有点紧。
“工作还习惯吗?”曼妲佯装出怜惜的模样。“你是千金之躯,让你在外面抛头露脸,太为难你了!”
“千万别这么说,我现在过得很充实。”馨梦大方邀约:“要不要一起吃个中饭聊聊?”
“不了,改天吧!我们再连络了。”
她当然要趁着馨梦不在BTW的时候赶紧去找儿子。
她可不要让馨梦知道她是李齐扬的妈妈,这样会露了馅,如果儿子露口风,馨梦会知道她是蓝亨财的情妇,和蓝展曜是仇人。
“好吧!再见!”馨梦挥手。
“再见!”曼妲转过身子,她真想放声大笑,好不容易才强自忍住。
蓝展曜啊!蓝展曜!你的妻子沦落到成为汽车业务员,高高在上的你受得了吗?看来,你一定备受折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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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李曼妲道别后,馨梦来到一家装潢精致的餐厅吃商业午餐,乘机看一些女性杂志。
这时,她前方的桌位来了一位客人,年纪有点大,面容相当熟悉。
当那位老人家坐定后,馨梦仔细一想,才发现他是爸爸生前相当要好的朋友谷天和,也是好久不见的长辈。
她立刻礼貌地站起身,主动打招呼:“谷伯伯好。”
“馨梦?是你?好久不见了!”老人家很关心馨梦,当时他也有参加柳义坤的丧礼。
“我很好,谢谢谷伯伯的关心。”
“那就好。”谷天和索性坐到她身边的位子,跟她一起聊天。“你现在生活没问题吗?”
“当然,为什么这样问?”馨梦喝了一口茶,不解问道。
比伯伯苦笑地回忆说道:“你父亲生前来找我调头寸,说什么投资失利,快要走投无路,那时我借了他一些钱,可是对他的负债来说还只是九牛一毛,后来有一次,他来找我喝酒,借酒浇愁,说出自己偷偷挪用公款,掏空公司某些资产,很怕新上任的老板发现……”
馨梦眼睛张得好大,目瞪口呆。
爸爸竟然做了那么糟糕的事!
那是爸爸对不起公司,对不起展曜,爸爸是公司的罪人,她凭什么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指责展曜是杀父凶手?
她忘了,当一根手指指着别人时,四根手正指着自己啊!
展曜不断强调自己的清白,她却听不进去,虽然现在听了谷伯伯的话,她仍然不敢完全确定真相,但是她几乎要相信展曜了,也许,真是她误会他了……
“馨梦。”老人家以过来人的经验说:“只要你过得去就好了,现在景气不好,日子平顺就好,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馨梦微笑点头。“我明白。”
午休时间很快就过去,上班时间到了,馨梦告别谷伯伯,她也没回公司,一个人神情恍惚地在附近公园散步。
这个震撼太大了!爸爸生前竟然挪用公款……
直到夕阳西下,她也没回公司,就直接回家了。
走向停车场,诧异地看着自己的吉普车引擎盖上有一束玫瑰花,是谁送的呢?她拿起玫瑰花,可是上面连个署名都没有。
想把玫瑰花丢了,又舍不得,毕竟她是爱好美丽事物的女孩子,算了,管花是谁送的,看到花,就让她莫名有了好心情。
于是,她把玫瑰花带回家了。
必到住家前,停好了车,眼前站着的竟是老板李齐扬。
“老板……”她不解地走向他。
他的面容有点憔悴。“馨梦,对不起,我不请自来,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有话在公司说就好了。”
“不!这是私人的事,还有,请你现在别把我当成老板。”
“那就在这里说吧!”馨梦叹口气,想立刻解决。“对了!这是你送的玫瑰花吗?放在我的车上?”她低着头,避免与他目光直视,“其实你可以把花送给别人……”
玫瑰花?李齐扬的脑袋空白了一秒钟。
他并没有送花啊!没有署名的花,难道是蓝展曜送的?
如果推断没错,他可不能让蓝展曜得逞,他要更积极的去追求馨梦才对。毕竟,有志者竟事成。
他幽幽叹了口气说:“花不是我送的,我想是别的爱慕者吧!”
“什么?”她一脸茫然。“不是你,那是谁?”
除了李老板这个很“积极”的追求者外,馨梦想不出还有别人。
“一定是其他的仰慕者吧!”李齐扬苦笑。“看来,我表现得还是不够,太保守的我,是不是要更热情地表露我对你的爱意呢?”
“不,我对你……”
“只要不构成对你的骚扰,我想我有权利表达对你的爱慕吧?”李齐扬已经决定了,直到最后一刻,他都不要放弃属于自己的爱情。
“我……”馨梦哑口无言。
他一脸深情。“馨梦,我喜欢你,我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跟我交往。”
“不!我……”她一时哑口无言。
“我可以等!”他忽然深情的伸出手握住她细女敕的小手,可是,却被她用力抽回来。
“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点头答应为止。”李齐扬说到做到。
馨梦没想到李老板是个痴情种。
从此以后,每天下班后,都会看到李齐扬在她的住处外徘徊,就为了等她同意和他交往。
另外,每天不管她的车子停在哪里,下班的时候,总是会有一大东没有署名的玫瑰花放在车盖上。
到底是谁送的玫瑰花?老天!她甚至幻想,该不会是“他”……
懊久没看到他了,跟他分手后,他依然占据她整个心,让她迟迟无法接受别的男人。
奇异地,她开始有了期待,对于每天下班都会收到的玫瑰花主人充满了想象与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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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众集团的总裁办公室。
斑高的墙上,有幅长达十公尺的宏伟壁画,墙面描绘的是中古世纪统领匈牙利的史蒂芬国王,其帝王骏马的雄健之姿,威震八方,成为总裁办公室最明显的装饰。
扁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响起皮鞋的叩叩声,蓝展曜焦虑地走来走去,他感到胃部隐约作痛。他没想到李齐扬如此积极,每天晚上在馨梦住处徘徊,用苦肉计想博得馨梦的同情。
不!他不能输!他不能失去馨梦!
看来,他必须使出杀手锏了。
他一脸高深莫测地凝视着墙上的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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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来临,北风怒气冲冲地席卷整个台北市。
这天下班,玫瑰花依然在车盖上绽放,她拿起花束,脸上不自觉地挂着微笑,驾车回家时,车上都弥漫着玫瑰花的香气。
馨梦停好车,一下车风立刻掀起她的头发,几缯不听话的发丝扑打着她的粉颊。
她身子本来就娇弱,这时不禁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馨梦快速走向大门,赶紧掏出钥匙打开门。因为她知道再没多久,李齐扬就会出现在此地徘徊,风雨无阻。
一打开门,她顺手开灯,明亮的灯让室内暖和许多,强风连续呼啸而过,打得窗户啪啪作响。
蚌然间,她杵在门口,久久动弹不得。
蓝展曜就站在房里,那修长强健的身躯,让室内变得更窄小,他依然英俊如昔,而且依然有着尊贵傲然的气势。就像耀眼的阳光一般刺眼,也令人向往。
她板起脸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你。”他神情平静地回答,语气却是不容置喙。“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他私闯她的房间,她应该要很愠怒,但是想到谷伯伯之前的话……也许展曜真的有什么事情在隐瞒她,她就平静多了,比较能够心平气和面对他。
“我们不是早离婚了吗?”她一直以为离婚协议书已经寄给他了,他当然也会签字。
她主动出击,不像过去那样懦弱,这让他大开眼界,独自在外面生活,让她多了历练与精明。
“我没签字。”他老实回答。
她目瞪口呆,原来法律上他们还是夫妻?
“然后呢?你莫名其妙出现在我面前……就是要跟我强调这点吗?”她的胸口有一把火在燃烧。“那你为什么不签字?不然你现在可以签字啊!”
他答非所问地说道:“就是太多男人以为你未婚,才会来追求你,我现在就来告诉你事实,我们还是夫妻关系。”
他是在讲李齐扬锲而不舍的追求?他该不会是在暗地里掌握她的一举一动?
此时,他弯,提起一袋行李。“我要跟你住在一起。”
“什么?”馨梦错愕地大喊:“你在做什么?就算法律上我们还是夫妻,但是夫妻也有分居的啊!我们早就分开了,你凭什么住下来?”接着,一切恍如大梦初醒般,她皱起秀眉。“不对!你怎么有我的钥匙,我要去找房东,他怎么能够把钥匙随便给别人!”她拿趄手机就要拨号。
“我就是房东!”
“什么?”她觉得自己仿佛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他突然伸出手,牢牢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把她拉向他。她冷不防地撞入他的怀里,那熟悉的体味借着高级的丝绒衬衫传到她的鼻腔里。
“你在干么?”她愤恨地大叫,想要月兑离他的怀抱。
“我把这一整栋的宿舍都买下来了,我是新任屋主,当然有每一问宿舍的钥匙。”他垂下头,粗哑地在她耳边低语:“我有你的钥匙,所以才进得来,我要跟你住在一起。”
“你要监控我,防止我做出对不起你的事?”关于爸爸死亡之谜的旧问题没解决掉,新的问题又来了,他竟然说担心她让他戴绿帽,所以要住在一起!
展曜并不是要监控她,而是要把她追回来。
“现在你要拿名存实亡的夫妻关系来威胁我,让我甚至不能交新的男朋友?”说归说,可是她到现在也还没有男朋友啊!
他撇过头,不言不语。
面对他的无赖,她不禁想跺脚。“你不会想住在这里,这种小地方与你的大屋有天壤之别,你不会习惯的!”
他不以为然地回应:“你以为大少爷就没吃过苦吗?”他环顾四周。“我参加过义工团,也露营过,睡在比这小的帐棚里长达一个月,三餐都在野地觅食,我吃过蛇肉、野兔肉,在溪水里洗冷水澡,这些苦头我都吃过了,你这间房十坪大,住两人还绰绰有余。”
他温暖的气息拂在她的脸颊上,让她的胃纠结在一起,他丝质衬衫下的胸膛上下起伏着,在宁静的表面下,他们其实内心都是波涛汹涌。
他霍然放手,面无表情地宣布:“好了!我去洗澡了。”
“你……”那我搬走好了……这几个字卡在喉咙还没出来,就看到他大刺刺站在她面前月兑掉裤子。“你……不要那么随便……”她急忙别过眼,胀红了脸。
“没办法,浴室那么小,衣服放进去会打湿。”他一下子就月兑得精光,还半揶喻着说:“我们是夫妻,你又不是没看过。”
“以前你才不会这样大大方方给我看!”她咕咕哝哝地说。
他大笑几声,然后在她脸红的责骂下慢慢走进浴室。
他以前从未这样,他的话向来都不多,今天的话算是多的呢!
她仿佛又看到他从未曝光的另外一面。
必顾和他在一起的种种,又想到爸爸的死亡谜团,她一时之间依然无法放下迷惑去接纳他。
馨梦打定主意认为他就算住下来也撑不久,尽量跟他保持距离就是,这里生活那么克难,他迟早会走的。
他从浴室出来,穿着内衣裤,然后把一推换洗的衣服塞到袋子里。“明天我叫家里佣人来收走。”他看看室内。“不然,在你这里洗衣眼还要到外面阳台。”
“不习惯就别住这里。”她小声地说。
“我一定要住下来,我不要你被别人追走。”
“我才不相信你的话。”她落落寡欢地回应:“那不过是为了维护你大男人的自尊,为了满足你的占有欲,你就算不爱我,也不容许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她突然感叹。“我们的婚姻是个错误!”
错了!不是他不爱,而是他不能爱……
李齐扬的出现,他才发现自己妒火焚身,他不容许馨梦属于别人,这不是单纯的占有,还多了……
他的眼底滑过很深沉的悲哀。“我要睡觉了。”他转移话题。
“这是单人床……”
“我已经买了睡袋,而且这个睡袋很可爱,保证你喜欢。
他从旅行箱取出草莓睡袋,她的眼睛瞪得好大。
“草莓?”睡袋上面有一颗颗的圆润小草莓图案,可爱到无法形容。“你怎么用女生的睡袋?”天啊!她好想睡在睡袋里面,被草莓围绕着。
“为什么不可以,我知道你很喜欢草莓。”
“你在诱惑我?”
“随你怎么说!”他把睡袋铺在地上。“我要睡了。”然后他怡然自得地躺下。“晚安!”
她独自一人瞪着卡哇伊的草莓图案,真想睡在草莓睡袋里。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连忙跑去洗澡,梳洗完毕后,她小心翼翼爬上床,避免踩到他。
夜深人静,但她的心里却很不平静。
她偷偷从窗户望出去,凝视着窗外缓缓移动的身影,痴情又可怜的李齐扬,孤零零地站在路灯下,但她就是没办法被李齐扬打动。
她回想起过去甜蜜的点点滴滴。和蓝展曜相处的过往,有如甜中带酸的草莓滋味,她对他又恨又爱,尽避如此,她始终模不着他,不了解他。
做了三年夫妻,她还是无法抓住他的心,就像今夜,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再跟他躺在这间小房间里……
外头的风冷冷地吹着,她的心凉凉的、闷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