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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爱郎君 第三章

作者:于媜类别:言情小说

正午时分,酷热的天气催得人昏昏欲睡。

除了窗外的唧唧蝉声,偌大的馨兰宫里亦是一片静谧,就连绿儿都难抵暑意,双手托腮坐在一旁打起瞌睡。

柳千絮百般无聊却了无睡意,只好拿出笔墨,坐在案前抄写诗词排遣时间。

不知怎幺的,她总觉得背后有道专注凝视的目光,一转身,才发现竟有个陌生男子,双臂交握、姿态潇洒的立在门边,远远望着她。

她警戒的立即起身问:“你是谁?后宫岂是容人擅闯之地——”

进宫的时间虽不长,这基本的规矩,她还是知道的。

“霍令斋,皇上的专任御医。”男人终于迈开步伐朝她走来。

在柳千絮不信大瞠的眸底,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孔逐渐清晰。

是他?!

柳千絮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自称是御医的男人——竟然就是在绿柳镇上,狠狠挨她一脚的白衣男子。

“真巧,是不?”

濒令斋慵懒的勾起唇,显然也认出了她。

他怎幺也想不到,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清灵佳人却出现在这里,而傅公公口中那个绝丽佳人,竟然就是她!

“这大概就是人家常说的,冤家路窄吧!”柳千絮敛下眼中的戒备,淡然道。

许是两人的交谈,惊起了—旁的绿儿,只见她突然惊跳起身,朝霍令斋行礼。

“绿儿见过霍御医。”

“不必多礼。”霍令斋浅浅扬起一笑,惹得绿儿一张小脸几乎红透了。

“霍御医特地前来,有事吗?”

柳千絮强自压抑心里的不舒坦,客套问道。

她知道这个男人表面带笑,却是深藏不露,绝非简单的人物,再说,当天那一脚,肯定让他还记恨在心,往后他定会想办法报这个怨,她得小心防着他才行。

“皇上要我诊治娘娘的病,且命我无论如何“一定”得治好娘娘的顽疾。”他故意加重语气道。

“请霍御医回去转告皇上,我的病怕是没得救了,还请皇上不要再多费心,让千絮早日回乡,见老父最后一面吧!”

濒令斋的眸紧盯着她脸上哀戚的表情,连最细微的情绪也没放过。

“你或许不知道,在我霍令斋的手里,没有医不好的病。”说着,一双长腿又朝她跨近两步。

“霍御医请别过来,小心染上了天花。”柳千絮谨慎的退后了一步。

经过这酷热一蒸,也不知道脸上的朱砂掉了没?!她只能暗自着急。

“是啊!霍御医,您可千万得小心哪!”

一旁的绿儿,看着主子脸上微微晕开的红朱砂,也紧张的嚷了起来。

孰料,“天花”这两个骇人的字眼,非但没有吓退他,反倒惹得他沉沉笑了起来。

“絮妃的气色甚佳,反倒是看起来惊慌了些,不知是为甚幺?”霍令斋看着她脸上、脖子上的点点殷红,面不改色的再度往她走近了两步。

“我是怕把病传给你。”柳千絮下意识的往后退,直到背蓦然抵上墙角。

他的眼神竟让她有种荒谬的错觉,彷佛她是只被猎人盯上的猎物,下意识向后退,可是后头已是无路可退。

“霍御医,难道你真不怕染上天花?”柳千絮真的慌了。

“娘娘声音清脆饱满,简直跟—般健康的人无异,实在不像个病人。”

濒令斋含带影射的话,让柳千絮又是一阵心惊。

“大概是我经过几天休养,病情好了些吧?!”柳千絮故意轻咳几声。

“是啊,霍御医,娘娘现在病体欠安,您就别再追问,让娘娘好好歇息吧!”

一旁的绿儿活像火上蚂蚁似的来回转着,急忙替主子解围。

然而霍令斋却像是听若未闻,修长挺拔的身躯,仍霸道的朝墙角逼近,直到两人间只剩仅容一指的距离。

眼前的身躯,高大结实令人倍感压迫,饱具威胁性的悍然气势,却又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掐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一阵阵温热的气息,蓦然喷上柳千絮的额际,在这种酷热的天气下,她浑身竟泛起一阵莫名的战栗。

尤其是在他大胆犀利的眸光下,她更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像是她所有的秘密都在他洞悉的眸底,显露无遗——

“霍御医,请自重。”柳千絮别过头,冷冷的吐出一句。

出人意料的,霍令斋竟停下了脚步,紧接着抽开高大身躯,终于让她有了个喘息的机会。

“微臣失礼了。”

虽然他嘴里这幺说,但柳千絮从他眼里,却看不到半丝歉意。

“不怪你,你快快走吧!”柳千絮像是赶瘟神似的,急忙赶他出门。

望着她惊慌失措的表情,他饶有兴味的笑了。

这个女人实在不擅说谎,闪烁的神色,任谁也能看出端倪。

从一进门,他几乎是一眼就看出,她根本没有染上天花,这幺个拙劣的把戏,为何他不拆穿,直接把她交还给皇上,还陪她演了大半天的戏?

彬许是这场游戏恁是有趣,他还不想这幺快让它结束吧——他给了自己这幺个理由。

最重要的是,他倒想看看她肚子里,究竟盘算的是甚幺主意?!

竟舍得放着博取笔上恩宠的大好机会不要,偏偏要装病逃离皇上身边?

濒令斋唇边那抹笑,叫柳千絮弄不清含意,却不由自主的心惊胆跳,像是——他已经知道了些甚幺似的。

“不,微臣还未替娘娘诊脉、开处方,如何回去向皇上交代?”

濒令斋一本正经的打开随身药箱,摊开一干琳琅满目的器具。

一见到里头那排泛着冷光的银针,让柳千絮头皮一阵发麻。

“我今天累了,你明天再来吧。”她敷衍的朝他摆摆手。

要真让他用那些东西来对付她,怕是没病也会给治出病来。

看着她一脸被吓坏的表情,霍令斋突然发现,这项任务实在充满乐趣跟挑战。

“是,娘娘。”他早已决定不急着拆穿她的把戏,刻意沉思了会,然后才强忍笑提着药箱,步伐轻快的步出了馨兰宫。

看来,他往后的日子绝不会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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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的交手失了利,让柳千絮决定,绝不会再给霍令斋这个男人占上风的机会。

这一次她有了万全的准备,绝对会让霍令斋知难而退。

“娘娘今天身子不适,还是请霍御医改日再来吧!”

绿儿这幺交代着主子的吩咐。

孰料,霍令斋只是朝宫内瞥了眼——

有趣,这个女人竟然反击了!

贝起一抹笑,他径自绕过绿儿,大步走向厅内。

“……霍御医,娘娘今天真的不适合见客……霍御医——”

绿儿紧张的追上前去,一路急嚷着。

突然间,那堵高大的身影停下脚步,绿儿一不留神,整个人差点撞上去。

“绿儿,难道你忘了我是谁?”霍令斋蓦然转头戏谵一笑。“既然絮妃娘娘身子不适,那我就更非得进来瞧瞧不可了。”

“啊——”

就在绿儿张嘴发楞之际,霍令斋已经从容步进了寝房。

“绿儿,人走了吧?”

濒令斋才一步进略显幽暗的房内,垂落的帷帐里,随即传来急切的声音。

“娘娘指的是谁?”霍令斋忍着笑说道。

语毕,帷帐里传来一阵冗长的沉默,随即一张略带埋怨的脸蛋,从帷帐内探出来。

“霍御医,你不该进来的,难道绿儿没有告诉你,我今天身体不适|”

“恕微臣来迟,我这就替娘娘诊治。”

说着,霍令斋一派从容的替自己搬把椅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娘娘,请您把手给我。”他朝她绽起宛如济世华陀般亲切和善的笑容。

但柳千絮可不上当,依然僵坐在床榻上瞪着他。

这男人看来颇有几分本事,要是真让他把了脉,她的计谋肯定会被拆穿,到时丢脸事小,万一真给送到那色皇帝那儿去,那还得了?

“娘娘?”

被逼急了,柳千絮羞恼的怒斥起来。

“难道你不懂,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更何况我还是皇上的妃子,岂容你这小小御医冒犯?”

看着他倏然沉默下来,柳千絮从没有比这一刻,觉得皇妃的身分这幺好用过。

但她的得意维持不了多久,只见霍令斋慢条斯理从手边的囊袋中,取出一根细线。

“无妨,请娘娘躺到床上便是。”

濒令斋笑得胸有成竹,像是随时就能拆穿她的伪装似的。

“你要做甚幺?”柳千絮警戒的瞪着他。

“诊脉。”

“就凭这幺—条线?”柳千絮轻蔑的看着他手里的线。

濒令斋但笑不语,眼神中却像是写着:不信可以试试!

“我有天花,会传染的喔!”柳千絮再一次警告他。

“娘娘放心,微臣已是百毒不侵。”

听着他左一句娘娘、右一句娘娘,柳千絮不免犯嘀咕了。

这人虽然嘴里尊称她声娘娘,实则眼神、举止却霸道得像是主宰者似的,丝毫没有半点商量余地,哪有对待主子的样子?

“霍御医——”

两人僵持之际,绿儿气喘吁吁的冲进房来,正想替主子解围,霍令斋却已经先开口了。

“绿儿,服侍娘娘静卧,我要替娘娘诊脉。”

“这……”绿儿一脸不知所措的望向柳千絮。

与他对峙半晌,柳千絮才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命绿儿放下床幔,而后在她的服侍下躺卧在床榻上。

“绿儿,把这线缠在娘娘的手腕上。”

“是。”

遵照霍令斋的指示,绿儿将棉线一头拉进了帷帐里,一阵悉卒之俊,绿儿从帐里探出头来。

“霍御医,好了!”

长指捻着棉线,霍令斋闭起眼,屏气凝神诊听脉象,久久不发一语。

“绿儿,替娘娘取下棉线吧!”

终于,霍令斋悠悠张开眼,淡淡的吩咐道。

帷帐一拉开,帐后是一张出奇驯静的脸庞。

“怎幺样?我是不是已经药石罔效了?”柳千絮悄悄掀起一道眼皮,气若游丝的问道。

她倒要看看,这个男人是凭恃着甚幺本事,竟用一条线就敢断病?

孰料,他仍是不发—语,只是径自收拾起药箱。

“喂,你倒是说话啊!”他的镇定倒叫柳绌醭敛蛔?□恕?

“娘娘的脉象微弱、血气淤滞,恐怕不乐观。”他一脸沉重的摇摇头。

闻言,柳千絮紧抿着唇,硬是强憋住笑。

废话!没血没肉的床柱,脉象会乐观才有鬼哩?!

“那怕是没得救了吧?!”她垂下眼掩饰眸底的窃笑,故做一脸哀戚。“我看,霍御医还是赶紧去禀报皇上,早日送我回乡见老父最后一面吧!”

“请娘娘宽心,微臣定当尽力医治,请娘娘不必忧虑挂心。”

明知她是故意拿了床柱顶替,但他还是没有拆穿她的把戏。

“我知道自己的病,怕是没指望了,霍御医就别再费心,让我安安静静的去吧……”柳千絮半躺在床上摆摆手,夸张的哀叹一声。

“娘娘别太悲观,微臣自有办法。”

办法?看来这个男人,是存心跟她作对到底了!

“你这人还真不是普通的固执耶!”柳千絮气愤的瞪着他。

“谢娘娘夸奖。”霍令斋气定神闲的露齿一笑。

惫没来得及想出下一步对策应付,他挺拔的身影已逐步走近,霎时,她浑身竟莫名的紧绷起来。

“你……你要做甚幺?”

她柳千絮向来自恃聪明机灵,但碰上这个莫测高深的男人,却总有一种穷于应付的感觉。

男人浓烈的气息朝她笼来,一回神,他已在床边站定,远在几步之外的绿儿,怕是也救不了近火了。

“臣要为娘娘做例行检查。”

例行检查?这是甚幺意思?

正在狐疑间,一张放大的俊睑,已经朝她靠近,绽放着无比温柔耐心的微笑。

那笑实在太深奥难测、也太不怀好意,活像是一只对着鸡肉垂涎的狐狸。

“请娘娘伸舌让微臣检查—下。”

瞪着他好半晌,柳千絮才小心翼翼的将舌头伸出来,活像是怕突然被他给咬掉一块。

他蓦然又弯下几分身子,让她整个人几乎惊跳起来。

长到这幺大,除了爹爹外,她从来没有跟男人这幺接近过,尤其是眼前这堵高大的身躯、慑人的气势,更让她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你——你别再过来了。”他目不转睛的注视,像是快识穿她的破绽。

她不喜欢他的眼神,那太狂傲、也太犀利,像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无所遁形。

“为甚幺?”

“我不习惯跟人靠这幺近。”尤其是他!她含糊不清的勉强说了句。

“臣冒犯了。”霍令斋淡淡的一笑,谨慎的抽身退至几步之遥外。

懊不容易拉开的距离,总算让柳千絮的呼吸顺畅了些。

忍耐、忍耐,小不忍则乱大谋——柳千絮在心底这幺告诫自己,瞪着他一派从容潇洒的身影,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濒令斋盯着她,整个人却无来由的震慑了下。

从她美丽唇瓣中吐出的粉红舌头,看来出奇柔软诱人,让人几乎想尝尝,是否真如看起来那般可口——

这个念头让他猛然一惊。

他是怎幺了?宫中的才人、嫔妃不计其数,他也从未有过这种异样的感觉,而她,却轻易搅乱了他的思绪。

“娘娘,您可以把舌头收回去了。”他遽然转过身去,掩饰那股莫名的悸动。

就这样结束了?

柳千絮一愣,忿忿的合起酸涩的小嘴。

怎幺她老是觉得,自己被他耍了似的?!

“娘娘的病情,还待微臣回去琢磨,请娘娘歇息吧!”

濒令斋提起药箱,随即步出寝殿。

眼前他需要好好的冷静—下,这个谜样的女人,真的是把他给搅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