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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天帝 第7章

作者:巫灵类别:言情小说

因为花芙的得宠,三不五时便有一些官夫人一同前来拜见她,想和她打好关系,为丈夫的仕途尽份心意,毕竟伴君如伴虎,要是将来丈夫在朝中出了什么错,也好拜托她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一开始,花芙非常不习惯这种应酬,但在应付几次之后,倒也慢慢找到与这些官夫人的应对方式。

“娘娘,话说回来,您真是咱们家大人的救星呀……”

“我?怎么会?”

天晴气朗的初夏午后,御花园的凉亭里,又一群官夫人相堪前来找花芙谈天说地,她看天气很好,就邀官夫人们到御花园,一边赏花一边谈天。

桌上摆放着各式点心、茶水,凉亭内热热闹闹的,笑语声不断。

“还不就是我家大人,昨日早朝又迟了。”刚才发话的官夫人继续说:“他胆颤心惊的,以为又要被皇上训一顿,没想到皇上只是瞪他一眼,冷哼一声,便继续和其它大人议事,连理都懒得理他呀。”

报芙有些笑岔了气的问。“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就是因为有娘娘在,皇上的脾气才好了不少,不再为小事勃然大怒呀。”

“对呀,我当家的也这么说,皇上最近满面春风,心情挺不错的,都是娘娘的功劳……”

“我也有听其它人这么说过,皇上最近比较好说话……”

“我相公也说,最近上朝压力减轻不少,肯定都是托娘娘的福……”

大家都是这么传的,自从蓉妃入宫后,皇上再也不为失眠所扰,每日上朝神清气爽,自然脾气就好。

辟员们简直把蓉妃当成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只差没回府帮她立一个神牌位照三餐膜拜,许多人都在猜,不知蓉妃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将皇上安抚得如此服服贴贴的?

报芙听她们东说一句、西说一句,说来说去都在谢她,接着提到之前皇上在早朝如何暴怒,吓得所有官员连气都不敢喘一声的趣事,她才知道,原来之前的他脾气这么糟。

但她从第一次和他见面开始,就不曾见过他发脾气的样子,所以总觉得这些官夫人口中所说的,像是另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一样。

大家谈到一半,长清突然出现在凉亭内,附耳对花芙说了些话,她点点头之后,便对在场的官夫人道:“很抱歉,今日的聚会恐怕得结束了。”

“怎么了?娘娘有事吗?”

“的确。”其实并没有什么要事,只是泽天受不了她一天到晚被这些官夫人缠着,要她赶快结束这无聊的聚会。

于礼,皇上是不会和臣子的夫人见面,所以只派长清过来传话,那些官夫人听花芙有事,便也不再打扰,一同离开御花园了。

送走官夫人,花芙离开凉亭,走过一段碎石小径,终于在池岸发现南泽天的身影,她漾起笑容,加快脚步走过去,满怀情意的从后搂住他的腰,完全不顾一旁随侍太监的眼光。“皇上。”

他偏过身,反过来将她抱个满怀。“那些三姑六婆对你碎嘴完了?”

“只是聊聊天罢了,你怎么说人家碎嘴呢?”花芙轻笑着。

“她们都对你说一些流言八卦,不是碎嘴是什么?”他不屑的轻哼一声。那些女人嘴巴能吐出些什么,他可是一清二楚。

“偶尔和她们聊聊天也挺不错的,可以听她们讲讲外头现在发生些什么事,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你可以继续养花呀。”

他知道她进宫之后,除了原本带入宫的那些盆栽之外,就没再养新的花,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妃子,双手一沾上泥土,宫女们开始劝阻她,说依她的身份不该再做这种低贱的事,次数多了,她便开始有所顾忌,也就不再养新的花了。

丙然,花芙面露犹豫之色,“可是……”

“你别管其它人怎么想,我允许你继续养花,你爱养多少就养多少,只要你开心就好。”

“真的?”她原本犹豫的表情顿时出现欣喜之色。

“当然是真的,你养些新的花草放在御书房吧,我批阅奏折感到疲累时,看到你养的花草,就像你正陪伴在我身边一样,肯定很快便恢复精神的。”

他不希望妃子这个身份捆绑住她,让她无法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只能成天应付那些讲闲话的官夫人,就连笑也勉强,他宁愿看她在芙蓉宫里,就算双手及衣裳都沾满泥土,一点都没有妃子该有的模样,却自在快乐,发自内心的粲笑。

有了他的鼓励,花芙顿时振奋起来,再度充满活力。“那好,我就多养些花,到时候也送太后几盆。”

“这样就对了。”他爱怜的抚着她脸蛋,喜欢她此刻兴奋的神情。

轻风扬起,种在池岸的木芙蓉便沙沙作响,他看着木芙蓉,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为什么宫里的木芙蓉没有香味,就你种的那一株才有?”

“嗯?木芙蓉本就没有香味,我种的那一株木芙蓉,也没有香味呀。”花芙困惑的答。

“你不曾闻过你那株木芙蓉的香味?”这下连南泽天也困惑了。

“不曾,还是你误认其它的香味是木芙蓉的?”

“怎么可能?那香味明明就和你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我身上有味道?”她纳闷的闻闻自己的衣袖,“我身上没有味道呀,我也没有抹香料的习惯。”

“你身上明明就有香味。”他马上低头凑往她的颈项,绝不相信是他的鼻子有问题。“就是这淡雅的清香,从我认识你那天起,就一真闻到这一股香味。”

她那株木芙蓉在过了花期之后,就不再有香味了,但她身上的香味一真存在,始终没淡去。

难道只有他闻得到这香味?为什么?这也太奇怪了吧……

报芙害羞的红起脸颊,只因他这举动在外人眼里实在太过暧昧。“皇上,这里是外头,克制点……”

“我不信,明明就有香味……”他不死心的继续闻。

“皇上……”

远远的,陶若婕就见到南泽天埋首在花芙颈项中的这一幕,内心的妒火瞬间浓烈燃烧,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

从花芙进宫之后,皇上的注意力就再也没从她身上离开过,花芙完全掳获他的心。

这怎么可以?他岂是这个低贱的女人能独占的?她绝不允许!

她一直在等,等着最好的出手时机,她一定要让花芙再也无法待在宫里,再也无法留在皇上身边。

笔上是她的,皇后之位也是她的,只要阻碍她得到这两样东西的人,都该死,她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每年夏末,南昊国皇帝都会命祝祷宫选蚌好日子,亲自到皇陵祭拜历代先皇,祈求国泰民安,这传统一代传一代,始终不曾间断过。

今年南泽天也依照惯例,挑好日子,准备祭祖仪式。

一大清早,他起身更衣,准备动身前往皇陵祭祖,除了他以及必要的宫人护卫外,还有一些朝中重臣一同跟随。

从皇宫到皇陵,需要一日路程,南泽天还必须在皇陵行宫内斋戒沐浴三日,以示诚敬,才能举行祭祖仪式,最少也要六日才能回到宫里。

报芙掀被也跟着起来,入宫后她第一次和南泽天分开这么久,十分依依不舍,只想把握他离宫前这最后一点时间,和他多相处一会。

她亲自帮他整理衣领,眉心始终微蹙着。

南泽天笑着轻抚她的眉心,不想见到她难过的模样。“傻芙儿,开心一点,我只是出门一趟,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也知道,但我……就是开心不起来。”她轻叹一声。

之前大哥离家久不归,她也不曾如此难过,反而能以平常心对待,但对象是他,她就是没办法以同样的心情送别。

她就是舍不得和他分开,连一日、半日都舍不得……

“你再继续叹气下去,会让我舍不得动身的。”他也不想离开她,但祭祖誓在必行,且不适宜带女眷同行,他也无能为力。

报芙终于振作精神,努力对他漾起笑。“对了,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你等我一会。”

她转身从衣箱内拿出一个粉色的小锦囊,锦囊上绣着几朵精致的木芙蓉,看起来十分典雅。

她将锦囊交给他,“这个锦囊给你带在身上。”

他捏捏锦囊,里头似乎还放有其它东西。“这里头装了些什么?”

“就……就……”她脸蛋微红,有些羞于启齿。

“到底是什么?那么难说出口?”他不由得失笑。

“就是……几片处理过的木芙蓉叶子,还有……我比较常穿的贴身单衣,我剪了几块下来一并放在里头……”她越说越觉得羞窘,“因为你一直说我身上有股香味,我想……如果真有香味,那最贴身的单衣应该多多少少也会沾染,就剪入锦囊里,让你带在身上,就像我依旧陪在你身旁一样。”

她知道把自己的单衣剪入锦囊很蠢、很可笑,但她实在想不到其它东西能够代表她,以及她对他的相思牵挂之意了。

南泽天果真笑了,但却不是笑她的傻气,而是开心她能有这番心意。“我一定会随身带着的。”

她鼓起勇气,主动吻上他的唇,虽然只是淡淡一吻,却满含她对他无尽的情意。“我等你回来。”

“你放心,我会快快回来的。”他也回以轻轻一吻。

“嗯。”她漾起灿烂笑容,目送他离开。希望这六日能够赶紧过去,别让她思念成灾呀。

南泽天离去的第一晚,花芙就辗转难眠,没有熟悉的温暖怀抱,她怎么睡都睡不好。

失眠一整夜,她干脆早早起身,开始在芙蓉宫的庭院里忙碌起来,照顾她新种的花草,希望能借由忙碌让自己疲累,晚上好入眠,也希望日子能在忙碌中飞快过去。

“娘娘!”宫女急急忙忙冲入院里,表情有些慌张。“太后派了侍卫来咱们芙蓉宫,要把娘娘带到她那去。”

“太后召见我,怎会派侍卫来?”她困惑的皱眉。派个宫女来传话就好,没有必要派侍卫呀。

“奴婢不清楚,但那些侍卫的表情严肃,奴婢看了总觉得……怪怪的,似乎来意不善。”

爆女的话才说完,侍卫们就气势惊人的闯入庭院,带头的侍卫神色凝重说道:“太后召见,请蓉妃娘娘立刻动身,希望娘娘配合,否则就休怪属下无礼了。”

报芙终于感到不对劲,这些侍卫像是怕她会逃掉似的,虽然不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是回答,“放心,本宫马上面见太后。”

她换下沾染上些许泥土的外袍,套了另一件外衣之后,便动身前往太后寝宫,侍卫一路监视,还不许她带着自己的宫女同行,只差没直接架住她走,简直就当她是犯人般看待。

她来到太后寝宫,进到殿里,坐在殿阶上的陶太后一脸盛怒,一旁的陶若婕则是隐隐冷笑,像在等着看什么好戏。

“大胆蓉妃,还不给哀家跪下!”陶太后怒喝出声。

报芙吓了一跳,赶紧双膝跪地。“臣妾不知犯了什么错,请太后明示。”

她来向太后请安时,对方虽然对她疏离淡漠,但也不至于刻意刁难,更没有像今日这般发怒过,她诚惶诚恐猜想,定是有什么事情冒犯太后了。

“你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哼,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可怕女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把东西拿来!”陶太后对着身旁的宫女命令。

爆女将一个盘子端过来,盘上放了两尊木偶,木偶身前都贴着一道符咒,陶太后将木偶一一丢到她面前,语气难掩愤怒。“证据在此,哀家看你还能如何狡辩!”

报芙不解的将木偶拾起,还是满脑子困惑。“臣妾不懂,太后将这些木偶丢给臣妾,是代表什么意思?”

“蓉妃娘娘,你别再演戏了。”陶若婕说道:“那两尊是被下了巫术的木偶,你拿来魅惑皇上、伤害太后,咱们真没想到,你会是这种歹毒的女人。”

“我拿来魅惑皇上、伤害太后?”她错愕的赶紧摇头,“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根本不曾见过这两尊木偶呀!”

她终于逐渐了解情况。她遭人栽赃嫁祸了,到底是谁在陷害她?

她从不曾与人结怨,根本想不出来,到底是谁会做出这种事情?

“蓉妃,你不要以为这么说哀家就会相信你!”陶太后愤怒道:“那其中一尊木偶,是在御书房的盆栽下发现的,那个盆栽,正是你亲手栽养,命人放到御书房里的!”

今日负责打扫御书房的太监将盆栽一一拿出清理,却不经意发现一个盆栽底下,竟放了一尊作过法的木偶,在宫中行巫蛊之术可是大忌,而且被施法的对象还是皇上,太监当然不敢隐瞒,赶紧将木偶呈给陶太后。

陶若婕趁机对太后进言,蓉妃肯定是施巫术将皇上迷得神魂颠倒,非她不娶,要不凭她普通的姿色,怎么可能让皇上如此着迷,非要她不可?

之后又说,该不会前些日子蓉妃送给太后的盆栽下也藏了什么吧?

陶太后心一惊,赶紧命人检查花芙送来的盆栽,果然发现到另一尊木偶,木偶上的符咒有个病字,恐怕是故意要咒她早些病死。

事关自身安危,陶太后既震惊又愤怒,马上派侍卫将花芙带来,免得对方心虚逃离。

报芙在知道两尊木偶都是从她种的盆栽底下发现之后,赶紧解释,“太后,盆栽摆在那,谁都有可能动手,又怎能就此断定木偶绝对是臣妾所放?”

“那你说说,这宫中有谁必须对皇上下魅惑之术?后宫只有你一个妃子,你为了不让皇上再纳其它妃子,而对皇上下咒,只对你一个独宠,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臣妾并没有……”

“太后,蓉妃娘娘该不会就是忌恨太后阻止皇上立娘娘为后,才对太后下咒,只要太后病了、无法管事了,娘娘就可以怂恿皇上马上改立她为后?”陶若婕扬风点火的说。

报芙错愕的澄清,“不!臣妾不曾有过这种想……”

“大胆蓉妃,没想到你的心思竟如此歹毒恶狠!”陶太后完全听不进她的解释,已经断定这一切全是她所为。“哀家绝不允许后宫有你这种可怕的女人存在,南昊国的一国之母凭你也配?”

“请太后明察,臣妾是被冤枉的!”她激动道。“这木偶真的不是臣妾所放,臣妾不曾有过害人的念头,请太后相信臣妾的为人!”

“你不必再狡辩,哀家是绝不会再信你的!”

“太后可以暂时将臣妾软禁在芙蓉宫,甚至关在牢中都不要紧,等皇上回来,派人查明一切真相,还臣妾清白!”

太后不相信她,但泽天肯定相信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而且还会帮她洗刷冤屈的。

“太后,如果等皇上回来才处理此事,恐怕不妥。”陶若婕道。

“怎么说?”

“皇上现在正被蓉妃娘娘迷惑呀,说不定蓉妃娘娘只要哭着在皇上面前说自己是冤枉的,皇上马上心软,这件事情恐怕不了了之,更甚者,蓉妃娘娘还可能反过来诬陷太后,说太后趁皇上不在的时候欺负她呀。”

她就是要趁着皇上不在,利用太后惩治花芙,绝不能拖到皇上回来,非得速战速决不可!

陶太后觉得陶若婕说的有理,更下定决心非得马上处置花芙不可。“现在哀家就要执行宫规,来人啦!”

侍卫迅速从殿外进来,“属下在。”

“在宫中行巫蛊之术是不可饶恕的重罪,连哀家都不放过,更是罪大恶极,给哀家好好杖打她,一百大板,一板都不能少!”

“遵命。”

报芙心惊的瞪大双眼。她连十大板都不知道撑不撑得了,一百大板分明就是想要她的命呀?!

她被侍卫一左一右给狠压在地,就算她拼了命挣扎,依旧一点用也没有。

“太后,臣妾是冤枉的,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

“你住嘴!”

“太后……”

第三名侍卫拿来一根粗木板,毫不犹豫的朝花芙身上打去,第一板重重落下,那穿透骨髓的疼痛逼得她尖叫出声,几乎快昏了过去。“啊——”

她是被冤枉的呀,但没人信她,唯一能救她的人此时又不在宫中,她连半点希望都没有。

懊痛……她还不想死,有谁能救她……快救救她呀……

背上刺骨的疼痛越来越强烈,她泛出一身冷汗,全身力气都被抽光,已经无力挣扎,甚至连叫也叫不出声来,意识模糊涣散,即将昏死过去。

陶若婕在殿阶上冷冷的看着花芙从一开始的挣扎、呼喊,慢慢没了力气,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吐出最后残余的气息。

她冷笑着,内心充满前所未有的畅快、愉悦,等着亲眼看花芙咽下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