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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定将军夫 第七章

作者:裘梦类别:言情小说

放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苍茫大地,一轮红日正冉冉自地平线上升起。

晨曦落在一身戎装的男人身上,换下儒服,殷武杰整个人少了柔软而多了冷硬肃杀之气,此际散发一种傲然的气势。

眺望远处的双眸中闪过担忧与日夜悬挂的思念。

她已经失踪半个月了,没有任何消息,没有任何线索。

惫是她出了什么意外,他没忘她病体未愈,会水上不服?饮食不惯吗……他不敢再想下去,怕自己会承受不了。

急促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将军,夫人有消息了!”

本如雕像一般站立在城头的他霍然转身,“人在哪里?”

“将军请看。”

接过手下递来的纸条,上头的字迹立即印入眼帘―——

人平安,勿念。

简简单单的五字,却平复了他悬宕半月之久的心。他相信齐伯。

“将军,既然夫人平安,我们便安心等对方开出条件。”

他轻轻点头,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肃杀之色。在战场上虽然不择手段,但这般小人行径他仍是十分不齿。

绿树掩映之间,有一大片平坦的草地。

一名身着美丽彩服的少女婆姿而舞,像灵劲的彩蝶飞旋在绿地之上。

阳光,美人,静谧的湖水,如此一幅唯美的画面,看得人心旷神怡。

在距离起舞少女不远处一张精美毡毯上,一位紫衣女子佣懒地托腮趴在摆满水果茶点的矮几上。

若说舞动的少女是跳动的精灵,她便是林中的仙女,娇美艳丽、月兑俗出尘。

“你觉得她像一个人质吗?”暗处监视的兵士甲困惑的问身边的同僚。

“不像。”兵士乙毫不犹豫的回答。

做为一个人质,明阳柳明显不称职。

她不像人质,或者该说,她根本没有一丁点人质的自觉,颐指气使的,把自己当成茶来伸手,饭来张口,专司享乐的千金女。

而他们的王爷兼将军,也令人傻眼的任她予取予求,从不说个“不”字。

不过话说回来,面对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美丽动人的佳人,哪个男人看了会不心软,舍得伤害她?当然是尽力满足她了。

明阳柳长长的睫毛垂下,一双秋波尽掩,她似乎有些困,随意的向后靠在铺着厚厚皮毛的座椅中。

这是一场意志力的较量,就看谁先沉得住气,而她已经有些心浮气躁,力不从心.

甭身沦落异乡,纵使挟持她来的人待她如上宾,极力取悦她,但终也是形单影只:心中孤寂。

这些日子,她思绪纷乱,想的最多的竟是!殷武杰。

敌方不主动提他,她自然更不能提,只是心中难免渐生怨念,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他这边关守将是在干什么?就算被掳的不是自己的未婚妻,他也不该毫无动静才是。

当然,她也不敢奢望他会怒发冲冠为红颜,如果真是那样,她头一个看不起他,一个莽撞的统帅也不怎么可靠。

思绪转动之间,突然察觉到一股异样感,她暗自戒备,面上却不动声色。

“气色看起来还是不太好,是不是又该换个大夫了呢?”

是抓她来的庆国平源王丘凤诚。她没有睁眼,因为她感觉到他正俯身看自己,距离越来越近……

“本王相信你没睡着,为什么不睁眼?”声音带了笑意。

她仍是闭着眼道“满足王爷的变态虚荣心吗?”

“变态虚荣心?”音调微扬。

“王爷喜欢事事掌握。”她发出一声微叹,“而我这人最讨厌的便是顺着别的人意愿走。”

“但我听说你是奉旨抛绣球,你也没反抗啊。”

“如果没有,我为什么要这么听话的当一个人质?”

“难道这便是你的反抗?”

“我不过顺势而为罢了。”

丘凤诚沉默了一下,而后大笑,“好个顺势而为。”这样聪慧自信的女子却被人捷足先登,而那个人偏偏是他年少时便成为宿敌的人。

“王爷这么弯腰讲话不累吗?”距离近到他说话时的呼息都喷到她的脸上,真是让人心恼不悦。

“甘之如饴。”

“哦,我本以为战争可以不择手段,但三军统帅不能失格,没想到原来……”叹息加重,“王爷您的人品失格至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反正如今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纵是有心反抗,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因她的话而眉峰赞起,面色不佳的直起身子。

明阳柳在他站直的瞬间睁开了眼。

眼前男子的相貌少了殷武杰的秀美,却多了几分边塞民族的英武粗犷之气,他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而她似乎更爱“美”一些,还是殷武杰的模样让她满意得多。

躺在椅中与人对话,气势便矮了一大截,于是她站了起来,但在起身的刹那身子摇蔽了一下。

一双大手及时扶住了她。

“谢谢。”

“怪了,你的病为何起色缓慢?”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而她虚弱的身体似乎距康复遥遥无期,即使病容可以用胭脂水粉掩饰,她眉宇间隐约的困盹疲累却让人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他也知道她自来到此地便一直在强撑,即使身体再怎么不适仍是强打起精神与他对峙周旋,更加消耗她的元气。

她确实不喜欢被动的接受别人安排,她怕一旦自己倒下便只能任人摆布,所以尽避吃力,她却绝不轻言放弃。

与人斗,失败,虽败无怨。

因病无力与人争,由人摆布,绝不甘愿。

“山高水远,离乡背井,孤身流落异国的人,思乡情切,自然郁结于心。常言道:心病惫需心药医,难道王爷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呜?”明阳柳云淡风轻地说着,似乎在说旁人的事。

丘凤诚脸色微变,他见到她脸上浮出薄肮,他伸手去模她的额,触手的细粉感令他表情更难看了,“你究竟擦了多少水粉?”

“哦,王爷竟然对女人家的玩意有兴……”一句话还未说完,她感到一阵晕眩,人便软倒下去。

“明阳柳―——”他惊惧急呼,因手下过烫的温度而吃惊,她都烧到了这种程度,为什么还要这样的逞强?

苍白如纸的面色,失去血色的双唇,没有呓语,没有痛苦的,明阳柳只是紧蹙着眉峰,即使在昏迷之中,她依旧如此倔强。

“柳儿―——”

一阵突如其来的心窒让殷武杰自梦中惊醒,右手揪着胸口衣襟,一头冷汗,仿佛身临其境:心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怎么会梦到她病重至此,不是说人安全吗?

起身来到窗边,窗外银月高悬,月光落到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寒意,他的心思仍旧沉浸在刚刚那个梦境中。

是曰有所思,夜有所梦?

惫是心灵感应,她此时真身处垂危之际?

心不定,神难安。

“来人呐。”

“将军有什么事吩咐?”马上有值勤的手下推门而入。

“替我约见庆国平源王。”

“是。”领命后退出房间。

“柳儿,你千万不能有事……”对月喃语,殷武杰悄然握紧了拳头,承认她的重要性无疑会让对方更加看重这个筹码,可是担忧她的情形,让他已经不能再犹豫,哪怕……哪怕只是虚惊一场,他也要先确定她的安全。

月光透过纱帷透入床内,落在明阳柳苍白的娇颜上,汗水浸透了她的衣物,床畔的侍女用布巾频频帮她拭去额际鬓角沁出的虚汗。

看到她的脸色,虽是那种病态的惨白,但总比因发高烧的异样红艳好,侍女心中大石这才放下,还好小姐烧退了,真是万幸,否则不知还有多少人会被王爷迁怒。

这位美丽的人质小姐,对王爷的影响力真不是普通的大,任谁看到王爷抱着她惊惶失措地去找大夫的模样,都看得出来主子一定很喜欢这位小姐.

侍女起身端起一旁的水盆,到外头换水。

在她离开后不久,一道人影从窗口跳了进来。

摆影静静地站在床前,看着床上昏睡的人,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家小姐,真让人无语,桃花不开则已,一开便是两朵,还都是让人不敢小颅的角色,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难道上天让小姐生得这般冰雪聪明便是为了应付这两朵大桃花?想到这里,齐伯有些想笑了。

伸手帮她把脉,指下的脉象平和,让他大为安心,“小姐,好好养病,我会在你身边守着你的。”

不晓得昏睡中的人是不是听到了齐伯这轻声的安抚,嘴角微微向上扬起,似乎很是欢喜。

“好好睡吧。”在望小姐一眼,齐伯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去.

等到侍女端着水盆再次进到房里来的时候,惊喜的刚好看到明阳柳试图自床上半坐起,急忙冲了过去,“小姐,你刚刚退烧,千万不要起身,你要什么吩咐奴婢就好。”

“我口渴……”

“奴婢这就给您倒水。”

接过侍女递来的水杯,明阳柳低头喝水,却是满月复孤疑,刚刚睡梦中似乎有听到齐伯的声音,是她的错觉吗?

“小姐,你醒来真是太好了,奴婢这就去告诉王爷去。”

“不要。”她急忙喊住侍女。“太晚了,还是不要打扰王爷休息了。”半夜三更的让他到屋里来看自己,瓜田李下总是不妥.

“王爷不会介意的。“

“可是,我介意。”她将喝完的水杯递还给她,“我没事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奴婢不困,奴婢想守着小姐。”

明阳柳无可奈何的说:“那你就守吧。”

“小姐,你别误会”,一看她表情不豫,侍女急忙解释,“奴牌不是奉命监视小姐的,只是我们王爷担心小姐,才让我守在一旁。”

她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够了,我想休息了.”整日与那人周旋已耗费她太多精力,如今身体上的不适更让她耐性全无,神色不自觉地严厉起来。

侍女吓了一跳。印象中她一直是温温柔柔、浅浅淡淡地笑着,云淡风轻的说着话,头一次见她这样神色严厉的模样。

她只好呐呐的道“奴婢就在外间,小姐有事便唤奴婢。”

可明阳柳才重新躺子,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在被中模了下,手伸出来一看,然后高允的尖叫声响起。

“怎么了?小姐。”侍女马上飞奔进来.

“油虫―——”原本病弱得连抬手都费力的人儿以最快的速度跳离床榻,赤足站在桌边,有些发抖的瞪着床的方向。

接着,侍女也发出一声尖叫。

先后两声尖叫成功的将府里的主人引了过来。

头一次看到向来淡定的明阳柳出现惊惶失措的表情,丘凤诚很惊讶,而当知道害她如此惊慌的原因竟然只是几只小小油虫后,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竟然怕油虫?!”

“有问题吗?”心有余悸的她正弯腰穿鞋子,好在她的衣物还算整齐,没给他讨了便宜去。

“没。”他怕触怒佳人,急忙忍笑。

“这么晚打扰府中众人休息,我很抱歉。”

“无妨。”他挥挥手,示意清除完油虫的下人退下,“看到小姐自昏迷中醒来,本王很是欢喜。”

扫了他一眼,明阳柳微微抿嘴,表情冷淡地道“多谢王爷关心。”

这房间她住了一阵子了,从没发现过什么不干净的……她想起刚刚仿佛有听到齐伯的声音,难道……

败好,齐伯!你真是太好了,一来就送我如此的大礼,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罢认识齐伯这个人的时候,她以为他很严肃。

可是随着相处,她慢慢发现齐伯的“恶劣”,从他发现她最怕的东西是油虫后,只要她不听话、不吃饭、不背书……油虫就会变成她晚上睡觉的“伴”。

没想到时隔多年,她会在异国再次被这样“惩罚”,这回她是做错什么啦?赖床太久要让她起来活动一下呜?

“小姐看起来心情似乎十分不好。”丘凤诚感受到她的不悦。

“我只是没想到王府的客房之中会有油虫罢了。”很淡然的口吻,却重重地刺激到了平源王的面子.

他立即要然唤来府中管家,“明天让人把府里上上下下打扫干净,要是再出现一只油虫,本王就要了你们的脑袋!”

“是.”管家惶惶然的应声后退出.

王爷一怒,全府惊谏。

这位掳来的娇客,实在是很祸害啊!

天高云淡,地阔山远。放眼望去,一片青翠,草木茂盛,两匹马低头吃草,马上之人相隔几步之遥互望,没有人开口说话.

风从车地上吹过,带起一片绿浪,看起来是如此的生机盎然。

“殷兄约我来此却没话说吗?”丘凤诚出声打破了这份沉寂。

殷武杰笑了笑,轻抚着马鬃,眼睑微垂,没头没尾的道“她人可安好?”

丘凤诚当然听懂他问的“她”是谁。“我还以为殷兄已经忘记小姐了.”

“小姐?王爷不知道柳儿是我的妻吗?”

“哦,她真的是你的妻吗?”他不怀好意的扬眉。

殷武杰不愠不火,微笑如故,“敢问王爷,何为夫妻呢?”

他微怔,然后亦笑道“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礼仪周全,洞房花烛方成夫妻。”

“文定已成,肌肤相亲,携手并行,与夫妻何异?”听出对方在暗示他们还不算真夫妻,殷武杰目光微寒,难道丘凤诚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可是,本王听到的却与殷兄不大相同。”

“是吗?”他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神情却带了丝温暖的笑意,柳儿多丰是会跟自己撇清关系,他不意外。

“她不承认是你的妻子,说自己没有丈夫。”

殷武杰低头笑了。

“你不生气吗?”丘凤诚完全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摇头,“即使当着我的面,她也是这样讲,就算在我的怀中安睡,醒来之后一样矢口否认。”

丘凤诚脸色微青,想到自个心仪的佳人和别的男人共枕而眠的画面,他就满心的不是滋味。

“王爷尚未回答我的问题,柳儿是否安好?”

“身体正在慢慢康复.”他不太甘愿的回答。

“有劳王爷费心了。”

丘凤诚扬眉,“你似乎没打算要接她回去?”

“难道王爷愿意将柳儿还给我了?”他不答反问。

他摇摇头,“纵然小王有心,也是力不从心。”

“你们国主想要什么?”

丘凤诚意味深长地一笑,“上位之人的想法岂是你我所能臆测的,食君之禄便担君之忧,这是你我行伍之人的本分。”

“不错。”殷武杰神情一正,点头称是。

“不过,明小姐倒是曾就此事说过她自己的看法。”

他苦笑一记,“她的口吻很是嘲讽吧?”

他对她如此了然于胸,用情之深一目了然。丘凤诚的神色黯淡了一下,“她说自古帝王霸业便是无数白骨堆积而成,最坏的结果她不过成为白骨堆中的一员罢了。”

“她不怨吗?”

他想了会才答,“我想她只是不怨你,却并非不怨。”

“我肯定她最怨的就是我。”殷武杰不认同。

“哦?”他好奇了。

“王爷若不信,尽可去问问她。”

“本王一定会。”

“我当然怨他!”原本淡然喝着茶的人而听到这个问题,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原来你真的是怨他的……”丘凤诚喃喃自语.

“废话,当初我错抛绣球之时,便要他将球还我,结果就那么一退疑,事情便再无转圈余地。”

“如果不是因为这头一步错误,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我原本平静的生活,就因为他的介入而一去不复返。”她目光幽幽,“我为什么不怨他?要不是因为他,我今天又怎么会坐在这里跟王爷您一道喝茶聊天呢?”

她连眼前的男人也一块暗讽了,战争与政治都是男人的事,她一个小女子何其无辜被拖进这个暴风圈,庆国的皇帝真失格,毫无一国之主的风范。

这么一想,他们的皇帝也没高尚到哪里去,自己搞不定宝贝女儿就拿大臣的女儿开刀。

嗯,果然势均力敌,莫怪两国长年对峙,互有胜败,却始终没有一方有压倒性胜利。

“有道理。”籍着低头喝茶的动作,他将尴尬小心掩饰过去。

“王爷今日过来,就是单单问我这个问题吗?”

“本王还很好奇一件事,为什么你知道我跟他见过面后,却什么都不问v”

“因为王爷在问我问题呀。”

“那现在你可以问了。”

“不知道要问什么.”她耸了耸肩.

“你不想知道他好不好吗?”

“我当人质都可以过得很好,他身为边关统帅若是不好,岂不是笑话!”

“你不想知道他是不是为你而约我一见吗?”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王爷,如果他不是为了我,难道是因为思念王爷您吗?“

奥?丘凤诚的下巴差点没掉了。

也不知是不是今天他们的谈话被人听到又加油添醋的传扬出去,总之,后来的后来,有关两国边关守将扑朔迷离的感倩纠葛,沸沸扬扬了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