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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天子 第1章

作者:宁静类别:言情小说

“一枝春雪冻梅花,满身香雾簇朝霞。”

女子轻叹一口气,纤纤素手抚上犹覆着冬雪的梅花瓣上,彷佛玉雕似的精致丽容没了生气,眉心间拢聚着一抹哀愁。

梅园里的梅花开得恣意奔放,在寒冬中傲然伫立,宛如风骨高洁之士,然而她却摆月兑不了加诸在身上的厄运及枷锁。

“祥儿。”妇人崔氏徐步从寒梅阁中走出,踏着沉重的步伐往女儿所站之处走来。

“娘。”骆吉祥欠身一福,苍白的小脸上毫无生气,神色凝重而惶然。

是时辰到了吗?杜府已经派人前来迎娶她了?

“祥儿,杜知县他……”崔氏甫一开口,喉间便像哽了块硬物似的,发不出声音来。看着女儿一身大红嫁裳,她内心欢喜不起来,反而沉重得像是压了块大石头一样。

杜知县家中妻妾成群,不仅年岁已高,还卧病在床,祥儿嫁进杜府的目的,只为冲喜,虽说杜府并未计较女儿的特殊命格,但女儿嫁进杜府绝对没有将来可言。

“女儿明白,女儿这就去准备。”悄声叹了口气,骆吉祥撩起裙襬,往内室走去,雪地上印下了小小的绣鞋印子。

“祥儿,等一下。”崔氏倏地转身拉住女儿的腕子。

“娘还有何事吩咐?”她原本澄澈灵动的黑眸中染上了一抹郁色。

“祥儿,妳……怨娘吗?”崔氏神色哀伤,语气凄苦。

骆吉祥刚出世时,天泛祥瑞之光,骆家老爷为她命名为吉祥,深受骆府上下宠爱,谁知二房嫉妒心重,在外散布谣言,说她是八字带“魁罡”的女命,还有双断掌,将来会克父、克夫以及克子。

及笄之后,不仅没有王孙贵族敢前来提亲,连府里的下人们都对她避而远之,骆家老爷曾聘请一名道士想替她改运,但成效不彰,不久后,骆老爷染病饼世,骆吉祥的处境更加可怜。

首先是二房的长子,因与人结怨而断了一条腿,接下来,骆府火灾,库房的财物损失了一大半。然后,邻近村落大旱,农作物无法收成,频频传出有人饿死的传闻,二房将所有的灾难都归咎到骆吉祥的头上。

众人因为没有发泄的管道,于是全将矛头指向她,认为命中带煞的骆吉祥是煞星转世,专门来人间残害老百姓。

崔氏因为女儿的关系,连带地备受二房欺凌,虽然身为当今皇太后刘氏的远房表亲,在骆府却一点地位也没有。

“娘,女儿不怪您。”她的声音飘忽,让人听得不真切。

对于自己的命运,她一向不怨天尤人,反而乐天知命,只是一旦她嫁入杜府,她担心将来娘亲无依无靠,日子将会过得更加郁闷。

“祥儿,娘对不起妳。”崔氏垂下脸,眼中盈满泪雾,心里满溢着对女儿的愧疚与歉意。

“娘,快别这么说,今后女儿不在您的身边,您自个儿要多保重。”她敛下眼中的悲伤之情,小手轻拍着娘亲的肩背安抚她。

没想到,崔氏反而哭得更伤心。骆吉祥以帕子轻柔地替娘亲拭去泪水,还不断以温言软语劝说,但说着说着,泪水也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祥儿,妳的大喜之日,娘竟然还一直哭,触妳的楣头,娘真是该死。”崔氏赶紧止住泪水,拿起帕子往脸上随意擦了擦后,她紧紧握住女儿的手。

“娘,吉时差不多到了,我也该准备了。”

见她旋身要走,崔氏赶紧拉着她,并转身折了一枝梅花的枝条放进她手中。

她纳闷地抬起小脸看着娘亲。“娘,这是?”

“旧时,江南一带的文人雅士以一枝梅馈赠朋友,娘以一枝梅赠予妳,希望妳心里能常常惦记着娘。”她边说边哽咽。

因在骆府中地位低下,祥儿的陪嫁妆奁并不丰厚,甚至称得上寒酸。

骆吉祥抱住她,情绪略显激动地道:“娘,我会的,我会时时刻刻惦记着您,一刻都不敢忘。”

今日一别,再见之期不知是何时?

杜府的主事者不知是否会善待她?

杜知县卧病在床,她若想回娘家,恐怕无法如愿,一思及此,她的鼻头就涌起一股酸意。

正当两人依依不舍地话别时,婢女前来禀报。

“夫人、小姐,杜府的迎亲队伍已经在主厅等候多时,请小姐不要误了良辰吉时。”

“娘,请您替女儿戴上凤冠、披上红盖头吧!”骆吉祥拉着娘亲的手,来到自个儿的闺房。

磕头拜别后,她手里紧握着一条用白色绣帕包着的梅枝,在乐官作乐,克择官报时辰,茶酒司念诗词助兴之下,坐进八人大轿里。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往官道上行进,为了缩短脚程,迎亲队伍改走山径上的羊肠小道,迂回曲折的路上布满碎石,让花轿不停地摇蔽摆荡。

骆吉祥隐忍着几欲作呕的晕眩感,频频张口呼气藉以减缓身体的不适。

迎亲队伍行至一半的路途时,天际开始降下鹅毛雪,在视线不佳的情况下,迎亲队伍只好慢下脚程。

突然间,山道上窜出十来名壮汉,个个手持兵器,将迎亲队伍团团围住。

壮汉中有人大声吆喝着。“此山是俺开,此树是俺栽,若要由此过,留下买路财!”

迎亲队伍一片鸦雀无声,个个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壮汉扬扬得意地朝一旁的同伙问道:“小七,刚才俺说的话够不够气魄?是不是足以让人吓得屁滚尿流?”语毕,他径自哈哈大笑起来。

被唤作小七的山贼马上摀住他的嘴。“小三,你最好给我闭上嘴巴,再多说一句话,咱们就露馅啦!”

他们这伙山贼是长得够魁梧、够吓人没错,但天生胆子小,杀人越货之事不敢做,抢劫的勾当也没干过几回,再说,头目还交代他们只能抢夺贪官污吏的财物,害他们至今迟迟无法建功。

今儿个碰巧遇上迎亲队伍,说不准能捞点值钱的布帛、珍宝古玩,立点小宝,这样一来,在山寨上走起路来也才能够有风。

山贼们个头高壮,又长得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将迎亲队伍的一伙良民吓得浑身打颤。

小三咳了几声,跨步走向前,随便找了个乐官问:“喂!你们……”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您要什么就全拿走,只求您让咱们留条贱命苟活。”乐官忙不迭地跪地求饶。

卑还没问完就被人打断,小三老大不爽地蹙眉摆手。“去去去!”

他们本来就不是无恶不作的匪徒,拿了值钱物品就想走人的,压根没有伤人的打算,怎知这伙人竟然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一样。

见山贼大发慈悲饶他们一命,迎亲队伍马上在一瞬间作鸟兽散,有的人还边跑边跌跤,模样甚是狼狈。

当众人全跑光后,现场只留下一顶花轿及几只老旧的木箱子。

小七大概清点了一下妆奁,原本兴高采烈的表情瞬间像被人给赏了一巴掌般难看。“啧!这位姑娘的陪嫁妆奁未免也太寒酸了点。”

除了几匹不值钱的布帛之外,尚有一些劣质的首饰、古玩。

小七望了眼轿帘,蹑手蹑脚地来到花轿旁,禁不住懊奇心使然,他掀起轿帘偷看了一下。

“小七,你在干啥?”小三大跨步走到他身旁。

“瞧这新嫁娘身子骨纤细,想必生得国色天香。”小七边抚着下颚边思忖。

“要不,咱俩偷瞧一下。”小三搔搔头提议。

小七觑了他一眼。“瞧一下也好。”反正也不犯法。

大概知晓碰到山贼抢亲的骆吉祥,身子不住地颤抖,双手紧紧抓握着梅枝,心头忐忑不安。

她暗暗咬牙,在心头下了决定,若是山贼们打算劫色,她绝对不会苟活下去。

小七伸出手将红盖头往上掀起,当两人见到骆吉祥那张绝色玉容后,纷纷倒抽了一口气。

“格老子的,这娘们长得比仙女还要漂亮。”小三忍不住爆粗口,实在是因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姑娘家。

如果她的脸色能够再红润一点,想必会让人更为惊艳。

“小三,这位姑娘长得天姿国色,配咱们头目刚刚好,不如,咱们就将她带回龙潜山当压寨夫人吧?”

“好啊、好啊!能够替咱们头目讨房媳妇,也算是大功一件。”

小七随即命令其它喽啰将花轿及妆奁全部抬回山寨去。

大摇大摆将花轿抬回山寨后,门房马上前去正厅禀报,怎知山寨头目赵仲骁刚好不在,换成军师楚驭天前来察看。

“小三、小七,这顶花轿是怎么回事?”鬓边已有些许白发的楚驭天拧眉沉声问道。

这两个小子平白无故抬顶花轿回山寨是要做啥?

“楚军师,这娘们长得可漂亮了,像仙女一样,咱们将她抢回山寨,是想送给头目当压寨夫人。”小七端着一张笑脸回答。

“混帐东西!你们不知道长得太漂亮的女人是祸水吗?你们是想替山寨带来厄运是不?”楚驭天扬声怒骂。

山寨里净养些不长脑的鲁男子,他的夺位大计到底何时才能实现?

“军师,可是,咱俩也是替头目的将来着想……”

卑未说完,便被楚驭天给堵了回去。“你们知晓这位姑娘的姓名吗?知道她欲嫁往何处吗?”

小三跟小七面面相觑,还愣头愣脑地耸了耸肩。

楚驭天睨了两人一眼,神情冷肃地走到轿旁。“姑娘,很抱歉让妳受到惊吓,这里是龙潜山,不知姑娘芳名为何?府上何处?咱寨里的小憋子鲁莽行事,请勿见怪。”他打算将轿里的姑娘送回山下。

骆吉祥怯生生地从轿子里走出来,低垂着小脸,嗓音颤抖地回话。“大爷,小女子名唤骆吉祥,是汴梁人氏。”

一阵强风吹来,将她的红盖头吹落,露出一张令人屏息的芙面玉颊。

“骆、骆、骆骆……吉祥?”小七咽了口口水,惊骇地往后大退好几步,在场的众人也跟他有相同的反应,全都退到远远的地方,甚至不敢直视她。

骆吉祥在汴梁太有名,因为她命中带煞的命格,致使寻常百姓只要一听到她的名字,马上退避三舍,噤声不语,更遑论是亲眼见到她的人。

饶是她有着艳冠群芳的容貌,亦无法改变众人对她的惧意。

看到周围的人群在一瞬间清空,骆吉祥难过地垂下眼。

她的名声还真响亮,竟然连隐居在深山里的贼厮们都听过她的名?这到底是幸抑或是不幸?

“骆姑娘,咱山寨里的人并非无恶不作的匪徒,这次抢亲纯属意外,既然知道姑娘是汴梁骆府的大小姐,在下自会派人将妳护送回府。”楚驭天态度恭谨地抱拳一揖。

虽说他并非迷信迂腐之人,但凡事小心为上总不会错,再说,这名姑娘长得太过美艳,留在寨里恐将成为祸害。

“大爷,小女子既然被掳回山寨,就断然没有退路可走了,请您想一下,有哪位爷儿愿意接受一名曾被山贼抢亲的女子?”她挺直背脊,无畏无惧地迎视他。

杜知县府上的主事者想必已经知道她被山贼掳走一事,他们怎可能接受一位名节已经荡然无存的女子?

“这……”楚驭天也觉得这件事颇为棘手,他的长指轻抚着下颚,陷入沉思当中。

不消片刻,他便做出决定。“这样吧!骆姑娘,这件事就等咱头目回来再做定夺。”

骆吉祥点点头,拢聚的眉心不曾舒展过。

她这种破败命格,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根本没有人愿意主动亲近她。

这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龙潜山的山寨虽然依山而建,但寨里的格局俨然是汴梁城的翻版,只不过规模大小远远不及繁华的汴梁城。

龙潜山的山寨里除了有年轻力壮的男丁之外,也有老弱妇孺,丁婆婆就是被儿孙丢弃在龙潜山附近的瞎眼老妪。

这几日,一连下了几天的大雪,路面积雪难行,丁婆婆的小屋因破了个大洞,致使屋里的暖炕起不了作用,丁婆婆更因为天气严寒而不慎染上了风寒。

身为一寨之主,赵仲骁除了统驭及管理寨中的大小事务之外,对于居住在龙潜山的居民,他也一向照顾有加。

这日,他不仅亲自替丁婆婆修葺屋顶,还带来一包专治风寒的药材。

“丁婆婆,您家的屋顶我已经替您修补好了,此后,您夜里就能睡得舒适些,还有,我派人下山去替您抓了几帖专治风寒的药方,待会儿我会将药材交给隔壁的林大婶,并吩咐她按时煎好药汤后给您送过来,让您服用。”

闻言,丁婆婆哑着声,有点哽咽地道谢。“头目,您可真是一个大好人,没想到连我这个没人要的瞎眼老太婆都能够得到您的照顾。”

忆及那些个不孝儿孙,她不禁悲从中来,布满皱纹的脸庞因为哀伤而更显得苍老。

“丁婆婆,只要您一日住在山寨里,您的生活起居就是我赵某的责任,这点您无须担心,更何况,我已经拜托左邻右舍有事没事就过来您这儿坐坐,您不会孤单的。”他以大掌轻轻拍着老妪的肩头。

“实在太感谢头目了,老身无以为报,就跟您磕几个响头当作答谢吧。”

丁婆婆连跪都还没跪,赵仲骁就赶紧扶住她的肩头。“丁婆婆,万万使不得!您这么做,不是存心让赵某折寿吗?”

丁婆婆悄声叹气道:“承蒙您多年来的照顾,老身却无以为报,这种感觉挺不好受的,如果不是我那些个儿孙不孝,我就不必给头目添麻烦了。”

犹记得当年,她被儿孙丢弃在龙潜山的山脚下,原本想一死以求解月兑,却被刚好经过的头目给救了。

“丁婆婆,赵某既然能遇见婆婆,就代表咱俩有缘,您千万别再说什么添麻烦之类的话,赵某是心甘情愿照顾婆婆的。”他的语气真摰而诚恳。

“可是……”

“婆婆,您受了风寒就该多躺着休息,赵某先将药材交付给隔壁的林大婶。”赵仲骁扶着她走到床榻旁,才拍拍她的手背向她告辞。

“多谢头目。”老妪感动地湿了眼眶。

头目宅心仁厚、正直不屈、刚毅果敢,将来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能有这个福分得到他的喜爱?

而隔壁的林大婶一见到赵仲骁,马上热络地将他迎进屋里。“头目,难得您肯来寒舍坐坐,您的到来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呀!”

林大婶咧开嘴,笑得可开心了。

“大婶,赵某只是有事……”

“春花呀!头目来了,快将咱们刚做好的荷叶饼及枣糕端出来给头目享用。”林大婶开心过了头,也没注意自个儿打断赵仲骁的话有多不礼貌。

不过,赵仲骁向来不拘小节,压根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大婶,别忙了,赵某前来是有事相求。”

“不忙、不忙,头目有啥事尽避吩咐,咱家一定照办就是了。”林大婶一边陪笑,一边暗自跺脚,思忖女儿不晓得在蘑菇些什么?难得头目来了,还不赶快出来与他培养一下感情。

“大婶,隔壁的丁婆婆近日染上风寒,我这里有包药材,请您按照一日三份的药量煎煮,并拿给丁婆婆服用。”他将手中的药材交给林大婶,并殷殷叮嘱道。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头目交代的事我一定照办。”林大婶豪爽地拍着胸脯保证。

“谢谢大婶帮忙,赵某有事,先回寨里了。”他抱拳,躬身一揖。

“头、头目……”林大婶欲言又止,不知道该用什么名目留他下来。

当他潇洒又利落地跨上马背后,林大婶的女儿只来得及看到他英挺的背影,及雪地上的马蹄印。

她搔搔头,不解娘亲干嘛一直瞪着她,活像她欠了她一大笔债似的。

赵仲骁一回到山寨,远远地就看到一顶花轿停在大门前,花轿前面还站着一名身着大红嫁裳的纤瘦女子。

那名女子有着不盈一握的腰身,光从背后看,就让人有一种我见犹怜的错觉。

对!应该是错觉罢了。

只不过,大门前怎会站着一名新嫁娘?这是怎么一回事?

赵仲骁翻身下马,跨步走到大门前,他还没看清楚女子的容貌,楚驭天马上附耳过来,说明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越听,脸色越沉,眉头也紧皱了起来。

“骆姑娘,听说妳不愿意离开山寨?”赵仲骁的问话威严中带着令人不容反抗的霸气。

如果今儿个来的是一名孤苦无依的稚童或是老人家,他极愿意收留,但她……一名黄花大闺女,实在不宜待在山寨里。

这样不仅会误了她的青春,还会害寨里的弟兄们心思涣散,不思振作。

山寨里是严禁沉迷的!

听到醇厚如美酒的低沉嗓音传来,骆吉祥倏地抬起头来,不意,却撞进一双深邃如一汪湖泊的黑潭里。

眼前的男子五官如刀刻斧凿似的,双眸炯亮有神,敛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只是紧抿的薄唇,让他看起来有点冷漠且不近人情。

赵仲骁在见到骆吉祥时,黑眸中有着一闪而逝的惊艳,但随即被他敛去。

这名女子的确是天姿绝色,小小的鹅蛋脸上镶着翦水秋瞳,彷佛一眨眼就会落下水珠似的,形状优美的红润小嘴被她紧咬着,身形曲线曼妙且婀娜多姿,她的衣裳因为沾上雪水,整个人不住颤抖着,显得楚楚可怜。

只不过,一思及自己的家仇未报,志业未成,赵仲骁赶紧正了正心神,将欣赏的目光悉数隐藏了起来。

细细柔柔的嗓音开了口,却因为颤抖而让人听得不甚真切。

“小女子被贵山寨的大爷掳来,名节已然不保,试问,我如果下山去,又该以何处为家?”

她理直气壮的质问声,颠覆了赵仲骁对她的第一印象。

这名女子……似乎没他想象中的柔弱。

他徐步走向她,在她面前解上的貂皮氅衣。“冷吗?冷的话就披上吧!”

他将貂皮氅衣递到她的面前。

她伸手要取,他却马上将貂皮氅衣举高,让她连构都构不着。

“想披上温暖的貂皮氅衣,就答应我回汴梁城去。”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

这山寨里天寒地冻的,他就不信她能逞强多久?

就算她的骨头再硬,他也要她乖乖地顺从他。

骆吉祥回视他,勾唇吐气,不疾不徐道:“不、可、能!”她一字一字说得铿锵有力,想让他听得更真切。

“妳……”见她如此冥顽不灵,他额际青筋浮现,双拳紧握,突然有股冲动,想握住她纤细的肩膀摇蔽,看她的小脑袋瓜能不能被他摇得清醒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