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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凤旗 第四十三回 疑是神龙重见首

作者:卧龙生类别:武侠小说

黄衣老人仰起脸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们能支持这久时间,很出我的意外,孩子们,你们够聪明,但也够运气。”

容哥儿突然吁一口气,道:“晚辈经过一阵调息,已经可以行动了。”

黄衣老人站起身子,道:“此刻,我们要争取时间,很多事,待咱们离开此地之后,再行告诉你们不迟。”

江烟霞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前辈这次测验得大过残醋,如不是那夏滇想出用火攻熔这铁塔的办法,老前辈纵然可以看到我被人杀死,也是不会救援了。”

黄衣老人突然伸手在身后一按,响起一阵轻微轧轧之声,片刻问,裂现一座两尺见方的洞口,向下通去。口中说道:“老夫此刻也无法说出是否会现身去救援你们。”

江烟霞道:“照晚辈推判是绝然不会,你看他脸上被那张超长剑划破,但却毫无反应。”

黄衣老人冷肃地说道:“咱们可以动身了。”当先爬入洞中,向前行。这石洞好矮,必须要爬行才成。容哥儿居中,江烟霞断后,蛇行而进。只觉一阵湿霉之气,扑鼻而来,显然,这条秘道中已久年无人行走。爬行约了二十余丈,石洞渐高,已勉可站起行走,那石洞也由低向高处展延。

江烟霞低声说道:“老前辈,这石道可是通向一座山峰?”

黄衣老人道:“一座古堡之中。”

江烟霞道:“那古堡可在这主峰北面?”

黄衣老人道:“你很熟悉?”

江烟霞道:“晚辈被强迫作了一天君主,曾在那古堡之中,住饼数日之久。”

黄衣老人黯然叹息一声,道:“老夫对他们恩遇有加,只望他们能代我在江湖之上行道,却不想他们竟然为恶武林,唉!想不到老夫一生所为,回想起来尽是坏事。”

江烟霞心中暗道:“听他口气,昔年他在武林之中,定然也是一位大魔头,为恶极多,忽然向善,想借人之手,代他行道,以赎前衍,却不料用人不当,制造了更多的罪恶。”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老前辈以前也常在江湖上走动吗?”

黄衣老人长叹一口气,道:“不错……”回顾容哥儿一眼,接道:“老夫初见他之时,心中大为担心,但现在好了。”

饶是江烟霞聪明绝伦,也被这几句话,说得莫名其妙,皱皱眉头,道:“老前辈这话是何用意?”

黄衣老人道:“自古以来,红颜薄命,那是因为他生的大美了,觊觎之人过多,如是君子人物,求之不得,至多是郁郁于心,与人无涉;但如是小人之辈,必将千方百计,不择手段,设法达到心愿,红颜薄命者,种因于斯。但如是男人生的太美了,也将一样地惹出麻烦,情海翻波,平常之人,影响不大,是武林高手,造成之害,那就无法算计了……”长长地叹一口气,接道:“老夫初见他时,只见他生的过美,虽然生性忠厚,但江湖陷饼大多,也叫他防不胜防,一失足即成恨事,如今他脸上被人割了一剑,破坏了他的美貌,实在是姑娘之福,也是天下之福了。”

江烟霞若有所悟地啊了一声,忖道:“这话倒是不错,我配容郎,内心中总一种不安之感,以他之美,实是深闺少女,梦寐以求的情郎,以我的定力,相处数日,也不禁怦然心动,就算他不惹人,但人就爱他,此后,难免要引起甚多纷争,此刻,他容貌被破,是我之福,这句话想来是不错。”

但见那黄衣老人,轻轻一拂容哥儿包在脸上的白纱道:“孩子,希望你不把容貌残破一事,放在心上,须知咱们男子汉大丈夫,要立千秋大业,博万世之名,不能计较那容貌的美丑……”容哥儿道:“这个晚辈知道。”

黄衣老人道:“你明白就好了。”江烟霞只觉这黄衣老人对待容哥儿有着特别亲切之感,心中大是奇怪。

谈话之间行到了一处特别狭窄的地方,那地方狭窄得只可容一个人侧身而过。黄衣老人突然停下脚步,目光投注在江烟霞的身上,道:“孩子,好人可以变坏,坏人是否能够变好呢?”

江烟霞道:“这个,要看那些人,有没有自省的时间。”黄衣老人微微一笑,道:

“他们有,而且有很多自省的时间。”语声顿了一顿道:“他们如若不是已醒悟昔年之错,定然是满怀恨意,对我们而言,都有帮助。”

江烟霞和容哥儿都不知他说话的用意,瞪着眼睛无法接得上口。只听黄衣老人自言自语地说道:“放了他们吧!虽然这些人,都是些混世魔头。”他自言自语,双手却在壁间不停的模索。江烟霞、容哥儿都不知他要找什么,但却未出手阻止。

大约过了有顿饭工夫之久,突然那黄衣老人用力一拉,在壁问拉开一个孔洞,又探手从怀中模出一把匕首,探入孔洞之中,一阵斩刺。片刻之后,山壁间,突然响起了隆隆之声,似乎是很多件物品,从山壁空隙向,跌落了下去。

江烟霞低声问道:“老前辈破坏了这石府中的机关?”

黄衣老人道:“不错,你这女娃儿果然聪明……”语声顿了一顿,接道:“管制这石府机关的,共有两处在我住的大殿之中,另一处就在此地。”

江烟霞道:“老前辈把两处机关,全都破坏了吗?”

黄衣老人道:“不错,这两处机关,破坏之后,关在这地下石宫的魔头,大都可月兑出拘禁。”

江烟霞微微一笑,道:“这些人被囚禁了很多年月,心中满月复怨恨,见着张超、夏淇之后,势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黄衣老人淡淡一笑,道:“你好像知道很多事。”

江烟霞道:“此中道理,浅显易见,算不得什么重大之事。”

黄衣老人不再多言,侧身向前行去。容哥儿、江烟霞紧随身后而行。过了那一段狭窄的地方,形势又渐开阔。只听砰然震动之声,由石壁之上传了过来。

江烟霞附耳于石壁上听去,果然听到一个轻微的声音,传人耳际,道:“江兄,先助兄弟解开身上枷锁如何?”

另一个苍劲的声音应道:“我瞧,这是你先帮我解开……”

只见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了江烟霞,道:“咱们得快些走了。”

江烟霞抬头看去,只见抓住自己右腕的,正是那黄衣老人。只好举步向前行去,一面问道:“老前辈,这石壁之内关着人是吗?”

黄衣老人道:“不错,你听到他们谈话了?”

江烟霞道:“两句,坚石隔音,听得不很清楚。”

黄衣老人道:“咱们必须得快些出去,堵死这座石门。”

江烟霞道:“为什么?”

黄衣老人道:“因为,那些被囚之人,可能跟在咱们身后。”一面答话,一面放步向前行去。三人又行六七丈,眼前突然现出仅可容一人行走的石级。

黄衣老人低声说道:“到了,你们先停在这里,老夫先开机关。”缓步向上行去。

江烟霞低声道:“可惜令堂和俞若仙,都陷身在这石府中,咱们却无能相救。”

容哥儿道:“不论那容夫人是否我亲生的母亲,但她对我有很深的养育之恩,我不能弃她不顾,你先走吧!我要回头去找找她。”

江烟霞道:“你伤势很重,如何能留下。还是先行上去,看看武林形势,咱们知道了这条密径,随时可以重入石府。”

谈话之间,瞥见天光透入。耳际间响起那黄衣老人的声音,道:“决些上来。”喝声中,黄衣老人已然当先跃了出去。

江烟霞一手抓到容哥儿,道:“容郎,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上去吧。”口中婉转陈词,人却拖着容哥儿,直登石级。

容哥儿的心中暗道:“这话说的不错,我如留此,只怕也无能救助他们月兑险,也只有暂离险地,养好伤势,再作计较了。”忖思之间,人已被江烟霞拖出了石洞。

抬头看阳光普照,正是中午时分。那黄衣老人长长吁一口气,道:“老夫已二十年未见阳光了。”

江烟霞目光转动,只见这出口处僻在一块大石之后,下临悬崖,地域十分隐秘。只听那黄衣老人说道:“两位快些跃上巨石。”

江烟霞道:“容郎,咱们一起上去。”也不等容哥儿答话,挽着容哥儿的手臂,飞跃而登上巨石。

两人刚刚登上巨石,突然发觉着足下巨石不稳,开始剧烈摇动。江烟霞低声道:

“快走。”右手一伸,搂在容哥儿腰间,并肩而起,飞落到八尺开外。但闻一声隆隆大震,那巨石突然间倒塌下去。

尘土飞扬中,一条人影,疾飞而起,落在两人的身前。容哥儿凝目望去,只见那人正是那黄衣老人。

江烟霞道:“老前辈,你封闭了那座石洞……”

只听那黄衣老人右手一挥,一股劲风,呼的一声,卷了过去。同时,耳际问,响起那黄衣老人的声音,道:“快伏在地上。”江烟霞、容哥儿已知他武功高强,实非自己能及,闻声伏子。

转目看出,只见数缕银线,掠顶而过。敢情,已有人施放暗器,向几人袭击。江烟霞凝目望去,不见有施放暗器之人。心中大感奇怪,低声说道:“老前辈,这暗器从何处射来?”

黄衣老人道:“那片片突起的石岩之后。”

江烟霞凝目望去,那石岩距自己停身之处,少说也有二丈多远,想想刚才那掠顶而过的数缕银线,不禁心头骇然,当下说道:“老前辈,刚才那暗器是很细的银针吗?”

黄衣老人道:“不错。”

江烟霞道:“那人隐身在石岩之后,能够凭腕力,把几枚银针,打得如此之远,武功实是惊人了。”

黄衣老人道:“不是用腕力打出暗器。”

江烟霞道:“不是用腕力,那是用机关打出的暗器了?”

黄衣老人道:“不错,那是一种特殊的机簧装制的暗器,由老夫设计,一个巧手的铣工,费时三年制成,老夫取名叫作夺魂神简,每一筒,可藏淬毒钢针二十四支,因为用强力机簧弹出,可及五丈右右,可一支一支发射,也可以二十四支一起打出……”

江烟霞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前辈之意,咱们无法越渡那座石岩后的防守之人?”

黄衣老人沉思了一阵,道:“你们适才瞧出那针由那石岩后哪一个方位打出?”

江烟霞道:“东面岩角之后。”

黄衣老人道:“没有错吗?”

江烟霞道:“不会错。”

黄衣老人道:“试试咱们的运气了。”

江烟霞、容哥儿都听得心中不大明白,暗道:“不知要碰什么运气了。”

只见那黄衣老人探手从怀中模出了四枚蝙蝠镖,道:“在暗器一道,有一种最高的手法,叫作回旋手法,昔年老夫对此;直研究甚深,也极精纯,只是已经近二十年没有用过了,不知是否还能甩出那股巧力……”口里说话,暗中却提真气,一扬手,两枚编幅嫖破空发出,分由两个方位,飞向那石岩。容哥儿和江烟霞,都不自觉地搐起头来,看那两枚蝙蝠镖的变化。只见那两枚飞嫖,飞在岩石上面之后,突然打出两个旋转,直向岩石下面飞去。

容哥儿暗暗赞道:“好手法!”

但见黄衣老人左手扬动,又是两枚编幅嫖月兑手飞出。这两枚骗幅镖出手的势道,更为奇怪,只见两枚编幅嫖分由两个方向,飞到两丈之外,来个大转弯,齐齐折向那石岩之后。

江烟霞细看那两枚蝙蝠镖的去向,果然都是指向石岩东面一角,公中暗暗惊骇,忖道:“一个人的暗器手法,到此境界,实是不可思议了。”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

“老前辈的暗器手法如此精奇,实是罕闻罕见的事了。”

黄衣老人道:“你们守候此地……”也不待两人答活,纵身而起,一跃两丈多远。

他轻功绝佳,两个飞跃,已到了石岩之上,人未落地,右手劈出一掌。强烈的掌风,带起了一阵呼啸之声。随着那劈出的掌势,黄衣老人整个身躯,落于巨岩之后。

江烟霞和容哥儿,虽未涉险,但内心之中的紧张,却是比自身涉险更厉害。两个人圆睁着四只眼睛,望着那石岩出神。

大约过了一刻工夫,只见人影一闪,一个身着黑衣,黑纱包脸的大汉,突然出现在那巨石之上,对着两人招手,道:“你们两个快过来。”

容哥儿、江烟霞看那黄衣老人忽然间变成一个黑衣大汉,心中既是惊奇,又是害怕,但听那人的声音,十分熟悉,分明是那黄衣老人的口气,两人相互望了一眼,齐步向前行去。两人行到那石岩前面低声道:“是老前辈吗?”

那黑衣人道:“正是老夫,老夫这身黄衣太过刺眼,只好换着一身黑衣了。”

江烟霞道:“何人使用夺魂神筒?”

黑衣人道:“一个年轻人,他不知老夫那蝙蝠镖内暗藏机关,中毒针而死。”

容哥儿道:“老前辈换上了他的衣服?”

黑衣人道:“不错,不过,老大额下白髯苍苍,不得不用黑纱包起了。”

容哥儿道:“老前辈是否已取回了夺魂筒?

黑衣人道:“取回了。”

容哥儿道:“可否给晚辈们见识见识?”

黑衣人道:“不但让你见识还要教你使用,快上来,老夫告诉你施用之法。”

语声未落,突闻金风破空,数点寒星疾射而来。那黑衣老人袍袖一拂,一股劲风飞起,一挡飞来暗器,牵着容哥儿一只手,放腿向前疾奔而去。江烟霞急起直追,放步赶去。

两侧的埋伏甚多,暗器纷纷而至。那黑衣人左手牵着容哥儿,右手长剑飞舞,但见白芒闪转如轮,近身暗器,尽为击落。江烟霞虽然也挥舞着长剑,击打射来暗器;但比起黑衣人,却不可同日而语。

那纷飞而来的暗器,有如骤雨涌至,而且那暗器又十分博杂,有飞镖、袖箭、毒针、毒钉、以及力道强大的铁旦等无所不包。江烟霞凭一股豪壮之气,向前奔行了四五丈,已被那绵连不绝的暗器困住,难再越雷池一步。这时,她心中才明白,自己武功和那黑衣老人之间,有着一段很大的距离。就在江烟霞被暗器所困,寸步难移时,黑衣人却已带着容哥儿,冲到古堡门前。

黑衣人右手长剑一挥,劈在那古堡门上。只听啪啪两声,黑衣人手中长剑,一折二截,跌落地上。但那紧闭的铁门,也同时大开。但见寒光一闪,一柄单刀,迎面劈下。

黑衣人动作快速,右手一扬,掌势劈出。那劈出单刀,还未近两人之身,执刀人已经闷哼一声,跌了下去。原来,被那黑衣人一记劈空掌力,击中前胸,打得口吐鲜血而亡。

黑衣人放开容哥儿,双掌连连劈出。掌风过处,尸体纷纷栽倒。容哥儿眼看他每出一掌,就必要伤人,心中大为惊骇,一个人武功练到这等出神人化之境,实也非易了。

只见那黑衣人,举步登上古堡顶峰,片刻之后,重又行了下来,说道:“楼上之敌,已全部肃清,你借重这夺魂筒之力,守此古堡,足可应付了。”

容哥儿道:“那位江姑娘,此刻正陷危境,有劳老前辈救她到此。”

黑衣人点点头,伏身从地上捡起一柄单刀,纵身而出,手中单刀挥舞,开道而行。

江烟霞得那黑衣人开道,威胁大减,紧随身后,行入古堡。

江烟霞长长吁一口气,还剑入鞘,道:“老前辈的武功高强,罕闻罕见,必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高人,不知可否以真名见告?”

黑衣人道:“这样吧!你们叫我龙伯伯吧!老夫年过古稀,你们称叫一声龙伯伯,那也是应该的事。”

容哥儿道:“龙伯伯,那是你的化名了?”

龙伯伯道:“自然,那不是老夫的名字,但有一天,老夫会告诉你们我的真实姓名。

也许,那时你们很鄙视老夫,但此刻老夫不希望你们对老夫心存并蒂,只好暂用代名了……”语声顿了一顿,道:“如是你们觉得委屈,叫我一声龙老丈也好。”江烟霞道:“既然如此,我们只有从命了。”

龙老丈道:“此刻,咱们只有尽其在我了,能否挽救这次大劫那要看天命如何。”

脸色一整,接道:“你们两个,暂时守住这座古堡,凭仗夺魂神简的威力,当不致有何困难……”

容哥儿道:“龙伯伯呢?”

龙老丈道:“老夫设法混入敌人之中瞧瞧,选一些可用之材,今夜三更之前,不论情形如何,老夫都将回此古堡,和你们相见。”

容哥儿道:“我等恭候大驾。”

龙老丈道:“孩子们,多多小心,老夫去了。”纵身一跃,人已到四丈开外。

江烟霞望着那老人远去背影呆呆出神,有如木雕泥塑。容哥儿轻轻咳了一声,道:

“贤妻在想什么?”

江烟霞道:“我在想他的身份。”

容哥儿道:“你是说龙老丈?”

江烟霞道:“不错,听他口气,似是改邪归正之人,以他高强的一武功,只有一个人有此能耐,因为武功到他那种境界,不但是苦练而成,而且必有其他人所难及的天赋。”

容哥儿道:“你在怀疑他是什么人?”

江烟霞道:“如若要贱妄作一个大胆的假设,那人可能是邓玉龙。”

容哥儿道:“邓玉龙?”

江烟霞道:“是的,贱妾有这样的想法,因为,除了邓玉龙之外,贱妾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有这等能耐。”

容哥儿道:“邓玉龙不是已死了吗?”

江烟霞道:“武林中只听说他死去,但是,有谁见过他当真的死了呢?”

容哥儿道:“万上门主俞若仙,不是亲眼所见了吗?”

江烟霞道:“据说她见到邓玉龙时,邓玉龙已经气绝而逝,那又如何能说明他一定是邓玉龙呢……”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就算他真是邓玉龙,他也可装死欺骗那俞若汕的耳目。”这当儿见人影闪动,四个劲装大汉直奔过来。

容哥儿道:“咱们的体力未复,不宜和他们动手,试试这夺魂神简如何?”

江烟霞道:“先了解对方的身份再说。”

就在两人谈两句话的工夫,四个大汉,已然奔到了堡门前面,距离堡门七尺左右时,停了下来。容哥儿目光到处,不禁骇了一跳,四人之中,赫有然黄十峰在内。他本要施展那夺魂神筒,但目睹黄十峰时,不得不停下手来,高声说道:“来的是黄帮主吗?”

容哥儿和江烟霞都已经隐在古堡门后,黄十峰虽然闻其声,却不见其人。但闻黄十峰应道:“正是黄某,阁下是何许人?”

容哥儿闪身站了,道:“黄兄不认识在下了吗?”

黄十峰淡淡一笑,道:“容哥儿。”

容哥儿道:“不错,黄兄还认识在下吗?”

黄十峰苦笑一下,道:“容兄弟到此作甚?”

容哥儿道:“这话应该在下问你吧?”

黄十峰回顾了身侧二个大汉一眼,高声道:“容兄弟,只有你一个人吗?”

容哥儿扬了扬手中的夺魂神筒,道:“黄兄见多识广,但不知是否认得此物?”

黄十峰望了那夺魂神筒一眼,摇摇头,道:“不认得。”

容哥儿道:“好!我告诉你,此物名为夺魂神筒,乃暗器中最为歹毒之物,阁下如要妄越雷池一步,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黄十峰淡淡一笑道:“当真那么厉害吗?”

容哥儿道:“在下说的清楚,已算尽了一番相交之情,如是黄兄不信,那就不妨一试。”

黄十峰道:“容兄弟果真是有神鬼莫测之能,竟然轻轻易易地混入此地。”

容哥儿道:“此时此地,咱们时间都很宝贵,寒暄之言,似乎是用不着说了。”

黄十峰道:“不错,容兄弟想和在下谈些什么?”

容哥儿道:“好!黄兄如此说,在下也不客气了,黄兄在东、南、西、北那位将军手下听差?”

黄十峰沉吟了一阵,道:“容兄弟似是知晓很多事……”

容哥儿接道:“但在此刻才知晓黄兄是心甘情愿为人爪牙?”

黄十峰冷冷说:“目下武林中各大门派都已屈服,少林寺一门虽然坚持到最后,也要在明天早晨,交出掌门信物绿玉佛杖,你能混到此地,虽足使人惊讶,但这等靠运气的事,实是不足为凭。”

容哥道:“黄兄之意,想劝我也投在一天君主之下是吗?”

黄十峰道:“不错,大势所趋,你一人怎么有回天之力?”

容哥儿心中暗道:“如若能够多从他口中探出一些消息。那是最好不过了。”心中念转,口中说道:“这个应让在下考虑一番。”

黄十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在下和你容兄弟一见投缘……”

容皆儿接口道:“这个我心中明白,只是在下有几点思解不通之处,希望能领教一二?”

黄十峰道:“什么事?”

容哥儿道:“黄兄放着好好丐帮帮主不干,却愿屈居人下,不知是何用意了?”

黄十峰道:“自是别有原因,咱们以后再谈不迟,此刻,在下时间不多。”

容哥儿道:“不行,黄兄如不肯据实见告,叫兄弟很难信任黄兄。”

黄十峰冷冷说道:“容兄弟这等固执,在下有相救之心,却也无相救之能了。”

容哥儿正待回答,却闻江烟霞柔柔细音,传人耳际,道:“容郎,骗他进入堡中,施展你手中的夺魂神筒,出其不意,先取随行羽党之命。”

容哥儿听得一怔,心中暗道:“这法子果然恶毒,勿怪那龙老丈不肯把夺魂神筒交她施用了,但此刻形势不同,实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对付他们了。”他在心中把江烟霞的话转了两转,说道:“黄兄,这几位随行之人,都是你帮中的高手了?”

黄十峰道:“都是小兄的心月复。”

容哥儿道:“那就请人堡中谈谈如何?。”

黄十峰道:“好。”举步直向堡中行来。

容哥儿转动手中夺魂神简,银芒一闪,三个随同黄十峰而来的大汉,同时惨叫一声,倒摔在地上,气绝而逝。

黄十峰呆了一呆,停下脚步,道:“夺魂神筒。”

容哥儿道:“黄兄认识最好,那就不用在下多解说了。”

黄十峰知晓那夺魂神筒的厉害,不敢再向前行进,停下脚步,道:“容兄弟,在下可否进入堡中?”

容哥儿道:“可以,不过,你先把三具尸体收起来。”

黄十峰道:“收向何处?”

容哥儿道:“运入这堡中来吧。”

黄十峰略一沉吟道:“好。”抱起三具尸体,行人古堡。

容哥儿神情肃然他说道:“黄帮主,在下先说明一件事情。”

黄十峰道:“好!我洗耳恭听。”

容哥儿道:“此刻,咱们是敌对相处,昔年交情,已然不足凭藉,黄帮主如若有所举动,在下立刻可取你之命。”

黄十峰正待答话,突见人影一闪,一个面带病容的少女,出现眼前。这现身之人,正是江烟霞。江烟霞冷笑一声,道:“黄十峰,还认识我吗?”

黄十峰打量了江烟霞一阵,道:“江大姑娘?”

江烟霞道:“不错,江湖上人人都知丐帮代代忠义相传,是一个极为武林同道尊仰的帮会,想不到一代丐帮帮主,竟然是一个甘心为人爪牙,助约为虐的人物。”这几句话,骂得十分恶毒,黄十峰不禁脸上一热。

江烟霞不待黄十峰开口,接道:“我们的处境很险恶,四周布满了你们的人,步步充满杀机,黄帮主如是不想死,最好能据实回答我们的问话。”

黄十峰道:“如若在下不回答呢?”

江烟霞指指那三具尸体,道:“这三位就是黄帮主的榜样,杀死黄帮主,和杀死另外三人一样,不过,我相信黄帮主不会死。”

黄十峰道:“为什么?”

江烟霞道:“如若黄帮主当真有视死如归的豪气,岂会弃去堂堂的丐帮帮主之位,为恶江湖,不怕万人唾骂?”黄十峰面现惭色,沉吟了一阵,道:“姑娘骂得很刻薄?”

江烟霞道:“看来,你黄帮主还有一点知耻哀心……”接着又道:“不论何等身份,不论是否怕死,但死亡对人都是一样。”

黄十峰轻轻叹息一声,道:“两位纵然杀死在下,但你们也没有逃走之望。明晨少林派等最后几个门派,递上了降书之后,整个武林都将在一天君主的统率之下了。”

容哥儿冷笑一声,道:“哪里来的一天君主!那只不过是一个代名词罢了……”目光一掠江烟霞,接道:“最后一任的一天君主,就是江大姑娘。”

黄十峰叹息一声,道:“容兄弟,你好像知道很多隐秘?”

容哥儿道:“比起你黄帮主,在下应该知道比你多些。”语声一顿,接道:“再告诉你一个使你震惊的消息,你们那几位妄想统霸天下的主子,内部已经发生大变,今夜三更过后,他们即将失去权位,不但霸统武林的迷梦将醒而且将性命不保。”

黄十峰呆了一呆,道:“当真吗?”

容哥儿连经凶险之后,己学会用诈对策,当下说道:“在下和江大姑娘,为何能够到此,而且取得夺魂神简,守此古堡,难道是全然无因吗?”

黄十峰望了容哥儿一眼,脸上是一股似信非信的神色。容哥儿道:“江大姑娘被他们借重,作一天君主化身之一,论身份地位,比起你黄十峰那是高上不知多少倍了,但她能够悬崖勒马,不为恶徒所用……”

黄十峰闭目想了一会,道:“我想一个人,总是难免一死,雁过留声,人死留名,在下极愿助两位一臂之力,但不知能否得两位信任?”

江烟霞道:“可以,但你必得做一件使我相信的事。”

黄十峰道:“这一地段划由在下守护,纵然有人到来亦得听在下号令,两位可放心。”

江烟霞道:“怎么说?”

黄十峰道:“不论两位要我做什么,都得先让我自由行动。”

江烟霞道:“你很狡猾,只要我们让你离开这里,逃出那夺魂神筒射程之外,你就可以很安全了。”

黄十峰道:“姑娘对在下如此怀疑,我们就很难再谈下去了。”

容哥儿突然接口说道:“黄兄可以走了。”

江烟霞道:“容郎……”

容哥儿接道:“如是龙老丈能力挽狂澜,多了黄十峰一个敌人,那也不算什么。如是那龙老丈没有回天之能,就算他能够为我们帮忙,那也有限得很。”

江烟霞点点头,道:“好,那就让他去吧。”

黄十峰缓步行到门口,说道:“在下如果能够说动属下,便立时和两位联络,如是无法说动他们,在下自会在暗中接应两位。”言罢,放步而去。

两人闲坐无事,相对聊天,由江湖大事,谈到儿女私情,足足过了两个时辰仍然不见有人来攻古堡。江烟霞探头望望天色,只见红日西沉,天色已经快要入夜,当下说道:

“看来,那黄十峰已经约束住部众,不再来攻此堡了。”

容哥儿道:“奇怪的是,此时此情,这地方不该如此宁静。”

江烟霞道:“听那龙老丈的口气,似乎是在那地下石宫之中,囚禁着甚多武林人物,他已打开机关,放出了那些被囚禁的人物,而且又毁去石府,也许四大将军,已为地下石府的乱局,闹乱了章法,无暇顾此。”

容哥儿道:“贤妻言之有理。”

江烟霞道:“天色将要入夜,咱们留此不便,不如闭上堡门,守在顶房,居高临下监视四面。”

容哥儿道:“如是他们由底层攻入,逐级而上,咱们又如何防守得住呢?”

江烟霞道:“不要紧,这底层之门,十分坚牢,纵有攻击之人,也难破门而入,而且那古堡顶室之上,地方不大,只凭你手中一只夺魂神筒,已然足够对付强敌攻袭之用了。”

容哥儿道:“贤妻曾居位于此,定然十分晓悉了。”

江烟霞关上了底层大门;道:“咱们上楼去吧。”当先举步行去。堡顶之上,是青石砌成的一片光滑石地,上面打扫得十分干净。江烟霞指指东面一个壁角,道:“你守在东南面壁角,我守在西北壁角,监视四面敌人,如有警兆,立时传音相告。”

容哥儿叹息一声,道:“此时此情,咱们犹如飘流在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希望那龙老丈能够及时赶回,如是不能依时赶来,对此残局,真使人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江烟霞道:“如是那龙老丈不能依约归来,五更之后,咱们要设法离此。”

容哥儿接道:“龙老丈失败了,咱们还走得了吗?”

江烟霞沉吟了一阵,道:“这个贱妾已经布下了一步闲棋,当时并未想到它真有作用,但此刻看来,或许是有些用处了,只要咱们能够冲过重重拦阻,到达湖边,那就不难逃离此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