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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嬌妻 第七章

作者︰馥梅類別︰言情小說

周佩珊拿著手機,看著螢幕上的訊息。

對不起,有個重要會議必須馬上回公司,你的午餐我寄放在服務台,我的份我帶走了,我保證我會找時間用餐。

這是仕玄發給她的簡訊,在她在醫院門口等不到他車子時收到的。

從服務台拿回餐袋,回她的辦公室,卻已經沒了胃口。

她打電話給他,結果是姚秘書接的,說他在開會,交代除了聖心醫院的電話之外,其他電話都不許接進去。

她留了話,請他會議結束務必回電話給她。

可是整個下午,她的電話響了好幾次,但都不是他。

她的手機有插播功能,就算關機,也有系統的「誰來電」通知功能,她不可能漏接他的電話,所以是他沒有打電話給她。

她知道他真的生氣了,當她月兌口介紹他是「朋友」之後,她就感受到他不悅的情緒。

整個下午她都恍恍惚惚的,晚上門診時間,因為自己的職業道德,以及對病奔的責任,她才強迫自己打起精神專心看診。

結束門診之後,她不敢回他家,也不敢到聖心醫院去,于是車子開著開著,竟然就回到娘家了。

她知道,自己惹他生這麼大的氣,覺得有些心虛、有些逃避,所以她不敢見他。

「……珊?佩珊?」周致皓不知道叫妹妹叫了多久,最後終于出手推了一下她的額頭。「佩珊!你到底在發什麼呆啊?」

周佩珊不防,就這麼輕易的被推倒在沙發上。

「你推我干麼啊?」她不爽地質問。

「你的手機在響啦,干麼!都不知道叫你幾百聲了。」這家伙吃錯藥啊?

她的手機?仕玄?!

她飛快撲上前從包包里掏出手機,看也沒看就迫不及待的接通。

「喂?」她期待地開口。

「佩珊嗎?我是麗娟。」

「原來是麗娟喔!」周佩珊整個人沮喪的窩倒在沙發上。

「喂喂,你這是什麼口氣?是我就這麼失望啊?難道你在等誰的電話嗎?」

「沒有啦!」周佩珊振作起來。「找我有事嗎?」

「曖,你記得黎先生吧?」

「黎先生?」周佩珊微微一愣,她當然記得,只是不懂麗娟為什麼提起那個被打鴨子上架的相親對象。「記得啊,你介紹給我的那個黎先生嘛,提他干麼?」

一旁的周致皓豎起耳朵,朱麗娟介紹的?就是上次佩珊相親的對象嘍!

「你要不要見他?」朱麗娟問。

「見他?」什麼意思?麗娟又不是不知道她結婚了。

見他?周致皓狐疑。要見面嗎?

「他病了,住在你們醫院,好像病得很嚴重。」

「咦?真的嗎?」周佩珊坐直了身子。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情能開玩笑嗎?曖,你有空的時候去看看他吧!有認識的醫生,看能不能得到特別的照顧。」

「好吧,明天早上我門診之前可以抽出一些時間過去。」

周致皓挑了挑眉,綜括老妹方才的答話和反應,他猜到應是對方提出見面,而老妹很驚訝……或驚喜?然後迫不及待的馬上定下明天一早見面。

喔喔!仕玄危險了,老妹她該不會想爬牆了吧?

「好,再見。」周佩珊道了聲再見,放下電話。

一轉身,重新窩上沙發,抱著膝蓋發呆了。

「佩珊。」周致皓喊她。

「干麼?」她懶懶地瞥了老哥一眼。

「今天怎麼想到要回娘家?」周致皓問。間接的提醒她,她已經是人妻了。

「沒為什麼,難道我不能回來嗎?」最好的防守就是攻擊。

「干麼這麼沖啊?你和仕玄吵架了嗎?」周致皓蹙眉,關心地問。

「沒有。」她悶悶的躺回沙發。「如果他跟我吵一架的話,我可能還痛快一點。」

「發生什麼事了?」周致皓坐到她旁邊,準備來一場皚導。

周佩珊望著老哥,幾度張口,欲言又止。

她不知道要怎麼跟哥說。

她在醫院的處境是她最不願向家人提的,而和仕玄這場不愉快,卻和此息息相關,她要如何取舍拿捏?

「怎麼了?事情這麼難以啟齒嗎?」周致皓很是訝異,向來直爽直言的妹妹,竟然會這麼猶豫不決。「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不過佩珊,你說如果仕玄跟你吵一架的話,你可能還比較痛快一點,是嗎?」

「是啊。」她嘆息。

「那我請問你,你躲回娘家避難,就算仕玄想吵,怎麼吵?」

周佩珊一愣,是啊!就算要吵,也得見面吵,她心虛躲回娘家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哥,我回去了。」猛地站起身,匆匆交代一聲,就飆出大門。

「你要回去哪里?」周致皓追了上去。

「回去找仕玄啊。」

「你知道他現在是在家?還是在醫院?或者是在公司嗎?」

周佩珊一頓,她就是不知道,因為他不接她電話,又不回她電話啊!

「我先到醫院去,如果沒有,再找其他地方。」她說完便直接鑽進車子里。

目送老妹的車子呼嘯而出,周致皓搖搖頭,一會兒轉身回到屋子,看向電話,微微一笑,上前將電話拿起。

☆☆☆☆☆☆☆☆☆

凌仕玄闔上手機,將自己沉進沙發里,抬手掩臉,輕輕的嘆了口氣。

致皓說,佩珊到醫院來找他了。

不過這不是他嘆氣的原因,而是因為致皓說,佩珊很難過,整個晚上不是發呆就是盯著手機失神,午餐和晚餐都沒吃,保溫盒里面的食物都還是完好的。

其實他並沒有生氣,離開只是想讓自己冷靜,好好思考佩珊行為背後的原因,但……他不否認自己有些賭氣,所以才故意不接她電話,也不回她電話。

不過她會躲回娘家倒是讓他有些意外,依她的個性,不管誰對誰錯,在他不接也不回電的時候,她應該會直接沖到他面前罵他到底在鬧什麼別扭才對。

輕嘆了口氣,他拿起從公司帶過來的公事繼續處理,在接連看錯了好幾個數字,心思飄走了好幾回之後,他終于放棄。

將桌上的文件放回公事包里之後,他起身走進病房。

女乃女乃已經睡了,他輕輕的為她拉好棉被,溫柔的撫模女乃女乃的白發。

想到從致皓那里得到的消息,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

據說,平常他上班的時間,女乃女乃可沒有乖乖的窩在病房里,還是依照她過去的作息,參與婦女會或是社區關懷協會的活動,每周三天在聖心當志工。

前兩天,周爺爺通知他,女乃女乃病情惡化,被送進加護病房,禁止探視。而事實上是,女乃女乃和社區婦女會的人去東南部參加兩天一夜的旅游。

今天一早,女乃女乃和周爺爺還參加關懷協會舉辦的長青健行活動,早上六點集合,到了下午五點才回到醫院來。

因此,每次他要來醫院之前,都會事先打電話向周爺爺「報告」,先關心女乃女乃的病情,然後說自己大概幾點會到醫院,免得讓老人家露出馬腳。

「手術」安排在明天,只要「手術」過後,女乃女乃就會「痊愈」了。

「我愛你,女乃女乃。」他喃喃低語。「你要活到很老很老,活到我兒子結婚,抱到我的孫子才行喔!」

彎身輕輕的親吻一下女乃女乃的額頭後,才直起身子準備回起居室,一轉身,就看見一個身影靜靜站在起居室與病房相通的門口。

「佩珊……」他低聲呢喃。病房昏暗,光線是從她背後的起居室那邊投射進來的,讓他看不清楚她的面容。

見她舉步走進病房,他立即迎上前,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回起居室,然後反手將門關上。

「仕玄,我……」周佩珊才剛開口想要道歉,便被擁進一個溫熱的懷抱。

「佩珊……」他嘆息似的低喃,放開她,捧起她的臉,俯首吻上她的唇。

周佩珊傻了,懵了,不知道怎麼回事了。

他不是在生她的氣嗎?

他不是氣得不接也不回她的電話嗎?

她明明是抱著不管他要怎麼懲罰她,她都甘願接受的心情前來求和的啊!

罷剛看見他對凌女乃女乃親愛的態度,听見他對凌女乃女乃說的話,她心里充滿感動,舍不得打擾這樣的氣氛,打算再等一下,然後,他發現了她。

她什麼都來不及說,他便緊緊的抱住了她,用著那樣的語氣低喚著她的名,就好像……看見久違的愛人,嘆息似的呢喃出想念一般,然後,熱烈的……吻她。

包多的問題紛紛竄進她的腦海,表演親密不是應該在有觀眾的時候嗎?為什麼他現在……

沒辦法思考了,她現在的大腦無法敞這麼高難度的工作,但她惶惶不安的心,卻也因此安了下來。

最後,當他終于放開她的唇時,她只能氣息紊亂的癱軟在他懷里,拚命的喘著氣,試圖補充缺氧的大腦。

他的氣息也很急促,雙臂再次緊抱著她,像要將她揉進骨血里似的。

敗久很久之後,當她呼息終于平緩下來時,才緩緩開口——

「仕玄……」她聲音略微沙啞地喚。

「嗯?」他輕撫她的發,低聲應道。

「女乃女乃睡了吧?」

「嗯,睡得很熟。」

「這里應該沒有其他人在吧?」

「只有我們。」

「那……你為什麼吻我?」

「因為我想吻你。」他微笑。

她微微紅了臉,比起以前的理由,她發現自己比較喜歡這個答案。

「對不起,仕玄。」她低聲道歉。

「不,是我不好,你不需要道歉。」

「為什麼?明明是我的錯!」

「不是的,是我不該去醫院找你。」他低低的說。

「仕玄,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認為我讓你丟臉,對不起,那時後我是開玩笑的,我並沒有這麼認為。」凌仕玄澄清。「但是佩珊,你無法否認你不喜歡我去找你,以及你不想讓同事知道我們的關系這個事實,對吧!」

周佩珊低下頭,轉身走到沙發上坐下。

「佩珊,你為了幫我已經犧牲很多,你有不想說的事,我不會強迫你告訴我原因。」他側身靠坐在她對面那張沙發的扶手上,雙手插在褲袋里,低垂著頭說︰「我因為這件事覺得心里難過,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會好好調適的。」

周佩珊望著他,幾度張口,又閉上,沉默良久之後,終于開口——

「好,我會告訴你原因,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听了之後,不要介入、不要插手、不要勸我,也不能讓我的家人知道。」

「你這麼一說,我反而不知道該不該答應你。」凌仕玄輕蹙眉頭,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認真的審視著她。「是醫院里的問題是嗎?」

「是。」周佩珊說。

「我想,就算我知道以後,打算介入、打算插手,或是打算勸你什麼,應該也不會動搖你的決定吧!」她的固執,他和她的家人都領教過了,她堅持且已經決定的事——雖然少之又少,除非她自己願意,否則沒有人能改變。

「沒錯。」她肯定的說。

「好,我答應你。」他在她身旁坐下。「但是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請你記住,你不是一個人,當你累了、撐不住的時候,有我在,好嗎?」他輕撫她的臉,溫柔地說。

周佩珊心頭瞬間盈滿熱熱的浪潮,一波一波沖擊著她的胸口,那酸楚又甜蜜,讓人心癢難耐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她只知道,這一刻,她想緊緊的抱住他,想……吻他!

而她,也真的那麼做了。

當她傾身,首次將她的唇主動印上他的時,凌仕玄驚訝地瞠大了眼。

雖然只是一個短暫的接觸,但對他的意義卻遠大于他吻她久久。

「為什麼?」他輕聲地問。

「不知道,就是突然想吻你。」她微微紅了臉,不過還是老實的回答。

凌仕玄笑了,欣喜極了。

「隨時歡迎。」他說,然後收到一個帶著嬌嗔的白眼。

「我要說了,你听不听?」氣氛似乎變得輕松了些,周佩珊把話題拉回,覺得自己也可以說出口了。

「洗耳恭听。」

然後,她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地說道。

「你知道在正常的情況下,一個醫學系畢業,拿到醫師執照後的醫師,需要花多久的時間才能成為主治醫師?」

凌仕玄搖頭,他也不認為佩珊是真的在問他。

「至少需要十到十四年的漫長訓練,運氣不好的話,甚至怎麼升也升不上VS。」她說︰「那你知不知道,我從就讀醫學系到成為主治醫師,花了多少年?」

「十年。」這他倒是很清楚。

她從小就一直跳級念書,十六歲的時候,便和致皓一同考上醫學系,七年的醫學系,她只花了五年的時間完成,並考取醫師執照。

之後,她的醫路便平步青雲,快速的爬升,沒多久又接連考取了專科和次專科的執照,然後在前年,她正式成為新生醫院的主治醫師。

反觀致皓,目前還只是聖心醫院的住院醫師R3。

「沒錯,包括念醫學系,別人需要二十年的時間,我卻只花了十年。」周佩珊語調輕緩。「你知道那代表什麼嗎?」

「代表你北常人更努力,比常人付出更多心血。」他說。

周佩珊微愣,眨了眨眼,望著他。

凌仕玄微微一笑。

「當別人在玩樂的時候,你在讀書;當別人還在抱怨教科書多難念,專有名詞多難背的時候,你已經在醫院里見習;當別人還在了解醫院究竟是如何運作,書本上的知識又是如何運用在實務中時,你已經跟在周伯伯身邊做一些基礎堡作,不管是打針、換藥、打點滴、插鼻胃管、插尿管、傷口縫合……等等,甚至開始負責一兩個病人,開立一些簡單的藥方。

「別人一天花八到十個小時學習,你卻除了短短三、四個小時的睡眠時間之外,全部都用在讀書、學習、研究、以及實務上,有時候就連吃飯都會忘記,廢寢忘食這句成語用在你身上再貼切不過了,如果以時數來計算的話,你的時數絕對超過那些年資二十年的人。」

「為什麼你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因為我一直一直都在看著你。」他真心地說。

一直一直都在看著她?

周佩珊張著嘴,傻傻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閉上,露出笑容。

「我又想吻你了。」她低啞地說。

「為什麼?」凌仕玄還是笑問︰「就因為我說了那些實話嗎?」

「因為你看見了我的努力。」她說︰「因為我現在心里有某種不知名的情緒漲得滿滿的,像要脹破我的心一樣,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呢?」

「什麼樣的感覺?」凌仕玄感興趣又期待地問。

「有一點想哭,酸酸楚楚的,又不是真的難過,反而有一種甜蜜喜悅,覺得心癢癢的,就是很想做些什麼的感覺,你知道嗎?」

凌仕玄瞠大眼,旋即綻開了迷人的笑靨。

「佩珊,先不說這個,把話題拉回來。」

「喔……」周佩珊點頭。「我是很努力,可是……他們卻不這麼認為。」

「他們?」凌仕女微蹙眉,不可能是她的家人,那麼……「你的同事?」

「嗯,他們認為,那代表特權。」她低聲的說︰「在那里,不管我得到什麼贊賞、褒揚、加薪、升官,就連得了獎,也都能將之歸到特權上頭,因為我是醫界龍頭聖心紀念醫院的千金,我的成就屬于這個身分,而我的努力成為泡影。

「在那里,已經有太多關于我的話題供他們閑聊解悶,我習慣了,無所謂,但是我不希望你也成為其中之一,只要一想到那些人會怎麼談論你,我心里就不舒坦,我也不希望你有機會發現我在醫院的處境而替我難過,或替我覺得生氣,所以……」

「所以你才不希望我去醫院,也不想把我介紹給同事認識。」他明白了。

「嗯。」她點頭,然後拾起頭來提醒他。「你答應過你不會介入、不會插手,更不會勸我的,所以別勸我離開。」

「我知道,既然答應了,我就會遵守承諾,你別擔心。」他笑,輕輕的將她擁進懷里。「不過我總算知道爺爺為什麼那麼生你的氣了。」

「因為我堅持不在聖心任職,不是嗎?」

「不是。」他搖頭。

「那是為什麼?」她仰頭望著他,明明就是這樣啊!

「因為你否決了他的人生。」

「什麼?」周佩珊錯愕。

「因為你一心只想擺月兌‘聖心醫院的千金’這個身分,聖心是爺爺創辦的,你是他的寶貝孫女,是由他傳承下來的證明,這兩者,是他人生最重要的部分,你從小因為這個身分得到許多好處,包括豐富、無後顧之憂的物質生活、良好優秀的學習環境等等,你能成長為一個優秀的醫師,除了你本身的才能和努力之外,那些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環,可在這之後,你不僅否決了它們,還認為它們妨害了你。」

「我……我不……我……」周佩珊語結,說不出話來。

她想否認,卻說不出口。

她急于擺月兌那個身分是事實,她甚至認為那個身分害苦了她也是事實,她無法反駁,但是……但是她真的……真的沒有那種想法啊!

「我知道你沒那種想法,不,應該說你根本沒有想,你忠于自己的感覺,卻因此忽略了他人的感受。」凌仕玄淡淡一笑。「就只是這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