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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我的愛情國王 第二章

作者︰唐浣紗類別︰言情小說

遠方的烏雲悄悄往這里移動,偶爾有幾只海鷗入水嬉戲,又迅速展翅掠過天際,看起來有些寂寥。

往事歷歷在目,恩彤的眼眶紅了,靜靜地望著坐在石頭上抽煙的原愷杰——

詩雅走了五年,他也徹徹底底封閉自己五年,除了工作上的需要,他幾乎不和外界接觸。

原愷杰原本就冷銳的雙眼仿佛籠罩冰霜,嘴唇始終緊抿著,整個人散發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息。

他現在在一間知名的資訊軟體公司擔任研發總監,工作以專業研發為主,較少對外接洽,當年他大學還沒畢業,就被這間公司的老板給相中,開出優渥的高薪、紅利以及配股簽下他,就怕愷杰被別家挖角。

在公司,原愷杰是標準的獨行俠,獨來獨往,謝絕任何交際應酬,私底下唯一的朋友幾乎只有恩彤。

而每年詩雅的忌日,他都會來這個海邊住蚌幾天。

五年前那間民宿就倒了,改建成一間餐廳,原愷杰後來又回到這里買了一塊地,蓋了棟兩層樓的木屋,沒事就來這邊晃晃。

恩彤深吸了口氣,舉步走向原愷杰。

被煙霧籠罩的他看起來更加遙遠,四周流動的仿佛不是空氣,而是冰雪。

恩彤把自己的包包放在石頭上,緊抱著桔梗往海邊走去,仰望著灰蒙蒙的天際……

良久,她將花朵拋向大海。

桔梗,是詩雅最喜歡的花。

默默望著卷起的浪花將花束帶走後,恩彤回到原愷杰身邊。

她靜靜坐下,不發一語,讓他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恩彤望著天,遠方的烏雲好像一直飄過來,也許等等會下大雷雨,但她不在乎,只要能配在他身邊,哪怕是世界末日都無所謂。

她仰著頭,幽幽地看著陰暗的天空,在心底道——

詩雅,你在天上好嗎?你是那麼漂亮的女孩,我相信在天堂,你也會是最受疼愛的天使。我好想你,愷杰也很想念你。

請你給愷杰力量好嗎?這五年來他非常不快樂,活像是行尸走肉,似乎沒有任何事物可以引起他的興趣,她的人生還很長,不該封閉自己、不該這麼孤單。

她轉過頭,凝視著原愷杰,半晌後才輕聲道︰「你一定整逃詡沒吃東西吧!先吃點三明治好嗎?或者你想吃什麼,我到附近的商店幫你買過來……」

她望著地上的啤酒罐,蹙起眉,他一定又空月復喝酒了,這樣不行,很傷胃的。

「愷杰,吃點東西好嗎?」

恩彤連續問了兩次,原愷杰總算把迷離的眸光從雲端上方暫時收回來,搖搖頭。「我吃不下。」

五年前,他就是在這里失去詩雅的,當時看著她的生命力宛如指縫間的細沙般不停流失,到最後閉上雙眼……這五年來,他的心就像浸泡在又冰又冷的海里,完全使不上力。

他又打開一瓶啤酒,仰頭又想灌。

「別喝了,你看看這個。」恩彤趕緊從皮包里拿出一樣東西,企圖轉移他的注意力,不讓他再喝酒。

「這是什麼?」原愷杰被動地接過紙袋。

「詩雅的照片。」

恩彤解釋道︰「前一陣子,我接到詩雅住在花蓮的表姊來電,說她整理家里時,發現有些詩雅的照片,是她國中時跟家人出游拍的,我就請她寄給我,讓我當紀念……」

恩彤知道愷杰一定會想要這些照片。

丙然,原愷杰听到後立刻放下啤酒,迫不及待地打開牛皮紙袋。

恩彤也湊過去看,照片大概有十幾張,都是在海邊拍的,那時詩雅才剛上國中,卻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是個標準的小美人,她穿著色澤鮮艷的細肩帶上衣和短褲,露出勻稱的修長美腿,跟一群年輕人在海邊嬉戲,笑得明媚燦爛。

憊有幾張是在溪邊烤肉拍的,大伙臉上都掛著笑容,詩雅無疑是最出色的,她五官立體搶眼,走到哪都是眾人注目的焦點。

原愷杰看著手中的相片,嘴角微微上揚。

「她真的很漂亮,對吧?雅雅跟我說她從國小三年級就開始收到情書,上國中後更夸張,每隔幾天就有人向她告白,她啊,真是受歡迎。」

恩彤笑道︰「是啊,她真的是天生的發光體,我高中認識她時,就知道追她的男生多到數不清,有一陣子她爸爸非常緊張,不管任何男生打電話來,都不準她接電話,只有女生才能接近她。」

她說著自己與詩雅的過往,知道這個話題會讓愷杰開心。

丙然,原愷杰臉上的冰霜似乎一點一滴融化了,他更著迷地看著相片,不時憶起跟詩雅之間的往事。

不過,隨著雨珠的滴落,他臉上又凝聚起陰霾,嘶啞道︰「她是這麼美好、這麼可愛,為何上蒼如此殘酷,竟要帶走她?她走的時候還不滿二十歲啊!雅雅、雅雅!」

恩彤不忍他又傷神,心疼地拍拍他的背。

「愷杰,別這樣,詩雅走前一再交代你要好好過日子,你這麼傷心,她在天上看了一定很難過。」

他完全听不進她的勸阻,眼神更加憤怒。「上逃讜我不公平!祂可以帶走我的健康、我的生命、我的全部!但,祂不該帶走雅雅!」

原愷杰泄恨似地抓起啤酒一飲而盡,然後,又拉開另一瓶啤酒的拉環。

「不要再喝了!」

瞬間烏雲籠罩,雨滴變大,打在身上就像鋼珠一樣,有點疼,恩彤緊抓住他的手。「下大雨了,夠了,別喝了!」

就這樣,她半拉半拖地把原愷杰帶回他的木屋時,兩人已淋成落湯雞。

恩彤走進浴室,拿了條干毛巾先把頭發擦干,然後把濕透的上衣和裙子月兌下,用放在盥洗架上的吹風機大致吹干後,再穿回身上。

她從浴室走出來,便看到原愷杰坐在客廳,不發一語地繼續喝酒,滿桌子都是啤酒罐……

恩彤沉重地嘆了口氣,原先替他準備的三明治早就被雨水打濕,不能吃了,她走進廚房,打算弄點食物給愷杰吃,至少,不能讓他一直空月復喝酒。

她打開櫥櫃,發現里面除了過期的罐頭盒泡面外,什麼都沒有;再打開冰箱,她更傻眼了,里頭全部都是啤酒。

這人……她又氣又心疼,這人為何這麼不會照顧自己?為什麼總是讓她擔心?

詩雅是離開了,但他打算就這樣消沉一輩子嗎?他要永遠活在黑暗中嗎?

他走到愷杰身邊坐下,他衣服濕透、頭發滴著水,看起來狼狽極了。

「不要再喝了!」她心疼地搶過酒。

「給我!」

原愷杰不理她,又把酒搶回來,一口氣喝完後,狠狠將啤酒罐捏扁,沙啞地低吼道︰「雅雅為什麼說謊?她說過她最討厭說謊的人,但卻對我撒謊,而且還是漫天大謊!」

「她說過她會好起來、會為了我努力、會和我一起過聖誕節、迎接她的二十歲生日,還要當我的新娘子啊!」

他痛苦地把好幾個空啤酒罐揮到地上,痛徹心肺地吼著︰「程詩雅,你說謊!你是騙子、大騙子——」

他已經喝到雙眼茫然了,又拿起一罐啤酒,不要命地猛灌。

「別喝了!」

恩彤真的看不下去了,一把搶過來。

「一定要喝是不是?好,我幫你喝!」

其實她根本不會喝酒,也很少喝酒,可她不要他再虐待自己,這讓她的心好痛。

她硬是把液體灌入口中,听到已經半醉的原愷杰在一旁發出破碎的吼聲。

「你答應過我的……說你會好起來,會再接受一次手術,會健健康康地當我的雅雅……但現在呢?為什麼……」

懊苦,酒真的好苦!恩彤皺起眉,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只知道原愷杰一拉開拉環,她就用力搶過來替他喝掉,也想用酒精麻醉自己……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死與酒精中毒,那就讓她來吧!

敗快地,恩彤整個人癱軟無力,耳邊僅傳來原愷杰越來越微弱的聲音。

「雅雅,你到底在哪里?雅雅……」

他醉眼迷蒙地站起來想往外面走,但整個人搖搖蔽晃的,根本站不穩。「外面下大雨了,雅雅,你很冷吧?雅雅……」

看到他欲打開大門跑入雨中,恩彤趕緊站起身,不太穩地沖過去。「不行,你不能出去。」

「放開我!」

「原愷杰,外面雨下得好大,站住!」

來不及了!醉醺醺的原愷杰已經沖到屋外,她緊跟出去,費盡全身力氣才把失控的他拖回屋子里,兩人再度濕漉漉地,全身都滴水。

「站好,不準出去!」深怕他又跑出去,恩彤把大門上鎖,但自己卻因酒精的關系,連站都站不穩。

唉,她不該喝那麼多酒的。

原愷杰根本听不進任何話,固執地又想沖出去,早就醉到不知今夕是何夕了,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

恩彤見狀,毫不妥協地擋在他面前。

「不準!」

他到底想怎樣?跳海自殺嗎?

「你放手……」

一個硬要往外沖,一個拼命拉住他,兩個都快醉攤的人來回拉扯,一個重心不穩,雙雙倒在最靠近大門的長沙發上。

男人陽剛剽悍的身軀與女人曼妙有致的曲線緊密貼合,更糟糕的是,兩人的唇還不偏不倚地黏在一起。

頒~~

恩彤的大腦好想當機了,過了幾秒才面河邡赤地移開臉,手腳並用,想推開壓在身上的男人。

「原愷杰,你醉了,放開我!」

老天,他們剛剛居然接吻了?雖然只有短短幾秒,但她整個人就像被丟入熊熊鍋爐里,體內掀起一場驚逃詔地的大爆炸!

不行!

恩彤鬧鐘警鈴大響,明知道不可以這樣,但警鈴聲卻隨著他瘋狂落下的吻越來越微弱……

他像是溺水的人緊緊抱住她,索求她的溫暖、她的香馥、她的柔情,翻騰的熱氣在緊密貼合的軀體間回蕩,兩人肌膚發燙,血液里酒精流竄的速度變得無比迅速。

屋外狂風暴雨,他焚燒的熱吻卻比雨點更綿密、更狂野地灑落在她的粉頸上,他拉開她的上衣,熱吻著細致的鎖骨、如凝脂般的香肩,恣意地點燃一簇又一

簇的烈火,燃燒她的朱唇、她的身軀、她的靈魂。

不可以!

她已經被吻到嬌喘連連、星眸茫然,不知是因為酒精催化的關系,還是他的吻太過猖狂?但殘存的理智還是提醒她快點踩剎車。

「原愷杰……放、放開我……」

他卻把她抱得更緊。「不要走,我好冷,讓我抱緊你……」

這清新的香味好熟悉、好熟悉,他打從心底喜歡這個味道,瘋狂地想奪取包多更多的吻。

當他又給她一個更深更濃的長吻後,她所有的理智全部遠了,腦袋昏昏沉岑,身體卻熱呼呼、輕飄飄的,他的吻好誘惑、好纏綿,把她卷入更綺麗璀璨的漩渦中……

被酒精和熱吻主宰的恩彤分不清東南西北,醉意醺然地想著,這一定是夢,沒錯,是夢。

在夢中,她可以盡情回應愷杰的吻,可以大膽地放縱,不用再苦苦壓抑,從十八歲到二十五歲,她已經整整壓抑七年了,兩千五百多個日子里,只有無邊無際的孤單不斷啃蝕她,幾乎將她的魂魄啃到支離破碎……

那苦,太苦了,這一回,請讓她在夢里盡情沉淪吧!

只要一次就好,在夢里……

她嘴里的馨甜令他無比著迷,他的舌侵入她口中煽情翻攪,嘗到難以言喻的甘甜,大手一把扯落她的上衣和胸衣,覆蓋住那豐潤飽滿的酥胸——

她情不自禁地發出更羞怯的嬌吟,雙手也緊抱住他。

「杰……」

這輩子,就算會孤獨終老都沒關系,只要能和而他在夢里盡情纏綿就夠了。

他的辣唇進攻她的雙乳之間,很放肆地舌忝吻,以手雪白的丘陵,用烈火吞噬她的四肢百骸,四周的景物仿佛都不存在了,她听不到暴雨聲,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眼底只有他,只有這個她苦戀了好多年好多年的男人——原愷杰。

「杰……」

她青澀地回應他的吻,發出細碎而深情的低喃。

她眼角噙著淚,真的好愛這個男人,可以為他付出一起、付出全部。

衣物一件又一件被剝落,兩具赤果的身軀緊密糾纏,之火無邊無際地蔓延——

頭好痛……

憊沒睜開眼楮,恩彤就覺得太陽穴傳來一陣痛,好像有人拿電鑽猛鑽她的頭一樣,超痛!

懊冷……

腳掌觸及一個溫熱的東西,她本能地朝熱源偎過去,好舒服、好溫暖喔~~紅潤的櫻唇揚起滿意的微笑。

咦,不對,好像怪怪的……

枕在她臉蛋下的,似乎不是枕頭,而是溫熱的身體!而且,好像還是男人的身體!

嚇!

她嚇得睜開眼楮,火速坐起身,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時,真希望自己能立刻暈死!

不不!這是夢、這是夢!我要快點清醒!

她拼命閉眼、睜開眼楮,再閉眼、張開眼楮,但事實還是活生生地擺在眼前——

她……居然和原愷杰躺在同張床上,而且還一絲不掛!原木地板上散落著他倆的衣物。

天!她趕緊抓起絲被緊緊抱住自己,可臉上的血色迅速消失,亂烘烘的腦門傳來巨響——

黎恩彤,你瘋了嗎?你該死!你居然,居然跟愷杰……

不!她緊咬住下唇,多希望這只是一場夢,趕快醒來就沒事了。

她怎麼可以這樣,她對不起詩雅!

恩彤整個人慌了,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拿到樓下穿好,再迅速離開,假裝昨晚的一切都不曾發生。

可她才屏住氣息想偷偷溜下床時,背後已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你……恩彤?」

原愷杰驚愕地倒抽了口氣。

「老天,我……我對你做了什麼?」

恩彤抓緊絲被,強迫自己轉過身子面對他,但視線卻尷尬到不知要放哪才好。

「你听我說……」她的小臉發白。「昨晚……昨晚的一切都是誤會,我們喝多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是我的錯,我不應該住在這里的!」唉,如果她在下大雨之前離開的話就沒事了。

「恩彤!」原愷杰濃眉微蹙。「你在胡說什麼,你沒有錯,是我……我真該死!我不該侵犯你!對不起!」

這一刻,他真想自己劈成兩半,他是禽獸、他不是人,恩彤是潔身自愛的好女孩,因為信任他才過來陪伴他,但他居然對她做出……

同一時間,他終于知道,昨夜為何有縷淡淡的香氣包圍他,讓他覺得好溫暖、好安心,進而沉沉入睡——已經好久沒睡得這麼好了。

老天……他是混蛋!真的是個大混蛋!

在恩彤欲開口前,他已牢牢按住她的肩頭,沉穩地道︰「你慢慢來,我先下樓。」

說完,他拿起放在床邊的一件男用睡袍,披在身上,走下床,離開房間。

他知道此刻不管說什麼都會讓她更尷尬,也許該留點空間給她比較好,而且他腦袋也亂糟糟的,需要冷靜一下。

听到他關門下樓的聲音,恩彤整個人總算松了一大口氣,但濃烈的惆悵彌漫胸膛,她痛苦地把臉埋入雙掌內。

「我真是瘋了,對不起,詩雅!請你原諒我,真的對不起」

一個月後。

背孕?!

恩彤走出醫院,烈日當空,她的腳步卻很虛浮,腦子里不斷想著方才門診時,醫生和她說的話——

她懷孕了。

老天,她居然懷孕了?

這幾天老是覺得胸口悶悶的,食欲也很差,甚至常常覺得頭暈,她還以為是最近比較熱,沒什麼胃口,可是向來很準時的生理期居然也沒有乖乖報到,恩彤慌了,不得不往那個方向猜測。

不可能吧,就只有那一夜,難道

不敢再耽擱下去,她向公司請了半天假,到婦產科檢查。

原本只是猜測,可現在一切都成真了,她肚子里真的有一個小生命。

今天氣溫很高,路上的行人個個揮汗如雨,可恩彤卻覺得額際沁出冷汗,腳步有些不穩,冷不防地,跟迎面而來的人擦撞了下。

「啊,對不起!」

「對不起。」

兩人同時發出聲音,撞到她的是個穿著孕婦裝的年輕少婦,很有禮地致歉。「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沒事。」

恩彤勉強一笑。「是我不好,沒注意看前面。」

少婦也淺笑。「沒事就好。」語畢,她眼楮一亮,看到對街走過來的男人,笑吟吟地迎上去。

「老公,你來陪我做產檢嗎?我覺得寶寶好像又在肚子里踢我了耶,真是個超級皮蛋~~」

恩彤停下腳步,怔怔地望著那對夫妻,好美!丈夫陪著妻子一起去做產檢的畫面,真的好美好美。

恩彤看著那個丈夫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妻子,兩人有說有笑,她心口微微擰痛,傻傻地站在街角,眼眸水光浮動唉,她沒有那個福氣,因為孩子的爹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事實上,就算她告訴原愷杰又怎樣呢?他一定很震驚,搞不好還會生氣。

她眼眶發紅,心想那一夜對原愷杰而言,絕對是個天大的錯誤,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遠離她,不讓她踏進木屋。

懊悶……

有兩股情緒在心里拉扯,她知道自己對不起詩雅,可那時候真的醉了,根本無力管束自己的行為,唉,上蒼原諒她吧,她擁有的也只有那一夜啊!

那晚是她人生中最珍貴、最美麗的回憶,對她來說,就算這一輩子都不結婚也無所謂,因為在她心底,已擁有過心愛的人了。

詩雅,請原諒我。

就讓她悄悄珍藏那一夜的回憶吧,這是她唯一僅有的,兩人之間的牽連。

那晚過後,她不再和原愷杰見面,他有打過幾次電話給她,說希望能跟她當面談談,但恩彤都想盡辦法拒絕。

他不會告訴愷杰有關寶寶的事,她知道他會震驚,甚至覺得困擾,而她最不願意的,就是增加他的困擾。

他痛苦的時間已經夠久了,恩彤舍不得再看到他苦惱。

她會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努力給寶寶最多最多的愛,這孩子身上流著屬于他的血液,也許會遺傳他的脾氣、他的眉、他的眼、他大大的手……

恩彤略顯青白的臉頰總算恢復些許紅潤,原本想走一段路去搭捷運,可她沒什麼體力,深怕自己會暈倒,便伸手招來計程車。

上車後,她對司機說了地址,便默默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腦中又憶起那個尷尬的早晨——

那天早上,她匆匆換好衣服後,原本想自己叫計程車回家,但原愷杰堅持要開車送她回家。

車上的氣氛非常尷尬,盡避原愷杰刻意播放輕音樂,但兩人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事實上,一直到下車前,她根本不敢直視他。

唉,真的好亂!

頭又開始痛了,幸好已經到家,她付錢下車後,匆匆進入公寓,搭電梯上樓。

開了鐵門進入客廳,卻沒看到半個人,老媽可能去附近購物,或去鄰居那邊串門子了吧!

腦袋暈沉沉的,恩彤打開落地窗讓新鮮的空氣流通,然後倒在沙發上,頻頻深呼吸,希望頭暈的癥狀可以好轉。

怎麼會這樣?方才門診時,她請教醫生為何自己這幾天常常頭暈?醫生說某些體質較虛弱的孕婦,的確會在懷孕初期就出現不適的癥狀,例如頭暈或想吐。

唉,真沒想到她的體質這麼差,才剛懷孕就不舒服了。

縴縴素手輕按著平坦的月復部,她默默地對寶寶說︰「寶寶,對不起喔!媽咪可能不是很強壯,不過,媽咪會好好加油,吃很營養的食物,把自己變得健康,好好地守護你。」

罷知道自己懷孕時,她的確很慌亂,但冷靜下來後,便決定好好照顧這個孩子,這孩子不僅是她的骨肉,也是她最深愛男人的骨肉!

就當是偷來的幸福吧,恩彤幽幽想著,愷杰不可能會愛她,她也不敢奢求。可是,或許是老天垂憐她,讓她擁有他的孩子。

愷杰的孩子。

這五個字讓恩彤充滿力量,她知道單親媽媽很辛苦,未來可能有很多挑戰,但她不怕,為了這個孩子,他會要求自己迅速成長,變得很強很強。

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傷害她的孩子。

她再度對寶寶說︰「對不起,寶寶,委屈你了!都是媽咪的錯,你不會擁有爸爸的疼愛,但媽咪會給你最多最多的愛喔!」

她的嘴角揚起最溫柔的笑容。

「寶貝,歡迎你來到我的生命,謝謝你讓我當你的媽咪!媽咪真的好高興、好高興!」

不過,她接下來要面對很多問題,首先,要度過母親那一關。

一想到母親,恩彤更是愧疚,倘若知道她未婚懷孕,母親一定既憤怒又傷心。

她父親是個很糟糕的男人,不單從不負擔家計,還常常在賭輸錢後回家痛打老婆、小阿出氣。母親不但要一個人拼命工作來養活兩個孩子,還要忍受丈夫長期的家暴。

綁來,恩彤七歲那年,她父親靠著一張英俊的臉和油嘴滑舌,居然搭上一個年輕有錢的寡婦,便要求離婚。母親鐵了心迅速簽字離婚,帶著兩個女兒搬家,自力更生。

所以,她從七歲之後,就沒有見過父親了。

雖然是單親家庭,但母親對她們姊妹倆的管教很嚴格,要她們努力念書,爭一口氣,別讓外人瞧不起,所幸兩姊妹都非常認真上進,畢業後也都找到穩定的工作,這幾年,總算可以好好地奉養母親,讓她過著安穩的生活。

倘若讓媽知道她未婚懷孕……

天哪!恩彤不敢再想下去。

但紙包不住別,就算她再會遮掩,也不可能瞞過一起居住的母親啊!

唉,她到底該怎麼跟母親解釋呢?

輕嘆了口氣,手機卻響了,她瞄了眼來電顯示,心跳瞬間亂了節奏——

是他!

要不要接?

她很難厘清自己的感覺,每次看到他來電都好想接听,可又害怕再見到他。

與其說是怕見他,不如說是害怕自己跟他見面時,會無法控制心底的重重思念,甚至是愛意……

鈴鈴!

手機鈴聲一直響,可她還是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命令自己不準接!不準接!

懊不容易,鈴聲終于停了。

她頓時虛月兌,像打完仗般把臉埋入沙發抱枕內。

這是,大門被打開了,許蘊如提著一個購物袋進來,看到女兒後很驚訝。

「咦,小彤?你怎麼會在家?」

恩彤勉強擠出笑容。

「我好像有點感冒,頭很昏,就請假回家了。」

「你感冒啊,難怪氣色很差,我看看有沒有發燒?」

許蘊如先把購物袋放在餐桌上,然後走過來模模女兒的額頭,問道︰「奇怪,我剛才在樓下,好像看到愷杰耶,你們是不是約好待會要出去啊?」

「你看到原愷杰?」

恩彤的心有怦怦怦地狂跳,不可能吧?

「是啊,真的很像愷杰,他好像在找車位停車吧,還在車子里打手機,不過因為我剛去生鮮超市買了一條魚,急著要回來把魚冰起來,所以就沒多耽擱了,不過那人真的很像他。」她順手將魚放進冰箱里。

原愷杰畢竟是恩彤多年的朋友,許蘊如當然也見過他幾次,自然對他有印象。

不會吧?顧不得越來越嚴重的暈眩感,恩彤站起身,要走去陽台瞧瞧。

他該不會是因為她不接他電話,所以跑來這里來找她吧?

才剛站起身,眼前的景物好像頓時發黑,恩彤的身軀無力地搖蔽,耳邊傳來母親的尖叫聲。

「小彤,你怎麼了?別嚇我啊!小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