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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妻同袍 第五章 回門宴翁婿互斗

作者︰綠光類別︰言情小說

終究洛行歌還是不敢太囂張,硬是拖了半個時辰,到溫氏門外稟報了聲,但不管溫氏應聲沒,于懸便拉著她上馬車。

「這樣真的好嗎?」她真的很懷疑,雖然溫氏說話很沒禮貌,但是她不能一樣不禮貌呀。

于懸笑睨一眼。「剛剛把我壓在地上的狠勁呢?你都敢把我壓在地上了,還擔心她對你發難?」

「等等,話不是這樣說的,我們剛剛是在切磋武藝,被你說得好像我對你做了什麼天地不容的事一樣。」尤其「壓」這個字有的時候帶有很曖昧的訊息。

「我沒被人壓過。」

「……所以,我要感到驕傲?」她疑惑地問。

于懸沒防備地被她逗得笑出聲,瞧她一頭霧水,更是止不住笑。

洛行歌雙手一攤,連阻止他的都沒有,人與人之間本來就存在鴻溝,遑論分別不同時空的人。

不過,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筆墨無法形容的俊美。

于懸瞧她滿是無奈又極為痴迷的目光,心里有股發顫的悸動。「你……不如你要是得閑,教教我角力吧。」

「可以,可是你要教我劍術。」互惠一下才公平。

「真要學?」

「我以前學過,可是你的劍法我更喜歡。」說著,她就在馬車里大略地比劃著。

馬車里夠寬敞,但比劃劍法多少還是會掃到對座的他面前,可他閃也不閃,直瞧著她的動作,盡管不夠到位,但已抓到精髓,更可怕的是——

「你把所有動作都記下來了?」

「沒,你後來這個動作收得很快,所以我不是很確定。」她說著又大略地比劃了下。

于懸揚起濃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他的劍術是父親啟蒙、宮中暗衛頭子手把手教的,劍法復雜刁鑽,尋常人光是要記每個招式都得反覆練習數回,可她竟然只看一次就能比劃出精髓,這是從哪冒出的奇才?

「怎麼了?干麼這樣看著我?差很多嗎?我記錯了?」說到最後她已經變成喃喃自問,手又大略地比劃來比劃去。

「你的記憶力很好?」他問的同時,伸手抓著手腕,一路模到她肩頭。

洛行歌停下比劃,直瞪著他已經到肩頭的手,見他只是抓著她的肩,並無性騷擾之意,就沒撥開他。「我的記憶力還不錯,通常看過的招式只要演練過一次就會完全記下。」

于懸抓完她的肩頭,繼續模她的手肘。「可以算是奇才了,只可惜……」

「可惜怎樣?」

「你的骨架不那麼適合練武。」

洛行歌嘆氣了。「確實如此,所以我只能更勤奮一點,畢竟勤能補拙,雖然沒辦法成為高手,至少可以強健身體。」

于懸想了下。「行吧,一會到侯府,跟你爹問問是否有適合你的劍,如果沒有,再給你尋一把。」

「你願意教我劍法?」洛行歌喜出望外地道。

「你也得教我角力。」

「沒問題,一會我再想想咱們要怎麼安排時間,畢竟你還要外出工作,時間得抓一下。」她平常閑閑在家,反觀他昨天進宮謝恩後直到晚上才出現……「對了,我能弄一套像你晨練時穿的那種衣服嗎?」

于懸想起練武時身上穿的是窄袖收腰的勁裝,她一個姑娘家穿成那個樣子,成何體統?

想了下,他故意刁難道︰「家里有我年少時的裝束,我挑個幾件讓你試試。」

誰知道洛行歌完全沒有被刁難的感覺,迫不及待想回家,趕緊挑兩件好行動的衣袍。「好啊好啊,等一下回去時你趕緊拿給我。」

天曉得,她已經受不了這些層層疊疊的衣裳和裙子,她要簡單且不會老是絆住她的衣袍,光是想想就好期待。

「你……不介意穿我的舊衣?」于懸詫異問著。

她這人真是不按牌理出牌,他總是猜不到她下一刻的反應和做法。

「不介意啊,為什麼要介意?」她不解反問,隨即又微蹙眉頭。「難道有什麼習俗還是規定的什麼?不對呀,是你提議的,那代表沒問題,是吧。」

她只要有衣服就好,誰的衣服都無所謂。

「姑娘家不會穿男人的衣物,不成體統。」

洛行歌听完覺得好笑極了。「我都嫁你了,你如果應允我,又何必在意他人的嘴?」

于懸听她說得理直氣壯,有種說不上來又不討厭的感覺梗在胸口處,暖暖的。

「行吧,你要是不介意就好。」

「喏,你先想好哪個時間要學角力,咱們把時間挪一挪。」一想到可以學他的劍法,她內心的武痴魂又竄了出來。

于懸看著她沒再開口,只是任由她眸底唇角的笑意感染著自己。

待馬車停在永定侯府門前,于懸剛牽著她下馬車,轉頭就瞧見臉黑得像是被雷打中的洛旭。

「岳父。」于懸拱手作揖。

洛旭瞧也沒瞧他一眼,一雙眼直盯著寶貝女兒。「行歌,這家伙沒欺負你吧,如果有你盡管說,我還鎮得住他。」

剛新婚就被岳父當面放箭,于懸當真覺得有些委屈,于是——「岳丈放心,小婿不敢欺負縣主,都是任由她壓著,不敢輕舉妄動。」話落,順便牽起她的手,緊緊交握。

「等等、等等,你干麼這樣說話?說什麼我壓著你……」洛行歌被他一席話嚇呆了,結巴得話都說不全。

「說,早上你有沒有壓著我?」

「有,可是……」

「是不是壓得我無法動彈?」于懸笑眯眼,尋釁般地看向洛旭。

「是,可是……」

「……岳丈哭了。」于懸詫道。

「嗄?」還在氣他不斷打斷她的解釋,听他這麼一說,抬眼望去,果真瞧見她爹眼里兩泡淚滾落,大顆大顆的淚水流個不停,教她徹底傻眼。

女孩子哭了還可以拍拍頭安撫安慰,中年男子也可以比照辦理嗎?

「侯、侯爺?」晚來一步的曹氏見到這一幕,先是驚呼了聲,再看向女兒女婿恩愛的模樣,能有什麼不明白?「進來吧,怎麼還在這兒,趕緊進屋里。」

她招呼的同時,趕忙將洛旭拉到一旁,抽出手絹替他拭淚。

「侯爺,行歌歸寧是大好日子,不能哭。」曹氏擦得一條手絹都快濕透,驚詫不已。

「侯爺,快停住,不能再哭了,被人瞧見了,你侯爺威風還要不要?」

「要!」他原地大吼,氣勢萬千,可是一提及洛行歌——「他說行歌壓著他……我的女兒怎會做這種事?我沒這麼教她,干麼這麼要強……坐在男人身上像樣嗎?」嗚嗚,他難受,他無法接受。

「我沒坐在他身上!」洛行歌羞得滿臉通紅。「我只是壓著、壓著,懂不懂?」

「壓著跟坐著有什麼差別?」洛旭哭吼著。

「不是啊……我們都有穿衣服,我們只是在角力而已!」

「有穿跟沒穿有什麼差別?你壓在他身上……」洛旭痛哭失聲,無法接受女兒這麼要強地辦了男人。

洛行歌死死地瞪著他,這是她頭一次生出想暴打一個人的沖動,為什麼不好好听她說話?她都說是在角力,他卻不听重點!

「這種事進屋再說!」曹氏甩開嫖雅表現,咬牙低聲道,示意門房趕緊關門。

洛旭和洛行歌父女回頭一看,發現已有不少百姓圍觀,他們剛剛的對話……丟死人了!

父女倆掩著臉快步沖進屋里,當然于懸也被洛行歌扯著走,只在門板掩上前,隱隱听見外頭道——

「縣主不愧是縣主,竟能將錦衣衛都督壓著這樣那樣……」

「是坐著。」

「有什麼差別?橫豎就是都督被縣主給強辦了!」

于懸笑眯眼,當這條流言在街坊流竄時,他要想想,該要她怎麼補償自己。

大廳里氣氛詭譎凝滯,洛旭毫不遮掩殺人目光,死死瞪著于懸,洛行歌則是發狠地瞪著不講道理的洛旭,至于于懸依舊笑容可掬。

同桌的尚有洛行歌的弟妹,洛行和洛行瑤。洛行瑤目光痴迷地直瞅著于懸,一張小臉紅彤彤的;洛行則是呆坐著,等著不知道何時才要開動的一頓飯。

曹氏操碎了心,只能趕緊出聲打圓場。「動筷呀,嘗嘗,桌上的菜色全都是廚子新擬的食譜,嘗嘗合不合口味。」

洛行歌哪里還吃得下飯,想起自己被誤解得這麼嚴重,就想再好好解釋一遍,可她更怕愈描愈黑。

人哪,一旦不相信真相,說破嘴也不會信,說的就是洛旭這種人。

正忖著到底要怎麼解釋她爹才听得進去,她面前的碗就被人擱了菜,洛行歌側眼望去,就見于懸像是心情大好,正忙著給她布菜。

幾乎同時,從洛旭那邊投射過來的目光更歹毒,于懸臉上的笑意卻更濃,彷佛正享受著他的殺人目光。

洛行歌眨著柔媚的琉璃眸子,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默默觀察,最終握住了于懸的手。「行了,我沒吃那麼多。」如果她沒判斷錯誤,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為什麼呢?他跟她爹有過節嗎?明知道她爹此刻對他極為不滿,何必在這當頭獻殷勤?她都懷疑她爹可能隨時抽出一把劍朝他砍來,讓她當場變寡婦,還要面對她爹坐大牢的慘案。

只見于懸笑意比平常還要和煦醉人,彷佛已經臣服在她腳邊,反拉著她的手,溫聲道︰「在大家面前別這樣抓我,要抓回家再抓,想怎麼抓就怎麼抓。」

咦?這是哪門子的鬼話?他為什麼一直吐出似是而非的話試圖激怒她爹?

洛行歌內心吶喊,卻無法應對這等場面,不知道怎麼阻止身邊這個鬧事的瘋子。

「臭小子!」果然洛旭直接拍桌站起。

曹氏趕忙將他拉住,揚笑道︰「新人感情好是好事,好事。」

「好個屁!」洛旭左看右看,發現原本掛在牆上的長劍不見了。混蛋,誰藏了他的劍?

「難道要小婿冷落縣主較好?」于懸念笑問著。

「你敢!」

洛行歌往旁踢了于懸一腳,用再誠懇不過的眼神看著他,無聲央求——夠了,可以了,別鬧了。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生際遇養出他這種惡趣味來著?

「吃飯了、吃飯了!」快,趕緊吃完,趕緊走人。

她打定主意,卻感覺于懸湊得極近,才要避開,卻听他道︰「你可以問問岳丈這里有沒有適合你的劍。」

說到劍,她立刻想到他要教自己劍法,壓根沒注意到洛旭徹底黑了的臉,笑問︰「爹,家里有沒有適合我練手的劍?」

「當然有。」洛旭黑著臉,嘴邊掛著陰惻惻的笑,話是對著洛行歌說,目光卻死死釘在于懸那張礙眼的笑臉上。「想要什麼劍都有,看你要怎麼把人砍成段還是剁成末,都有!」

「……」武器是拿來防身的,好嗎?

「一會爹帶你到兵器房挑,要幾把有幾把。」

「好。」

就在她才應了聲好,覺得氣氛好像稍微緩和之際,府里的管事突然跑來,一臉局促地站在廳門外。

洛旭本不想理會,可瞥了管事一眼,還是起身走去。

管事壓低嗓音不知道說了什麼,就見洛旭脾氣又爆了起來。「今兒個什麼日子,他敢上門鬧?把他給我緬起來,一會有他好看的!」可是話才說完,他又覺得不妥,擺了擺手道︰「走走走,我去瞧瞧。」

「侯爺,我也去。」曹氏見狀趕忙起身。

洛旭看了眼,心想有她在應該可以事半功倍,點了點頭,對著洛行歌道︰「行歌,你吃慢點,爹一會就回來。」

洛行歌本想問他上哪去,可他走得太快,根本來不及問。

「肯定是舅舅。」洛行瑤咕噥了一句。

「舅舅?」洛行歌不解問著。她哪個舅舅來著?淮南王嗎?要是淮南王來了,她爹肯定馬上把人迎進來,哪可能一副氣沖沖的樣子,又不是欠教訓。

「不就是右副都御……」

「行瑤!」正忙著夾菜的洛行硬聲打斷她未竟的話。

洛行歌不由看了他一眼。記憶中,她跟這個弟弟相處的狀況不好不壞,大概比擦肩而過的陌生人要好一點,她想,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她爹的偏寵所致。

「有什麼事是不能讓我知道的?」她直接問道。

洛行低頭扒飯假裝很忙,洛行瑤也跟著乖乖吃菜不說話。

「不就是右副都御史上門,有什麼是不能讓我知道的?」洛行歌沒好氣地重復道。洛行瑤話雖只說一半,但說了舅舅以及一半的官餃,自己還猜不到?「對了,右副都御史夫人現在狀況如何?」

「她前兒個夜里被殺了。」洛行瑤月兌口而出。

「洛行瑤!」洛行氣到拍桌。

洛行瑤瑟縮了下,可憐兮兮地瞟了洛行歌一眼,像是惱她無故問起,害她失言,這下子要被罵慘了。

洛行歌愣了下,壓根不睬洛行,追問︰「怎麼會被殺?她不是還昏迷不醒嗎?」頂多是救不醒,怎麼會用被殺這個詞呢?

洛行瑤閉口不言,打死也不肯再說。

洛行歌只好轉移目標。「行,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能說,你如果非知道不可,一會爹來了,你自個兒問爹。」

意思是他們被下了封口令?「為什麼不能讓我知道?」如果是前夜發生的事,昨天去宮中謝恩遇到爹,他早就跟她說了。

「因為覺得是沖著你來的。」于懸涼涼拋下這句話。

她轉過頭去,一臉訝然。「你怎麼知道這事?」

「因為皇上讓我著手查辦。」他說著,還順手給她布菜。

洛行歌瞪著他良久,才問︰「你昨晚要我問你在查什麼案子,說我今天就會知道,指的就是這件事?」

「嗯。」于懸回應她的是連日月星辰都被襯得黯淡無光的燦爛笑容。洛行歌瞪他瞪得眼酸,垂眼思忖著這事,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為什麼是沖著我來的?」她跟黃氏半點不熟,沖著她來卻殺了黃氏,這到底是怎麼牽扯上的?

「回家再跟你說。」

「你不如現在跟我說了。」

「岳丈會怪我。」

「得了,你怕嗎?」剛才把她爹氣得想拔劍砍人的到底是誰?

于懸笑了笑,目光淡淡地掃向狀似專心用膳,耳朵卻豎得尖尖的兩人,附在她的耳邊道︰「听我的,回家說,我才能暢所欲言。」

洛行歌抿了抿嘴,以為他大概不想被老丈人太記恨,所以點到為止,可話題每次都只說一半,真的很會吊人胃口!

右副都御史大人過來拜訪到底要做什麼,洛行歌不問也不打听,用過膳後進了她爹的兵器房里直接挑了兩把重量適宜的劍便告辭了,這次她爹就算掛著兩泡淚,她也一樣狠得下心。

馬車疾速趕回府,她正打算拖著于懸回屋里問清楚,誰知溫氏身邊的嬤嬤就攔了路。

「老夫人頭疼的老毛病又犯了,還請二夫人去瞧瞧。」郭嬤嬤一來就稟明來意。

洛行歌呆了下,疑惑地道︰「可是……我不是大夫呀。」頭疼不是應該要找大夫嗎?找她有什麼用,她不懂醫啊。

于懸在旁沒忍住,逸出一記笑聲後用力地抿了抿嘴。

郭嬤嬤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想,縣主果然不好對付,要是不能將她拿捏住,往後這國公府里不知道會是誰當家作主。

「縣主,老夫人身子不適,不外乎是希冀兒女關懷,縣主要是能主動侍疾,必定會讓老夫人心有所感……」

「听雨,讓外面的人拿我的令牌進宮請太醫。」剛好永定侯府的隨從還在外頭,方便差使,而後洛行歌再真心實意地道︰「嬤嬤,相信太醫絕對會比我去看婆母還要好用,我還有要事,先走一步。」依昨日敬茶的狀態看來,她要是去見溫氏,溫氏才會更不舒服,有病還是要找大夫,對吧。

話落,拉著于懸就走了。

霎時郭嬤嬤面前的人都散了,只余秋風台過她鐵青的臉。

一回院子,洛行歌一把將于懸拉進屋里,正等著他解惑時——

「大人,衙門有消息。」外頭有人來稟。

洛行歌登時拉下臉,于懸笑得無奈。「等我回來再說吧。」

她還能說什麼?只能說是諸事不利。「去吧去吧,工作要緊。」

于懸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什麼,回頭道︰「我讓人把我年少的衣袍都找出來,你自個兒挑揀有沒有能穿的,再讓人改得合身些。」交代完後,看到她頓時亮起的眼神,在心中嘆了口氣,隨即帶著涂勝離去。

洛行歌等了半晌,就見人抬了兩個箱籠過來,打開一瞧,果真都是比較收身的衣袍,她喜出望外地開始蹲在地上挑衣服。

另一頭,溫氏得知洛行歌讓人去請太醫,氣得砸了桌上一套玉瓷杯,一干丫鬟嚇得噤若寒蟬,連氣都不敢出。

「刁蠻縣主仗著皇帝縱容,壓根沒將我看在眼里,如今就連孝道都不顧了!」

誰不怕壓在頭上的那個孝字?偏偏她就不怕,而且態度囂狂,蠻橫無禮!最氣的人是,要是她連孝道都沒擱在心上,自己真是沒法子治她了!

一旁的杜氏見狀,使個眼色,讓屋里的丫鬟趕緊收拾後退下。

「娘,別生氣,若氣壞身子不是便宜他們了?」杜氏柔聲安撫。「剛新婚給他們幾天好日子過,咱們從長計議,肯定給他們一個教訓。」

「再給他們幾天好日子過,我的日子都不用過了!」溫氏還是怒氣難消,想到于懸一天到晚穿著錦衣衛的飛魚服就眼疼。

當初設宴,是因為外頭流傳她這個嫡母苛待庶子,眼見于懸年屆二十五還未替他婚配,才打算隨便塞一個鴻臚寺九品主事府的小姑娘給他,誰知道那姑娘自己跑了,後來送進聞風閣的竟是刁蠻縣主洛行歌!

這個被皇上、淮南王和永定侯捧在手心里疼寵的霸道女紈褲竟成了他的妻子,真是白白便宜他,活活氣死她。

事到如今,她仍想不明白聞風閣里的人怎麼會被換了,外頭已經盛傳她膽大包天設計玷污洛行歌的清白,她真不知道能找誰喊冤,洛行歌這種天煞孤星離她愈遠愈好,她是傻了才會算計她當媳婦!要是讓她知道是誰偷梁換柱,她非宰了那個人不可!

杜氏想了下,道︰「娘,我听說縣主出閣當日,右副都御史夫人黃氏掉進湖里,未及次日便逝去。」

「此事當真?」

「真的,听說黃氏出事前曾和戶部侍郎夫人小林氏在亭內有不愉快,您也知曉她倆從閨閣時就不對盤,可小林氏前腳才離開,黃氏馬上就出事,這話怎麼說得過去?右副都御史大人一狀告到皇上面前,說是戶部侍郎治家不嚴,妻子人品有瑕,要彈劾戶部侍郎。听說還把戶部侍郎祖宗幾代的丑事全掀開來,在殿上鬧得不可開交,皇上也調解不了。」

之所以稱戶部侍郎小林氏,那是因為溫氏的二嫂便是小林氏的大姊,故此區別。

「竟有這種事……」溫氏呢喃著,突地想到什麼。「如今算來,這可是發生在洛行歌身邊的第三起命案了,真要坐實煞星的命格了。」

洛行歌十五歲那年,婚事剛定,隆親王世子就墜馬身亡;十七歲再次議婚,眼看著都已經走完六禮,要上花轎了,鄭國公世子卻在酒樓暴斃身亡。

此後洛行歌不再議婚,也沒人敢再與她議婚,怕生生被她克死,如今算是于懸命硬,可他雖沒事,洛行歌卻克死了上門觀禮的人,這煞星著實嚇人。

「不,是第四起,娘忘了她出生沒多久就克死她親娘嗎?所以說這命格是天注定的,娘還是別與她走得太近。」

「怎麼她就克不死于懸?」前頭都克了兩個未婚夫,沒道理這個克不死。

「有人說了,于懸殺業重,以殺業破煞星命格,什麼鍋配什麼蓋,兩人還真是絕配。」杜氏皮笑肉不笑地道。

「她要是克不死于懸,你說了這麼多都是白搭。」

杜氏見溫氏臉色微變,趕忙道︰「娘,我是在想,下個月不是外祖母的七十大壽?咱們把她帶去,想必宴上定有人會提起這事,瞧瞧她這個眾星拱月的縣主是否如往昔受吹捧,她要是被人擠對,咱們就躲在一旁看戲便是。」

溫氏想了想,雖不滿意但勉強可行。「那就這麼著,至于要怎麼把她帶去,你自個兒想法子去,我近來都不想再看到她。」

「娘盡管放心,交給我吧。」杜氏噙笑道。

兩人商議完畢,就听有丫鬟在外頭喊著,「太醫到了、太醫到了!」

「……她還真把太醫找來?那個心思惡毒的女人,找太醫檢查我到底有沒有犯頭疼,是打算到皇上面前告我的狀不成?」溫氏瞪大了眼,不敢相信洛行歌竟歹毒到這種地步!

「娘,別說了,先躺下,快點!」

杜氏趕在太醫進門前讓她躺下,看著太醫進屋縛密診脈,她不禁想,看來是她太小覷洛行歌了。

等到于懸把公務處理完趕回家時,早已過了掌燈時分,回到自家院子,遠遠就瞧見燈火明燦,唇角的笑意又柔了幾分。

很快的,他察覺園子里有細微聲響,循聲找去,就見有名少年在舞劍。

少年身子骨極瘦,舞劍時行雲流水,張弛有度,吊詭的是……那是自己不外傳的劍法。

「大人?」跟在身後的涂勝也認出劍法,疑惑低問。

少年此時一個側身劈刺,于懸瞧見少年的臉,俊魅的眸不由圓瞠,「致知?」他月兌口喊道。

洛行歌聞聲開始收勢,又舞了幾招才停下動作,調勻了呼吸後跑向他。

「你回來啦,吃飯沒?不是跟你說要差個人跟我說你到底要不要回家吃嗎?讓你的人去問,說是要回來吃,可我等了老半天,飯菜都涼了。」洛行歌拿入鞘的劍往他腰上輕輕一拍。

這像是種頗可愛的懲罰,至少對他來說不痛不癢,于懸直盯著她的裝束,一頭黑發束起,發絲隨著她的奔跑飛揚,一身靛藍色暗繡銀線的交領袍,腰間收緊,袖管亦緊收,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高覿縴瘦。

「對了,謝啦,這衣袍我穿起來很合身,連修改都省了,直接就能穿,舒服又好動作,真是太棒了。」她忍不住再三夸著,雖說她也有幾件胡服樣式的獵裝,但都沒有男子衣袍的活動性佳。

于懸直睇著她,她穿著自己年少時的衣服……不會覺得親密得太過?

「干麼不說話?不好看嗎?我覺得很好看,我穿這樣無敵完美。」換好衣服後看著鏡中的自己,她真心覺得洛行歌有張絕媚秀麗的容顏,綁起馬尾穿男裝卻壓根沒有那種女扮男裝的突兀感,反而融合得恰到好處。

她只能說洛行歌與于懸這個組合當真是絕配,要是哪天兩人生出孩子,顏值肯定天下無敵。

想完,她突地一頓,想什麼呢?現在洛行歌是她,她怎會跟他生孩子?這種突如其來的想法真是教人害羞,更讓人不自在的是他還一直盯著她,盯得她心慌意亂。

「自己夸自己,你怎麼好意思?」于懸低笑道。

「我……反正就是好看,你不覺得扮男裝的我跟你很像?」為了掩飾莫名心慌,鎮定心神,她隨口胡謅。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涂勝聞言頓時嚇得倒退兩步。

這是拐著彎說大人像女人?上一次這麼說大人的人早不知道死哪去了,他是不是要提醒夫人往後千萬別這麼說話?

于懸皮笑肉不笑,突道︰「我想起我還有事。」

見他轉身要走,洛行歌連忙拉住他。「先吃飯,我不只等你吃飯,還等你說案子呢。」

于懸任由她拖著扯著,思忖著到底要怎麼做,她才能再尊重他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