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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樣捕快 第四章 陸爺有心上人?

作者︰夢南迪類別︰言情小說

入夜,在客棧憋了一整天的阿一終于能出門了。

「主子,演個戲而已,大門一關,誰知道里面有沒有人啊,您犯得著讓我在屋里待一天嗎!」阿一苦著一張臉,小聲說道。

「演戲演全套,接了公子這個活,白天你就好好在屋子里給朕待著,怎麼,還不樂意了?」齊袁林拋弄著手心里的錢袋子,里面剛好五十兩銀子,正是白天他給那幾個壯漢的。

「不敢。」阿一的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

「阿二和阿三覺得扮強盜的感覺如何?」他齊袁林只要賺錢,什麼生意都做,唯獨不做虧本的生意。

「回主子,阿二說感覺非常好,阿三說他們沒下重手,就是斷了腿、斷了胳膊,還有……斷了手指。」阿一憨憨一笑,白天的事兒他都听阿二、阿三說了,敢惹他們家主子,斷手斷腳都是輕的。

「那就好,以後有得是機會繼續演強盜。那小丫頭查得怎麼樣了?」一提起那小野貓,齊袁林臉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些許,自從做了皇帝,整日打交道的除了太監就是朝廷上氣死人不償命的大臣們,難得遇到個牙尖嘴利的小野貓,怎麼著也得好好逗逗她才行。

「回主子,暗衛查出來了。」阿一在心里嘆了口氣,他跟在主子身邊的年頭最長,自家主子扮豬吃老虎的頑劣性子他最清楚,可憐那小捕快了。

「說。」齊袁林隨手抓了顆花生米,一扔正中阿一的腦門。

「陸捕快原本是個孤兒,她是被陸家大房收養的,後來陸家大房做生意回城的路上被匪徒所殺,陸家大房夫妻、他們親生的長子,還有陸家二房的大兒子全都喪了命……」阿一將陸知遙的情況,以及陸家的背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齊袁林。

「原來是個命苦的小野貓,怪不得牙尖嘴利的。」良久,齊袁林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心疼,緩緩的說道。

「陸家三房、四房都不怎麼待見陸捕快,這些年陸家從沒在外人面前提起過這個養女,更不會有人想到她會成為捕快。」阿一接著說道。

「陸家和慶國公可有聯系?」齊袁林停下了右手拋錢袋的動作,認真的問道。

「沒有。」阿一斬釘截鐵的說道。他們一行還未到達隨州,暗衛已經先行出動,隨州的情況都在他們掌握之中,陸家的生意這些年每況愈下,陸家不是沒想過去抱慶國公的大腿,但是奈何人家沒看上他們,想來這也是他們的福氣吧,慶國公這條大腿馬上就要折了。

「這小野貓的運氣真好。」齊袁林眼中的笑意漸濃,「明天讓人收拾行李,我們搬去新宅子住。」

「是,主子。那後面,我們……慶國公養的私兵……」阿一欲言又止。

按照南玄律法,慶國公的封地只能駐紮五千士兵,可是他竟暗中養兵,人數高達兩萬人,這對皇家來說是大忌。

「春暖花開,好不容易出了京師,朕不玩個夠本,下次可就沒機會了,慶國公的案子慢慢來,一樁一樁的給他扒個干淨,殺雞儆猴,也讓皇親國戚們看看,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嗯,阿一明白。」殺雞儆猴,主子這是要讓朝臣們看好戲啊。

「下去吧,記得好好演你的公子,敢給朕演砸了有你好看。」齊袁林「惡狠狠的」的說道。

「是,主子。」大門一關,床上一躺,這有啥能演砸的,阿一不敢反駁,應聲退了下去。

晚上,黑壓壓的,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

陸知遙捧著手里涼了的芝麻餅,狠狠的咬了一口,「逃犯啊,你在哪兒呢,出來吧,別躲了,你乖乖出來,陸爺就請你吃燒雞。」

陳邱看著陸知遙對著空氣自說自話,「演夠了嗎?你見過哪家的逃犯為了吃燒雞自個兒蹦出來的。」

「唉……頭兒這是咱倆最後一個夜班了,你說逃犯也得吃喝吧,白天見不到人影,大晚上還見不到,我就奇怪了。一百兩銀子啊,兄弟們卯足了勁兒白天查、晚上查,怎麼就一點消息都沒有,這畫像是不是畫錯了,或者人根本就沒逃到隨州來?」陸知遙不甘心,到手的銀子可不能就這麼飛了。

「命案在身,證據確鑿,若是被抓到,死罪難逃,沒那麼容易露出馬腳的,有點耐心,不能慌亂。」陳邱性子穩,沒有陸知遙那麼急。

「殺人償命,他跑不掉,只要人在隨州城里,陸爺我就一定能把他揪出來。」陸知遙沒什麼形象的伸了個懶腰,打了哈欠,一晚上的夜班確實夠受的,好在這是最後一天了。

「頭兒,從明兒個開始連休兩天,我要睡個天昏地暗,誰也叫不醒的那種。」

「哼,當我有那個閑心思去叫你一樣,站沒站樣、坐沒坐樣,站好。」陳邱手里的佩刀抵在陸知遙的後背上。

「行行行,走走走,巡邏、巡邏。」家里有二嬸嬸,出門有頭兒,她長這麼大就沒過過一天自在的日子。

陸知遙站得端正,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這丫頭。」陳邱在身後恨鐵不成鋼的小聲笑道。

天亮了,今日份的早飯,老彭家的牛肉大包子三個、熱呼呼的甜豆漿一大碗。陸知遙高高興興的吃了個飽,痛苦的夜間巡邏結束,休沐的日子來了。

陸知遙哼著小曲兒,慢悠悠的走回了家。

「二嬸嬸,這麼早給我送早飯來啦,我就知道二嬸嬸對我好,我和您說,夜間巡邏真的快要了我半條命,連口熱乎的飯也吃不上,黑燈瞎火的,別說人影,連個鬼影都沒有,走啊走、走啊走,頭兒他話又少,一晚上光是我在說了……」不對……不對勁兒,捕快的直覺告訴她,二嬸嬸今天……難道、不會是……

「來來來,過來,讓二嬸嬸好好看看。」

二嬸嬸對她笑了,還笑得那麼溫柔。

別說上前了,陸知遙小心翼翼的後退了兩步,拉開兩人間的距離,陸知遙搖著頭,大有誓死不上前的架式。

「過來!」眼見好好說沒用,洛氏也沒功夫和陸知遙在這兒耗。

「二嬸嬸……」陸知遙吃硬不吃軟,硬著頭皮上前,「又是相親嗎?」她二嬸嬸對她笑得溫柔大都是因為這事兒,「這次是誰?」

「你這孩子,來來來,二嬸嬸不是要吼你。」洛氏一把抓過陸知遙的手將人拉到自個兒跟前,生怕她跑了似的。

「徐家老三,在你二叔父書院教書,年輕有為,還是個秀才呢。」徐家老三,洛氏早就瞧上了,身上一股子書卷氣,樣貌清秀,人也老實,正好治治陸知遙這急性子。

「整日之乎者也。」陸知遙小聲說道。

「之乎者也怎麼了,你看你二叔父整日不也是之乎者也,教書先生多好啊。我都跟人家約好了,今兒個中午,你倆就見一面。」

「今天中午?」陸知遙急了,「二嬸嬸,我才剛回來,您看您看,您看看我這黑眼圈,熬了好幾天沒睡過個安穩覺,您……」

「你你你什麼你,我可是掐算著你休沐的日子呢,平日里你和個兔子似的,都見不著你人影,怎麼著,下回是吧?行!我去找陳邱他爹去,讓他兒子過兩天給你放個假,我……」

「我錯了、我錯了,二嬸嬸,去去去,今天是個好日子,宜相親,我去!」她二嬸嬸治她的手段多了去,她陸知遙是個聰明人,可不能給自己挖坑,治不了二嬸嬸,她還治不了徐家那小子嗎!

「乖,二嬸嬸知道你辛苦,擦點胭脂水粉,臉色好看些。姑娘家的,那身新衣裳,蜜桃色的那件,穿那件好,晚上二嬸嬸給你做好吃的補補,來……」說著洛氏便拉著人進了屋,胭脂水粉準備得一應俱全,親自幫陸知遙裝扮起來。

一早上,陸知遙耳邊都是洛氏的聲音,好不容易出了門,靠在牆角打了個哈欠,看來她得盡快把自己嫁出去才行,要不然二嬸嬸絕不會放過她,可她平日里最煩那些之乎者也的書生,說那些大道理跟和尚念經似的。

陸知遙極不情願的向著約定的酒樓走去,但想想約的是中午見面,時辰還早,去那麼早干麼,索性拐了個彎繞進小巷里,這些日子都沒顧得上黃家那小孩,也不知道他適應了沒。

剛好,陸知遙還沒走到門口呢,就瞧見正在門前掃地的黃家小子,黃家小子換了身衣裳,身子雖還是瘦弱可面色紅潤了不少,臉上沒了那副苦大仇深的神情,看來過得不錯。

「陸爺。」黃家小子瞧見了她,高興的跑了過來,「陸爺,您怎麼來了,您是來找齊管家的嗎,他……」

「不是、不是。」陸知遙揉了下男孩的腦袋,「我去富豐酒樓辦點事兒,順路過來看看你,嗯,看著不錯,面色紅潤有光澤。」

「謝陸爺您掛念,我在這一切都好,平日里就負責看個門,打掃打掃庭院和門前,頓頓都能吃得飽,齊管家還預支我一個月的月錢,讓我給女乃女乃買藥。」黃家小子笑呵呵的說道。

黃家小子看著陸知遙,紅著臉,不好意思的抓抓頭。

今天的陸爺和平日里的陸爺有點不一樣,這衣裳從沒見陸爺穿過,還有,陸爺今天還抹了胭脂,身上好香。

「你小子有福了,跟著齊管家好好干,可別偷懶,要是讓你陸爺我丟了面子,你看我怎麼收拾你,行了,快回去吧。」見這小子一切安好,她也就放心了。

「嗯。」黃家小子點頭應下,抱著掃帚三步一回頭向著大門走去。

該相的親跑不掉,陸知遙,走吧。

「是你認識的人?」正要進門,黃家小子就撞見了齊袁林。

「齊管家好,您說剛剛門外的?那是陸爺啊。」黃家小子回道。

陸知遙?他竟沒認出她,那裙子的顏色……

「齊管家您是不是沒認出來,我、我也差點沒認出來,陸爺今天好像特意裝扮了一番,和平日里不一樣,還換了新衣裳,那衣裳我還是第一次見,陸爺說要去富豐酒樓辦事……」

女兒家,換上新衣服,擦了胭脂水粉,顯而易見,是去見心上人!

齊袁林望著陸知遙消失的方向有些出神,那小丫頭有心上人?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又說不上哪里不是滋味。

「齊管家,您這是要出門嗎?」黃家小子的話將齊袁林拉回了現實。

「嗯。」

「齊管家您慢走。」黃家小子恭敬的說道。

富豐酒樓!齊袁林忽地來了興致,他倒是想看看這小野貓會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陸知遙一路磨蹭,東逛逛西看看,終于走到了富豐酒樓門口。

「姑娘,您幾位?」店小二見著來了位美女,高興的出門相迎。

「我……我,兩……」陸知遙看了眼大堂,徐家老三來得挺早,「那兒呢。」陸知遙有些不好意思的指了指靠窗戶的位子。

「姑娘您請。」

徐秀才,她之前去書院找二叔父和他打過照面,但這人性子靦腆,兩人也沒有交集,所以也就從沒說過話。

「陸姑娘,小生有禮了。」一打照面,對方先行禮。

「啊!徐、徐公子。」陸知遙原本習慣性的想要抱拳,還好手舉到一半就忍了下來。

瞄了眼桌上,想不到這人還挺大方,兩個人共點了六個菜,早知道來的路上就不吃東西了。陸知遙想著想著有些後悔了。

「徐公子知道我在衙、衙門……」這書生知不知道自己在衙門當差,可別被二嬸嬸騙了,她可不是什麼大家閨秀,還是開門見山把話說明白了的好。

「陸姑娘在衙門當差,小生是知道的。」

「那、那就好,知道就好。」

「我們徐家是書香世家,小生又有功名在身,母親原本是想找個門當戶對的,不過……陸山長說陸姑娘雖是在衙門當差,但是心地善良、活潑可愛又善解人意,小生不是迂腐之人,我……」

陸知遙算是听明白了,這秀才今日來,相信也是迫于無奈,肯定是二嬸嬸去二叔父耳邊念叨,讓他幫著在書院看看能不能搭上一門親,徐秀才不是自己想來,是不好意思拒絕二叔父。

功名在身?不過就是個秀才罷了,門當戶對?要說高攀,陸知遙還覺得是他們徐家高攀了呢,陸家可是隨州城的大商戶,就算她不是親生的,可是庫房里她娘還給她留了那麼多的嫁妝呢,還有,捕快也算是官家人,她也是吃皇糧的。

徐秀才後面的話,陸知遙沒心思听,強摘的瓜不甜,這個惡人還是自己來當好了。

陸知遙心一橫打斷了徐秀才的話,「徐公子,你對衙門辦案有沒有興趣?」

「啊?啊,有、有,自是有的。」徐秀才被問得一愣,連忙點頭。

「那就好,咱倆邊吃邊聊。小二,上壺酒,我這干捕快也有年頭了,衙門里什麼邪門的事兒都有,就說一月份的時候我還辦了個案子,為了捉拿那個殺人魔,我追著跑了三座城,最後在一座深山老林里把人給逮住了。」

陸知遙倒了一杯酒,自顧自的喝了起來,「那人原本是個殺豬的,脾氣暴躁,好喝酒,一喝多了就打妻子。他妻子柳氏貌美如花,他就總懷疑妻子背著他和鄰居有什麼。」畢竟對方是個秀才,陸知遙雖然要做惡人,但還是得注意下措詞,「懷疑一天、懷疑兩天、天天懷疑,他脾氣就越來越不好,然後有一天他忍不住了,就把鄰居哆哆哆的用那把殺豬刀剁了個稀碎。」

陸知遙喝了口酒,拿起筷子挑起盤子里的一塊糖醋排骨,「和這個差不多吧,不僅鄰居,還有他那個貌美如花的妻子也遭了毒手,唉……那現場,我看過後三天都吃不下飯。」瞧著對面徐秀才的臉色越不好看,徐知遙的心情就越好。

「不過這個案子也不算什麼,還有個案子,殺人犯是個女的,對著自己丈夫的心口連戳了五刀,男的當場就死了,知道為什麼嗎?那男的太,娶了女的不到三年,納了八個小妾,她嫁進門這幾年肚子一直沒動靜,婆婆還總是苛責她,新過門的小妾也明著暗著嘲諷她,女人啊,這……」陸知遙指了指腦袋,「這種日子過久了,這就有問題了。當時我一推開門,男的就倒在床上,女的呢,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態也抹了脖子,滿屋子的血腥味。」

陸知遙邊說邊吃,吃得津津有味,對面的徐秀才拿起了筷子又放下,拿起了酒杯又放下,最後一雙手不知該如何安放。

「吃啊,徐公子點了一桌子的菜,怎麼不吃啊,對了,還有個案子……」

「不不不,陸、陸姑娘。」徐秀才連忙阻止,不讓陸知遙說話,「小、小生覺得,陸姑娘、陸姑娘不拘小節,但是和小生……」徐秀才臉色越來越難看,磕巴了半天,「書院里還有事,小生先告辭了,陸姑娘慢慢吃。」說完,不等陸知遙說話便腳底抹油,沒了人影。

「唉,這飯……」飯錢,怎麼也得一人一半吧,要是她先來,肯定舍不得點這麼多的菜,雞鴨魚肉,還有酒,這得多少銀子啊,陸知遙嘆了口氣,越想越覺得虧。

對面茶館的第二層小樓上。

「哈哈哈哈哈……」齊袁林捂著額頭,強忍笑,「哎,這丫頭對著個書生又是碎尸又是殺夫,這不是明擺著讓對方早點滾蛋嗎。」他喝著茶,將兩人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

「主子,您對陸捕快還挺上心的啊。」阿二站在齊袁林身後,低著頭小聲念叨著。

「你懂什麼,這多有意思啊,你見過誰家小姑娘是這麼相親的?小丫頭今天打扮得這麼好看,我還以為是見心上人來了。走,下去會會那丫頭,一桌子菜呢,她也吃不完。」

阿二晃了晃腦袋,他有沒有听錯,主子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們財大氣粗的主子,隨手打賞下人都是金葉子的主子,是要去陸捕快那兒蹭飯嗎?

阿二不敢細想,急忙追了上去,越想越害怕。

「齊、齊管家。」陸知遙剛咬下一塊雞腿肉,仰頭瞧見了面前人,慌忙站起來,吐出嘴里的肉。「你怎麼在這?」

隨州雖是比不上京師大,但是也不小,大街上偶遇熟人的事,這麼多年了她也沒遇過幾回。

「陸爺,真的是你,我還以為看錯了呢,陸大人今天穿的,我有些……」

陸知遙不好意思的拍了拍裙擺,「今、今日我休沐,所以出來逛、逛逛。」不幸中的萬幸,還好徐秀才被她氣走了,要是讓齊管家看見了多糗。

陸知遙小心翼翼的拍了拍胸口。

「可我剛瞧見,陸爺是和一書生模樣的男子一同吃飯來著。」齊袁林直說道︰「我原本以為那是陸爺你的心上人,不敢上前來打招呼,不過又見他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唉,陸知遙心里嘆了口氣,這人啊,果然就不能干什麼壞事,這下被齊管家撞了個正著。不過是相親而已,又不是犯法的勾當,陸知遙也心一橫,「不瞞齊管家,是家里人給安排的相親,你也瞧見了,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人讓我給嚇跑了。」

「齊管家吃了嗎?沒吃的話,一起吃點。」這麼一桌子的菜,她一個人可吃不完,干脆做個順水人情,請齊袁林吃個飯。

「沒有。」齊袁林一點也不客氣,招呼著小二又拿了副碗筷,陪著陸知遙吃了起來。

「陸爺。」

陸知遙抬頭對上齊袁林幽深的眸子。

「這,嘴角有飯粒。」齊袁林說道。

丟人!「這、這兒嗎?」陸知遙自己看不見,只能胡亂的在嘴角模了一把。

「不是左邊,是右邊。」這小野貓和幾天沒吃過飯似的,悶頭吃得起勁兒。齊袁林伸手擦掉了陸知遙嘴角的飯粒。「陸爺,慢點吃。」

「嘿嘿,習慣了。」陸知遙只覺得臉上有些發燙,十分的不好意思,剛剛齊管家手指上的溫度……雖然成日混在男人堆里,被男人觸踫臉頰還是頭一遭。

這邊陸知遙只顧著尷尬了,全然沒注意到外面熟悉的兩個人影。

「陸爺?我沒看錯吧?」穿著官府的捕快,瘦高個兒,瞪大眼楮直愣愣的盯著酒樓窗邊的陸知遙。

「還真是,哎,你看見沒,那男的剛還模陸爺的臉了呢。」粗壯身材的捕快接著說道。

「廢話,我又沒瞎,看得一清二楚的。瞧見沒,陸爺在衙門什麼時候穿過這樣,今天明顯就是特意打扮一番,

來見心上人的。」瘦高個兒嘖嘖的說道。

「那人誰啊,臉生,沒見過。不過你看人家穿的,那衣裳的料子我看不便宜,我覺得長得也不錯,儀表堂堂的。」粗壯身材的捕快點頭應道︰「陸爺的眼光真不錯,陸爺嘴也夠嚴的,衙門里的弟兄一點風聲都沒听見。」

「你懂什麼,陸爺再怎麼說也是女兒家,這種事兒怎麼好大張旗鼓的到處宣揚。」

「我看保不準今年就能喝上陸爺的喜酒了呢。」

「嗯,這人看著不錯,不過,到時候還得讓咱頭兒給陸爺過過眼,男人花花腸子多,背靠著這麼多弟兄呢,不能讓陸爺受欺負。」

「對對對,你說得多,這事兒咱倆得和頭兒說,必須得讓頭兒給過過眼。」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一邊打量著一邊小心翼翼的不被陸知遙發現。

而酒樓里的齊袁林和陸知遙對此則是一無所知。

「陸爺是沒相中那書生嗎?」齊袁林飲了口酒笑著問道。

「哪兒能,是人家沒相中我。」陸知遙嘆了口氣,舉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嗯?」齊袁林微微皺眉,「這麼說陸爺對剛剛那人有意思?」心情沒來由的有些失落,齊袁林握緊酒杯問道。

「齊管家,這鴛鴦譜你可不能亂點,我和他怎麼看都不合適,我對他個書生能有什麼意思,整日之乎者也的煩死人,都是家里安排的,拗不過,走個過場而已。」她和那徐家秀才第一次見面清清白白的,可別讓齊管家誤會了,她雖然年紀大,但可不是什麼花痴。

「那就好。」齊袁林低聲自言自語道。

「齊管家,你說什麼?」陸知遙沒听清,追問道。

「我說,他不適合陸爺,之乎者也听多了,耳朵生繭。」對這些書生,齊袁林是深有同感,朝堂上的那些文官說話文謅謅的,天天在他耳邊念叨,吵得他頭疼。

「齊管家懂我,來來來,喝酒吃肉,今天我請客,菜不夠吃,再加。」陸知遙難得大方一回。

兩人吃吃喝喝,天南海北的聊了好一會兒。

昨晚熬了一宿,今天又折騰了大半日,陸知遙有些乏了,一桌子的菜,盡管兩人努力吃還是剩下了大半,陸知遙舍不得,招呼著小二將剩菜給包了起來,留著可以再吃一頓。

「齊某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行,告辭、告辭。」陸知遙舉手行禮,拎著大包的食物向著她那小院走去。

絲毫不知此時的隨州衙門已經炸開了鍋,關于陸知遙和心上人見面的事,衙門里是人盡皆知,大家都很好奇,相中陸知遙的到底是哪家的公子。

回到小院,陸知遙關緊了房門,蒙上被子睡得昏天暗地,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

「和徐家相親,你不知道娘磨了爹多久,你倒好,我就知道這門親事肯定砸。」陸春香幫陸知遙挑著魚刺,冷哼說道︰「娘這會兒是有事,你等她閑下來,你啊,沒個好。」

「這親事砸了也怨不得我,人家想找個門當戶對的,我們一個秀才一個兵,怎麼門當戶對。到時候我讓二嬸嬸打兩下出出氣,你幫我攔著點,別讓她打太狠了。」陸知遙吃著昨天從酒樓里打包回來的剩菜。

「好事你想不到我,這種事兒從小到大,每次都少不了我。」陸春香陰著臉,「你這換了男裝又要去哪兒,今天不是休沐嗎?」

「休沐也得辦案子。」荊州殺人犯,一百兩的賞銀,陸知遙志在必得。她打算去趟歡喜樓,青樓人多嘴雜,保不準有什麼消息,去那兒穿官服不合適,穿女裝更不合適。

「小心點,你一提案子,我就整日跟著你提心吊膽的。陸家這麼大,再怎麼著也少不了你一口吃的,大嬸嬸給你留著一屋子的嫁妝呢,夠你吃的了。」

「那個到時候再說吧,我自己也得存些銀子,要是一輩子都嫁不出去,得有些銀子養老呢。」陸知遙飲了口茶,悠悠的說道。

「呸呸呸,什麼嫁不出去,別亂說。你出去查案我攔不住你,但是你小心點,你要是受了傷,你知道我娘那脾氣,她嘴上罵你,心里可心疼你呢。」陸知遙認準的事兒,十匹馬都拉不回來,倔脾氣。

「你姊姊我機靈著呢,銀子第二,命第一,見勢不妙,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陸知遙吃光碗里的米飯,打了個飽嗝,擦了擦嘴角的油。「二嬸嬸要來找我,就說我有事兒去衙門了,相親的事能躲一天是一天。」她拿起桌上的摺扇起身走了出去。

「那頓揍你早晚得挨,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早點回來。」陸春香的聲音從後頭傳來,越來越小。

陸知遙翻牆而出,一襲白衣,妥妥的世家公子裝扮,搖開手里的扇子,希望今晚能在歡喜樓打听出點消息來,那一百兩銀子可是在向她招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