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那些拐子就把人藏在茅坑里,哪知道沒人,還是司徒易那些當兵的知些門道,上前一步推開那幾個苗人,掩著口鼻四處看了下,一眼就看出了不對勁,哪家的茅房是用石板當隔牆的?
司徒易想也沒想,一手舉起狠狠一敲,那石板喀啦一聲,滑開了一道縫,一推開,里頭就一個小小的空間,三個姑娘坐在地上,身上都是被五花大綁,嘴里還被塞了布。
兩個士兵幫忙把人給救出來,三個姑娘許是下過藥了,神智都有些不清,怪不得連吱也不會吱一聲。
「寶玉!」夸葉寶珠心急地沖上前抱住妹妹,她模了模妹妹的身子,好在似乎只有神智不清,剩下都沒有問題。
「夸葉少主,人找到了,現在還得請你跟我們回王府一趟了。」司徒易忍著四肢傳來的痛癢,臉色難看至極。
「你……」
夸葉寶珠正想說些什麼,但這下換司徒易不耐煩了,後續去叫人的士兵也回來了,手一舉,滿院子都是亮堂的火光,還有一支支已經架在弦上的火箭,蓄勢待發!
「寶珠,先跟他們回去再說。」已經找到人,賀卡幾人也不想真跟關王的軍隊硬踫硬,便上前勸道。
他們不是怕這些中原人,畢竟這些人身上的毒還得他們治呢,不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是兩邊人這次的交鋒能有個平和的結局,往後倒也省麻煩。
最後一群人在司徒易他們展現武力的「邀請」下,呼啦啦地全往關王府去了,其中當然還包括有些腿軟無力的黎真,她實在太特別了,司徒易忘了所有人也不會忘了她。
一群人回到關王府還有事做,司徒易他們身上的毒、被綁的姑娘,還有苗族人的問題全湊在一塊。
不過這些都不關黎真的事,她撐著回到關王府就已經受不住地昏睡過去了,因為她蒼白的臉色一看就知道有問題,在大夫診斷需要休息後,司徒易就將她安排到一旁的一個客院里去休息了。
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隔天清晨了。
換上了干淨的衣服,將遮在前額的頭發全撥到一旁,用深紫色的緞帶將自己一頭長發給系起來,撫平衣服上的折痕後,黎真緩緩地抬眸看向那負責伺候她的丫鬟。
「帶我去找關王吧。」徐緩的語氣,顯露出黎真真正的姿態,一身的氣勢比起那些貴女不遑多讓。
丫鬟不自覺地垂下眼眸,恭敬地退到一旁。「是,還請姑娘與奴婢同行。」
黎真跟在她的身後走著,路上繞過了不知道多少回廊園子,穿過了層層的石拱門,走了足足快兩刻鐘,才來到一座寬闊的院子。
「請姑娘稍待一會兒,奴婢這就去通報。」丫鬟低首道。
黎真點點頭,看她走向院子,對里面的小廝說幾句話,小廝抬頭看了看她,回了丫鬟句話後,轉身往里頭走去。
趁著人還沒來,黎真看了一下院子四周,院門上頭掛著一塊木匾,上頭鐵劃銀勾般地刻著「靜齋」,青石鋪地、柏樹郁郁,近冬的天氣,倒也染了一絲滄桑。
她並沒有等很久,沒一會兒那小廝就回來復命了,丫鬟轉頭看她,她才又邁開步伐跟著他們一起往里頭走。
遠遠地,黎真就看到敞開的大廳中或坐或站著好幾個人,而且還都很眼熟。
「王爺,黎姑娘到了。」
坐在主位的司徒易臉色不是很好看,他點了下頭,廳中的幾個丫鬟跟小廝都躬身行禮後退出大廳。
黎真瞧他黝黑的臉龐上帶著一抹不自然的紅,有些不悅地看向坐在一邊的夸葉寶珠姊妹。「你沒幫他們解毒?」
「為什麼要幫他們解毒?」夸葉寶珠對昨晚干擾她的黎真也不是很高興,語氣不屑又不滿。
昨晚想了一夜,又跟鶴雲叔叔談過後,他們大概推斷出黎真是哪一族的人了,沒想這一族居然會出現在世人面前。
根據昨晚這些苗人的舉動,黎真完全不奢望這些苗人會大方的幫忙解毒,轉頭問向司徒易,「我的東西你們幫我拿來了嗎?」
司徒易從昨晚就壓著一股怒火,苗人放肆狂妄,眼前這個神秘的姑娘又深不可測,更別說他底下那幾個被蟲咬了的護衛、士兵,都還在等這些苗人幫忙解毒,那些蠱毒府醫根本就解不了。
看出他眼中的不滿,黎真輕嘆口氣,「關王,我是為你而來的,把東西給我吧。」她相信她租賃的屋子應該已經被他們翻找過了,她的東西應該也被拿來了才是。
司徒易听出她話中的古怪,眸光閃爍了一下,對站在一旁的趙稽點個頭。
趙稽進到內廳,不一會兒,拿著一個木箱子出來遞給她。
「我想你說的應該是這個。」趙稽他們昨夜就找到了這個木箱,打開來里面都是瓶瓶罐罐的東西,府醫看過了,瓶罐里裝的都是液狀的,不知藥性。
黎真接過打開來,從木箱中掏出一個手心大的瓷瓶,打開瓶塞後,一股香味慢慢地蔓延到整個房間。
司徒易他們不覺得這股香味有異,反倒聞起來挺清新的,倒是那些苗人如臨大敵般捂著口鼻,一下子就蹦到大廳的角落,好似聞到了什麼惡臭。
黎真沒理會他們,看著一旁茶幾上的熱茶,將瓶中的水倒了一滴進去,再將那盞茶端給司徒易。「喝下去就沒事了。」
「果然是九黎的人!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管什麼閑事?!」夸葉寶珠捂著鼻子罵道。那股藥味對他們飼養的蠱蟲而言就像毒一樣,連帶著他們這些飼主聞了都覺得難受。
看著苗人的反應,司徒易不用想也知道這藥水是解毒用的,他端過茶盞直接一口飲盡。
黎真嚇了一跳,她端的是熱茶呢,他一口氣喝掉沒關系嗎?
這點熱度對司徒易真沒差,茶水一入胃里,一股熱氣從胃中散向四肢,原本麻癢疼痛的傷口也漸漸舒緩了,他低頭一看,手背上一個原本被蟲咬傷的黑色傷口,已變回了原本的膚色,腫脹也消退了許多。
「這是解藥,你快讓你那些士兵服下吧,一人只要一滴就好,不能多。」他臉上的紅暈消退後,黎真才把手中的藥瓶遞過去。
司徒易把藥瓶交給趙稽,讓他去幫護衛們解毒。
「我說的話你听到沒有?!」夸葉寶珠見她理也不理自己,氣呼呼地抽出腰間的長鞭甩了過去。
黎真不懂武藝,嚇得愣在原地,司徒易眼捷手快,他倏地起身,抽出一旁懸掛的長劍一揮,把長鞭給斬成兩斷。
「你再放肆一次試試!」司徒易冷冷地瞪著夸葉寶珠,手中的長劍握得緊緊的。
屋外的府兵一見動武了,一下子全沖進廳里,手持長槍對著那些苗人。
「寶珠!別沖動。」鶴雲在後面拉住夸葉寶珠,心底有些不安,他原以為這些中原人都需要他們的解藥才敢這麼肆無忌憚,沒想到居然會有九黎的人插手,這可讓他們失了先機。
兩方人馬僵在廳里,司徒易隨手一甩,把劍扔給一旁的府兵。
「我已派人通知白苗族長昨夜發生的事,同威不歡迎你們,立刻離開我的城,不然就別怪本王不客氣。」要算帳就找主人,這一群腦子進水的苗人,司徒易已經懶得跟他們說話,留著他們也只是為了解毒而已,既然有人幫忙了,這些人就不用留了。
被他這麼一趕,夸葉寶珠氣得臉都紅了,感覺面子丟盡了,只是她身後的鶴雲死命扯著她的衣袖,讓她不要沖動行事。
「好!走就走,一個破城有什麼了不起的!」夸業寶珠氣惱地丟下這句話,就帶著眾人離開。
等到這群人都呼啦啦地離開後,廳里就只剩下黎真跟司徒易了。
直到此時,司徒易才有機會好好打量眼前這個神秘女子,她的容貌十分美麗,一雙眼楮水靈秀氣,站著的姿態也十分挺拔,這不是普通百姓家養得出來的女子。
「你是誰?」她為什麼要幫他們?方才那些苗人似乎提到她是九黎的人,九黎這兩個字在他的腦海中流轉,但他完全沒有印象。
「我是來自九黎的大巫女。」黎真退開幾步,雙手在胸前交叉,微微地俯身行禮,又站挺身子,望著他的目光盈盈,若水波蕩漾,「我是為你而來的,關王,司徒易。」她終于還是來到了他的身邊。
司徒易迎上她的眸光,「為何?」
她淺淺一笑,「我帶來遠方的消息,是你的敵人、是我族的仇人、是大豐的毒瘤,也是天子的心疾。」
他沉著臉,不懂她話中的意思。
黎真紅唇輕啟,「我帶來的是前齊開國軍師嚴密的消息。」
心底一震,司徒易的眼瞳縮了一下,有些愕然地望著她。
嚴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