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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新娘 第二章

作者︰金萱類別︰言情小說

瀕延在樓上講電話時,就看見庭院裡有個僕佣在掃落葉。

愛狗毛毛在他腳邊磨蹭著發出想出去的聲音,他拿著電話邊講邊往門邊移動,然後伸手打開房門,毛毛立刻頭也不回的往門外沖出去,轉眼消失無蹤。

他繼續講電話,走回窗前往樓下望去,不一會,果然就見毛毛跑進他視線裡。

它沖到庭院旁的草叢邊撒尿,接著就不改狗性的邊嗅著地,邊朝牠好奇的方位移動。

在他看來,目標正是站在庭院中央,地掃一半正停下來休息的那名僕佣。

毛毛是他養了十二年的英國古代牧羊犬,已經算是只老狗了,它個性活潑而忠誠,雖然是屬于大型犬,卻是性情溫馴的犬類。所以當毛毛靠向那名僕佣時,他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直到對方突然放聲尖叫,整個人猶如撞邪般的在庭院里又跑又叫的,他才驚覺情況不對。

他匆匆掛斷電話,跑下樓沖到庭院時,正好看見那個女人跳進噴水池內,然後手腳並用,像只猴子般的攀上噴水池中間的雕像。

老實說,那畫面看起來還真的是有點好笑,但將心比心,如果那個怕狗又被狗追到無處可躲的人是他的話,他肯定笑不出來。

所以,他把毛毛趕回屋子里,再把無辜受難的女人從噴水池中央的雕像上抱下來。

身為毛毛的主人,盡避受到驚嚇的是家里的僕佣,他還是覺得很抱歉,也打算為她的腳傷負責到底。

可他再怎麼想,也想不到這個像只猴子攀上噴水池雕像的女人,壓根就不是家里請來的僕佣,而是近幾個月來,父親極力想要說服他迎娶的關子吟,那位據說秀外慧中、溫柔賢淑的結婚對象。

炳哈哈,想到這霍延差點忍不住想放聲大笑。

早知道是她,他剛才就應該用V8把一切都攝影下來,然後再拿給父親看,看父親還有沒有辦法再繼續睜眼說瞎話,說她氣質高雅了,哈哈……

不過話說回來,有部份父親倒是說得挺實在的,那就是她的確長得甜美而有自信,並且活力充沛,和他印象中那些稍有家世或外型就矯揉造作的女人差很多。

畢竟有哪個女人在經歷過剛剛那場膘亂,還能毫不別扭的在擦掉眼淚之後,就和他侃侃而談?光是這一點就夠讓他對她產生不少好感。

他討厭扭捏做作的女人,特別是又愛演哭戲的那一種。

這個關子吟不錯,尤其在他看過她的腳踝腫得跟饅頭一樣大之後。

「先用冰袋敷著,我已經打過電話,醫生待會就來了。」他將冰袋輕壓在她腫脹的腳踝上。

冰袋壓上腳踝的瞬間,關子吟眉頭緊蹙,微縮了下腳。

「很痛嗎?」他抬眼問道。

「還好。」她強顏歡笑的對他扯了一抹微笑。

「妳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見王子殿下了。」他坐到沙發上開口詢問,一方面繼續剛才進屋前未完的話題,一方面轉移她對痛的注意力。

「我有話想跟他說。」

「什麼話?」

「內容有點私人,我不方便說。」

「妳不覺得這回答就像沒回答一樣嗎?這樣我是沒辦法帶妳去見少爺的,畢竟如果妳稍有惡意,心懷不軌……」

「喂!我的樣子有像壞人嗎?」她忍不住吹胡子瞪眼楮的朝他抗議。

她生動的表情讓霍延覺得還挺可愛的,忍不住又逗了她幾句,「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不可無。」

她瞪他。「以你的學識在這里當下人,會不會太大材小用了?」

「謝謝妳的贊美。」他微笑。

「我是在諷刺你,不是在贊美你。」用力的瞪他。

瀕延差點就要笑出來了,他勉強忍住。

「你若不對我說實話,我沒辦法幫妳。」他如此表示。

「我可以給你錢。」她祭出銀彈攻勢。

「我不收賄賂。」他剛正不阿的拒絕。

「不懂得把握發財的機會,你會一輩子都在這里當下人。」

「我不缺錢。」因為他的錢已經多到十輩子都花不完了。

「真是死腦筋。」關子吟惱怒的罵道,一頓後,卻又忍不住皺眉說︰「不過我得承認我還挺欣賞你堅定不移的個性。真討厭。」

「謝謝妳的贊美。」

「我沒有在贊美你,我在厭惡我自己,干麼去欣賞一個說不通的死腦筋。真討厭。」她不爽的瞪眼道。

瀕延再也忍不住的輕笑出聲,那充滿磁性的低啞笑聲,讓關子吟的心髒突然像被什麼撞到一樣,猛震了下。

她看著他,突然發現一件她之前一直都沒注意到的事,那就是他長得還真帥!

斑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雙眼在笑起來時還熠熠生輝,充滿迷人的風采。除此之外,他還有著修長結實的身材和見義勇為、扶傾濟弱的助人之心,這樣內外兼具的男人,可不是隨處都可以見著的。

「你叫什麼名字?結婚沒?有沒有女朋友?」一股突如其來的沖動讓她月兌口問道。

他挑高眉頭。

「如果後面兩個問題的答案都是沒有的話,我毛遂自薦嫁給你當老婆,你覺得怎麼樣?」目不轉楮的她興匆匆的看著他表示。

瀕延有些傻眼,壓根沒想到她會冒出這麼驚人的話來。

「關小姐,妳是在開玩笑嗎?我只是個下人。」他看著她說,懷疑她該不會早知道他真實的身份,之前的所作所為全都是在裝瘋賣傻。

「下人又怎樣,還不都是人。」關子吟倏地瞪他一眼,有些不高興他的妄自菲薄。

瀕延遏制不住的輕揚了下嘴角,喜歡她這個論點。但問題是——

「妳並不認識我。」他說。

「以前的人憑媒妁之言就能結婚了,還不是不認識。而我們至少相處過也聊過天了,我對你的印象還滿好的,相信你對我的印象也不會太壞才對,我覺得這就夠了。」

「妳讓我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

「怎麼會?你只要說「好,我願意」就行了。」她覬覦的盯著他說。

瀕延失笑的搖了搖頭。「妳甚至連我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你可以現在告訴我。」她迫不及待的插口道。

「我覺得妳好像很想結婚。」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才怪,我根本就不想好嗎!我只是迫于無奈……」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猛然吐了口大氣,「算了,我老實告訴你好了,如果你不願意娶我的話,我可能會被迫嫁給你殘廢的主人。」

雖然她的樣子看起來是挺勇敢的,但她畢竟也才二十五歲,想到接下來的生活都得伴著一個殘廢的夫婿,她再怎麼勇敢也還是會害怕呀。

而且重點是,如果這位少爺是個殘而不廢的人的話,她還可以接受,偏偏听說他毀容、殘廢之後就性情大變了,這樣男人,用膝蓋想也知道無藥可救,除非有奇跡出現。

「殘廢的主人?」霍延錯愕的看著她。

「你家主人——不管是老的還是少的,都把新聞封鎖得很好,沒讓任何一張霍氏成員的照片流露在外,車禍意外前還是後都一樣。所以,可以麻煩你告訴我,王子殿下現在的情況到底有多糟?是腳殘還是手殘,還是更嚴重到半身不遂的地步?他臉部的傷,難道嚴重到不能利用整形手術來復元嗎?霍家有得不是錢嗎?」

瀕延張口結舌的看著她,完全無言以對。

殘廢?

腳殘、手殘,還半身不遂?

這一切錯誤訊息,到底是哪個混蛋跟她說的呀?

「你似乎很驚訝,既然消息都封鎖了,為什麼我還會知道對不對?」

沒等他回答,她又逕自的往下說。

「這是你們家老爺親口跟我爸說的,兒子因為車禍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哪里還會有女人想嫁給他?于是為了替兒子找新娘,他就恩威並施的逼我爸嫁女兒。我今天來這里,就是為了找那殘廢少爺理論的。」她義憤填膺的說。

答案揭曉,原來那個混蛋就是他父親。

瀕延忍不住閉上眼楮,卻在這時听見起居室的門被打開來的聲音。他急忙睜開眼楮,不過仍不及管家嬌姨的嘴快。

「少爺,原來你在這兒。」她大聲說道。

必子吟從嬌姨出現揭穿他根本就是她一直想要見一面的那個王子殿下之後,就一直瞪著他看,瞪得他的身體都快要燒出兩個洞來。

醫生在看過她腳傷,替她打過針、上過藥,吩咐過所有該注意事項後離開了。

嬌姨也在他的示意下,帶著一臉隱藏不住的好奇點頭離開了。

門被輕輕地關了起來。

起居室終于又回到先前只有他們倆單獨相處的情況。

瀕延看著她緩緩地開口道︰「妳可以暢所欲言了。」

「你到底是誰?下人還是少爺?」關子吟瞪著他問。

「我是霍延。」

她瞪著他,安靜了下。

「哪個霍一弓?嚴肅的嚴、鹽巴的鹽,還是岩石的岩?」她問。

「延長、延續的延。」

她繼續瞪著他,又安靜了下。

「殘廢和毀容是怎麼一回事?」她質問他。

「事實上,這件事我也是在今天听妳說了之後才知道的,我比妳更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一臉認真的凝視著她說。

「所以連車禍的事也是子虛烏有?你們真有這麼大的能力,可以左右世界上半數以上的報章媒體報假新聞?」她問。

之前為了對他有所了解,舉凡報章、雜志或網路新聞資訊,只要是有關他的新聞報導她都沒放過,也因此她才會對他殘廢毀容這件事深信不移,因為那些媒體全都報導了那場降臨霍氏集團唯一繼承人身上的可怕車禍。

那扭曲變形、燒得焦黑的車體照片至今還清楚的印在她腦中,她從沒想過那竟會是一則造假的新聞。

「不,車禍的事是真的。」

她听了在一瞬間睜大眼楮。「別再說謊了。」她看著他說。

「我並沒有說謊。」他回視著她。

「但是……」她露出不解的表情,然後搖了搖頭。「我看過車禍的照片,如果你當時真的坐在那輛車子裡,絕對不可能毫發無傷。」

「我並沒有毫發無傷。」

「傷在哪里?」

「頭發里,還有衣服里。我昏迷了一個星期,醒後還在醫院里住了兩個月。」

「少來了,我才不相信你說的話。去年底到現在也不過才過了一年而已,如果你曾經受這麼重的傷,不可能復元得這麼快。」她搖頭說。

看她一臉嘲弄的表情,霍延決定直接把證據亮給她看。他走向她,蹲到她坐的沙發旁,然後將左腦耳朵上方遮住傷痕的頭發撥開來給她看。

「看得見嗎?」他問她。

瞪著那條從他耳朵上方約兩公分處,就一路蜿蜒到頭頂,至少超過十五公分長的可怕傷口,關子吟不由自主的打了個輕顫,感覺好痛。

「你還好吧?傷口還會痛嗎?」她問他,聲音不知不覺放柔下來,充滿關心。

「傷口已經不會痛了,不過後遺癥是偶爾會頭痛。」霍延站起身來,坐進沙發里說。成功的將管家出現後所拉開的距離又縮短回來,回到原先的位置上,連氣氛也感覺不再存有隔閡與防備。

這樣真好。

「你那時真的受了很重的傷,新聞並沒有夸大其實對嗎?」她眉頭輕蹙的看著他。

他點點頭。

「但是你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很好。」

「這一年來,我一直很努力在做休養與復健。」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她仍可以想像那是多麼漫長而艱辛的一段路。

「你父親是不是不曉得你的復元狀況,所以才會有所誤解?」她問他,覺得如果真是這樣,一切誤會都將有所解釋,問題也會迎刃而解。

「要我說實話嗎?」他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問。

「這話是什麼意思?」她不解的眨了眨眼。

「我父親對我復元的情況絕對是了若指掌,因為剛才幫你處理傷口的費南醫生就是他請來的人,完全听命于他。」

「那他干麼要撒那個謊,說你殘廢、毀容、性情大變,好像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一個女人肯多看你一眼,更別提是嫁給你當老婆了,所以他才會逼不得已用這種方法替你找老婆?真的是很莫名其妙耶!」

「那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瀕延突然沉默下來,猶豫著該不該告訴她實話。

他的沉默讓關子吟的腦袋不由自主的轉了起來,各種天馬行空的揣測在她腦袋里翻飛著。

「你……」她小心翼翼的開口,目光從他臉上往下移。「該不會因為車禍的關系,硬不起來了吧?」

下巴差點掉下來,他瞪著她,被她語不驚人死不休的直接給震呆了。

「天啊。」他低喃一聲,然後從忍不住的低聲輕笑到放聲大笑。

「哈哈……」他笑得前俯後仰,差點沒斷氣。

「干麼笑成這樣,有這麼好笑嗎?」關子吟皺眉道。

瀕延笑不可遏的點頭,然後伸手擦拭眼角笑出來的淚花。真的是太好笑了!

「這是很正常的聯想,我不覺得有這麼好笑。」她不服氣的瞪著他。

他有必要笑得這麼夸張嗎?竟然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我不是在笑你的聯想。」霍延盡最大的努力才強忍住笑聲,讓自己有辦法可以開口說話。

她露出疑惑的表情。「那你在笑什麼?」

「你一針見血的說法和用詞。硬不起來。」他學她說。

必子吟听了不由得臉紅。之前她到台灣去交了群說話百無禁忌的朋友,沒想到不知不覺間她也被傳染了那種說話方式。

硬不起來?

天啊,如果爸爸听到她這麼說,大概會當場辮倒吧?她得小心注意才行。至于他嘛……

「你在顧左右而言他,對不對?」她瞪著他問。

「顧左右而言他?」他挑高眉頭。

「被我猜中了,因為不想承認才用這種方法轉移話題。」

「怎麼我覺得想轉移話題的人是你不是我?」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說。

必子吟的臉在一瞬間又更紅了些。「你亂說!」

「好吧,我亂說。」他微笑,一點也不在意她的不認帳。「不過我得慎重的跟你說,你猜錯了。」

「喔,是嗎?」她露出一臉不信的表情。

「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怎麼證明?」

「你說呢?」他突然露出一臉無賴的微笑。

「不管你想怎麼證明,我才不上當呢。反正那又不關我的事。」她哼聲道。

「怎會不關你的事?剛才你不是還想嫁給我嗎?一旦嫁我之後,這可就關系到你一生的「性」福了。」他嘴角微揚,似笑非笑的提醒著她。

「誰要嫁給你?」她皺眉道。

「不就是你嗎?」他微笑。

「此一時,彼一時。早知道你就是王子殿下的話,打死我也絕對不會說出要嫁給你的話。」她不爽的瞪著他表示。

「為什麼?」他皺起眉頭,突然覺得有些生氣。什麼叫做打死她也絕對不說出要嫁給他的話?

「我是來找你算帳、找你理論的,記得嗎?少爺。我一點也不想嫁給你。」她再次強調。

「你不想嫁的是殘廢毀容的那個我,但真實的我並沒有殘廢,也沒有毀容。」他瞪著她。

「所以你認為我是那種見風轉舵的現實女人?真是謝謝你呀。」她皮笑肉不笑的朝他翻白眼。

「你對我有哪點不滿意的?」他緊盯著她問,心里莫名其妙的就是覺得不爽。她剛才明明還拼命的毛遂自薦想嫁給他,為什麼現在又不想了?

「我並沒有對你不滿。」她說。

「那你為什麼不想嫁給我?」他執著的問。

「我又不認識你。」

「你剛才不也是想嫁給身為下人「不認識」的我,為什麼我從下人變成少爺後你就不想嫁了?」他指證歷歷的逼問。

必子吟忍不住輕皺了下眉頭。這個問題要她怎麼回答,說她剛才腦筋有點不正常,還是病急亂投醫呢?

她剛才是沖動了點,至于沖動的理由,除了情況危急之外,她想,多少也有被自己的好姊妹官小凝的幸福刺激到吧。

除了小凝和任允翼之外,還有易子赦和孟芋隻、季成顥和任妙紅,以及湛亦麒和梁棋加他們那三對愛侶。

大家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現今社會的諸多亂象也證明了這句話,讓她對這句話深信不疑,所以她其實是傾向不婚的。

可那四對愛侶卻完全顛覆了她對婚姻無異于墳墓的印象,讓她不由自主的有了幻想和期待,然後一有心動的感覺就想結婚……

等一下,她剛剛想了什麼?

心動?

她腦子里真的有出現這兩個字嗎?她對他心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

不可能。是錯覺,應該是錯覺才對。

她用力的甩了下頭,將這匪夷所思的亂七八糟想法甩開。

「我們為什麼要說到這里來?回歸正題。」她說。

「不要轉移話題。」他嚴肅的說。

「到底是誰在轉移話題呀?」她不滿的瞪他一眼。「你到現在都還沒告訴我你爸撒謊的原因,這是你欠我的,因為你們父子倆害得我們父女倆這幾個月來夜夜都失眠!」她特別加重語氣,說明她的不爽。

「你要知道原因我可以告訴你,但這個話題不會這樣就結束。」他宣誓般目不轉楮的看著她表示。

她無言以對,只能瞪他,用力的瞪他,氣呼呼的瞪他。

「怎麼樣?」他問。

「什麼怎麼樣?」她不爽的反問。

「先吃晚餐怎麼樣?」

她想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