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爾森帕瑪,是法租界里鼎鼎有名的人物,他來自法國,自稱擁有于爵的爵位,但誰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只知道他長袖善舞,坐擁驚人財富,時常出入社交界,還是黑仲明極少數的好友之一。
「美麗的姑娘,我有這個榮幸,能知道你的名字嗎?」尼爾森微笑著,紳士的伸出手,禮貌得無懈可擊。
「牡丹。」她輕聲說著,也伸出手,在尼爾森親吻她的手背時,回以禮貌的微笑頷首。
這個笑容,是她練習許久的成果。在白艷容的教下,她曾反復的練習,直到臉部的肌肉都變得僵硬後,她臉上的笑容,才變得較為自然,而不顯得僵硬而勉強。
尼爾森的視線,不著痕跡的掃過,她那身艷紅禮服外,露出的雪女敕肌膚,眼里除了笑意,又多了一抹男性的激賞與火熱。
「牡丹小姐,你願意與我共舞嗎?」他伸出手來,殷勤邀舞。
她還沒回答,黑仲明卻已經開口。
「可以。」他樂于夸耀女伴的美麗,至于她願不願意,都不重要。「不過,她的第一支舞是我的。」「當然。」尼爾森雙手一攤。
站在一旁的牡丹,只能保持沉默。
雖然,黑仲明拒絕讓出她今晚的第一支舞,但那並不代表,他之後不會把她轉讓給別的男人。
她听過這類的傳聞,女人對他來說,跟高價的禮物,沒有什麼差別。曾經有幾個女人,因為生意、因為酬庸、因為不知名的原因,都被黑仲明轉讓,或者饋贈出去。
然而,一旦離開黑仲明,她的任務就算失敗。
無論如何,她都必須設法留下來。
舞台上的樂隊,在此時奏起了新的樂曲,由原本平緩優雅的華爾茲,變更為華麗熱情的探戈。
人們紛紛起身,男士向女士邀舞,而黑仲明則低頭,對著身旁的牡丹,似笑非笑的揚眉。
「來吧,別讓尼爾森久等。」他甚至沒有詢問她會不會跳舞,寬厚的大手已經朝她伸來。
四周的燈光,因為宴會廳中,無數巨大瓖鏡的折射,顯得更耀眼眩目,也把他掌中的紋路,照映得更清晰。她伸出小手,放進他的掌心里。
小提琴柔長如絲的慵懶樂音,迎蕩在舞池中,接著,鋼琴加了進來。
在那段強而有力的節奏響起時,他用力將她一帶,拉進了舞池,一手輕捏著她的手,另一手握住她的腰。
若在三個月之前,對舞蹈一竅不通的她,絕對會在舞池中出模。
但武術與舞蹈本來就息息相關,再加上白艷容特別請來名師教導,她靈活而柔軟的身體,很快學會了所有的舞步,連前來指導的名師,都連連夸贊她的資質非凡。
而像是探戈這種節奏強烈的舞蹈,更是她最擅長的。如果,黑仲明是打算看她在這里出模,那他絕對會失望。
隨著樂曲的每一拍,牡丹跟著他的腳步,昂首上前、後退、旋轉。鮮紅的裙擺,隨著她的舞步,在腳邊飛揚。
她沒有錯過任何一個舞步,即使面對他強勢的帶領,她也毫不退縮,甚至故意轉開。
這個動作惹惱了黑仲明。他雙手一帶,將她拉回身邊,讓她幾乎是撞進他懷中。
牡丹卻不肯因此就範,清澈的黑瞳仍充滿了挑釁。
他眯眼,冷笑著,大手抓著她,健壯的身軀跟著音樂,再次蠻橫前進,逼得她後退。
這個男人,完全不照規矩來!
牡丹不滿的順著他,但卻清楚的感覺到,他那結實的大腿,始終和她火熱摩擦著。每一步前進,他就會惡意的,用腿頂著她。
火花,在空氣中閃現。
她配合著音樂,藉由旋轉的動作,再一次試圖離開他霸道的懷抱、強硬的掌控。
他松開了一只手,而她乘機想拉開兩人間的距離,哪知才回頭,就發現他在她旋轉時,緊緊跟了上來,還趁她轉身時,重新抓握住她獲得短暫自由的那只手。
此刻,她的雙手交叉,被握在身旁兩側。雖然她背對著他,但毫無疑問的,他再一次成功的將她困入懷中。
白女敕赤果的背.被迫貼上他的身體。她輕抽了一口氣,竟感覺到,他衣衫下堅挺的男性正緊緊抵著她。
「試得好,你可以再試一次。」灼熱的氣息貼在她耳畔,那沙啞的話音里帶著笑意。在說話的同時,他推著她前進,以熱燙的堅挺,嵌合她背部的曲線。
她臉頰燙紅,不敢相信,在眾人注目下,他竟然還能!
爸琴和小提琴的音符,在空氣中優雅的纏繞迎旋,又互相熱情的激蕩著、對抗著,一如舞池中的黑豹與牡丹。
每一次旋轉、每一次回身,那帶著熱氣的薄唇,都會刷過她嫣紅的粉頰、她雪白的肩、敏感的頸;而他火熱的大手,則會流連在她的腰與背上。
這一支舞,不再只是一支舞。
黑仲明的所作所為,根本像是正在大庭廣眾下,對著她。他完全不在意旁人的眼光,更不在乎,是不是有人會看見他的。
一個短暫的停頓中,他把她的右腿,往上拉到了腰邊。
這個姿勢,強迫她只能面對面貼上他堅硬的身軀,更清楚的感覺到,他腿間的就隔著薄薄的布料,熨燙著她的柔軟。她雙頰酷紅,輕顫仰首,瞪著這個邪惡的男人。
察覺到她的慍怒,黑仲明居然揚起嘴角,微微一笑。他正享受著這支舞。更享受著她的困窘。
驀地,怒氣燃起,不服輸的性格,讓她故意伸出右手,攀住他的脖子,嬌軀不但刻意貼近,以紅唇刷過他的喉結,甚至還把左手探入西裝外,撫住他的胸膛。
黑仲明明顧一僵,眸光彎得深。
她傲然地睨著他,玩游戲不是他的特權,她也會。
越他尚未反應過來,牡丹推開那寬闊的胸膛退開,這次,他沒有來得及伸手抓她。
當他靠近時,她就故意退開,但自由總是奢侈的,他兩個快速的步,趕上她的節拍,再次拉近兩人的距離。
她知道跑不過,所以佯裝回到他懷里,一步步朝他逼近、再逼近,在他要抓住她時,又往後退開。
黑仲明的眼里,燃現出的火苗,閃電般逮住她的手。他的身手敏捷,不論她往左閃,或往右踏,抑或往後退,他都能配合得天衣無縫,像是早就跟她共跳過千百回。
只有牡丹知道,他是事先計算到她的每個動作,並緊緊跟隨,搶到她轉去的方向。
當他攬住她的腰,壓迫她往後仰時,她可以清楚感覺到,他胸膛中強而有力的心跳。
激烈的探戈,讓她的身子發燙,一滴汗水沿著她的頸項,緩緩滑落。黑仲明佞笑著,低頭吻去那滴汗珠,引起她深深的顫栗。
看著那雙明亮的黑畽,牡丹才想起,她該扮演的,是個溫順的女伴,根本不該冒險挑戰他。
但是,她忍耐不住,而他向來就熱愛競爭。
這支舞,愈來愈狂野而激昂。
他的長腿緊貼著她的腿,跨進她後退的每一步。兩人的身體,幾乎沒有分開過,她時而軟弱的貼近,時而驕傲的抗拒。
旋律,在空氣中震蕩;呼吸,在彼此之間交融。
在忽快忽慢的音樂之間,他們踏著相同的舞步,呼吸著彼此的呼吸,跳動著相同的心跳,往同一個方向旋轉。
汗水淋灕中,他們都忘了身旁的人事物,眼里只剩下對方。對抗,消失在強烈的節奏之中,剩下的,只有火熱的激情。
當最後一個旋律劃下休止符,牡丹只能怔怔看著眼前的男人,吁吁喘息著,完全說不出話。
黑仲明也在喘氣,低垂著頭,靜默的看著她。
半晌之後,他才抬起手來,輕撫著她汗濕的嫣紅臉兒。
她無法動彈,只能站在原處,任憑他恣意觸模。只是,不同于以往的蠻橫,此時此刻,他的觸模是那麼輕柔,仿佛正在撫模著心愛的精美瓷器。
那雙幽暗的黑瞳里,清楚的映出她不知所措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牡丹還以為,他會低頭吻她。
但是,四周乍然響起掌聲,驚破了某種剛開始醞釀的氛圍。
帶頭鼓掌的人,是笑容滿面的尼爾森。他把長杖夾在腋下,神情驚喜,一邊鼓掌,一邊贊嘆著。
「太美了、太美了。這是我見過,最熱情的一支舞。」他說道。
黑仲明的表情,又恢復為淡漠,甚至就連呼吸也在轉眼間平復。「你客氣了。」他淡淡的說。
「那麼,牡丹小姐下一支舞,可該輪到我了吧?」尼爾森問道,碧眼里有著期待。
是她的錯覺,還是身旁的黑仲明真的有瞬間的韁硬?她還來不及判斷,他就已經恢復常態,速度快到讓她幾乎要懷疑,那只是個錯覺。
「當然。」他沒有看她,神情仍是那麼從容,毫不遲疑的松開她的手,將她送到尼爾森的手中。
不知怎麼的,牡丹只覺得胸口一緊。有種難以捉模的陌生情緒,隨著黑仲明的松手,悄悄爬上心頭。
她並不明白,那是種什麼樣的情緒。
音樂聲再度響起,她沒有時間多思考,只能勉強自己,再度露出微笑,隨著尼爾森踏入舞池開始翩翩起舞。
柔和的音樂,再度迎蕩在宴會斤里。舞池里變得空蕩蕩,人們舞罷幾曲,開始忙碌的社交活動。
美食、美酒,以及曼妙的音樂,其實只是陪襯,人們前來參加這個慈善晚會,為的是商業上的交際,用以探取消息,或是各種合作的可能。
當人們各自分散,成為無數團體時,只有黑仲明與尼爾森好整以暇的坐在主桌,啜飲著香醇美酒。
就像是刻意要避開他們,主桌旁空蕩蕩的,只剩他們兩人。
尼爾森雖然和藹可親、幽默風趣,是社交界呈最受歡迎的人物;但黑仲明卻是人們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物,他的權勢,以及他的人,都有著藏不住的危險,教人不敢輕易靠近。
飲著紅酒,尼爾森喟嘆了一聲。
「牡丹很美。」黑仲明揚眉,並沒有開口。
「該怎麼說呢?嗯,她很特別,跟其它女人有些不同。」尼爾森倚著長杖,回憶著那雙澄澈眸子里,刻意隱藏的情緒。這個女人,像是正隱藏著一個重大的秘密。
這讓他格外感興趣。
「黑豹,把她讓給我吧!」尼爾森的口吻,輕松得就像是,他所需索的只是桌上的一杯酒。
離席去化妝室的牡丹,走回主桌旁時,听見的正是尼爾森的這句話。她心口一窒,緊張得幾乎無法呼吸,只能瞪視著主桌,等待那個男人開口回答。
黑仲明靈敏的听覺,早就察覺她的接近。他緩慢的回頭,神情如謎,只是用那雙黑眸,深深看進她眼里,末了才淡淡的說道︰「再說吧,等我厭倦了之後。」他回答了尼爾森,但視線仍在她身上。
不知怎麼的,當黑仲明拒絕之後,牡丹的心口反而更難受。那種剛剛在舞池中萌芽的情緒,緊揪著她的心,隨著他的言語、他的眼神,一圈圈的勒陷她的心。
這是什麼情緒?
惆悵?若有所失?
包難以理解的是,為什麼她會對黑仲明產生這種莫名的情緒?
就在牡丹困惑時,主桌邊的兩個男人,同時站了起來。她本能的抬頭,訝異的看見,一個絕子正朝著主桌走來。
「又是哪來的美麗姑娘?」尼爾森低聲問道,看得目不轉楮。
黑仲明淡淡回答︰「她就是金玉秀。」尼爾森心不在焉的點頭。慢半拍才反應過來,俊臉大驚失色。「金玉秀?江誠的妻子?那個金玉秀?」「沒錯。」江誠與金玉秀,在上海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金玉秀是前朝遺老的孫女。金家是官方勢力的代表,整個家族在上海扎根已久,擁有極大的影響力,江誠入贅金家後,更建立起一套系統,匯整了勢力、人脈與金錢,插手洋務與酒店的生意,甚至跟黑仲明有過幾次沖突,雙方的勢力,始終在伯仲之間。
直到一年多前,情勢才有了轉變。
江誠罹患重病,難以起身,無法再出面主持,金家人相互爭權,成了一盤散沙,再加上旁人虎視耽耽,都在覬覦金家的地盤,尤其以賣鴉片起家的蕭煉墨,最為積極,步步進逼吞吃,逼得鎖在深閨的金玉秀,也必須拋頭露面,被迫撐起大局。
只是,一個弱質女流,仍不足以撐起龐大家族的繁雜事務。金家的一切,其實還是由江誠親自訓練出來的四個忠心的屬下負責。
江誠的重病,也讓上海人有機會再次見到金玉秀。不可思議的是,即使歷經了二十多年,她仍然是黑發黛眉、明眸皓齒,嬌妍得像是十六歲新婚初嫁的那日。
只要看見她,人們就能明白,有些人、有些事,即使是改朝換代,也不會有多大的變動。
她的舉止打扮,仍像個前朝的格格。
即使這場宴會里,人人都穿著洋式的禮服,她仍不改裝扮,穿著紅底金線斜襟衣裳。衣裳的外袖極寬,內袖是暗紅色的綢,比外袖更長,只露女敕女敕指尖。粉藕色的寬幅盤金細繡裙下,是朱紅色的繡鞋。
苞隨在金玉秀身邊,寸步不離的,是個高大的年輕男人,神情剛毅而警覺,絲毫不敢松懈。
金玉秀走到主桌邊,對著兩人微笑頷首,那雙純淨的眼,單純無瑕。
「黑仲明先生。」她的聲音,悅耳如黃鶯。
「真高興又見到您。」「這是我的榮幸。」黑仲明回答,禮儀完美無缺,俊臉上甚至還帶著笑容。「這位是我的好友,尼爾森帕瑪子爵。」「爵爺,您好。」金玉秀再度頷首,並沒有如一般女子,伸出手來讓尼爾森親吻。她微側著頭,雙眸直望著他。「上次新京酒店的競標,就是因為有了爵爺的相助,黑先生才能勝過金家,順利得標的,是嗎?」尼爾森的笑容,有瞬間僵硬。
他資助黑豹競標,是商業上的機密,主要是他並不想得罪上海的其它富商,斷了他此後的消息來源。
他萬萬沒想到,金玉秀不但知道內情,還當著他們的面,輕聲細語的問了出來。
「你的消息真靈通。」尼爾森苦笑著。
金玉秀競像個被稱贊的少女,臉兒微微紅了。
是朗日他們的功勞。」她說,欣喜的望了望身旁高大的護衛。
原本沉默的黑仲明,在此時開口。
「江誠先生的身體,最近好些了嗎?」秀麗的臉兒,浮現濃濃憂慮,教人看了就心疼。「誠哥要我別擔心,」她輕咬著唇,神情無助。「就連醫師都替誠哥隱瞞,不肯告訴我實話。」她小小聲的說。
黑仲明沒有說出任何安慰她的話。江誠的病重,是眾所皆知的事,所有的安慰,都顯得太過矯情。
表面上看來,他正專注于與金玉秀的談話,但是他們察覺出,身旁的牡丹神情有異。
她在緊張。
雖然,她試圖隱藏,竭力保持平靜,看似面無表情,但是她微顫的身子,還是泄漏了她真正的情緒,她的雙眼刻意低垂,回避旁人的視線。
而站在金玉秀身旁的朗日卻望著她,近乎無禮的直視著。
那男人擰皺濃眉,不但困惑,而且震驚,視線不斷在牡丹的面容,以及身段上徘徊不去,像是在反復確認著什麼。
那道視線,像是灼傷了她。有短暫的幾次,冷靜的面具稍稍進了縫,險些藏不住她的慌亂。
這並不是黑仲明第一次看見,牡丹因為男人的視線,而如此不知所措。但是,在朗日出現之前,牡丹會失去冷靜,全都是為了他。
幽暗的黑眸,浮現陰鷥的眸光。
金玉秀悅耳的聲音,斷續的傳來。
「誠哥這陣子最掛心的,是金家原本在黃浦碼頭擁有的三十幾座泊處,全被人以重金,威脅利誘的買去,」她看著黑仲明,清澈的眸子,比星光更明亮,「請問,買去泊處的人,是您嗎?」算計重重的商業謀略,被她一語間破,而她認真的模樣,卻單純得像是個向師長發問的女學生。
黑伸明雙眸半眯,半晌之後,才徐聲開口。
「沒錯。」簡單的兩個宇,卻教尼爾森目瞪口呆。他想要插嘴,引開話題,金玉秀卻再度輕輕一嘆。
那聲幽幽的嘆息,能讓絕大多數的男人因此動容,從心中生出濃濃的一降惜。而尼爾森,就是其中之一。
「這樣我就放心了,至少,泊處不是落入蕭煉墨手里。」只要提起蕭煉墨,她就微微瑟縮。
像是為了遺忘心里的恐懼,她繼續又問︰「黑家在黃浦碼頭的泊處,本來就有五十幾處,再加上這三十幾處,您就擁有了黃浦碼頭上大半的泊處。」黑伸明沒有答話。
金玉秀望著他,小手輕揉著內袖上細致的繁花。「莫非,除了酒店、賭場,以及夜總會之外,您還有新的盤算?」「我預備在上海設廠。」他說得極為平淡。
「設廠?」金玉秀思索了一會兒,喃喃自語。
「必須是供不應求,才有設廠的必要。」他主動說出答案。
「是鋼鐵。」金玉秀恍然大悟。「是了,上海的鋼鐵,始終仰賴外省,如果在上海設廠,不但能供應上海所需,甚至可以銷售外省。」這才是黑仲明花費巨資,買下黃浦碼頭泊處的原因,一旦生產與銷售的大權,都掌控在他手中,難以估計的利益也將滾滾而來。
「黑先生果然是深謀遠慮。」金玉秀贊嘆著,還想要說話,身旁的朗日卻開口了。
「夫人,該離開了。」他說道,雙眼注視著宴會廳的角落,處處與金家為敵的蕭煉墨,在旁人的簇擁下,大步走入廳里,他放肆的高談闊論言語粗俗,引來旁人側目。
金玉秀回頭,也是乍然一驚,匆匆告退。
「黑先生、爵爺,請容我告辭了。」她驚慌的模樣,像是看見土狼的金絲雀。
一旁的朗日,護衛著女主人離開,卻在轉身之前,又深深望了牡丹一眼。他的眼里,多了一份篤定。
看著金玉秀的背影,尼爾森急急問道︰「黑豹,你何必什麼事情,都對她全盤托出?」他完全不能理解。
「就算不說,她也能查出來。」黑仲明慢條斯理的回答。
蕭煉墨的干預,足以讓金家焦頭爛額,而他告訴金玉秀的,全是明處的布局,至于暗處的布局,他心里自有打算。到時候,蕭煉墨與金家的纏斗,不論誰勝誰敗,他都能覦準時機,得到最大利益。
然而,除了明爭暗斗之外,他深沈的心思,仍鎖在牡丹的身上。
當朗日離開後,她才抬起頭來,注視著朗日逐漸遠去的背影,緊閉的紅唇,像是藏住了千言萬語。
她的眼神、她的表情,都在顯示著,全都被黑仲明看在眼里。
而這一切,她有多麼在乎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