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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狀元馴妻 第四章

作者︰青微類別︰言情小說

漫不經心地吃著東西、听著小曲,宋瑾熙臉上沒什麼表情,她不是善談的人,夏文歌更不是,一時間只听到老楚粗魯的咀嚼聲。

夏文歌說邊城民風慓悍,起初還以為是夏文歌拿話來恐嚇自己,可當她真在街上逛了一天,對那句話就沒有絲毫懷疑了。

斗毆吵架,拎著木棒追打自家男人,還有喝得醉醺醺直接躺在路上就睡著的,這些盛都少見的奇景在邊城簡直隨處可見,更時不時有幾個小偷穿梭在她身邊,或是有賊眉鼠眼的男人盯著她瞧,若不是夏文歌、老楚兩個威武的男人走在後面,她真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就像是現在,剛送走了獻媚的歌女,又來了不要命的登徒子,穿一身綾羅綢緞,眼楮卻渾濁無光,大跨步走到宋瑾熙旁邊的男人笑嘻嘻地開口,「公子有禮了。」

斜睨那人一眼,宋瑾熙完全不理會,這張臉給她招惹來的麻煩不算少,她早習以為常。

「公子姓甚名誰?我怎麼沒在邊城見過。」

放下手中竹筷,宋瑾熙似笑非笑看他,「沒見過又如何,你沒見過的難道有罪?」

「公子說的哪里話,我是誠心來與您交個朋友,我爹是邊城首富,這酒樓就是我家的,公子喜歡可以天天來。」

「首富啊,幸會幸會,我若是天天來,你請我?」宋瑾熙挑眉笑了,眼底意味不明。

看著她露出的笑容一臉熱切,那人忙不疊點頭,「只要公子來,我都請了。」

「那謝過了,你走吧。」

宋瑾熙說話的口氣輕描淡寫,一臉高高在上,彷佛只是打發了一個要飯的乞丐,那人卻一下子愣了,「公子……」

那人一下子不知道說些什麼,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明明接受了別人的好處,卻彷佛不懂他內里深意,竟然想要打發自己走開,面子有些掛不住,他干笑兩聲,「這里人多,不如公子隨我去後樓雅間,有上好的酒菜,咱們細細聊。」

冷笑一聲,宋瑾熙抬頭看對面的兩人,「你們吃完了嗎?」

一直瞧著他要怎麼處理眼前的事情,夏文歌不動聲色地點頭,「好了。」

「那我們走吧。」站起身,宋瑾熙對著眼前的男人勾勾指頭,等他腆著臉湊過來才嫣然一笑,「這里人多,我也吃飽了,不如你跟我出去找個僻靜處聊聊,意下如何?」

「好好好!」一連三個好,那人眼中yin光閃露,伸手就要去抓宋瑾熙的手。

宋瑾熙干脆利落地躲過去,笑得格外溫柔,「這里人多,急什麼,咱們這就出去吧。」

說著她扭頭就走,那人也跟上去,倒是夏文歌黑著一張臉站在那里,老楚也是一臉不敢置信,指著那兩人走出去的背影不知道說什麼好,「宋、宋……他居然是這種人。」

臉上陰沉得能擰出水來,夏文歌突然有了想扭斷宋瑾熙脖子的沖動,從一起出門到那個人過來,他都暗地里瞧著宋瑾熙的反應,並非不肯出手幫忙,只是想要看宋瑾熙是個怎麼樣的人,可沒想到宋瑾熙會答應那人的邀約,那麼明顯的企圖,究竟他是真的不懂還是正中下懷?

示意老楚給唱曲的姑娘賞錢,夏文歌徑直走出去,瞧著宋瑾熙與那人一前一後走進不遠處安靜的巷子里,心里一時糾結起來,不知道該不該跟上去。

為什麼要救他?這位宋大人既然不知死活,自己救他做什麼?可是為什麼想到有人對宋瑾熙動手動腳,自己胸口便悶得難受,只想狠狠打死那狗屁首富之子?

宋瑾熙是皇上密函上叮囑了要好好照顧的人,不能不救,用這個借口安慰自己,夏文歌終于快步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走去。

快一點,再快一點,希望不會看到不干淨的事情,可當夏文歌走到巷子里瞧見那兩人的時候還是愣住了。

自稱富商之子的家伙抱著倒在地方哀哀地叫,他以為會受欺負的宋瑾熙卻笑盈盈地站在那里,一只腳還踩在那人……看到宋瑾熙腳的位置,夏文歌只覺得渾身一緊,彷佛能夠切身感受到那疼痛。

不知為何,心情一下子大好,就連笑容也不知不覺爬上臉頰,漫步走過去,他听到宋瑾熙漫不經心地口氣說道︰「不是想和我單獨待著嗎,你怎麼一臉痛苦呢,難道不高興看到我?」略微彎腰看踩著腳下的男人,巧笑嫣然,「別哭喪著臉呀,給爺笑一個。」

被踩到子孫根的男人渾身冷汗、哀哀叫痛,「我錯了、我錯了,公子饒了我吧。」他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俊美的少年會這麼陰險,先是好聲好氣地把自己騙到安靜的地方,原以為有便宜可佔,誰知道對方趁他不注意竟然一腳踢過來,讓他毫無還手之力。

「你哪里錯了?我覺得你沒錯呀。」

「公子,祖宗,我喊您祖宗,您饒了我吧。」

「呸,誰是你祖宗?」一口吐在他臉上,宋瑾熙冷笑,「一大把年紀好事不做,專愛這些男盜女娼,下次狗眼看清楚了爺是不是你能惹的,以後見到躲著點,不然見你一次收拾你一次。」說完她收回腳,「滾!」

那人如蒙大赦爬起來就想跑,卻疼得雙腿發抖只能一步步挪著走,走到不遠處的夏文歌身邊時又渾身抖了幾下,直到確定眼前這個高大男人沒有要對自己出手的意思,這才慢慢挪過去,誰知剛走出兩步,背後一陣風襲來,他脖子一痛,暈了過去。

宋瑾熙瞧著夏文歌出手,有些詫異,自從跟著出來,這位夏將軍從頭到尾都很沉默,她還以為這人不會幫自己。

彷佛為了解釋自己為何出手,夏文歌開口,不慍不火的口氣卻氣勢凜然,「下次動手要徹底一點,這里離酒樓這麼近,他回去叫了人來圍攻,你又該如何?」

看他認真的表情,宋瑾熙心情一下子大好,「不是有夏將軍您在嗎?」

夏文歌一愣,滿肚子教導的話一下子全部拋在腦後,他看著眼前宋瑾熙燦爛的笑臉,理所應當的口氣帶著滿滿的依賴,雖然知道宋瑾熙只是隨口一說,可他心里仍然充盈著難言的欣喜。

這位宋大人確實有些不一樣呢,看起來弱不禁風,性格卻堅忍不拔,有時候膽大妄為,偏偏做事有勇有謀,讓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夏文歌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覺得高興,多少念頭閃在心頭,最後只化作一句話,「好,以後我保護你。」

他的聲音很低,說完轉身就走,甚至沒有去管宋瑾熙听清楚沒有,因為走得太快,所以沒有瞧見宋瑾熙盯著他背影時臉上的迷惑,這位夏將軍怎麼突然變熱情了?

◎◎◎

宋瑾熙既然要在邊城長住,自然不能一直住在簡陋的偏房,所以便挑了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將軍府上上下下忙碌起來,惠娘居中指揮,老楚帶著兄弟們當勞力,就這麼折騰了整整一日,整理完新的住處時天色已晚。

被指揮得暈頭轉向,老楚在心底悄悄抱怨,要他來辦,這事用不了半個時辰,掃掃屋子、鋪好被子不就得了,可惠娘十分不樂意。

這座宅子里已經很久沒有客人長住,宋瑾熙算是近年來的第一個,還是最招惠娘疼的那個,自然要格外隆重,平時府里都住著邋里邋遢的糙漢子,一個個能干得嚇人,讓她這個從盛都專門送來的管家婆都沒事情可做。

現在來了個貴公子,她立刻就有了一種英雄有用武之地的急切,凡事做起來格外認真仔細,簡直比養自己的兒子還認真。

房間要打掃得一塵不染,牆壁掛上買來的字畫,就連夏文歌房間的劍都被順來一把掛上,床要黃花梨木,帳子繡花鳥,鋪的、蓋的一律都是惠娘自己的手藝,這麼俊秀的公子,又有學問,隔壁書房里文房四寶必須放一套,至于書倒是不急,可以慢慢添置。

做完這些,惠娘親自把宋瑾熙送進房間,少不得表功一番,倒是老楚帶著弟兄們吃喝後就奔著主子那邊過去,忙了一天都沒在跟前伺候,老楚擔心會錯過什麼急事,卻沒想到一進院子就瞧見夏文歌走了出來,依舊是熟悉的灰黑袍子,看到自己還有些詫異,「事情做完了?」

「做完了,惠娘去表功了。」

「嗯,你去忙吧。」臉上表情說不出失望還是解月兌,夏文歌說著又推開自己已經半掩的房門,欲往里走。

明明剛才是要出去,這會怎麼又回房?從來沒見過夏文歌這樣異常的行為,老楚納罕,「爺,您剛才不是要出去?」

「有嗎?」腳步慢下來,夏文歌反問,說著還一臉認真地打量自己的屬下,好像他從沒有那樣的想法一樣,「我什麼時候說要出去了?」

「那您剛才走出來……」

「唔,你說剛才?我是剛回來。」

「不對啊,我親眼看您走出房……」

開口打斷老楚的懷疑,夏文歌轉身一臉正直,「沒有,你看錯了,對了,近日姜兵蠢蠢欲動,我們不可不防,從明日開始每日操練時間由三個時辰變成五個時辰,你去安排吧。」

臉一下子黑如鍋底,老楚整個人僵在那里,又是這樣,每次抓到主子的小辮子都會換來懲罰,他毫不猶豫地又開口了,「屬下看錯了,爺確實沒想出去。」

滿意地點點頭,夏文歌貌似認真地想了想,說道︰「我就說自己沒想出去,對了,五個時辰有些多了,還是三個時辰吧,嗯,你還不走,難道是覺得三個時辰完全不夠?」

這一次老楚絲毫沒有考慮,扭頭就走。

听到老楚離開後關門的聲音,夏文歌走到書桌前坐下,把玩著手里的毛筆,心思卻已經飛到千里之外,腦海里總是不斷閃現一個人的身影,讓他這幾天都坐立難安,總是靜不下心來。

宋瑾熙、宋瑾熙……把這三個字在嘴里念幾遍,心里就浮出一股說不出的感覺,只是一個盛都貶臣而已,為什麼自己會受到這麼大的影響?就算他長得美貌一些,就算他與別人都不太一樣,可他也是個男人,和自己一樣的男人。

來到邊城這些天,除了第二日要求出去買了東西以外,宋瑾熙再也沒主動出現在自己面前,既無所求也很少露面,依舊住在不遠處的簡陋偏房,就算一起用飯,他也只和惠娘多說幾句,對自己不冷不熱。

這應該是最正常的表現,就像是當初自己也打算漠視他的存在一樣,可不知為什麼,看著他沒什麼表情的臉就十分不舒服,夏文歌總想要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一次次點頭招呼後擦肩而過。

就像是今日,明明知道那邊院子里定然十分熱鬧,他卻只能枯坐房中,來來回回的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想要過去看看,卻被老楚攔了回來。

以前他總覺得惠娘做事太繁瑣,此刻卻只覺得不夠認真,怎麼就忙完了呢,那他還有什麼理由去看一眼宋瑾熙?可見了他又該說什麼?夏文歌皺著眉,毫不遮掩自己煩悶的心情。

一個漂亮點的男人就把自己弄得方寸大亂,難道是這些年太過禁欲?或許他該找個女人了。

雖是這麼想著,腦海卻還是飄過宋瑾熙那張臉,從第一面的虛弱,與自己對抗時的膽量,失望的目光,還有教訓別人的霸道,一幕幕交疊出現讓他忍無可忍,夏文歌終于摔下手里的東西起身,他不能任由自己沉淪下去,堂堂守城將軍對一個少年心懷不軌,這話傳出去夏家的名聲都要毀在自己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