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醫院里的走廊上人來人往,捧著一束向日葵的孫亦柔穿著護士服走過,一句敬業的態度讓她腳傷剛愈就提前銷假回來上班,一大早她就替她負責的每間病房,窗台花瓶里都插上一株向日葵。
只是離開病房以後,一路上她的笑容迎上的都是些奇怪的打量眼光。
「小欣,早安。」看到醫院里最好的朋友,孫亦柔向她打招呼。
可是小欣只向她牽強地笑笑,然後轉身走開。
孫亦柔想著她只是忙,所以沒時間跟自己說話,她不把這些放在心上,向休息室走去。
「你說孫亦柔回來了?」聲音雖然很低,可是在門外的她還是听到了,她停下了腳步,準備轉過身離開。
雖然知道有人談及她,但她不想理會,可是她也想知道這段時間,醫院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今天早上所有的人見到她都是怪怪的樣子,好奇心促使她停下離開的腳步,去听听她們在討論些什麼。
「剛才見到她了。」聲音很熟悉,竟然是她來這里的第一個朋友小欣,那個她以為很忙,沒理她掉頭就走的小欣。
「你有沒有跟她聊天,有沒有查證一下?」另外一道聲音顯得很興奮。
「事實擺在眼前,還用得著查證嗎,虧我之前還那麼擔心她,沒想到她真的讓我那麼失望,一點都不潔身自愛。」小欣淡淡的聲音卻隱隱有些生氣。
「就是,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都不敢相信,江醫生當著所有人的面從山頂把她背下來,江醫生耶,以前他有搭理過誰?連護士長還有別的醫生的告白,他都狠狠地拒絕掉。」
「如果不是護士長那樣說,我還有點懷疑,最多以為她扭傷腳,江醫生好心才把她背下山,可是護士長竟然跟我們說江醫生拒絕把她換掉,要留她在身邊工作,所以我才相信了。」一個聲音充滿醋意地說。
「天啊,她區區一個實習護士,來不到一個月就把江醫生……我們不近、不食人間煙火的惡魔天使給拿下了,你們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鳴?」
「還用說呀,自從護士長把她調到江醫生身邊,她天天粘著江醫生,連上下班都同進同出的,說是要搭江醫生的便車,誰知道她背後施展什麼美人計,把我們心中的男神江醫生給迷走了。」聲音憤憤的,有點咬牙切齒的。
「嘖,不要看她一臉單純,人家可是床上功夫過人,才那麼博得江醫生的寵愛,你們別忘了,听說她是跟醫院里別的醫生搞暖昧。」
「噓,小聲點,那她不是一邊跟江醫生未婚同居,一邊又跟別的男醫生上床了嗎? 」聲音很驚訝。
「很難說,誰知道她有沒有喜歡什麼男護士、男病人什麼的?」
孫亦柔在門外听著,一顆心突突地亂跳,握著向日葵的雙手不停地顫抖,指甲也掐進肉里,現出血絲。
「反正她得寵一時而已,一切都是暫時性的,等江醫生發現她是那種水性揚花的女人,我們就有好戲看了,現在咱們慢慢等好戲上演吧。」
「好期待,嘻嘻。」
里面的聲音繼續傳來,孫亦柔傷心地跑開。
一口氣走到醫院的頂樓,孫亦柔終于委屈地大哭起來,她沒想到悶在心里難受,哭出來更是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原來她想跟江湛在一起那麼難不算,需要承受那麼多不算,醫院里還有那麼多流言抨擊她,她終于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用奇怪的目光,像打量怪物一樣打量她,因為她的名譽都早己經敗壞。
她真的沒想到,跟江湛的感情,在外人眼里會是這樣的。
她也萬沒有想到,要好的朋友也誤會了她,與別人一起議論她。
她承認江湛一直是醫院里面最受歡迎、最讓人欣賞的男人,而她初來乍到、資質平凡,根本不可能與醫術精湛、有口皆碑的江湛相提並論,她雖然愛上他,可是他沒有作好與她相愛的準備,他需要過渡時期,所以在別人眼里,她不過是一個不被人承認,主動送上門的女人。
可是他們之間的確存在秘密的關系,不為人所知,所以當一些猜測起于人言之中,所有的人就會針對她、詆毀她。
可是她也偷听到,江湛在護士長要調她走的時候拒絕了。
這大概是所有難听的話里最讓她欣慰的一句,雖然江湛沒有告訴她這件事,可是她知道,他真的在意她,為她拒絕過別人。
她抹掉眼淚,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
無論如何,她都相信江湛可以走出陰霾,
然後走向她,她相信愛並不是一時半刻就可以實現的,只有經歷過挫折,那些愛才更值得珍惜。
當下她要做的是好好工作,多給江湛一點時間,給自己鼓足勇氣,她繼續以她的樂觀開朗投入工作。
醫院走廊上,孫亦柔仍然以她開朗的性格跟見到的同事打招呼,仍然認真做好自己的工作。
那些對她有偏見的人,雖然心里對她有些不屑,但表面上還是裝作有禮貌的樣子。
孫亦柔準備到病房去,遠遠看到以江湛為首的一行醫生、護士行色匆匆地向她這邊走來,她不知自己是怎麼了,腳步有些踟躕,竟然想要躲開,或許她可以努力強撐起快樂的表情,但她心里仍然心事重重。
她知道按照江湛的日程安排,他要趕去開會,這段時間有個病人住院期間,因為突 發狀況病筆,病人家屬把責任歸咎于醫院,認為是院方搶救不及時所致,病人家屬還放了狠話,如果院方不及時給個說法,就把醫院給砸了。
看到江湛向自己走來,孫亦柔抬起手,向他打了個招呼。
江湛視而不見地與她擦身而過,周圍的醫生,護士紛紛側目,都以可憐的眼神看著她,投以輕蔑的笑容,尾隨江湛揚長而去。
孫亦柔回過頭,越過重重背影看著江湛,感覺心里有一些失落。
江湛只是說不要在醫院公開他們的關系,可是她不曾想到,他甚至不怎麼搭理她。
她不知道江湛在與她擦身而過那刻,並不是不想理會她,只是他的身後有太多雙眼楮,如果他過于親近她,只會讓他們更加為難她。
他知道這段時間,醫院里沒有平時的平靜,關于他與孫亦柔之間的閑言閑語,雖然在他面前不會有人敢說,但他還是知道的,孫亦柔為他承受的太多,可是在所有人面前承認她,他心里仍有一絲遲疑。
哪怕對她殘忍一些,但這是讓流言止住的唯一方式。
孫寶亦柔回到護士站,才發現那里亂成一團,砸壞的電腦打落在地上,資料也散落一地,幾個受傷的護士坐在地上,捂著傷口一點點地後退。
幾個衣著外貌很像小混混的人,紅著眼手持利器在大聲叫囂,情緒很不好。
「發生了什麼事?」孫亦柔拉著旁邊一個人問。
「說是來討一個公道,可是值班醫生不知道去哪了……」旁邊一個來看病的人小聲地說。
「那個護士,她知道醫生在哪里!」平時一直針對她的一個護士指著孫亦柔,跟一邊來鬧事的人大喊。
孫亦柔很快被推到浪尖上,所有的人都盯上了她,其中有一個因為認出孫亦柔,知道她之前有很好地照顧過病人,于是瞪大眼小楮,望著那指著孫亦柔的護士,一把扯下她的護士帽生氣地說「憑什麼她知道,你就不知道?」
「她跟醫生有一腿,她剛才可能去把醫生給攔住了。」那護士的帽子被扯掉,頭發很凌亂,拼命地找借口。
所有的人都憤怒地盯著孫亦柔。
孫亦柔想要避開,可是看到受傷的同事被來鬧事的家屬挾持,如果她在這個時候跑掉,他們可能會把怒火撒在她們身上。
她雖然很害怕,但還是挺身而出,走到迎面而來的家屬面前,「請你們冷靜一下,醫院會給你們一個說法的,可是你們把這里破壞,會影響別的病人就診,跟流氓有什麼區別?」
「流氓?你們醫院把我們的人治死了,算不算流氓?」為首的病人家屬惡狠狠地問。
「醫院正在著手處理這件事,如果責任出于院方,一定會妥善處理這個問題。」孫亦柔試著平息他們的怒火。
「人都死了,你們能賠人嗎?你們賠得起與嗎?」對方不依不撓,憤怒地想要抓孫亦柔的
衣領教訓她,孫亦柔躲開了卻被他抓傷了臉。
血寶絲從抓痕滲出,孫亦柔捂著臉害怕得連連後退,周圍的人避之唯恐不及,眼看場面就要再次失控,一個身影迅速地擋到她面前。
雙眼驀然睜大,孫亦柔不曾想到江湛會出現,會為她擋在前面。
「終于來了個醫生,我們的兄弟就是被這種穿醫生袍的庸醫給害死的,你賠命來!」對方亮出一把尖刀,就要劃向江湛。
江湛一手護著孫亦柔,另一只手去奪對方的尖刀。
其他的人也與趕來的警衛扭打成一團。
看著那發出刺眼寒光的尖刀,所有的人都失叫著四處奔散。
江湛的手肘被劃了一刀,鮮血飛濺,孫亦柔從來沒見過如此驚心動魄的場面,嚇得小靠在牆邊。
江湛握著對方的手腕,重重地擊向桌面,終于將那人手中的刀打落。
場面總算將到控制,幾個來鬧事的人被警衛帶走了。
孫亦柔遠遠看著江湛,心里百般滋味,但她害怕他冷漠對她,遲遲沒有上前察看他的傷勢。
幾個護士趕來,圍著江湛準備幫他包扎傷口,可是江湛推開了她們,只對愣在原地的孫亦柔勾勾手指頭,「你過來。」
經歷過這樣一番較量,在手臂被劃傷那一刻,他才深刻地知道,他不能沒有她!
那些護士看著江湛只對孫亦柔示意,都驚訝地看著他們,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
江湛在會議期間听到家屬到醫院鬧的消息,棄整個會場于不顧趕過來,她們就知道江湛在乎的是什麼,不願意相信,在親眼目睹後卻不得不相信。
孫亦柔不敢相信,一步步走向江湛,剛到他面前便被他一把摟入懷里。
「孫亦柔,趕緊幫我處理仿口,痛死了!」
被重重地擁入懷里,孫亦柔一時激動得不知所措,只是點頭。
周圍一片嘩然,他們不敢相信江湛與孫亦柔真的在交往,他們的地下戀情掩藏得太好,太密不透風了,他們的懷疑、猜測原來都是真的。
江湛望一眼周圍的人,「我的傷就讓我的女人來處理吧。」
江湛這樣一句話,那些小護士都捂住嘴,不讓自己尖叫出聲。
「喂,傻掉了嗎?」江湛的手在孫亦柔面前晃了晃。
「呃……」孫亦柔回過神,看看江湛湊上來那張漸漸放大的臉,搖了搖頭。
「傷口好痛,可以陪我去處理傷口了嗎?」江湛看著他很清楚自己已經無法放下的孫亦柔,覺得她發傻的樣子很可笑。
「知道了,馬上。」幸福來得太突然,孫亦柔快要傻了,在江湛再次喊痛以後,她才回過神來陪他去處理傷口。
江湛為保護孫亦柔受傷的消息在醫院里不脛而走,醫院里頓時吵得沸沸揚揚。
因為江湛手臂受傷請了假,而孫亦柔不得不在沸沸揚揚的言論里,順便請個假送江湛回家。
小心翼翼地將江湛扶進他的房間,孫亦柔顯得很擔心。
雖然江湛的傷口己經處理好了,也沒有了滲血的跡象,可是孫亦柔把責任歸結于自己,她答應自己,無論如何,她都要好好照顧江湛,讓他早日康復。
「還痛不痛?躺下來會不會舒服些?」孫亦柔讓江湛坐在床上,整個人有些不知所措,她知道傷口很深,江湛流了很多血,如果是她自己挨那一刀,她早就哭慘了。
江湛默不作聲,其實有孫亦柔在身邊,哪怕再痛他也不在乎,他哪里會感覺到痛,在受傷那一剎那,他看到她驚慌的臉,他感覺她如此重要,真的有一種生命中沒有她不行的感覺,他豁出生命也要保護她。
只是他很享受此刻,她以為他很痛而擔心他,似乎什麼都可以為他做,這讓他感覺很幸福。
「我的傷口很痛,可能只有你能為我止痛了。」他用很認真的表情看著她著急的臉。
「我可以嗎?我怎麼做,你說,我可以照辦。」孫亦柔恨不得上刀山下油鍋,只要能減輕他的痛。
「幫我把我身上的衣服月兌了,再月兌掉你身上的衣服,乖乖地躺在我的床上。」他輕按著傷口,蹙著眉頭,裝作很痛的樣子。
孫亦柔紅著臉,他的提議……真的能奏效嗎?
「怎麼愣著不動,你要讓我痛死啊?」江湛見她不為所動,想到她大概是羞怯,決定戲演全套,裝得更加痛苦地低號幾聲。
「我……我馬上做!」孫亦柔很緊張,不想讓他痛,忙伸出手幫他解上衣的鈕扣。
因為著急,哆嗦著的雙手動作顯得很笨拙,要知道,這是她第一次幫男人月兌衣服,而且還是她深愛著的男人。
江湛看到她乖乖地照做,心里很高興,在他差點露出笑容,露出破綻之際,他咧開嘴說「傷口實在太痛了。」
「馬上就好了。」孫亦柔解開最後一顆鈕扣,他結實的胸膛已經呈現在她眼前,看著他性感的胸肌和月復肌,孫亦柔羞紅了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