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發動前,鄭佳盈看了看許瑞年的公寓,心中冒出一個聲音,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許瑞年就快下班了,如果他回來沒見到她,是松了口氣,還是抱怨她沒有通知他,害他多買了一份晚飯呢?早知道就留個字條給他了……
為什麼自己會有種生離死別的感覺?鄭佳盈笑自己胡思亂想。
直到鄭佳盈來到汪明涌的公寓,喝下他遞過來的紅茶後覺得天旋地轉時,她才意識到也許自己並不是胡思亂想,而是潛意識中的預知。
鄭佳盈的頭變得又昏又沉,她能模糊地看到汪明涌的臉,此時他的臉上哪還有自己常見的那種溫和的笑,他猙獰地咧著嘴,手背拍著她的臉,似乎是在嘲笑她。
「你以為我汪明涌真的會看上你嗎?」
恍惚間,鄭佳盈听到汪明涌這麼說「要不是我爸說蘭陽科技還有一定的價值,名氣還可以利用,我們怎麼會用這麼溫和的方式收購你們?讓你嫁到我們家來,把公司的人才滲透進去,慢慢地讓蘭陽成為我們的囊中物,這本是對你們而言最好的結局,你爸媽也能安然養老。
沒想到你們竟然這麼不識好歹,不感謝我的大恩大德也就算了,竟然讓我在婚禮上那麼沒面子,如今被我找到算你倒霉,難得你家人把你藏得那麼好,你卻自己送上門來。」
什麼!汪氏電子在計劃收購他們嗎?這麼說來她跑掉了算是件好事吧,鄭佳盈迷糊地想著,但是自己卻傻傻地跟他回來了,原來她媽媽要她躲的並不是媒體,而是汪明涌,是他們先一步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嗎?一定是他用這副嘴臉在婚禮上大鬧了吧,所以媽媽才果斷選擇維護她。
「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們死得很難看,不論是蘭陽還是你。」汪明涌陰狠地說「你剛才喝下的是我朋友從泰國弄來的藥,敢在婚禮上甩了我,我就讓全世界看看你是怎麼月兌光衣服勾引男人的。
這樣的女人我汪家才看不上,是我不要你的,而鄭家也會因為有你這種放蕩的女兒顏面盡失,又是家丑又是公司丑聞,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撐不住氣死過去。」
汪明涌開始狂笑,或許是他笑聲太大,或許是他的話觸動到鄭佳盈最深層的意識,此時她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鄭佳盈使出全身力氣,抄起手邊的東西朝著他的頭砸了下去,以為她已經被藥性左右的汪明涌完全沒有防備,結實地挨了那一下,捂著額頭痛得在地上滾來滾去,可以看到他手指間有血流了出來。
鄭佳盈沒有多加考慮,等他再站起來她就死定了,她掐著自己大腿內側的肉,硬是打起精神,趁汪明涌痛苦不堪時逃了出去。
出了汪明涌的公寓,鄭佳盈在街上像個醉鬼一樣左搖右晃。
這里是哪里?天啊,汪明涌帶她來時她應該記路的,她要怎麼走回去啊?回到那間公寓去……不行了,她身上好熱,頭也暈得不行,好像快失去意識了,在街上暈倒很危險吧,好不容易跑出來了,她才不要……鄭佳盈倒了下去。
等鄭佳盈恢復意識時,她正坐在一輛疾馳的轎車後座,這讓她心下一涼,臉霎時變得慘白。
「是我。」前面的駕駛座,一個不那麼親切,甚至可以說帶著不耐煩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她的聲音弱到連自己都听不太清楚。
鄭佳盈努力地把焦距集中在車內照後鏡上,她看到許瑞年的臉,總覺得他的臉更可怕了,天啊,他是怎麼找到她的?又為什麼來找她?她不會是在作夢吧?
「我回家見你不在,就調了保全錄影畫面,看到你跟汪明涌在一起,想你大概會在這附近,就來找找看。」他說得輕描淡寫,牙卻咬得死緊,像是要把那些字都嚼碎了一樣。
許瑞年知道汪明涌所在的區域,但也不知道詳細住址,就只能在這附近一遍一遍開車找,他在這周圍足足轉了一小時,已經被附近居民當成可疑人物了。
結果還真讓他找到了,而她竟然睡死在馬路中間,天啊,他還以為她死了,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女人啊,竟然敢跟著被她逃婚的富家子回家,她能活著出來算她命大。
「錄影?你家公寓好高級……」鄭佳盈真的很傻,只能想到這些,仔細一想他家公寓還真的滿高級的,為什麼他會認得汪明涌,會知道他家住在哪個區域,這些她完全沒有余力思考。
「啊,我好像把他砸傷了耶。」確認自己安全了,鄭佳盈想到了那些血,有些擔心。
「那種人死了就死了。」許瑞年意外的冷血。
死了也是她殺的,他說得倒簡單,不過鄭佳盈還是開心地笑了笑,「我們要回家了嗎?」她不想再費心去想汪明涌了,她的身體不太對,她能感覺到自己需要一個私密的空間。
「去醫院。」他說。
「不行!」鄭佳盈心情激動,不過她只是軟綿綿地抬起手,然後又無力地垂下,「不能去醫院。」她說得艱難又堅持。
「不行,你需要做檢查。」許瑞年一直要自己專心開車,盡量不要去想那些事,她的樣子怎麼看都不正常,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猜得出她遭遇了什麼,她卻說她不要去醫院。
「不行,這種時候不能再出事了,如果被媒體知道我去接受那種檢查,我家……」鄭佳盈眼淚止不住地落了下來,她好不容易從汪明涌那里逃出來,不能把這件事傳出去,她不能在這個時候給家里添亂,即使有一點可能也不行。
「不要,求你。」鄭佳盈掉著眼淚,知道許瑞年是為她好,他的做法也是對的,但她不能接受。
許瑞年心煩意亂,不明白這女人為什麼不干脆一直昏迷,每次听她說話對他來說都是種煎熬。
「許瑞年,我求你了。」鄭佳盈張了張嘴,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只是一個名字而已,她每天要叫很多人的名字,甚至是更加親密的稱呼,但要叫出他的名字卻是這麼艱難,像是蘊含了什麼魔力,不能輕易叫出口。
而這三個字真的像有魔力一樣,許瑞年從照後鏡里與她淚蒙蒙的眼短暫對望,在下個路口他將車掉頭,朝反方向開去。
「謝謝你……」鄭佳盈呢喃著,這下她真的放松了。
而許瑞年面無表情地開著車,雙手緊緊地抓著方向盤,抓得手腕上的青筋都繃了出來,他上輩子肯定欠了她什麼。
許瑞年將車停進地下停車場,下了車打開後門,鄭佳盈整個人倒在後座上,看起來像是又睡著了,但仔細一看又不是,她的眼楮閉著,長長的睫毛上下顫抖,臉蛋紅得不正常,小聲又急促地喘著氣。
許瑞年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他又開始後悔剛才沒堅持把她送去醫院了,總之先把她扶上樓再說,他上半身探進車里,先將她拉坐起來,雙手扶住她的肩膀,鄭佳盈睫毛顫了顫,勉強睜開了眼,但那雙眼再也沒有平日的神采,虛弱無神,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他。
許瑞年嘆了口氣,拍拍她緋紅的臉頰,「你還好嗎?我扶你上樓。」
鄭佳盈點了點頭,但他覺得她根本沒听進去,和現在相比,她剛才還能跟他對話簡直就是回光返照,他本以為她已經醒來,再休息一下就會好轉,沒想到這麼看來,剛才的蘇醒只是藥效發揮的作用,她肯定是因為身體不舒服才醒過來的,沒想到她一直在默默地忍耐,這時神智都不清了。
她必須去醫院,許瑞年對此十分肯定,但一想到她寧願失去意識也不想被人檢查出什麼……許瑞年難以抉擇,而這個柔弱的女人此時竟一把拉住他的衣領,狠狠地將他拉向自己。
許瑞年就這麼被她拉進車里,他的背與椅背產生了輕微的撞擊,他很驚訝鄭佳盈哪來這麼大的力氣,而下一刻這種小事就完全被他拋在腦後了,因為鄭佳盈把他拉進來之後,像條冬眠中感受到溫暖的蛇,迅速爬到他的身上,兩條腿騎在他身體兩側,跪坐在他的腿上。
鄭佳盈的臉突然間離他好近,面對神智不清的人,許瑞年知道自己就算擺出張凶臉來也沒用,他下意識把頭往後,好離她那張緋紅迷離的小臉遠一點。
可這女人哪懂他的苦心,竟然一把抓起他的領口,將他拉向她的同時,自己也撲了過來,粗暴地吻上他的唇,轟的一聲,許瑞年的腦中一片空白,那軟軟的唇瓣在他的唇上又吸又舌忝,沒有什麼技巧可言,但絕對夠激情,他的唇像是什麼美味的食物,在她強烈的攻勢下,那缺乏技巧的橫沖直撞竟也讓人有些留戀。
許瑞年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他霍然瞪開眼,硬是抓住她的雙肩,艱難地將她推離自己,鄭佳盈卻像只被打擾了用餐的小野獸,他越是推她,她越是拚命地往他身上撲。
汪明涌到底給她下了什麼藥?許瑞年內心焦急卻又無計可施,雖然他看起來像是歷練豐富,可遇到這麼棘手的事情也是頭一遭。
就在僵持中,鄭佳盈似乎放棄了他的嘴唇,而是改用她那雙滾燙的小手去扯他襯衫的扣子,扯開後兩只小手還在他胸前模來模去,表情痴痴傻傻的,完全不曉得自己在做什麼。
「嗯……我……」鄭佳盈呢喃出聲,她全身都不對勁,身體里的火冒上頭頂,把她的腦袋都燒壞了,她變得什麼都無法思考,只希望能被人抱住,被溫暖寬闊的胸膛緊緊地抱住,而這樣的胸膛眼前就有一個,只要觸踫到他就會變得舒服,好想與他融為一體,她腦中只剩下這一個念頭,其他都變得微不足道。
許瑞年深吸口氣,這女孩根本把他當成了玩具,帶著熱度軟軟的手肆無忌憚地撫模著他的胸肌,那感覺讓他不停地吸氣調整心跳的節奏,而沒心思再去思考對策。
女人的肌膚和他是完全不一樣的,嬌女敕而脆弱,充滿著誘惑同時也充滿危險,此時地下停車場本就沒什麼車輛,加上他家公寓的地下停車場是獨立式的,他的停車格又在最角落處,而他正被一個吃了迷藥的女人壓在後座上,如果就這麼順勢……
許瑞年用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像是某種懲罰,眼前鄭佳盈的行為越來越不受控制,他卻動起了對這樣一個倒霉的女人下手的念頭,天啊,就算要找女人,他也不會找像她這麼麻煩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鄭小姐你冷靜點,仔細看看我是誰。」許瑞年的聲音乍听之下很冷靜,卻有一絲不明的沙啞,在這沙啞之下,他冷漠的語氣也顯得刻意而曖昧起來。
「誰?」鄭佳盈眼神迷茫,喘著粗氣,眯起的媚眼性感無比地看了一會,竟然笑了,「許瑞年,你以為我不認得你了?你怎麼會認為我不認得你,好奇怪的問題喔……」
許瑞年知道如果不送她去醫院,那麼她此時需要的就是一個男人,急切地需要一個男性的身體來幫她驅逐體內的熱,不能再這樣任她掌控一切,他真正意識到面前這個女人對自己的渴望,女人對男人的渴望。
「為什麼我總要為你收拾殘局?」許瑞年看著她,但問的卻是自己,為什麼他總要被她牽著鼻子走?
……
許瑞年腦中浮現那天她趴在引擎蓋上的場景,潔白的婚紗、精致的妝容,就算表情有點落魄,她依然美麗,是的,她是個成熟美麗的女人,如果不是他多管閑事,她現在已經是別人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