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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蟲背後的撒旦 第五章

作者︰庭妍類別︰言情小說

夜涼如水,清景無限。

少了慶生晚宴上的歌舞狂歡、觥籌交錯,汪詠築並不會耿耿于懷,覺得落落寡歡。

她的身旁有心上人昌靖樺陪著她一起慶生,兩人對坐著,桌上擺著一個十吋芋香蛋糕,是她最喜愛的口味,插著幾根小蠟燭,最中間插上兩根數字「2」

的紅蠟燭,代表這是她二十二歲的生日。

她今天特別穿上她喜愛的白色雪紡紗晚禮服,這襲禮服是簡婉蓮特地自美國空運回來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因為突如其來的瑣事纏身,昌氏夫婦沒辦法搭預定的班機回來,而改搭下一班。

汪詠築薄施脂粉,讓原本就晶瑩剔透的臉蛋更加清靈出塵。

「妳今天非常漂亮!」昌靖樺毫不吝嗇的由衷謨美。

「謝謝!」她漾開亮眼的笑靨,因為他的話讓她好開心。

他穿著深藍襯衫,外罩棕黃背心,搭配深藍牛仔褲,腳踏深色休間鞋,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帥氣。

他一直是個出色的男人!汪詠築雙頰微紅,調整自己的呼吸,然後說︰「可以開始了!」

「妳許願吧!」

「嗯!」她閉上眼楮,開始許願,「第一,希望靖樺哥哥身體健康、事事順心;第二,希望昌爸爸生意昌隆,簡媽媽平安快樂;第三,……」她偷覷他一眼,卻被他晶亮的鷹瞳逮個正著。

「第三個願望跟我有關?」

她紅透雙腮,避而不答。「我許完了,可以吹蠟燭了!」

「是不是希望能早日嫁給我?」他戲謔。

她一張俏臉熟透了,根本像在自掘墳墓。

她單純自然的反應太好猜了,他知道自己猜中了。

汪詠築突然起身離座,因為動作太快太大而踫到桌子,讓桌上的蛋糕移了位,燃燒的蠟燭搖搖欲墜。

昌靖樺迅速吹熄所有的焜燭,蠟燭東倒西歪,蛋糕表層染上紅蠟,也不能吃了。

「對不起!我都笨手笨腳的。」她自責的垂下螓首,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不忍斥責。

昌靖樺明白,這是他長期訓練出來的成果,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米蟲。

他並不怪她,她處處要人呵護照顧,正好滿足他的大男人主義與虛榮心。

他小心翼翼避開受染的部分,切了兩小塊蛋糕,和她一起到客廳食用。

「我去拿香檳慶祝。」他說。

「好。」她乖順的點頭,「我來開電視。」她打開電視,正好廣告中插入一則新聞快報。

快報內容是飛機失事的不幸消息,失事班機竟然是昌振邦夫婦乘坐的中華航空公司,震驚的是竟也是同一班機號碼,失事地點就近在國門外海。

聞訊,汪詠築小臉乍白,她蠕動著嘴唇。卻發不出聲音,艱難的轉過頭,她發現昌靖樺正全神貫注在新聞快報,濃眉深深蹙起,臉上布滿狂猖難測的危險氣息,抿薄的唇角輕微的打顫。

「靖樺哥哥……這班機號碼……不是對不對?」她哽咽著聲音,眼淚掉了下來,濕濡了雙頰。

昌靖樺深不可測的眸中滿是蝕骨的冰寒,他松開手,讓盛著香檳的杯子直接掉地破碎,然後以迅捷的速度沖到話機旁,撥打中華航空公司電話,動作一氣呵成,微微顫抖的身軀與手指卻泄漏了他內心的彷徨恐懼。

電話佔線中,打不進去!漫天席地的害怕將他緊緊籠罩,令他動彈不得。

「靖樺哥哥……」汪詠築也很怕,她需要他的安慰。

他陰驚著臉龐,瞪著她,雙手抓牢她的雙肩,捏痛了她。

她吃痛,臉蛋扭曲,仍不敢叫出聲。靖樺哥哥變得好可怕!像地獄來的撒旦。

此時此刻昌靖樺只想重重地傷害她,「最好不是我父母,否則就是妳間接殺死他們的!」

「我……我沒有……」她慌亂的搖著頭,雙眼滿布恐慌。

「他們是為了張羅妳的生日禮物才在美國逗留那麼久,妳敢說妳完全沒有責任?」

她停止掙扎,無話可說,面如死灰。

他深沉犀利的眼幢直直望進她的眼底,撂下狠話,「如果他們有事,妳也不會好過!」

面罩寒霜的他放開她,沖至大門打開之後是重重一摔門,幾秒鐘後,就听到汽車發動的引擎聲音。

汪詠築如夢初醒般沖了出去,她雙臂大張,正好擋在他開出來的車子前。

「我也要去!」

「讓開!我要去機場,妳待在家里!」

「不!我要去!我一定要去……」她固執得很,淚眼滂沱。「我不要在家里苦苦等待,我要去機場看看!」

「那妳從左邊過來。」

當她離開車頭走向左車門時,他卻踩足油門迅速駛離。

「別丟下我!我也要去……」

她沒料到他會有這一招,車子刷過她的衣角,她一嚇,腿軟的呆坐在地上。

吳嫂听到動靜披衣出來,驚惶失措的問道︰「小姐,妳怎麼了?不要坐在這里,地上很冷會感冒的!」

汪詠築任由吳嫂攙扶入屋,儼然像個失神女圭女圭,毫無動靜。

吳嫂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情,看見電視電源是開著的,她想上前關掉。

「不要關!我要看!」汪詠築出聲阻止。

正好,新聞快報再度插播進來,這一次是說機上乘客生還機會渺然,目前掌握的乘客名單等等。

當屏幕畫面清清楚楚的出現昌振邦、簡婉蓮的名字時,汪詠築力氣全失,喉頭像被什麼緊緊招住,痛苦至極。

「天哪……小姐,老爺跟夫人……小姐!小姐!妳怎麼了?!」

在吳嫂呼天搶地的呼喊中,汪詠築只覺黑暗漩渦向她重重襲來,接著便失去了知覺……

一場空難奪走了汪詠築至愛的昌氏夫婦,航空公司判賠昌氏夫婦一人三百多萬的賠償金,但是金錢再多,也換不回心愛的親人。

一場意外改變了昌靖樺對她的態度,他不再給她好臉色,天天都穿著一身黑的服飾,連表情也深不可測,危險的氣息籠罩著他,他宛如撒旦般讓人不寒而栗。

她知道,他恨她入骨!畢竟,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她難辭其咎。

這整整半個月來,昌靖樺忙著處理喪事,因為昌氏夫婦尸骨不全,只能海葬,另外立個衣冠冢,死狀淒慘全是意外引起,讓昌靖樺對她更是恨意深沉,即使見到她也只是冷冷的瞥一眼就走了,他的眼楮是沒有溫度的。

自從這屋子里少了愛她的兩老之後,整間屋子像沒有人氣般,陰森森的,她夜夜難眠,總是直到半夜才勉強間上倦眼朦朧睡去。

不過,總有一雙犀利森冷的眼似乎在窺伺她,讓她連睡著了也是非常的沒有安全感。

就像現在,時針指著凌晨四點,她被夢里來無影、去無蹤的鬼魅嚇出一身冷汗。

打開床頭燈,突來的巨大陰影讓她心頭一驚,差點驚聲尖叫。

一只厚實、蓄滿力道的大掌適時捂住她的嘴,嚴峻摯冷的幽瞳示意她閉嘴。

她點點頭,指指他的手,希望他放開。

昌靖樺迅速放手,退回陰暗角落,與她保持一段距離。

「靖棒哥哥,你睡不著嗎?你怎麼在我房里?」

「我來看妳還能睡得心安嗎?」

她汗濕背脊,額前微發的劉海全黏濕在額頭上,代表剛逃離一場噩夢。

昌靖樺的嘴角浮起陰沉的微笑,冷冷的瞇起眸眼。

「看來,妳睡得很不安!」

她妍麗的臉上一片慘白,昌靖樺的譏諷讓她無所適從。

「靖樺哥哥,我們不要再這樣下去了,停止戰爭好不好?昌爸爸、簡媽媽一定不希望看到我們爭吵。」她苦口婆心勸道。

他冷嗤一聲,音調平靜到幾乎冷血,有如地獄來的聲音,而昏黃的床頭小燈照不清角落他表情上的深沉難測。

「是妳的想法吧……別拿出我父母來威脅我,就是妳害我父母死于空難的……我告訴妳,我不原諒妳。從現在起,別叫我靖樺哥哥,我沒有妹妹,妳這種叫法讓我惡心想吐,妳要叫我昌少爺,還有,這個家可以讓妳繼續住下,不過,妳要以勞力賺錢來付房租、生活費。」

「我……我要做些什麼?」

「像妳這種千金大小姐、嬌嬌女,粗活做不動,就從洗碗、打雜開始吧!妳沒有不願意的權利。」他森寒的目光鋒芒如刃。

「我願意。」她抬起胸,點點頭。

她該慶幸了,至少他沒有趕她走,讓她有棲身之所。

她願意做一切事情討他歡心,彌補他的父母過世,他變成孤兒所受的孤獨

寂寥,只因她嘗過那種當孤兒的苦。

她絕不會棄他不顧,她會陪伴在他身邊,讓他不會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