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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 第五章

作者︰攸齊類別︰言情小說

「不是整我,難道想整施晴?你何時認識這個人,與她有何過節?」

「我整她做什麼?只是她的履歷表我看了喜歡,感覺人老實單純,才把你原先看中意的那一個人選換掉。」

「什麼怎麼樣?」他拿了電視遙控器起身,走向床鋪,扭開床頭燈,枕頭擺妥了就靠坐在床上。

「個性啊。」她跟上,靠在他身側。「很乖是吧?」

「很乖嗎……」他忽然停頓,咳了起來,連咳了好幾聲,才道︰「第一天上班,就算不乖也不敢表現出來吧?」

「她才不會咧,她真的很乖巧的……」

「你怎麼知道她很乖?你跟她很熟嗎?你哪時認識這樣的人,我怎麼……」他又咳了幾聲。

「你是不是感冒了?前晚就覺得你體溫比平時高了點。」

「大概。」他長臂一攬,讓她靠在自己懷里。

「怎麼不趕快去看醫生?要拖到嚴重了才願意去看嗎?」見他要開口,她搶著又說︰「別拿你工作很忙當借口,看病花不了多少時間。」

羅元浩盯著她看,嘴角微微勾著,像是在笑。「話是你說的,我可是什麼都沒講。」

「這麼大一個人了,還不知道病了就是要看醫生?」

「就是因為我這麼大了,生病也不像小孩子那樣容易變成重癥,所以不用看醫生。我想,多喝開水,過幾天應該就會自動痊愈了。施晴中午還跑去買了金桔檸檬給我,喝了好像沒那麼咳了。」他笑了笑,用力攬住她,把臉埋在她涼涼的肩窩。

他始終忘不了第一次抱住現在這個她的感覺。那是她車禍離開不久,他有段時間經常夢見到,後來,她像從夢中走出那般,真實出現在他面前;當然,僅限于夜晚時分。

他以為他是踫不到靈體的,可一次情不自禁就想擁抱她時,竟是讓他抱住她了。他還記得他探出去的手像是遇上阻力,整條手臂發麻,他卻未有惶恐,直想著他就是要擁抱她;他稍使了點力氣,穿過那團阻力,真讓他成功抱住了她。

每當與她接觸時,他身體總是不受控地微微顫動,幾次下來,當初那種麻和顫動再沒出現過,不知是他習慣了那種泛麻與顫動的反應,還是他這身體已適應靈體。

「你以前不怎麼生病的。印象中,好像只感冒過一次。」

「是不常感冒,所以我夠壯吧?」他在她頸畔低笑。「這樣就表示,這次感冒我不用看醫生了。」

趙艷霏推開他,認真開口︰「你以前不大生病,但那是我還沒死之前;可這兩年來,我看你常常生病。」

「因為年紀愈來愈大了,免疫力沒以前好的關系,你別擔心。」

「不是這樣。」她搖頭,看著他。「是我的關系。我太常與你接近,尤其是婚後,你身上的陽氣因為我而耗損,久了身體就會虛弱,病痛就找上你。」

他不說話,等著她說。

她抿了下唇,神色再認真不過。「元浩,你考慮一下我前晚跟你提的事吧。」

羅元浩微抬下顎,半眯著眼看她,氣息微沉,道︰「前晚吵一次還不夠,昨晚你故意躲著不出來,今天還要為了同樣的事跟我吵架是不是?」

「沒要跟你吵,只是跟你提一下我的想法,前晚也是你先發我脾氣的,不是嗎?」前夜兩人為了他再娶的事吵了一架。在這之前,她也沒想過讓他再娶妻——當然是娶他在陽世的妻,不是她這種冥婚結來的鬼妻;若不是賈媽媽他們提醒了她,她怎願與另名女子共事一夫?

賈媽媽說她不可能陪他一輩子,她會投胎,他會老。她投胎時,陽世的他怎麼辦?這樣的她不可能為他生子;他年華老去時,又有誰能陪伴他身側?她與他總是陰陽兩隔,無論是他身上的陽氣,或是她的陰氣,都會影響彼此氣場。

「又是什麼賈媽媽他們給你洗了腦?你就這麼听他們的話?」是她在那邊的鄰居,听她提了幾次,娶小老婆也是那些鄰居給她灌輸的想法。

「他們說得很有道理,怎麼會是洗腦?人和鬼本來就不可能一輩子相守。你會老、會死;我會投胎、會新生。你這是要讓我別投胎,只能像現在這樣當個無所依靠的陰魂是不是?」

他震愕的神色看著她。投胎、新生……他確實未想過。

「你這麼固執,要是我真有好機會能投胎,你能讓我放得下心去投胎嗎?你不肯再娶,將來老了病了時,誰照顧你?我這麼做也只是希望你身邊有個伴侶,我不想看你一個人孤單,回家了一室黑暗,也沒人給你做飯洗衣,沒人給你生孩子,我、我……我就是會舍不得你。結果為你著想,你還要這麼凶。」她深愛著他,卻還要為他另覓伴侶,難道她就好受?

他不是不知道她心思,只是他心里愛著她,現在要他為了日後有伴而轉身去愛另一個人,他如何做得到?

羅元浩沒有說話,一逕注視她。稍後,他忽然笑開,笑聲朗朗,在這氣氛下听來倒有些令人發寒。「趙艷霏,你對我真好,沒見過像你這麼大方的老婆,還會鼓勵老公找小老婆。」

如此冷諷,她听著難受。她眨眨眼,說︰「你別這樣跟我說話,如果不是我變成這樣,我也不會這麼做。」

「你這樣又如何?我在意了嗎?」他扳過她下巴,對上她視線。「你是要我每天說我不在意,你才相信是不是?」

趙艷霏張了張嘴,卻擠不出聲音;良久,她才啞聲低喃︰「我真不該回來找你的……」依戀太深,執念太過,現在卻害得他無法自這段感情中抽離。

「你什麼意思?」他可以感覺她像要離開,每每這時,他周遭空氣總會少了涼意,皮膚感受不到冷涼時,便是她要離開的征兆,如同她來時般,定會先攜來涼氣。「你要是又跟我鬧別扭,突然就躲起來讓我找不到的話,我就會——」說不下去了,他還能對她怎樣?

她瞪大眼,道︰「你就怎樣?」想了想,她語氣略顯尖銳︰「如果你要對我這麼凶,我干脆不回來了!我就讓你一直看不見我!馬上!直到我投胎為止!」

「你——」她身形漸淡,輪廓變得模糊,他怒目以對,咬牙說︰「趙艷霏,你現在要是……趙艷霏!」他瞪視面前那團空氣,哪還有她的模樣。

良久,他忽感一陣挫敗襲來,深沉的,一種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