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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不穿嫁時衣 第十七章

作者︰何舞類別︰言情小說

天剛蒙蒙亮,一隊人馬就出了清州城。

走了數日,距離京城還有十里,一片翠綠竹林,風吹過時,听得沙沙作響。

凌飛、凌越帶領著五名暗衛騎在馬上,護衛著中間的馬車。

馬車中,初蕊靠在男人懷中睡得正香,男人閉目養神,周圍只听馬蹄聲聲,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聶狩臣將懷中人兒輕輕放于馬車內的軟塌上,替她蓋好絨毯,掀起車窗的布簾,低聲喚道︰「凌飛。」

「爺,怎麼了?」凌飛策馬來到窗邊。

「不對勁,大家小心,立刻離開這兒。」

眾人快馬加鞭,約莫半個時辰,就見周圍竹林晃蕩,整齊如一的擺動著,隨著一聲清脆的長嘯,似乎有大隊人正施展輕功往這邊來。

「爺!」另一邊凌越趨馬過來,皺眉道︰「應是巫山七鬼。」

聶狩臣掀開車簾,負手立于車轅前,輕輕道︰「那些敗類,我沒去找他們,他們倒送上門來了。」

不過眨眼功夫,那些人已經從四周將他們圍住。

領頭的,的確是巫山七鬼,他們帶來的不僅是戚家養的死士,還有一群西域喇嘛。

那群喇嘛大約有二十幾個,身著絳紅色袈裟,正是那臭名昭著的「羅桑王」的門下弟子。

「這可不是聶中堂聶大人嗎?」巫山七鬼中的老三得意笑道︰「這麼急著往京城里趕,要做什麼去呢?」

「這聶中堂還真是一表人材,難怪戚家的小姐朝思慕想得了相思病呢!」老四接著說。

「就是嘛,那戚家小姐也算一美人兒,中堂大人眼光也太高了吧,這都看不上?」

「行了!」巫山七鬼老大一揮手,阻止那些胡言亂語,朝聶狩臣一抱拳道︰「中堂大人,大法師想跟您聊幾句。」

一听「大法師」三字,凌越等人的臉色不由一變,不想那羅桑王竟親自來了。

武林中人皆知那羅桑王作惡多端,任意殺人修煉魔功,其弟子們也在西域奸婬掠奪,無所不為,不想竟然跑到中原來了。

聶狩臣神色凝重,冷眼觀望,而護在馬車四周的五名暗衛,同樣警惕地注意對方動作,不敢有半分松弛。

外面聲響太大,初蕊早就被驚醒,她掀開垂簾一角,屏氣凝神地看著窗外。

這時,那些喇嘛們朝四處散開,中間的軟轎上正端坐著一個瘦小枯干的中年男人,身披著金色袈裟,長得獐頭鼠目,外貌猥瑣,正是羅桑王本人。

初蕊見那人雙手合掌,念了一句六字大明咒後,才抬首對聶狩臣道︰「中堂大人之名如雷貫耳,本法王今日一見,果然是人中龍鳳。」

聶狩臣未理會他的奉承,冷冷質問道︰「羅桑王攔下聶某的馬車,不知有何貴干?」

「明人不說暗話,中堂大人,本法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羅桑王笑道︰「請大人留下車中女子。」

聞言,初蕊一驚,她沒料到那些人是為自己而來,難道,又是陰魂不散的戚家人?

「放肆!」聶狩臣一雙利眸瞬間眯起,殺機瞬間涌動。

一旁的凌越大喝道︰「車中乃大人之妻,鼠輩豈可冒犯!」

「區區一女子而已,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羅桑王臉色一變,繼續道︰「只要大人將車中女子交與本法王,本法王絕對不與大人為難,可好?」

聶狩臣嗤笑一聲,緩緩說道︰「心愛之人,豈能丟之?」

初蕊听聞他的話,那雙盈盈水眸瞬間涌上淚意。

「那就別怪本法王對中堂大人不敬了。」羅桑王陰陽怪氣地笑了笑,正欲指使手下弟子上前,不料此時,一陣粗曠狂野的嘯聲傳來,瞬間響徹竹林,顯然又有高手到了。

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那片翠竹最高處,那里不知何時坐著一個年輕男人。

那男子五官陰俊,一雙憤怒的眼令人不寒而栗,最醒目的是右眼角的那道刀疤,再稍近一公分,一雙眼顯然就保不住了。

他高聲問道︰「巫山七鬼?你們敢吵老子的媳婦兒睡覺,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媳婦兒?眾人伸長脖子,也沒看到他旁邊有半個人影。

男子飛身躍下竹端,罵道︰「你們要不要臉?這麼多人欺負……咦,這不是中堂大人嗎?」

聶狩臣見他身形行如流水,便知此人武功深不可測,再一听,似是認識自己,便抱拳沉聲問道︰「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好說,大人不必知道我是誰。」男子笑了笑,「我呢,一向最愛管閑事,這七個鬼和一個老婬賊都不是好東西,咱們不如打個商量吧。」

聶狩臣微微一笑,頜首,「閣下請講。」

「我幫你把這些人渣擺平,你把馬車里的女人給我,如何?」

凌越、凌飛一听,臉色俱變,原以為來了幫手,不了也是為夫人來的。

「哦?」聶狩臣蹙眉,淡淡道︰「這麼說閣下也是沖著聶某的內人來的?」

「也不是,不過看你們爭來爭去,想必這聶夫人不是一般的女子,不如帶走去陪陪我的小媳婦兒。」

巫山七鬼一听,紛紛叫囂。「就憑你這臭小子?就能把我們擺平?說什麼大話!」

男子一挑眉,「不信?那就來試試吧。」

巫山七鬼一方面仗著有羅桑王撐腰,另一方面都不相信此人口出狂言,七人互看幾下,便一擁而上。

快,極快!一陣刀光劍影後,那臭小子還沒使出武器,圍攻的人便已被撂倒了大半。

高手過招,不必講究招式,僅憑暗中較勁的內力便能分出勝負,聶狩臣僅看他出手,便知在場無人是此人的對手。

然後,他長嘯一聲︰「媳婦兒,把刀給我!」

一把被破布包裹得看不出是刀還是劍的東西,從竹端頂上被丟了下來,男子手一伸抓住,瀟灑地將以破布纏住的兵器亮出,雙眼與那把寒氣逼人的利刃一樣,瞬間透著嗜血的火紅。

「破、破山劍!」巫山七鬼中的老大驚叫,他們在武林中打混,不是沒見識過的老百姓,自然識得此物。

「天啊,真是破山劍,那他是……」四周傳來另外幾只鬼的抽氣聲,能擁有這把號稱「破山」的絕世寶劍,天下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漠北狼王,雷貉。

巫山七鬼紛紛朝後退去,沒有人再敢上去送死,他們不止畏懼破山劍,更畏懼這只惡狼……在狼群里長大的家伙,誰敢去惹?

雷貉一笑,卻是沖聶狩臣大聲道︰「中堂大人,我的提議如何?你倒是給個答復啊!」

聶狩臣接過凌越送上的長劍,揚聲道︰「不必了。」他的女人,還是自己保護的好。

一場惡戰,聶狩臣與羅桑王交上手,巫山七鬼及一干死士喇嘛迅速圍過來打算搶人,雷貉扛著刀在一旁看得很快活。

殺氣襲人,天地間充滿了淒涼蕭殺之意。

聶狩臣不僅要攔住羅桑王,更要不時守住車頭,暗衛與凌家兄弟則護著車身,殺退一波又一波攻上來的死士和喇嘛。

初蕊坐在車里,心急如焚,她知道那些人要什麼……他們要的是母親留下的畫卷!

她拿過一個小小的包袱,打開,露出里面的畫卷,卷軸上隨意地掛著小女娃送她的權杖。

展開畫卷,最上端繡著八個字︰醉煙景凝,愁月露泫。

「景」是父親的姓氏,「凝」則是母親的閨名。父親與母親情投意合,養育三個女兒,一家人和樂融融,卻不想因修皇陵而遭此大禍!

皇陵,不僅代表著帝王死後的歸屬,更代表著大批寶藏,父親是皇陵修造的設計師,他深知每一處機關、每一個秘密。

戚崇沒能從守口如瓶的父親口中得知一點蜘絲馬跡,于是動了殺機。

母親善繡,早在父親設計皇陵初稿時,母親便有意無意地將那些圖紙以針線繡出來,最後終于在一種叫「醉煙羅」的錦緞上繡出了皇陵的結構圖。

母親心思細密,總是覺得修建皇陵不僅不會給家人帶來福氣,反而是一種禍事,因此早早地將這幅畫藏到了家鄉的一間繡莊內。

兩個姐姐臨死前,都曾在她耳邊說出這個秘密,這個秘密若是流傳出去,必定會招來殺身之禍,可是,她還是去將它從「和錦繡莊」內取出,帶在身邊。

那時,她以為自己什麼都沒有了,若是死去,至少有母親的遺物相伴,誰知後來被聶狩臣找到。

現在,他就在外面,用性命守護著自己。

初蕊緊緊地咬住唇,她想,他其實是知道有這個東西存在的吧!他是怎樣的人,若是不知道戚崇為何三番兩次的劫她,那才小瞧了他!

但他從來沒問過自己,甚至連試探都沒有,他要的,只是她。

混亂之中,一個暗衛受傷倒在了馬車邊,不等死士們涌上前,就被聶狩臣一把拎上馬車,回頭又擋住羅桑王的攻擊。

初蕊再也坐不住了,一掀簾,便听見耳際響起一聲如同布帛一樣被撕裂的聲音,接著,她看到守在車前的男人,胳膊和後背都掛花了,鮮血浸濕了暗色衣袍。

剎那間,她心如刀割。

沒錯,她愛自己的性命勝于一切,可是,他卻比她的性命重一百倍,她看他受傷,心都裂開了,碎成一重重、一瓣瓣。

「住手!」她大叫。

「蕊兒!」聶狩臣回頭一望,沒料到她會跑出來,臉色一變,生怕她被利器傷及。

「你們要的東西在我這里,若再不住手,我便毀了它!」她將那畫卷高高舉起,蒼白的小臉上一片寒意。

紛雜的喧鬧聲瞬間安靜了,人人都看著那卷東西。

巫山七鬼知道如果拿到那東西,戚大人便會賞給高官厚祿,以及享不盡的榮華富貴;而羅桑王並不真心替戚崇賣命,卻知道拿東西關于一個天大的秘密,因此一時間全都停了手。

「蕊兒……」聶狩臣躍到她身邊,伸手想要攬她入懷,「進去,蕊兒。」

「不!」她閃躲,望著他,晶瑩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淌,「我不能讓你們為了我丟掉性命。」

不僅是他,還有凌家兄弟和忠誠的暗衛們,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受傷倒地失去生命。

「蕊兒!」他見她躲避自己,神色一黯,「我們都不會有事,听話,回馬車去。」

「聶夫人,將東西丟過來,我們便放你們一條生路。」巫山七鬼一見那畫卷,激動地叫到︰「丟過來啊!」

「小娘子,速速將畫卷交給本法王,本王便放過你夫君。」羅桑王慢慢朝馬車逼近。

「等一下!」這時,一直在旁邊看好戲的雷貉突然大叫一聲,「你畫卷上掛的是什麼?」

經他一提醒,每個人都看到了……那是一枚黑鐵打造的權杖。

「是不是玄黃令?」雷貉興奮地連聲問︰「是不是?聶夫人你是‘無人谷’的人?」

初蕊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向掛在卷軸上的權杖,的確在哪兒听過這些名字,她點了下頭,「這是玄黃令,但我不是‘無人谷’的人。」

「哈哈,不管了,有這權杖就好說了。」雷貉笑容滿面,「我替中堂大人殺光這些人,聶夫人可否將權杖給我?」

不是吧?怎麼變得這麼好說話了?初蕊愕然地看看他。

「黃口小兒,膽敢跟本法王搶東西,是活得嫌命長了嗎?」剛才羅桑王听見這臭小子稱自己為「老婬賊」,早就氣得恨不能將他碎尸萬段,如今更是恨上加恨。

「哦?不服氣嗎?那來過兩招。」身形如電,瞬息萬變,雷貉已攻到羅桑王面前。

羅桑王沒料到這臭小子輕功如此厲害,一時不防,差點招架不住,趕忙聚氣,與之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