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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代2.0虛銅時代 第十章 (2)

作者︰郭敬明類別︰青春校園小說

我們一路從地庫往樓上大堂走,作為淮海路CBD中心的一棟地標式的建築,《M.E》所在的這棟大樓,當然采用了各種防盜、防火措施,我不知道顧里兩口子怎麼搞到的各個門禁的通行卡,我們每走到一個消防通道或者工作出口的時候,顧里或者顧源就會從他們那款黑色的情侶提包里,掏出各種各樣的門禁卡,放在感應器上,「滴滴」兩聲,門就開了,看上去和他們兩個平時在恆隆各個品牌店里拿出各種銀行卡橫沖直撞時沒什麼兩樣。從小到大我就覺得顧里這個女的渾身透著一股子妖氣,她總能匪夷所思地搞成各種事情,一句話,不是凡人。一路上,我隨時都能感覺著四周鬼影重重,時刻擔心會有一個保安朝我沖過來,掏出槍塞到我的嘴里扣動扳機。「你省省吧,中國目前的法律下,如果連一個寫字樓的小保安都允許配槍的話,那我顧里就能在我的寶馬後備箱上裝幾枚地對空熱感追蹤導彈。」面對我的疑惑,顧里解釋得滴水不漏。

「那如果他拿出警棍出來打我,或者從包里掏出一把刀呢?」我不甘心。

「那怕什麼,我包里也有,」顧里拍拍她的黑色Dior小牛皮手袋,「這年頭誰還沒把刀啊。」說完她輕蔑地看了我一眼,絲毫不屑地轉頭不再搭理我,繼續在黑燈瞎火的走道里,踩著細高跟鞋一路健步如飛。

我追上去,問她︰「人家偷東西都是趁著夜黑風高、子夜凌晨,你這算哪門子策略,大清早地偷雞模狗,等第一道陽光照到你身上的時候,你就等著呲牙咧嘴地尖叫著化為灰燼吧。」我為突然想到的經典比喻而暗暗得意,我不愧是念了這麼多年中文系的女人,滿肚子詩詞歌賦,輕描淡寫地就把顧里諷刺比喻成了一個吸血鬼。

顧里沒有回頭,她底氣十足地說︰「得了吧,我又不是雞。」

我︰「」

我的無語換來了她得意的冷笑︰「子夜凌晨?你開什麼玩笑,那不正好是宮洺的上班時間麼?怎麼偷?跑到他辦公室里,對他打個招呼說‘不好意思哦,我來偷你一個東西,你現在有空麼’?」

我︰「你真精明。」

顧里︰「那當然。」

我︰「你不是雞,你是雞精。」

顧里︰「」

當我們順利地潛進了公司之後,我一路提在嗓子眼兒上的心,才算是重新掉回了肚子里。公司里黑燈瞎火的,一片死寂。我趁著這種安全的保護色,靠在牆上緩解剛剛跳在180的心跳和高血壓。但顧里這個jian人,沒等我緩過勁兒來,就 里啪啦地把整個公司的燈都按亮了。我那膽小如鼠的心,就這麼瞬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特別是走廊的盡頭,還懸掛著一副巨大的宮洺的照片,那是幾年前宮洺出任《M.E》雜志主編的時候,那位以永遠不變的絡sai胡和他領口里永遠戴著Hermes絲巾而著名的美國著名she影師拍攝的。

我沖著顧里嘶啞地尖叫著,就像是一個剛剛把嗓子喊啞了的人在唱歌劇一樣,「你瘋了啊你!哪有偷東西像你們這麼光明正大的啊,你是不是覺得你腳上那雙像是報警器一樣的高跟鞋和你那兩幅眨眼時都能扇出風來的假睫毛還不夠引人注目啊?你干脆去拿一瓶香檳過來‘砰’的一聲打開,再順手撥一個110把警察叫過來一起喝酒算了!活該你以前每次都被抓!」

「這你就不懂了,」顧里回過頭來,燈光下她的臉精致完美,毫發畢現,「以前的我年少,不懂事兒,沒有累計足夠的偷東西的經驗,(我︰)而現在的我,豈能同日而語。」

「你別忘了古人唱過一首歌,‘今天的你我,怎樣重復昨天的故事’。」我反唇相譏。

「毛寧听到你把他稱呼為古人,他會發短信對你表示感謝的。」站在一旁四處打量情況的顧源,回過頭來插嘴。

「林蕭,你作為一個新時代的女性,偷東西有點兒技術含量好嗎?我們把所有的燈都打開,那麼如果這個時候有人進來,我們三個都是公司的員工,可以理直氣壯地說我們在開一個緊急會議或者說臨時需要回公司拿文件。否則,三個人黑燈瞎火的,凌晨五點跑到公司來干嗎?除了偷東西還能是什麼?」顧里看著我,用一種慈禧老太太一樣的表情,沖我得意地闡述她的技術含量。

「關著燈的話,可以說我們兩個昨晚加班到深夜,現在正在偷情。」顧源無所謂地拿著一個杯子,走到茶水區域沖了杯咖啡喝。

「那倒也可以。不過,」顧里伸出一根水晶指甲,指著我說,「那我們兩個在偷情,這個女的在這兒干嗎?」

我︰「」

當顧里對著鏡子稍微補了一下妝,然戶為了等顧源喝完他的咖啡,她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翻完了當期的《周末畫報》的那疊財富版。他們兩個氣定神閑的樣子完全不像是賊,倒像是此刻正坐在加勒比海灘上曬著太陽度假的一對小情侶——是的,顧里連墨鏡都戴上了,我感覺再過幾分鐘她會從包里拿出防曬霜來涂。

當顧源喝完咖啡之後,他站起來,用低沉的聲音說︰「開始吧。」

我扶著飲水機,手腳冰涼,琢磨著要不要扛起水桶把自己砸休克過去算了。

當我這個穿著長樂路上淘來的廉價外套的小助理和這兩個穿著Armani黑色亞麻套裝的總監共同站在我們的頂頭上司宮洺的辦公室門口的時候,我終于明白了他們兩個為什麼要帶上我,顧里用她標準的黃鼠狼般的表情看著我,陰陽怪氣兒的伸出另外一根水晶指甲,指著我的包說︰「把進宮洺辦公室的門禁卡交出來。」

我一臉死灰,麻木地伸出手從包里掏我的工作卡。雖然我是公司里幾乎級別算是最低的員工(如果把那些穿著公司拍照剩下來的損壞了的名牌貿易掃廁所的大媽和收發室里用Prada三年前的舊款公文包分裝信件的大爺也算上,我可能勉強能站上金字塔的二樓),但是,我也是離權利中心最近的,工作時間,我離終極BOSS宮洺只有一步之遙,只要我願意,我可以靠近到能夠數清楚她有幾根眼睫毛的距離;下班時間,我和公司最重要的兩個部門,財務部和廣告部的兩個顧氏總監吃喝拉撒廝混在一起。同時,NEIL即將進入公司法務部,我于是又是了一個掌握著重大權利的閨中密友()。

此時此刻,呼風喚雨的顧源和顧里就站在這道大門前面無可奈何,只有我掌握著那句「芝麻開門」的通關密語。

我把那張白色的硬質磁卡丟給顧里,像是包青天斬人時候丟出去的令牌——當然,斬的是我自己的頭。

當我幫他們兩個打開了這扇看上去毫無防御力量的玻璃門之後。我站在門口死活不肯進去。我想,就算我抵御不了顧里的人身威脅,但是至少,我可以選擇不參與他們的地域一日游。我看著他們兩個目光沉重地坐在宮洺的電腦面前,電腦發出的白光照在他們兩個配合默契的夫妻臉上,看上去他們兩個和007里的間諜沒有區別——只是他們耳朵上沒有微型通信系統。後脖子上沒有種植電腦芯片而已。顧里的水晶指甲按動鼠標和敲打鍵盤的滴答聲仿佛定時炸彈的倒計時一樣,听著讓人心煩意亂。

我站在門口,空曠的辦公室在白森森的熒光燈下顯得格外淒涼。盡管很多個夜晚,我也曾一個人留在公司加班,但是那時候,我並沒有覺得有絲毫讓人傷感的地方。因為每一個這樣的夜晚,我知道我身後那扇玻璃門後,有一個在我心中代表著堅不可摧無所不能的天神的人,宮洺。雖然他並不和我說話,也不和我待在一個房間,但是我知道我並不孤單,我離他只有一個輕聲呼喚的距離。當然,他也代表著無數名牌包包和媲美雜志模特的臉。但是在那些加班的夜晚里,他月兌下了他那些修身剪裁的黑色西裝,他穿著舒適溫暖的毛衣赤腳或者穿著柔軟拖鞋在長毛地毯上走動,他拿著咖啡杯出神的面容在咖啡熱氣里燻陶成一片讓人沉醉的溫柔男孩樣,他深邃的眼眶里,滾動著讓人信任和依賴的光芒。他接電話的聲音在萬籟俱寂的夜晚听起來像大提琴一樣低沉動人。他煩惱的時候眉頭皺起,想到什麼解決辦法的時候,又會輕輕地笑一笑,白色的牙齒像整齊的貝殼般發亮。

突然一種難以描述的罪惡感涌上我的喉嚨。那種感覺如同加班的深夜里,宮洺用他疲憊不堪卻依然溫柔動人的笑容,讓我幫他倒一杯咖啡,他接過去的是ih,用信任的目光對我笑笑,用溫熱的聲音對我說「謝謝」——而我在那杯咖啡里下了毒

我被關門聲打斷了腦海里翻涌的念頭,顧里拍拍我的肩膀,我回過頭,她正好迎上我眼眶里用起來的淚水。

以顧里那聰明過人的智商和她與我十幾年的交情,她怎麼肯能不知道我在想什麼。于是,她什麼都沒說,和顧源交換了一個讓我永遠無法忘記的目光之後,他們兩個拉著我,一言不發沉默離開了。

——無論多少年以後,當我想起他們兩個那時的目光,都記憶猶新。那種目光……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就仿佛是經歷了最殘忍的血腥浩劫、人間煉獄之後,存活下來的人們望著地上成片的尸骸時的眼神,目光里滿是新鮮淋灕的血氣;充滿悲痛、僥幸、憐憫、恐懼、茫然、絕望…

離開的路上,我們三個都沉默著,不發一言。當然,我不想說話的原因肯定和他們兩個不一樣。

我把頭無力地靠在車窗邊上,透過玻璃,看著漸漸在光線下蘇醒過來的上海,這個前幾分鐘還沉睡在黑暗里的溫柔的龐然大物,很快就會慢慢地拔地而起,舒展它金光閃閃的鋒利背刺和帶毒的爪牙,分秒滴答聲里,它會一點一滴地變得勾魂奪魄、光怪陸離。不知道為什麼,在大學畢業之前,我每一次想到上海,腦子里都是滿溢的各種文藝小資腔調的形容詞,我無時無刻不在自豪地向每一個人炫耀上海的別致和繁華、文藝與高貴。而現在,我每一次想到上海,腦子里都是一個渾身長滿水泥鋼筋和玻璃碎片的龐大怪物在不斷吞噬食物的畫面。它流淌著腥臭汁液的下顎,一刻也沒有停止過咀嚼,因為有源源不斷的人,前赴後繼地奉獻上自己迷失在這個金光渙散的時代里的靈魂和——這就是這個怪獸的食物。

路過人嘛廣場上海美術館的時候,我讓顧里把車停下,我說我要到旁邊的KFC的中式快餐店「東方既白」吃早餐,其實我並不餓,特別是進入《M.E》之後,我每天都活在Kitty對我的惡「weeatnothingbutpills」的教導之下,我怎麼可能還會吃早餐這個玩意兒。我只是想躲開顧里,好好冷靜一下。但是,我多年以來的最好朋友,怎麼可能隨我心意?她把車交給顧源,和我一起下了車。我知道她一定有很多事情想要和我說,但是她可能並不知道,我一定也不想听。

我和她站在美術館門口,等著紅燈,我們彼此都沒有說話,知道一聲柔軟而動人的呼喚。我們轉過了頭。美術館門口,南湘的一頭烏黑柔軟的頭發在夏日清晨的光線和微風里輕輕地飄動著,這對男人來說簡直就是一面招**(圖里那倆字咱看不出是什麼…)。她穿著一件簡單的男士款的白襯衣。隨意開這幾個口子,胸口的肌膚吹彈得破,沒有化妝的臉清新的仿佛山谷里清晨剛剛綻放的一朵蘭花,漆黑的瞳孔和睫毛,偷著一股霧蒙蒙的山墨感,更重要的是她穿了一條短的不能在短的裙子,微風不時地吹過她細膩白女敕的縴細大腿,時高時低的裙角,隨時準備引發一場市中心的連環撞車事件。

顧里瞄了瞄南湘這一身「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打扮,用她一貫殺人于無形的接觸天賦,精準而簡短地堆南湘進行了迎頭一擊︰「這麼早,上班啊?」

我、南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