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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仙來也∼喜從天降 第五章

作者︰寄秋類別︰言情小說

第三章

「起來。」

「再等一下。」

「難看。」

「不會呀!我蹲得很優雅。」

優雅……日頭曬出的麥色額頭微微浮出青筋。「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這里視野很不錯。」

「……我覺得很刺眼。」一個身著桃紅色衣物的姑娘家大剌剌蹲在人來人往的院子里,說有多顯眼就有多顯眼,一眼就能瞧見她帶笑眯眸的嬌憨神態。

「你把頭轉開,當沒瞧見不就得了。」人不要太拘泥,要活得暢快、活得自在。

「如芒在背。」他很想視若無睹,但是……他多年來的定性顯然被磨得差不多光了。

「哎喲!阿秋恩公真可愛,沒想到你堂堂昂藏七尺之軀也會害羞,你好看我才看你嘛!順便研究研究大家一起倒霉,為什麼你倒霉得特別情深義重。」她真的非常非常好奇,想找出他哪里和別人不一樣。

倒霉得特別情深義重?他真的快吐血了。

這半個多月來,面色陰郁的鐵劍秋無時無刻不在後悔,他悔不當初的一念之差,留下無聲無息出現在喜轎轎頂的小泵娘,由于認定她出現的時機可疑、居心不良,他甚至將她安排在身邊,好追查背後的目的和主使者。

可是就近監視的做法卻成了作繭自縛,名義上的貼身丫鬟比他這個莊主過得還滋潤,喝他的茶,吃他的膳食,睡他的雕花紫檀大床,最後還佔據他的書房,搬進一堆不三不四的風流小說,以及……不堪入目的畫。

這是一個正常姑娘家該有的行徑嗎?

可她振振有詞的回道是為了他的「身心」著想,為了讓他早一日迎得美人歸,「必備的」知識要了解透徹,要了解女人先了解房事,把女人的身和心全牢牢地捉在手里,何愁她不嫁,就算天崩地裂、海枯石爛,一旦認定了,死也不分離。

真應了那句「請神容易送神難」,尤其是眼前比小表還難纏的這位,她根本不跟你講道理,完全的我行我素,只要她認為對的事,就听不進他人意見。

打不了、罵不怕、趕不走、講不听,遇到一個做事固執己見的驢丫頭,他說得再多她仍無動于衷,嘴上應好,一轉身又隨心所欲,笑露見齒地擄獲山莊上上下下的心,讓他們倒向一邊,一味地寵溺著她。

說實話,他不得不贊句她真的很行,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讓每個人都喜愛她,掏心掏肺地對她好,只怪做得不夠多,不覺寵得太過。

她用不到一個月的工夫便威脅到他大當家的位置,她討好一笑,沒有一個人不跟著心軟,情不自禁地想呵護她。

他是碩果僅存的例外……吧!

「雙喜,你手上拿的是我的栗子糕。」明明剛才還在手邊,幾時跑到她潤白如玉的手中。

「阿秋恩公不喜甜,我幫你消滅它。」她說得大義凜然,只為掩飾貪嘴的真相。

「不要再加上恩公兩字,刺耳。」他不過接住掉下轎頂的她,算不上大功勞。

「可是你也不許我喊你阿秋呀,好為難哦,要叫秋秋還是小秋呢?」她偏著頭,一臉苦惱。

鐵劍秋的臉色陰了幾分。「莊主,或是大當家……鐵大哥也成。」

看她水亮眸子眨了又眨,模樣無邪得宛若孩童,他悶悶地一咬牙,做了讓步。

「你佔我便宜。」玉手一指,滿是控訴。

定了定煩躁的心,他按捺住咬人的沖動。「我本來就比你大,你沒吃虧。」

他二十有七了,而她頂多十六、七歲,他的確比她老多了。莫名地,他生出一絲不快。

「哪有,我仙壽五百多……」可以當他的曾曾曾……曾祖母了。

「仙壽?」她又在說古里古怪的話,教人頭痛不已。

哎呀!口快,差點把馬腳露出來,快轉開話題。「阿秋,你拿了塊石頭在劍上比來劃去是在做什麼?我看得一頭霧水。」

小仙也要不恥下問,凡間的事物了解得越通透,以後她接了師尊的差事就能做得越順手,把喜氣送給真正需要的人,而不是人家一求就給,好心辦壞事。

雙喜搞砸的事可不是一樁兩樁,多到喜神快拔光所剩無幾的頭發,二代她收拾殘局。

譬如有一日她听見有名寡婦想再嫁,對象是鄰村的教書先生,她想這是好事,因此瞞著月老偷了一根紅線,系在兩人小指上,她當時樂得眉飛色舞,非常自傲。

誰知教書先生早有妻有子,而且夫妻恩愛,舉案齊眉,只因故鄉老父重病而侍孝在側,未跟在丈夫身側,這紅線一系反壞了小倆口感情,差點逼死堅貞的妻子,造成勞燕分飛。

喜神忙向月老借了離緣剪剪掉這段孽緣,教書先生又回到妻子身邊,寡婦再嫁給殺豬的王屠夫。

「這是『玄冰石』。」他沒多作解釋。

「玄冰石?」什麼玩意兒,有比雲石好玩嗎?能吸取水氣,化雨積成潭。

「它的作用是吸出劍中不純之氣。」也就是邪氣。

「咦!那跟靈石差不多嘛!我以前看過南極仙……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家用雪白石頭替受傷的毒蛇驅毒,它被五彩蜘蛛咬了。」那是一只蛇妖,和蜘蛛精打架輸了,南極仙翁念在它為救人才力抗五彩蜘蛛,因此以靈石為它醫治,放它重入山林修行。

「我沒見過你所謂的靈石,但是玄冰石來自天地間最冰冷的處所,具有滌淨邪氣之效。」

「這麼厲害,一塊石頭就能祛除邪氣?」如果她把石頭磨成珠子串掛腕間,日後是否就能隨意走動,不怕邪魔垂涎她的仙體。

精怪成仙相當困難,歷經重重劫難還不一定位列仙班,有些會因此喪命,從此魂飛魄散,形神俱滅。

可是吃了神仙的肉或是喝了仙血就不一樣了,不僅平白多了數百年的仙力,還能在天劫來臨時借由仙氣掩去妖息,順利渡劫。

看她小臉發光,興奮地圓睜杏眼,鐵劍秋有片刻的失神,不自覺地說出山莊的秘密。「必須再放在『飛泉瀑布』七七四十九天,讓純淨泉水洗淨劍的邪靈,還其本質。」

「飛泉瀑布……」嘻嘻!听起來很好玩的樣子,好想去玩一玩。

糟糕,他竟泄密于外人。「你不準去,想都別想,听見了沒?」

沉濃的黑瞳中有些許懊惱。飛泉瀑布是鐵劍山莊最隱密的禁地,這世上知情的人不超過五個,擅入者,死。

雙喜轉著慧黠水眸,臉上是令人心軟的笑靨。「讓我去嘛!你帶我去,在你眼皮底下我一定乖乖的,不生事,不然讓我自個兒找了去,我可不保證它和原來一模一樣喔!」

這凡間還沒她想去卻去不了的地方,大不了叫土地爺爺帶路。

聞言,他臉色陰沉難看。「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你管不住我,腳長在我身上。」和他商量是給他面子,不然她悄悄地來去,神不知鬼不覺,誰理他氣得跳腳。

「你……」他果然自找麻煩,留下個擺月兌不掉的牛皮糖。

喜孜孜揚眉的雙喜得意地一抬下顎。「你可以試試點我的穴,也許這一次你能成功。」

這才是邪門的地方,也令鐵劍秋百思不解。他自幼習武,對人體穴位亦有了解,縱人各有異也偏差不到哪去,偏偏他想點她啞穴教她閉嘴,或令她無法動彈,省得跟在他身旁搗蛋,沒有一次成功。

她的奇筋八脈十分古怪,而且穴位還會跑來跑去。

最讓他匪夷所思的是,他探過她的脈門,確定她並非習武之人,身上沒有一絲內力,腳步虛浮無力,十指縴縴未生薄繭,表示她從未練過刀劍這類的硬功。

可是面對一個全無武功的弱質丫頭,以他難有敵手的武功居然制不住她,每每一出手看似已經制伏,正當安心之際,她又如風般跟了過來,笑聲清脆。

她究竟是誰,為什麼有如此異于常人的筋骨?她從哪里來?又將去何方?誰能將她留住……

留住?!

猛地一震,鐵劍秋心口波濤洶涌,在那短暫的思忖中,他竟興起不該有的思緒,一剎那,眸中多了銳利。

「哎喲!好酸好麻!阿秋,你拉我一下,我腳……麻了。」蹲太久了。

鐵劍秋眼中的銳光因她的一聲嬌喚而暗沉,有些無可奈何。「自作自受。」

當他發覺自個兒嘴角微微上揚時,深麥色手臂已然往前一伸,輕緩而帶著呵護地拉起自作孽的小丫頭。

若是有面鏡子,還能照出他眸中若有似無的寵溺神色,不自覺地無法對她生出惡念。

「幫我揉揉,我腳又麻又酸又痛,沒法走路。」當人太辛苦了,才蹲那麼一會兒就受不了。

雙喜上一回因為不小心睡著而露出真身,所以她索性不隱身了,以人的形態做人的行為,想徹底體會當人是什麼滋味。

除了危急自救外,她撤去本身防護的仙力,像個人般吃喝拉撒睡,用手持物,用腳走路,不借助仙術隔空取物或浮在空中,一切親力親為。

但是,那些對凡人而言是簡單不過的小事,對凡事依賴仙術的雙喜卻是苦不堪言,她常常忘了腳是踩在實地,每每想凌空而起又連忙打住,一步一步地慢慢走,好幾次差點雙腿打結,跌個五體投地。

眼神一閃,他面色復雜地冷著嗓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男女之防不可踰越。」

「男女之防……喔!你說的是男女授受不親呀!真是迂腐得可笑,我們神仙……神才沒有分男女,祂們眼中眾生並無不同,是人才會劃地自限,自縛手腳。」

她撇撇嘴。「算了,老古板,不為難你了,我找肚子痛幫我揉……」

小杜很有自知之明的目不斜視,認真無比地盯著一只飛來飛去的蒼蠅,好似什麼都沒听見,半晌不吭聲。

而任長天早就站得遠遠的。二爺、三爺、四爺一再叮囑他識相,壞人姻緣會被馬踢,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只能為人作嫁,眼見心愛之人與他人雙宿雙棲。

為了不讓晚年孤獨無依,老婆成了別人家的,不該看的不看,不該听的不听,不該做的事不做,裝聾作啞不是件難事,有心便做得來。

「你說誰是老古板,把腳伸出來。」她自個兒都不介意了,他又何必顧全她的閨譽。

鐵劍秋面色冷沉,隱含一股肅殺,他一把將人抱起,坐到石桌上,大手輕柔地覆上柔若無骨的小腿肚,隔著桃紅色襦裙,他仍能感受到手里的柔軟,面頰微泛暗紅。

「輕……輕點,會痛啦!我細皮女敕肉,別太用力了,破了皮,我要你負責。」

她可是用瓊漿玉液滋養,養得吹彈可破,每一寸肌膚皆晶瑩透亮。

雙喜身為小仙,本該無欲無求,無視容貌的美丑,一切都是虛幻的皮相,可是下凡次數一多難免沾惹上凡人氣息,她多多少少也有凡間女子愛美的心性。

美不美倒是其次,畢竟天庭眾仙個個是一等一的出塵美人,和她們一比,那是仙比仙,氣死仙,沒得比的天壤之別,她的姿容頂多算是清秀,還能入目。

不過那一身肌膚可是她最得意的,膚白勝雪,薄女敕細滑,如凝脂般,又似閃著玉般光澤,透著梅般清妍。

殊不知,她落在凡人眼中是花兒一樣嬌艷,慧黠中透著三分水靈,清雅出塵。

鐵劍秋放輕手勁。「少開口,我不想一時錯手讓你瘸了一條腿。」

「阿秋,你對我很壞,不過我心地善良,不會和你計較……噢!好酸!對,就是那兒,稍微按重點……嗯!好舒服……你可以改行伺候女人……」

「雙喜,你確定你還要你這條腿?」他橫眉豎目,透出威脅神色。

腿在人家手中,雙喜難得委屈地閉上嘴,話癆不說話,她的難受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