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哲青心想難不成他剛剛的拒絕不夠明顯嗎?還是他表達的方式太過委婉?他氣得想要甩開她的糾纏,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樣做的話會讓她很難堪的……狠不下這個心,李哲青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了,明明不想惹麻煩的,卻沒有辦法甩開她纏上來求救的手。
或許是因為她剛剛叫了他的名字吧!
雖然很小聲,雖然只有他一個人听到,但是她叫了他的名字。
他記得她一直以來都沒怎麼正眼看過他,自從大一的迎新露營活動過後,朱玉菲每次看到他眼神都會自動避開,每次他找借口想要湊近她身邊,她甚至會賞他一個白眼然後轉身離開。
那是他第一次覺得女孩子很可怕,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讓人心痛得不得了,而且那個時候的他剛離開都是男生的和尚中學,顯得特別的清純、特別的傻氣,以為自己親到她的嘴了,他們就應該在一起什麼的……明明被她冷淡的態度給冰了好幾次,卻還一頭熱地想去約她。
直到終于被她冷言冷語地拒絕之後,這才明白平凡普通的自己跟她根本就不可能混到一塊兒去。然後過沒多久,朱玉菲就跟有錢公子哥施誠然交往了,是他們班的第一組班對,男的帥氣英挺,女的美艷不可方物,這樣登對的兩人天生就該是一對,兩人甜蜜蜜的模樣羨煞班上許多同學。
只有他躲在一旁難過得要死。沒機會跟她發展戀情就算了,到學校來上課時還得看他們卿卿我我的畫面,讓他一天比一天更加煩躁,最後只能躲進書本課業里去,以認真學習來逃避。
說不在意是假的,因為她挑的對象是在班上女同學中人氣最高的那位,不僅長得帥,身材又好,再加上家里有錢,性格隨和又熱情、海派,在班上男生緣、女生緣都不錯,相較之下,他能拿什麼跟施誠然相比?
難怪他會連爭奪的資格都沒有,就直接被她判出局了。
可是剛剛,她開口喊了他的名字。
她求他救她。
李哲青閉了閉眼楮,再次睜開雙眼時,心情已經整個穩定下來了。「那走吧!」
是她執意纏上來的,這一次不是他主動的了,李哲青覺得心里面那股長久以來的委屈感覺,在這一刻突然消失不見了。
他拉住朱玉菲的手腕,不顧身旁同學們的目光,拉著人就往教室外沖了出去。
「菲菲!」
施誠然沒想到狀況會急轉直下,她真的當著大家的面跟李哲青一起走了!
他追出教室外幾步後氣得瞪著他們狂奔而去的背影,因為面子掛不住,這時候追過去只是讓大家看笑話而已。
他不太相信菲菲會隨便找個男人在一起只為了要氣他,況且那個李哲青有哪一點比得上他?
他以往並不會這樣瞧不起人,然而剛剛他真的是氣到了。那個李哲青竟然敢握住他女朋友的手,在他的面前把人給截走?!
最近他的情緒異常的暴躁,因為不管他怎麼求和,菲菲都不肯原諒他,平常就連見面都很難,除了來學校上課之外,她幾乎都待在家里──只要她一回到家,不管他怎麼按門鈴都不會有人理他,就算他枯守在她家公寓樓下一整夜,她都不會心軟出來見他一面……
一開始他還以為分手只是她隨口說說的而已,但她狠下心跟他一刀兩斷,並且真的把他當陌生人,這樣巨大的轉變讓他覺得自己像是在作夢般的不真實。
為什麼她可以說不愛就不愛?他做不到,他真的做不到啊!
既然她還在生氣的話,是不是代表會有氣消的一天?
施誠然並不認為朱玉菲真的能跟他分開,他覺得她只是還在氣頭上而已,等她氣消了就不會不理他了,而他會在這段時間里好好表現的。
他們在一起時是那麼的契合與快樂,菲菲剛剛挑選的那個家伙絕對沒辦法給她同樣的感覺──他和她才是最適合的。
施誠然對此極有信心,過一段時間朱玉菲一定會發現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他,他相信她一定會回頭來找他的。
「喂,你干嘛一副踩到狗大便的表情?」
「你也這麼覺得嗎?」李哲青冷著臉,有點不敢置信會從她的嘴里听到狗大便這三個字。這樣明艷的臉蛋,優雅的氣質端在那里,嘴里卻吐出那麼粗俗的形容詞,他真的覺得自己像是在作夢一樣的不真實。
不過她形容得還真是精準無比,他剛剛被她勾住臂膀的時候,的確就是她現在形容的那種感覺。
「好過分喔……」朱玉菲瞪了他一眼。在離開剛剛上課的那棟大樓之後,她就放開他的手了,可是她並沒有利用完人家就開溜,打算履行邀他一起吃午餐的這個約定。
抱怨完之後,她重重地吐了一口悶氣,幸好他把她解救出來了,要不然她現在還無言地跟施誠然玩大眼瞪小眼的游戲呢!「你想吃什麼?我請客。」
「學生餐廳。」李哲青習慣去那里吃排骨飯,他覺得特地走到校外去用餐太浪費時間了。學生餐廳的隔壁隔壁棟就是圖書館,快些吃完就能快些到圖書館去佔位置念書。
「欸?那里的東西一點都不好吃……」
李哲青前進的方向並不想為了她而改變,就算是她要請客,也得要他願意才行。「我要去學生餐廳吃,你若不想去的話,那我們就在這里解散。」
她已經月兌離剛剛的窘境,現在他對她來說已經沒有作用了,他還以為她松開他的手之後就會迫不及待地走開,沒想到她竟然真的要跟他一起吃飯。
不過李哲青也明白這一次是緊急狀況,她一定是被施誠然纏怕了才會出聲喊他救她的,以後他們之間應該不會有更多的交集,他不能放太多心思在她身上,尤其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開始研究所的考試,他現在應該全心全意將所有的精神放在考前的沖刺上面才對。
「你就這麼不情願幫我嗎?」朱玉菲偏過頭望著他,他雖然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但是步伐跨得比較小一些,大概是配合著她的腳步吧。
她見過他在校園里急行軍的樣子,心想這人其實還滿體貼女孩子的,就是說話的態度讓她有些不悅。
「那剛剛就別逞英雄啊!崩計現在大家都以為我們倆有一腿了……」
李哲青捉緊包包的背帶,鼓起勇氣也轉頭望著她︰「大家都以為又如何?你跟我都知道不是這樣就行了。還有,要是剛剛我甩開你的手,你不是會很難堪嗎?」他真搞不懂她在想什麼,明明是她開口向他求救的,現在反而嫌他好心出手相救了。
听他這樣一說,朱玉菲頓時就不惱了,基本上能夠斷定他是個好人,給他發卡一張。「好,學生餐廳就學生餐廳,我請客,謝謝你剛剛救了我。」
李哲青有點訝異她竟然這麼直截了當的道謝,他還以為自己听不到這兩個字呢!
「那走吧!」他指了指前面不遠處的學生餐廳,臉上有了微微的笑意。
「嗯。」再次听到這三個字,朱玉菲也笑了出來,不知怎地感覺就是很開心,于是手臂自動自發又纏了過去。
「這是干嘛?」李哲青頓時僵住了身子。剛剛被她勾住的時候,他就覺得心跳有些不受控制了,但因為是特殊狀況,他要自己千萬別去多想什麼,那麼現在呢?她已經不需要演戲給別人看了吧?
「你討厭女孩子主動親近你?」朱玉菲覺得他的反應很可愛,懷著逗弄的心態更加貼近他。
「這也是道謝的一種?」剛剛在同學們面前還沒有這麼尷尬的感覺,但是現在只有他們兩個,這樣的親密動作,他覺得自己有點吃不消了。
「不是,這是友好的一種表現。」
「你跟每個朋友都這樣挽著手?」除了施誠然之外,李哲青可沒見過她跟哪個男生這麼親近過。不是他要胡思亂想,現在的狀況好像是她對他有意思似的。
「不一定,要看得順眼的才行。」朱玉菲朝他笑了笑,因為他的反應實在太有趣了,所以她才會這樣逗著他玩。
他應該還跟以前一樣對她有意思吧?要不然怎麼會在意她難不難堪?
如果是還在記恨她曾經拒絕過他的話,剛剛的狀況應該就直接甩開她了,那樣才是報復吧?
「可以拒絕嗎?」李哲青看了看她纏在自己臂膀上的手,無法克制地臉紅了。
男女有別,這樣的親密舉動還是盡量避免比較好,尤其他跟她並不是什麼好朋友的關系,她難道不怕他誤會嗎?
「可以啊,反正我也拒絕過你一次,就算打平好了。」
听她這樣一說,李哲青顯得更加的尷尬了。
「我沒有……我並不是要報仇什麼的……」當初被她拒絕的確是件很難過的事,但是這件事已經過去那麼久,現在還提出來說嘴的話,氣量未免太小。
況且,他有追求人家的自由,人家當然就有拒絕他的權利。是他不夠好,才入不了她的眼,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長得還算周正,也曾有女孩子說他生得好看,但是跟施誠然比起來就差得遠了,人家那叫一身貴氣,他則是有些土里土氣──原來帥的程度也是有上下之分的,大概施誠然算是上上級,而他則是下下級吧!
況且他從來都埋首書堆里,對于打扮自己實在不太在行,覺得只要整齊干淨就行了,看起來大概就像蒙塵的珍珠,等著識貨的人前來挑選。
可是人家真的來選他了,他卻不為所動。不是他心里藏著的那個人的話,其他的人再怎麼慧眼識英雄也沒用,因為他根本就對其他人無感。
就只有她,他的心會為之狂烈的跳動。
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一抹淡淡的笑意,都能讓他為之激動不已。
「你一直沒交女朋友,是因為我的關系嗎?」朱玉菲臉上雖然淺淺笑著,但其實心情是有些復雜的。當初她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傷害到他了嗎?「欸,你到現在還喜歡我嗎?」
被逼成了個大紅臉,李哲青有種想要挖個洞鑽進去藏起來的沖動。
他這是心事被捅穿了的驚慌失措,但是他堅持不肯在口頭上承認,彷佛這樣子就能逃避這個事實……
當你心里藏著一個人的時候,其他人的示好根本就接受不了。現在她如此惡劣地揭穿他的心事,他又氣又急,偏偏又無法跟她理論生氣……
朱玉菲一直等不到他的回答,但是光看他的反應就可以猜到答案了。
很好,她現在就缺一個新的男朋友。
如果說剛剛在教室門口纏住他的手是一時情急的話,那麼現在她就是有預謀的了。「不嫌棄的話,你再約我一次?」
下一個男人會更好,她在找擋箭牌之余,並不介意試著跟對方交往看看的。朱玉菲對眼前這位突然順眼起來的男人,寄予深深的期望。
李哲青目瞪口呆地望著她。這是什麼意思?
「這一次,我不會再拒絕你了。」
朱玉菲攀緊他的手臂,臉上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甜美。
李哲青看得都傻眼了,目光根本就移不開她那張如花般嬌艷的笑臉。
他這是……犯桃花了嗎?
春天到了。
屬于他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