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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客愛記仇 第一章

作者︰安祖緹類別︰言情小說

秋高氣爽的好天氣,秋劍山莊湖心涼亭里,一名年輕的明艷少婦放下手上勾織的毛襪,眺望園中閃耀宛如黃金般明亮色澤的秋菊,莞爾一笑,低頭輕撫七個月大的肚子,心想這孩子預計在落雪的冬季到來,到時坐月子的她就不用愁苦補湯燥熱難喝,懷里還有寶貝兒子或女兒可摟著一起溫暖過冬。

她是秋劍山莊的當家主母──何娉婷,年方十七,年初嫁給秋劍山莊莊主秋水天後即懷了入門喜,故深得長輩寵愛,丈夫亦將艷美如花的她捧在心上疼。

「少女乃女乃。」一名小婢手端著點心盤輕快走來,「向家莊的大少女乃女乃來拜訪您。」

「快請她過來。」說完,何娉婷再囑咐另一個婢女,「再多端副茶水跟點心過來。」

小婢們領命分頭快步走向大廳與廚房,過了一會,一位面貌清秀、氣質高雅的縴弱女子在小婢的帶領之下,走來湖心涼亭。

「姊姊,好久不見。」何娉婷笑著迎上。

向家莊大少女乃女乃──顏青蓉是何娉婷的幼時玩伴,大她三歲,打小很照顧她這個妹妹,有啥好吃的都不忘留她一份,故何娉婷十分喜愛這位鄰家姊姊。

可顏青蓉打自十六歲那年嫁入向家後,多年肚皮都沒消沒息,心頭一直十分煩憂。

向家莊以經商營生,主營南北雜貨,全國各地分號數十家,可說是家大業大,又僅有獨子一名,對于繼承人一事,自是萬分注重。

據說,顏青蓉的婆婆已經在物色小妾,預備找個吉祥日子納進門,只是顏青蓉的丈夫向雲天獨排眾議,堅持再給他們夫妻一段時間,才將這事暫緩了下來。

但也因為如此,顏青蓉的壓力更大了,四處求神拜佛、卜卦算命,就只為求得一子。

「妳肚子都這麼大了,就別起身迎接我了。」顏青蓉笑著扶何娉婷坐下。

「姊姊怎會有空過來?」何娉婷好奇的問。

顏青蓉平日得幫著夫婿打理家中業務,若是遇上旺季,常是忙得分身乏術,非重要節日,是很難得看到顏青蓉過來閑磕牙的。

顏青蓉呷了一口清茶後道,「妹妹,妳還記得否?之前令堂告訴我,去分個孩子帶在身邊,可幫助帶子。」她因此跟生了五個兒子的堂姊要了一個孩子帶在身邊扶養。

「是有這回事。」何娉婷靈光一閃,驚喜問道,「難道說……」

顏青蓉忙不迭點頭,「還真是有效。」

何娉婷欣喜的小手撫上顏青蓉尚不見起伏的肚皮,「有孕多久了?」

「三個月了。」顏青蓉望著何娉婷的肚子笑道,「前三個月因夫家有顧忌,所以保密得緊,如今已滿三個月,終于可告訴妳這個好消息了。」

「恭喜妳終于得償所願。」何娉婷感動得眼角泛淚。

「是啊,終于得償所願。」顏青蓉輕撫著自個兒的肚皮,仍未有突起,顯示孩子正小,不知已有形體否。

「對了,姊姊,這樣吧,咱們同年懷的孩子,預估年紀只差四個月,等他們出生,就讓他們結拜為兄弟,如何?」何娉婷提了這個親上加親的主意。

「這主意甚好。」顏青蓉頓了下,「那若有一個是女兒呢?」

「若為一男一女,就結為夫妻。若同為女孩,就像咱們一樣,成好姊妹。」何娉婷笑顏燦爛。

「好,就這麼決定。」

顏青蓉嘴角彎著笑,心里卻是殷殷期盼這肚里的孩子可要是個帶把的,否則就算她生了孩子,當家主母的地位仍是岌岌可危啊。

孩子,你可千萬別辜負了我的期待啊!

三個月後,秋劍山莊喜獲麟兒,取名為秋睿武。這個在初雪落下出生的孩子,哭聲宏亮,骨骼奇佳,其祖父秋孟官預言會是個練武奇才,將來絕對有能耐繼承秋劍山莊莊主之名,甚至問鼎武林、成為武林盟主亦有可為。

接著在四個月後,向家頭一個孩子出生了。

氣都尚未緩過來,顏青蓉急急問著產婆,「是男是女?」

「恭喜夫人。」產婆抱著娃兒走過來,「是位清秀可人的小姐。」

「女的?」顏青蓉覺得自己再也無力支撐弱體,軟倒在床上。

「少女乃女乃,您別急,下一胎再生男的就好。」一旁服侍顏青蓉多年的婢女小春明白主子的失望,連忙寬慰道,「先生女的再生男的,成個好字,更是吉祥如意。」

「是啊。」另一個婢女小喜未有小春的口才,只能拚命點頭附和。

「我期盼多年才懷的孕,誰知下一個又要等多久。」顏青蓉翻身背對眾人,默默嘆氣淌淚。

小春與小喜對視一眼,眸中同樣有著無奈。

而這時,產婆已將胎兒身上的胎膜、血液清洗干淨,以布巾包著,抱出去給外頭引領期待的向家人。

「是男的還女的?」向老夫人一見門推開,急急忙忙的問。

「恭喜老夫人,是位清秀可人的小姐。」產婆笑咪咪道。

「女的?」向老夫人的腦中一片空白。

「我看看。」向雲天接過產婆手中的孩子,細細端詳那細致的五官,「還真是個漂亮的娃兒,跟青蓉如出一轍。」

「賠錢貨!」向老夫人連看都懶得看一眼,甩袖就走。

向雲天心知母親盼男孫多時,失望難免,暗嘆了口氣走入房中,輕喚暗自啜泣的妻子,「娘子,辛苦妳了。」

「不是男孩……」不肯轉過身來的顏青蓉悲泣道,「娘一定很失望、很生氣吧?」她剛听到婆婆喊剛出世的孩兒「賠錢貨」,這難听的字眼狠狠擰疼了她的心,也預測了她與孩子的不幸未來。

「沒這回事。」向雲天騰出一手輕撫妻子的肩,「不管男孩還女孩,都是向家的孩子,我都一樣疼愛。」

「可是娘不會疼這孩子的。」身為媳婦的她清楚得很。

「那又何妨。這孩子的父母是我們,我們疼就好。」向雲天拍拍妻子的肩,「咱們還年輕,下次生個男的便是。」

想生男還生女豈有如此容易?若真如此容易,怎麼她盼了十個月,每日跪在祖宗神明前祈禱,生的仍是個女兒?顏青蓉用力咬住下唇,心想上天真是不公平,何娉婷一嫁入秋家就入門喜,還生了個帶把的,奠定當家主母的地位,而她好不容易懷了孕,期盼了多時卻是個女兒!

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對了,妳不是跟妳妹子娉婷有過協議,若同性,就結拜為義兄弟姊妹,若為一男一女,就結為夫妻?」未察覺妻子心中糾結的向雲天自顧自地說道,「咱該告訴秋家這件好消息,說是武兒有未婚妻了。」

「不就是生來送人的。」顏青蓉充滿恨意的低語。

辛苦懷胎十月,歷經生死之關所生下的,卻是等著成年後送給別人做妻,無怪乎婆婆會說她生的是賠錢貨!這個孩子的誕生,完全打碎她的想望,她怎麼能付出一絲關愛!

「什麼?」向雲天未听清楚妻子的自言自語。

「沒事。」顏青蓉強打起精神翻過身來面對著丈夫,指示小春將她扶起,「請相公為她取個名字吧。」

「嗯……」向雲天思索了一會,「就叫歸人吧。」

才一出生就有了婆家,加上念起來又好听,向雲天就此決定女兒的名字。

歸人。

顏青蓉嘴角淡揚冷笑。

歸人,歸于別人。

果然是適合這女娃的名字。

十年後

秋睿俠走進秋劍山莊,只覺一切都好陌生。五歲之前的記憶早就遺忘,除了偶爾來探望他的父母,其他都不認識,包括大他一歲的哥哥秋睿武,與小他一歲的弟弟秋睿威,都陌生的像別人家的小孩。

秋睿俠出生時,不像他哥哥身強體壯,從小到大連個傷風都難得一見。他幾乎跟他的父親一樣,一出世,灌藥的機率比灌米粥的次數還高,家里不時見大夫進出,每一次都是為了救治他而來。

在他五歲那年,有位遠房親戚聞訊過來探看,他是一位擁有醫俠稱號的俠客,身懷絕世武功與高超醫術以及一顆仁心,因腰間系著一塊泛紫光的奇玉,故被江湖人士敬稱為「紫玉醫俠」。

他把過秋睿俠的心脈後,斷定道,「這孩子暫且交給我,快則三年,慢則五年,我可將他健健康康的還給你們。」

秋水天與妻子面面相覷,面對骨肉的分離,實在無法立刻下決定。

「不能請叔叔暫且待在莊里?」秋水天問。

紫玉醫俠聞言玩笑道,「其實我已成家,若真在秋劍山莊待個三年五載,就怕內人直接寫休書與我離緣。」

「叔叔竟已成家?」夫妻倆驚愕不已。

紫玉醫俠平日雲游四海,行蹤不定,要不,在他們對秋睿俠的病癥束手無策時,早就將其請來了。

「是前兩年的事了。我兒子都生了,還是雙胞胎。」紫玉醫俠笑咪咪道。

「那真是恭喜叔叔了。」兩夫妻誠摯祝賀道。「怎麼這事沒通知眾家親戚?」

「我厭煩世間的繁瑣禮俗,恰好內人與我觀念相同,就順理成章蓋個茅草屋,住在一塊兒,以夫妻相稱。」

听起來怎麼名不正言不順的?兩夫妻心中不由得如此想著。

不過江湖兒女本就率性灑月兌,許多事不照規矩來也不覺得怎樣,活得開心自在就好。

「一定要將俠兒帶走嗎?」何娉婷心中有諸多不舍。

「這樣我比較方便下藥,可時時觀察,對他也比較好。」

「這……」真要點頭讓叔叔帶走兒子,何娉婷還真彎不下那頸子。

「可否讓我們考慮一下?」秋水天心中亦同樣不舍。

「無妨。」紫玉醫俠提醒道,「不過,他的病灶若不早日根治,將跟著他一輩子,這一生都將是個藥罐子,機會就只這幾年了。」

一听到「藥罐子」三個字,秋水天不由得想起己身的遭遇──因為他就是個結結實實的「藥罐子」啊!

打小與湯藥為伍的他,身體孱弱,別說將秋家劍法學個透徹了,拿把劍揮舞個兩招就氣喘吁吁,只能學點強身健體的功夫。隨著年歲漸長,他藥灌得多了,身子骨自然也變好了,但也錯過了學武的先機,且因他無法扛起秋劍山莊的招牌,只好努力的「做人」,好替秋家生下一個理想的繼承人。

這為了晚上的力氣足,自然強精的湯藥還是得每日喝。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他連生了三名兒子。誰知老二就遺傳了他的體質,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不知何時翹辮子。

秋水天將心焦不知如何是好、暗暗淌淚的妻子拉到一旁,「我想,就依了叔叔的意思吧。」

「可是,我舍不得啊!」兒子是她的心頭肉,她怎忍心分離三五年那麼長久的時間!

「舍不得也得舍。難道妳舍得看兒子這輩子都得像他父親一樣,若是不喝藥,一天就無法開始?」

何娉婷水眸猶豫的低垂。

「妳也曉得我小時候日子過得多辛苦,難道妳希望俠兒也跟我一樣,一輩子都無法離開藥湯?」

「我明白了。」何娉婷下定了決心,淚卻掉得更凶,「就讓叔叔帶走俠兒吧。」

就這樣,秋睿俠被紫玉醫俠帶走,來到他們隱居的山村里。

紫玉醫俠與其妻隱居在深山里頭,平日深居簡出,自給自足,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紫玉醫俠對于孩子的教育是采放任制,讓他們隨心所欲的自由長大,所以孩子們打架──不阻止;孩子們不吃飯──不理會。而且家里嚴禁打小報告,所有的問題都得自己解決,父母絕不偏袒任何一方。

紫玉醫俠原想讓孩子自由成長,可他哪曉得,他的雙胞胎兒子自恃互有靠山,欺凌秋睿俠孤身又體弱,心情好時與他玩在一塊兒,心情不好就一起欺負他,讓秋睿俠在山上的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好幾次都想逃跑,卻是一出了門就不知該往何處去,更不曉得「家」該往哪走。

他一直認為自己是被父母拋棄的孩子,就算他們難得上山來的表現是那麼激動,看到他時表情是那麼欣喜,他也當他們全是做戲,因為他要求他們帶他回去時,每一次都被否決。

既然沒有人能保護他,那麼,他只有自己保護自己,于是他千方百計將自己的東西藏好,不讓那對雙胞胎兄弟有機會欺負他,甚至還反過來挖陷阱設計他們,讓他們氣得跳腳,因此想盡了更惡毒的方法報復回來。

對方越是惡毒,他越是用盡心機,不讓自己有受傷的可能。

如此忍氣吞聲了四年之久,他的身子終于完全康復,紫玉醫俠才滿意的將他送回秋劍山莊。

雖然他回來時,眾人出莊迎接,不曉得的人還以為是哪位大官出游,但這樣龐大的歡迎陣容,都無法抹掉他心中那被拋棄的黑暗。

他的父母,因為他常年生病體弱,嫌他麻煩,就把他丟給叔公──這是那對臭雙胞胎兄弟告訴他的。他雖然很想反駁,但他好說歹說,哭的求的各式各樣方法都用盡了,父母就是不肯帶他回家,讓他深信這樣的說法。

黑眸帶著深深的戾氣環視過眾人,小小年紀語調卻很成熟,「我的房間在哪?」

何娉婷帶著兒子來到他的房間,並介紹了服侍他的小廝秋雨,以及一名婢女福兒。

那是一間裝潢雅致的房,房間的一角有個箱子,里頭放置了不少童玩,但秋睿俠皆不屑一顧。

服侍他的小廝年約十二,婢女則十五了,年紀皆比他大,他懷疑他們可能看他年幼,會偷偷欺負他也不一定,他得防著點。

「有什麼事,吩咐他們去做就行。」何娉婷蹲,手握著兒子的肩頭摩娑,「你終于回到娘身邊了,娘好高興。」她開心得直掉眼淚。

然而,秋睿俠僅是冷冷的注視眼淚潰堤,嘴角咧著欣喜笑容的母親。

若真希望他回來,當初他哭著哀求時,為何不帶他走?

兒子面無表情,好像對于終于回家一事一點都不開心的模樣,讓何娉婷有些心慌。

「俠兒,你怎麼了,是不是哪不滿意?跟娘說,娘立刻依你的要求去做。」何娉婷拚命的想要討好這離開身邊多年的兒子。

哼,不過是嘴上說說罷了。

秋睿俠想著當他還被關在山上時,娘每次問他有什麼想要的東西,他都說他只想回家,可哪次不被否決?

「我餓了。」他淡道。

「原來是餓了心情不好。」何娉婷松了口氣,「娘馬上叮囑廚房做小點過來……或者,干脆娘做最拿手的點心給你吃,好不好?」

「都可以。」他無所謂的聳聳肩。

何娉婷走後,屋內就剩他跟兩個奴僕了。

「二少爺,」年紀比較大的福兒問秋睿俠,「有沒有什麼事需要奴婢去做的?」

秋睿俠瞟了她一眼,福兒因他眸中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嫌惡瑟縮了下。

這二少爺似乎很難相處哪……兩名奴才不由得心中忐忑,深怕將來日子不好過。

「我要出去走走。」他不想繼續待在這悶死人的屋子大眼瞪小眼。

「那奴才……」

「我自己出去走走!」

要他們跟著,誰知會不會到了水池旁推他下水,到了樹旁推他去撞樹,到了花兒旁故意引來蜜蜂螫他……

這些都是叔公那兩個雙胞胎兒子曾施展過的伎倆,他清楚得很。

「可是我們得跟著少爺才行……」福兒面有難色。

「少爺說的話你們敢不從?」秋睿俠厲聲道。

怎麼少爺才不過九歲的孩子,卻有著十幾歲少年的氣勢?兩名奴才嚇得渾身一顫。

「是,少爺!」兩個奴才恭謹點頭,不敢再多說半句。

果然說話得大聲點,人才會怕!

秋睿俠沒好氣的一撇嘴角,踏出房間,隨便亂走亂繞,竟走到了練武場。

在那兒有數十名秋劍山莊的武師正整齊劃一的練武,而在武師之前,竟是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孩子帶領。

他記得那是他的大哥──秋睿武,在門口曾有一晤,但因為練武時間到,不過打個招呼,人就走了,完全沒有兄弟的感覺。

而在秋睿武的後頭,還有個小孩子,是他的弟弟秋睿威,他看起來笨手笨腳的,手腳尚不听使喚,一做錯事就吐舌竊笑,但也不見任何人有微詞。

待在山上時,他也跟著學了些武功,但都是一些基本招式。他曉得叔公教授自己兒子的功夫與他的不同,或許因為他並非醫俠的傳人,所以叔公只教予他一些基本功,這也是他常打輸雙胞胎的原因。

也許醫俠是藏私,存心不想讓他打贏他兒子!秋睿俠心中忿恨的想。

「喂。」突然有道稚女敕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

他一個下意識反應,就是抬手將其用力推開。

女孩被推倒在地,驚嚇過度的瞪大一雙清靈靈水眸。

「你為什麼要推我?」她訝異的輕喊。

「妳要偷襲我!」

他瞪著女孩那張俏麗芙蓉面,不由得想她比他住在山村時所看到的任何一個同齡姑娘都還要好看、標致。她的五官非常細致,身形縴巧,好像稍微一個用力,人就要碎了。

唔,她該不會等等就哭了吧?

山村的女孩都好愛哭,尤其年紀越小越愛哭,像她這年紀的,淚水像不用錢,稍微受點疼就雞貓子喊叫,吵死人了。

「我才沒偷襲你,我只是喊你而已啊。」女孩站起,拍拍身上的草屑,出乎他意料的不只哭都沒哭一聲,連委屈的淚都未掉。

「妳是誰?」他忽然覺得,讓這個女孩當他的婢女似乎比那個年紀大的還要好。

「我才想問你是誰。」女孩欺上前,「你到底是誰啊?」

「大膽,我可是秋劍山莊的二少爺!」這個山莊里,年紀與他差不多的,只有大哥秋睿武的地位超過他,其他可都比他低!這女的好大的膽子,竟敢直接問他名諱?

他剛給房間內那兩個奴才下馬威,把他們嚇得半死,所以對這女孩也要如法炮制,免得她爬到他頭上來,使壞陷害他。

「噗!」女孩忍俊不住掩嘴笑,「你說話的樣子好好笑,什麼『大膽』……」她學著他的語調,接著又哈哈一笑。

秋睿俠被她笑得不由自主的臉紅。

可是她笑起來的模樣好可愛,像朵芙蓉花,皙白的小臉因而染上紅暈,看起來更美了。

「妳……妳大膽!我可是……可是二少爺!」他莫名結巴起來。

「二少爺。」女孩甜甜的喚他一聲。

「嗯哼。」他昂起頭,「我瞧妳不錯,就當我的婢女吧!」

「噗!」女孩又再次忍俊不住。

「笑啥,再笑當心我懲罰妳!」他老羞成怒。

「這可不行。」女孩順了順氣,忍住笑,「你不過是二少爺,我可是你嫂子。」

「什麼?」嫂子?那是啥鬼?

「我是你大哥的未婚妻。人家說長嫂如母,我的輩分可是比你高。」她再次欺前,與他距離極近,身高高了他些許的小人兒幾乎貼著他。

他閉唇,瞪眼,剎那間忘了呼吸。

「快叫聲嫂子,未來的小叔。」水靈靈的眸兒閃動著狡黠。

這個清靈靈的小姑娘竟是他的嫂子,他大哥未來的妻子?

秋睿俠斜睨仍在練武場帶著武師們練武的大哥,心頭澀澀的忌妒起來。

似乎,什麼好處都給別人分去了,而他什麼都沒有。

「快喊啊。」這頭,向歸人還在催促。

「又還沒娶進門,」秋睿俠故意唱反調,「誰知未來會不會有變量。」

「怎麼可能有變量!」向歸人近乎氣急敗壞的喊,「我未出生就與你大哥指月復為婚,秋向兩家是世交,誰都不可毀約的。」

「哼!」找不出話反駁的秋睿俠只能不予認同的從鼻孔哼了聲。「那妳在這干嘛,人又還沒嫁進來。」

「誰說我還沒嫁進來就不能來你家玩?我剛說了,咱兩家是世交,常互相到對方家中走動的。」

「所以我大哥也常去妳家走動?」他再斜睨了仍專心練武的大哥一眼。

他大哥雖然才十歲,卻已有小大人樣,長相粗獷,身材高大,哪像他因為基底不佳,個子矮了些,人也偏瘦,風刮強一點,也許就被吹到屋頂上去了。

「那、那倒是沒有。」微掩的睫有著被說中心事的難為情。

「這表示我哥無意娶妳為妻?」

「你少胡說!」向歸人急道,「那是因為我們尚未成親,而且武哥一心在武學上,伯公說要栽培他為武林高手,繼承秋家劍法,所以他現階段得專心練武,自然心無旁騖,無暇來我家拜訪,找……找我玩!」最後三字她講得好心虛。

「那妳就一直待在這看我哥練功?」不嫌無聊?

「我有時也會跟秋夫人喝茶吃小點啊。」干啥用那種輕蔑的眼神睨她?

「那妳剛才在干嘛?」

「看他們練功啊。」明知故問。

「那妳等等要干嘛?」

「看他們練功啊。」這有啥好問的。

「他們要練到何時?」

「大概再半個時辰吧。」向歸人估算了下後回答。

「練完大哥就會陪妳?」他才不信。

他听說過大哥的傳聞。大哥果然如祖父所預言,是個練武奇才。據說大哥九個月大會走路時,就已經開始打拳了,在這世上可說除了武功以外,就連只小蚊子都進不去他眼里,怎可能陪這個小姑娘!

「練完……練完休息一下,伯公還要教他練武。」幾乎每天來秋劍山莊報到的向歸人對于秋睿武的「作息」可說是如數家珍。

「那這次練完他就會陪妳?」

「那時天都黑了,我早回去了。」向歸人不悅的喊。

這人是怎樣?說話這般咄咄逼人!

「說來說去,大哥根本沒陪過妳嘛!」秋睿俠翻了個白眼。

這人是怎麼回事,好像故意要揭她瘡疤似的窮追猛問,真是討厭。

向歸人打心里開始討厭這個未來的小叔了。

「我、我只要看著武哥,心情就會好了。」她倔強的喊。

其實秋睿武從未曾理會過她一事,讓她很不好受,就好像家里的人都對她視若無睹一樣……難道說,她的丈夫也會對她視而不見嗎?

可大人們說武哥忙的是正經事,她不能打擾,只能在旁邊看,自然也不能有任何抱怨,她的委屈,只能藏在心底。

「妳心情不好?」秋睿俠敏銳的察覺她話中的語病。

「我哪有說我心情不好!」為何他三言兩語就將她看穿了?

「那妳現在心情很好?」秋睿俠偏著頭打量她的神色。

「你問這干嘛啦?」向歸人被看得很不自在,別過頭去。

「妳不覺得看他們練武很無聊嗎?」一直在重復同樣的招式,有啥好看的?沒瞧見練武場附近都沒半個「觀眾」嗎?就她一個傻妞!

大哥真有這般好,值得她如此守候?

「怎會?而且以後你也要加入一塊兒練武的。」這人很愛跟她唱反調,所以她一定要反擊回去。

「那是以後的事。」秋睿俠忽地拉起她的手來,「反正妳沒事做,就陪我吧。」

「陪……啊!」她忽地被拖著跑,「我又沒答應要陪你!」哪有人這麼霸道的!

「我是妳未來的小叔,妳不讓我開心的話,當心我以後刁難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