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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之女皇 第十章

作者︰鏡水類別︰言情小說

「……恕微臣耳拙,今上剛才說的什麼?」

「吾說吾要南巡。」韶明悠悠哉哉地又說了一次。「該處理的國事已告一段落,應該是出宮視察民情的時候了。

朱遠盡量讓自己不要皺眉,道︰「今上,您說的南巡,是要微服的吧?」他會這麼問,是因為他知道韶明的性子,要勞民傷財的事她不會輕易做的,她也不喜歡麻煩的事,皇帝出巡,要編排的儀衛鹵薄、隨扈侍官,那可不是簡單的。

「嗯。怎麼?」韶明微微一笑,明知故問。

皇帝出巡,那不是什麼特別之事,先帝先祖皆有出巡過,玄國疆域廣闊,因此不只南巡,西巡東巡皆是有的,問題是出在微服此事上——第一,于安全上,非常不方便;第二和第三,還是安全的問題!

「……微臣想,想要體察民情是極好的。太祖先帝皆有出巡過,都是照規矩走的。」朱遠十分婉轉地說。

韶明豈會不知他的暗示,仍舊微笑道︰「先帝在位時沒有微服出巡過,不過當皇子的時候有。」

朱遠說︰「微服出巡並不是好的法子,亦……不值得學習。」他很難婉轉了。

「那還不容易,別寫在起居注里,不讓人知道就好了。」韶明慢條斯理地說道。

寫起居注就是在寫史,哪能如此隨便說不用寫進去,朱遠知韶明是在跟他扯淡,表示她心意已決,是不會更改的。

他在心里長嘆一口氣。

「微臣知道了,微臣告退。」他得去安排了。

「對了。」韶明喚住他。「把景沖和也帶著去。」她說。

「……微臣明白。」朱遠應著,走了。

他認為這事不能耽擱,決定要走就要快,拖看會給有心人淮備鬧事的機會,所以三天後,朱遠上上下下打點完畢,帶三十名禁衛以及十數名宮僕宮女,一行人行囊簡便,拉五輛馬車,由凌霄城出發。

第一天路上,平安順利,在入夜時便達朱遠之前叫人探過的店家。

一到門口,老板迎出來道︰「喲!歡迎歡迎!貴客這邊請。」見到此一行人氣勢非凡,老板鞠躬哈腰,不敢怠慢。

韶明步下馬車,見景沖和從另外一輛下來。他左右張望了下,直到看見她才停住,並且露出微笑。

韶明心里一暖,想要過去他身旁,可旁邊有這麼多的人,只好作罷。

朱遠什麼也沒講,僅拿出一枚沉甸甸的元寶塞入老板袖中,老板眼楮直發亮,馬上安排了東邊一整排最好的廂房給他們。

韶明和景沖和一人睡一間,馬車他們也是單獨分別乘的,眾人在各自的房里用完餐,再換衣梳洗整理,天也黑了,由于白日奔波一天了,韶明房里一熄燈,宮女和宮僕也撐不住睡了。

景沖和習慣晚睡,還太早,他拿出包袱里的書冊,準備翻看,想看韶明說要南巡,自己雖陪著,卻只是坐在另外一輛馬車,今日一整天,沒有說上什麼話……

忽然有人輕輕敲他的門,他一怔,起身打開了門。

敲門的人正是韶明,一見她,他喚道︰「玲……」

「噓!」韶明趕忙伸手蓋住他的口唇,將他往後推,自己也踏進房內。

「不要吵醒別人。」她低聲說,反手關上門。

景沖和點頭,她就放下手。他望住她,她穿看鵝黃色的裙子,長發簪著,她做姑娘打扮時,總是有種柔美的氣質。

「有什麼事?」他趕忙收心,問道。

聞言,韶明睇他一眼,並不回答,僅走至桌邊坐下。不曉得她要做什麼,景沖和只得也跟著坐下。

油燈的火焰搖曳著,不知是否錯覺,他覺得她臉頰有些泛紅。

啊!景沖和這才遲緩想到,半夜來男人房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會難為情是必然的。而自己也太粗心,因見著她很歡喜,還問她來做什麼,她當然是來見自己的。

他心里涌起一股溫柔,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在他心中,已認定她是他的妻,所以也不計較小節了。

韶明給他握著,心跳稍微加快了。

以前,她老半夜到藏書閣找景沖和,可從沒覺得害躁過,兩情相悅之後,卻變別扭了。韶明還在陌生著,那種愛著一個人的感覺。

兩人只是交握著手,沒有說話。可即使是如此,也是好幸福的。

久久,韶明方啟唇道︰「我想問你,你家鄉在哪?」

景沖和將縣名告訴她,但她搖搖頭,道︰「不是,我是問,進入縣內該怎麼走。」

景沖和一愣。

「你……是要去我的家嗎?」他訝異。

韶明瞼一紅,垂下眼眸,說︰「我……我和你,要成……成親的話,總是該和你回去看一看。」面對國政時,她總是利落果斷,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會露出這麼生澀的神情,如此難得的欲言又止。

原來是這樣!景沖和責備自己的魯鈍,竟是沒察覺她這般為他著想的絲細心思。

「原來你南巡是這個理由。」

「才不是。」她一笑,用女皇的口氣說道︰「吾是要體察民情的,然後訪你家鄉,兩個都要,因為吾是貪心的。」

景沖和也笑了。

「其實,我本想,有一天,或許是老的時候,你不再做女皇了,我一定要帶你來南方看看的,看看花、看看草、看看那些北方沒有的東西,沒想到是你先我一步。」

听他好像在說一輩子的事,韶明心又跳,掩飾著害羞,道︰「當然是我先你了,論機靈,你可比不上我。」

景沖和微笑握著她的手,好久都沒放。

翌日,他們啟程。

要訪景沖和雙親是真,要體察民情可也不假,每到一個省或一個縣,韶明就會把在當地見識到的事情記下,先不驚動當地父母官,若有要立刻處理的,就用快馬送出旨意,找官員負責,若不是那麼立即的,需長遠計議的,韶明也細細寫明,待得回到京城,再找朝官參商,晚上在客店,也騰出時間批閱從凌霄城快馬送過來的奏章。

而景沖和,發現隨從里原來有黑臉漢子和高壯漢子二人,知黑臉漢子特別愛聊,便時常跟他們講話,尤其那黑臉漢子果然話特多,一路上嘰嘰喳喳,不停說著上次劫載景沖和之事,景沖和也不覺煩,總是面帶微笑地聆听。

就這麼著,平安地朝南方走去。

約莫到第十七天,朱遠向韶明告知,似乎有強盜跟上他們了,韶明聞言,僅一笑,道︰「算他們倒霉。」

馬車徐徐來到一間小店,韶明和景沖和一行人踏進店內,十幾名壯碩漢子也從馬上跳下,跟著進來,一看有空桌就坐下,將店里擠得滿滿的。別的客人一見這些大漢腰間掛刀,個個來者不善,都趕緊逃了。

老板一臉發青,也只能杵在櫃台里。

這些人是從前個縣就盯上韶明他們的,雖然韶明等人穿著尋常,朱遠也小心不露錢財,可他們住上好的房,就一定不會是窮人,也或許強盜干久了,這些漢子感覺他們非富即貴,可干票大的。

景沖和雖然不是很明白,可也感覺到危險了。他站到韶明面前,韶明卻要他一起坐下。

「茶呢?」韶明淡談地出聲。

片刻,才有一個小二,哭喪看臉,提著大茶壺,走出來時雙腿不住顫抖。

「客客客官…茶茶茶……」他邊倒茶,手邊抖,倒得桌上都是。

韶明見狀,笑道︰「我可沒見過你這樣的小二。」手一揮把他趕走。

小二提著壺,趕緊找個角落躲起來。

幾名壯漢互看一眼,其中一個為首的,站起來大聲道︰「咱們只要財不要人!留下東西一切好說!」

韶明根本不理會他們,只是望著景沖和,說︰「不管發生什麼,你都坐看別動。」

景沖和聞言,毫無懼色,道︰「好。我不離開你」

听他根本會錯意,韶明好笑,臉卻又紅了。

那壯漢見韶明當沒听見,便刷地一聲從腰間抽出彎刀,其余漢子也跟看紛紛亮家伙,一時間寒光閃爍,店內緊繃的氣氛一觸即發。

「既然不識好歹,那就怪不得咱們了!兄弟們,放過女人,其他的,搶!」

頭子沖天一喝,卻發現四周突然冒出許多人,早已將他們全數圍住。這些強盜哪知皇帝禁衛不輕易現身,一路上,一些人散開,保持警戒;另一些人維持距離跟在後頭,扮看巧合的同路人。

就連景沖和也不知道,他一直以為韶明帶出宮的就僅有看得到的這些人,大半是不會武功的宮女宮僕,所以他發現有危險的時候,才會是那樣的反應。

強盜們傻住了。韶明啟唇道︰「拿下。」

她清亮的嗓音並不大聲,可話一出口,禁衛便同時朝強盜展開攻擊。一時間,小店內刀光劍影,武器互擊之聲與叫喊聲不絕于耳。

韶明從容安坐看,景沖和則是看到幾個宮僕打扮的甚是武功高強,驚訝不已,他自然不曉得那也是禁衛扮的了。

但見無論是人數或是武術,禁衛這方都是壓倒性地佔上風,僅不一會兒,強盜們紛紛落敗,唯有那個頭子揮舞看彎刀兀自頑強抵抗著,可畢竟孤掌難嗚,他猶如困獸,用力向前一劈,刀劍鐺地相交,那刀竟斷了。

斷掉的刀片瞬間彈飛出去,竟是朝著韶明而去。

景沖和見狀,想也沒想,伸出手來替韶明擋,就是寧願自斷一臂保護韶明。

不過那刀片當然是給其他禁衛用劍擋飛了,那一瞬間,景沖和額間布滿冷汗,卻不是因為自己手臂安好,而是慶幸沒砍到韶明,這一下,韶明又是氣,又是甜,氣他不顧自己,又甜他不顧自己保護她。

韶明定了定神,轉而向那頭子道︰「你為何當強盜?」

頭子本就沒想能打贏沒了武器,頹然坐倒在地。

「殺就殺了,哪還廢話這麼多!」

韶明向來欣賞有膽色之人,也不生怒,只道︰「我看你當強盜要財不要人,還有放過女人這些都算是有救,所以想給你個好差事,有錢也不餓肚子,更可以讓你盡情揮刀,只是拘束點,帶你兄弟一起去,你要不要?」

那頭子不確定她的意思,可心動了,他們原是采礦人,家鄉鬧饑荒,只得出外求生存,又不知能做什麼,于是就當上強盜了。

「這……如果有飯吃……又有錢寄回家……」他呆道。

「好,拿紙筆來。」韶明說道。

幾個裝成小廝的宮僕趕緊遞上紙筆,迅速磨好墨,她在紙上寫了幾行字,跟著從懷中掏出隨身小璽蓋上,裝入一只黑色的小筒封住,遞給那頭子。

「這邊東方十里外有個軍營,你將這個拿給里頭的將官看就行了。」

听她這麼說,頭子茫茫然地接過。小筒上有著金色的皇室刻印,他沒讀過書,看不懂上頭是什麼,只是覺得眼前這個年輕姑娘甚有威嚴,他竟不敢再多嘴。

朱遠見事情告一段落,便讓禁衛收抬場面,自己則走到櫃台處,將一張銀票塞給老板,說︰「見諒,給你修店用。」

于是韶明一行人赫赫揚揚地走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老板和小二,見證著這宛如茶樓戲曲中,皇帝微服出巡戲劇性的一段。

夜晚,他們來到縣內有名的摘星樓住下,才吃過飯,朱遠就帶了兩個人來見韶明。

「主子,這兩人有一事相求。」朱遠垂首說道,喊主子是不要泄漏身分。

韶明坐在桌前,望著面前兩人,一個黑臉一個高壯,是當初押送景沖和之人。

「什麼事?」她問。

黑臉漢子很快一拜,接著挺直身,大聲道︰「咱們想保護老師!」

「老師是誰?」韶明挑眉。

「老師就是景沖和夫子!」那黑臉漢子講話很急,道︰「今……主子,白天在小店里遇到強盜,我看到老師差點給削去一只手臂,嚇得屁滾尿流!咱們兩兄弟想當禁衛,原是打算保護主子,可身為學生,不好好保護老師怎麼行?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嘛生所以便決定主子和老師一起保護了!」

原來他們听景沖和說書講故事教寫字,心里早已認景沖和為老師,景沖和從不嫌棄他們粗鄙無禮,一直溫和友善,本來一個字都不識得的他們,如今也能引經據典了,雖然有點不倫不類的。

黑臉漢子用詞雖粗俗,可字句里的關心不是假的。韶明感覺有些意外,她不知景沖和是如何收服這些人的。

「你又怎麼說?」她注視著朱遠,禁衛這個組織,向來是他在管。

朱遠恭敬道︰「主子,奴才認為,景先生的命和主子的命相系,答應為上策。」他說的是真心話,雖然禁衛是只保護皇帝的,可若當有其他人會牽動皇帝的命,那當然是只有一起護好之途。

朱遠是個中年男子,雖然已有妻室,卻不識年輕男女的情情愛愛,是以這麼久才確定韶明和景沖和之間的關系。

倘若景沖和出事,韶明不想獨活,這該怎麼辦才好?就算不真死,肯定也是影響甚深,那可真是傷腦筋,反正要保護景沖和的還不算是真的禁衛,只是禁衛的一半,他說服自己不算破例,但保護者與被保護人不該相處這點……唉,顧不到了,只能再告訴自己一次,那些只是禁衛的一半,他以後得網羅更多人才就是了。

听朱遠道她和景沖和兩命相系,面對別人,她能忍住別害羞,想看事到如今,朱遠看出景沖和對她之重要也無所謂了,有信得過的人能保護景沖和,那更是最好。

她不能命今禁衛去保護景沖和,然而,卻有禁衛自願保護他。

一直以來,她擔心景沖和的人身安全,始終無法釋懷,如今卻有這樣的結果,她始料未及,不禁在心里輕吁一口氣。

讓那三人退出,她批閱奏本,告一段落後,她起身離開房間,又來到景沖和門前。

景沖和開門,一見她,眼眸滿是溫柔之色。每次總是她來找他,兩人雖已認定彼此,畢竟還沒拜堂,他怕冒犯到她,所以都只是等待。

韶明使個眼色,教他離開房間,又指了上面,表示往上走,景沖和便跟在她身後,走上樓梯,來到這座摘星樓的頂層。

但見這座圓形樓字的頂層竟沒有牆壁,只留屋頂和欄桿,四面八方環狀開闊,視野極佳無比,似手一伸便能觸天。

景沖和走到欄桿邊,昂首見此情景,不覺道︰「莫怪名為摘星樓了。」真的好像一探手就能捉到天上星星,看到這樣美好的景致,他低下頭,想跟韶明分享心情,卻見韶明冷看瞼孔。

「我生氣了,你快點道歉。」韶明說道,水靈靈的雙眸直瞪著他。

景沖和一愣,忙問︰「我做錯什麼了?」

「白天在小店里,我讓你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坐看別動,你為什麼不听話?」韶明當時忍看沒發作,可不表示可以這樣算了。

原來是此事。自己的確答應她,卻又沒做到,景沖和歉然道︰「我不是故意不听你話的。」實在是當時凶險,身體自己行動了。

他居然還是放錯重點。韶明依舊板著臉道︰「你明明說了以後不管怎樣會想辦法活著,怎麼又舍身為我?你想不顧承諾,丟我一人在世上嗎?」

听她這麼說,景沖和正經道︰「少去一只手臂不會死的。」

他們兩人講的明明是同一件事,卻又不是同一件,韶明又好氣又好笑,真不知怎麼跟他說。

「我若為護你受傷,你會高興嗎?今日你若為護我,失了手臂,你以為我會高興嗎?我當然是生氣的了!」

至此,景沖和終于才明白她的意思,想一想,她說得很對,若是她為救自己而受傷,他也是會心痛不已的,他誠懇道︰「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可若再來一次,他應該還是一樣會這麼做。

敏銳如韶明,瞧他眼神堅毅,哪不知他在想什麼,雖然真的生他氣,卻又因為他這麼做而感到甜蜜,原來喜歡一個人心情會變得這麼復雜。

她輕輕嘆一口氣,看遠方星點閃爍,如斯美景,便不想再和他鬧別扭了。

景沖和見她似乎不氣了,信步與她一起欣賞這樓閣景致,繞了一圈,在梁柱上看到許多題詩,其中不乏著名詩人,他道︰「這摘星樓可比黃鶴樓呢。」黃鶴樓享有天下絕景之譽,曾有許多詩人題詩頌贊。

韶明在其中見到幾個她加開恩科時欽點的人名,幾首詩都作得挺不錯的。

「你也想題詩嗎?」她笑問。

景沖和微笑道︰「不,我作詩的功力很差呢。」這不是謙讓之詞,他真的是作不出好詩。

雖然他不會作詩,可吟什麼詩卻也難不了他,韶明很清楚。

「但你了解星宿吧?你給我說說星星吧。」

「甚好。」景沖和溫雅一笑,牽起她,指看天上繁星,柔聲地為她解說。

七天後,他們到達景沖和的家鄉。

朱遠這才終于知道韶明要拜訪景沖和的雙親,並且是以私人的名義。雖然他也曾猜測過韶明南巡的用意,但一路上,韶明的確是在視察民情,他便信了,結果仍是沒料到還有這一著。

接下來韶明讓朱遠和其他人離得遠遠的,別來打擾,她不打算拆穿身分,朱遠只能派禁衛隱身隨扈。

兩人在閑野稻田間的小道走著。南行一路上,許多事物都是沒有見過的,就連稻田,韶明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什麼稻作,幾時收成,景沖和一一對她說明著,慢慢地往他的家而去。

由媒灼之言訂親,洞房當晚夫妻兩人才第一次見面的不是沒有,可玄國並不那麼保守,由女子主動的紅紗日即是一例,所以直接帶姑娘回去見父母的親事也不少見。

快到景沖和家門前,韶明抿抿唇,她多多少少還是會緊張的。

她知道自己不會討好人,身為皇族,生長在皇宮之內,她脾氣也不是很好。

「若你家人不喜歡我,我就把你劫走。」她眨眼笑道,卻不是說假。

景沖和只是道︰「他們必然會喜歡你的。」

「為什麼?」

景沖和轉頭看著她,微微一笑,道︰「因為我喜歡你。」

韶明望住他,也跟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