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參加劉姊的慶生會,連亞葳不但向紀睦然探問她的年紀和喜好,還跑去逛了一下午的街,但逛來逛去,對于要送什麼禮物,還是很難抉擇。
因為紀睦然說公司本來就有一千元的生日禮券,這生日禮物等于是她個人送的,但價錢要拿捏,不能選得太貴,免得以後其他人生日也要比照辦理︰可也不能挑太便宜的,畢竟是和大家第一次見面,不好留個小氣的印象。
本來送女性禮物,化妝品、保養品是最好的選擇,可公司本身就是經營這些產品,員工購買就有優惠,所以她得另外再想。
綁來她在走進一家百貨公司時,正巧遇上專櫃小姐在促銷新推出的香水,這才解決了她的難題。
這樣謹慎重視,說到底,還是為了希望給他的員工們留下好印象。
周五這天,紀睦然錄完影就趕回來家里接她,還幫她化了一個自然淡雅的妝,替她搭配了一套大方亮眼的服裝。
「放輕松,你現在很OK,要對自己有自信,當是跟朋友出來玩就行了,別緊張。」抵達目的地,紀睦然在下車前安撫著她。
「我知道了。」連亞葳巧笑倩兮的看了他一眼,拎著皮包和小紙袋從車內跨出,紀睦然繞過車廂牽起她的手前往。
一般人狂歡慶祝的地點,大多選在可以唱歌又可以吃吃喝喝的KTV,劉姊一票人也不例外,紀睦然夫婦抵達時,大伙兒已經先開唱一會兒了。
「老大來了,大家在等你們一起切蛋糕哩!」聒噪的壯壯一看到他們進到包廂,就興奮地嚷。
听到壯壯的叫嚷,聊天的、唱歌的、吃東西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停止,目光整齊一致的朝門口瞧來,以滿足累積多時的好奇心。
那一眼,有打量的、評鑒的,有和善的、不善的,形成一股無形的壓力朝連亞葳襲來,她立即撐起笑容承接所有人的目光。
「不好意思哦,路上有點塞車。」紀睦然反手關上門,歉然說道。台北市交通尖峰時段的塞車狀況是眾所皆知的。
「老大來,你們坐在這里。」大伙兒挪出中間位置,讓老板和壽星同坐。
「謝了。」紀睦然拉著連亞葳入座,放大嗓門向大家介紹。「這就是我老婆,連亞葳。」
「大家好。」連亞葳靦的跟眾人打招呼。
「欸,你們還不自動點,由左往右開始自我介紹。」錄完影就直接趕來和大家會合的高登,揚聲鼓動氣氛。
當連亞葳一一听過所有人的名字,酒也喝了好幾杯了。
「劉姊,這是我們送你的禮物,祝你生日快樂。」她傾近劉姊,將禮物獻上。
「哇,謝謝。」劉姊驚喜的綻開笑容,大方收下。
鮑司已有送生日禮券了,沒想到老板娘這樣細心,還另外準備了禮物,不但一點架子都沒有,還相當和善親切。
「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我想香水應該很實用,所以就買了。」在滿房回蕩的音樂聲中,連亞葳掩唇解釋著。
「香水啊?你送得正好哩,我的香水快用完了。」劉姊欣喜的回答,一方面是釋出善意,一方面是真的喜歡這禮物。
「那就好。」開心的笑容在連亞葳唇邊綻放。
「劉姊是全公司跟了我最久的員工哦!」紀睦然見她們似乎聊了起來,湊過來插花。「幾年了?」
「再兩個月滿七年。」劉姊立刻接口。
「哇,那很久了耶!」連亞葳愕然低呼。
「對啊,劉姊很死忠的。」紀睦然笑著證道。
「我的青春都耗在你身上了,做滿十年有沒有獎金?」劉姊乘機敲竹杠。
「好,如果你做滿十年的時候,公司沒倒而且還有賺錢的話,就加發兩個月年終怎樣?」大概喝了幾杯酒,紀睦然的口氣十分阿莎力。
如果一個盡責能干的好員工,能夠一做做到十年之久,當老板的自然不會吝嗇,應該給予適當的獎勵。
「真的?」劉姊的眼楮立刻像五百瓦的燭光般瞬間大亮,仿彿還閃爍著金錢符號。
鮑司除了開創初期那半年還在起步外,這兩年的名氣和生意是扶搖直上,商品搶手到都得預購了,怎麼可能不賺錢?更別說會倒了!所以她這十年的滿期獎金是穩拿了。
「我老婆作證。」紀睦然摟上連亞葳的肩膀,展現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氣魄。
身為老大的紀睦然很忙碌,一直被拱著要唱歌表演,不然就是喊拳拚酒,連亞葳則持續和坐得最近的劉姊閑聊,偶爾和來攀談的人敬敬酒,忽略了好幾道不時投射而來的打量目光。
沒多久,大伙兒起哄要切蛋糕,整個聚會達到最高潮,唱生日歌、吹蠟燭,不知是誰幼稚的帶頭沾女乃油涂別人的臉,然後一陣混亂接著展開,整間包廂里笑鬧聲此趄彼落。
「厚,誰在廁所?」遭受攻擊的人想進包廂內附設的洗手間清洗,才發現有人捷足先登,等了一會兒,不禁揚聲嚷道。
「我黑皮啦!」里頭的人揚聲回應。
「你在干麼?那麼久?」排隊的人不耐煩了。
「拉屎啦,催什麼,等等害我便秘!」黑皮被催得火大,粗魯的回嚷。
「嗯,我們去外面的廁所洗好了,不然等他出來再進去,剛好聞他的臭味!」阿咪對著排在她後面的小多和劉姊說道。
「也好。」三人隨即結伴走出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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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吧?要不要去洗一洗?」連亞葳噙著笑容打開濕紙巾遞給紀睦然。
「沒很多吧?你幫我擦一擦就好。」他沒接過手,反而要她代勞。
她瞧了瞧,伸手把他臉上的女乃油拭去。畢竟都是成年人,他們的玩鬧方式還算含蓄理智,沒有亂扔一通,所以情況不算太嚴重。
擦干淨他的臉之後,她附在他耳邊低聲說︰「喝了不少啤酒,我想去上一下洗手間。」
「好,你知道在哪兒嗎?」他關心地問。
「放心,我又不是小朋友,我會問服務生,不會迷路的!」她失笑的橫睞他一眼,心里卻對這小小的體貼問話感到甜絲絲的。
心情愉快,腳步輕盈,連亞葳嘴角一直掛著淺淺的笑容,循著指示找到了女生洗手問。
「……老大的眼光,真是讓我跌破眼鏡耶!」
洗手間里傳來的聲浪令連亞葳下意識的定住了雙腳。
老大、老大的稱呼,在方才近一個小時里,她已經不陌生了,所以里頭說話的人就是公司員工,而她們談論的對象正是紀睦然。
她知道偷听人說話是不好的行為,可她不知道是該進去,還是該返回包廂?一時之間就怔怔的杵在那轉角處,而那對談的聲浪仍持續的傳來。
「我也覺得很意外啊!憊以為老大的老婆應該是個美女,沒想到只是那樣而已。」
「早知道老大眼光只有那樣,我就主動倒追他,說不定今天坐上老板娘寶座的就是我了。」
「呿!真要倒追,哪里輪得到你?好幾個女藝人都公然向他放電了。」
「所以我才奇怪啊,這老板娘一點都不夠格,姿色平平,身材還有點小胖,老板為什麼會娶她?」
听到這里,連亞葳原本愉快的心情陡地降到了谷底,渾身僵硬得宛如石雕像。
原來,在那些嘻嘻哈哈、親切交談的背後,她們是這樣看待她的?
在心里品頭論足、在心里鄙夷嫌棄,質疑紀睦然的眼光,笑他的審美觀不如節目上所表現的有品味……
正如同她所擔心的,她的不夠優秀讓他失了面子!
「哎呀,你們不要在背後講人家壞話啦!」伴隨著一記開門的聲響,出現另一個聲音制止她們的批評。
連亞葳認得那道制止的聲音,那就是方才跟她聊了好一會兒的劉姊。明明心情已經相當沮喪,但她還是忍不住繼續听下去。
「這又不算壞話,是實話啊!」
「對啊,老板娘真的長得沒有想像中的漂亮,而且還肉肉的咧!」
「漂不漂亮不重要,人家情人眼里出西施,老大喜歡就好,而且老板娘個性不錯又好相處。」劉姊公正說道。
這番話堵得阿咪、小多兩人無話可說。
多虧了有劉姊肯替她說話啊!連亞葳感動不已,超想給劉姊一個擁抱。
「厚,劉姊,一個生日禮物就把你收買了哦?」
「對啊對啊,是送了什麼,讓你都向著她了?」
「你們實在是哦!」劉姊沒轍地嘆。「不要以貌取人啦!長得漂亮卻個性差的人多得是,再說老板娘又不是多差,依我看長得還挺可愛的。」
「好吧,只能說個人眼光不同。欸,你不是也要上廁所嗎?快去吧,該回包廂了。」
卑題差不多結束,連亞葳沒把握自然面對她們,于是廁所也沒上就返回包廂,若無其事的繼續和大家飲酒同歡。
然而,心情已是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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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伙兒連唱了四個小時的歌,在晚上十一點散會,結束時個個已經是「燒聲」的「燒聲」、喝掛的喝掛。
紀睦然酒量不錯,喝了不少還能清醒的開車返家,不過連亞葳就是喝掛的其中之一了。
電梯里,紀睦然扶著已經醉得軟趴趴的連亞葳,無奈的抬頭望著一樓樓上升的數字。
「睦然,你站穩,別晃來晃去的,搖得我頭都暈了。」連亞葳掛在他身上,醉意讓她說話的語調變得軟膩嬌甜。
「我沒晃,是你喝醉了。」他好笑的回答。
「呵呵……是這樣嗎?」她吃吃地笑。「嗯,好像真的有點醉了。」
「不是有點而已,是很醉!」抵達他們居住的樓層,紀睦然使勁將她撐起,扶著她步出電梯,一邊拿鑰匙開門,一邊叨念︰「我才稍微沒注意,你就把自己灌成這樣,干麼喝這麼多呢?」
「心情好嘛!」她言不由衷地講,迷蒙的眼神中隱含著黯然落寞。
他攙她進屋,將她安置在沙發上。「先等一下,我去泡杯蜂蜜水給你。」
連亞葳歪斜的靠在沙發上,醺然醉意讓她覺得天旋地轉,懶洋洋又輕飄飄,又不至于到嘔吐的地步,感覺整個人都放松了。
為了感謝厚道的劉姊,她頻頻向她敬酒;為了秉持她給人的親和形象,任何人敬酒,她都來者不拒,再加上听到那些批評,心情低落,結果就把自己喝掛了,不過,還是有殘存幾分清醒的理智。
「來,水溫剛好,你把它喝完可以解酒。」紀睦然端著水杯踅回,扶起她歪倒的身子,體貼溫柔的喂著她。
「嗯,謝謝。」她一口一點慢慢喝著,生平第一次體驗這種喝醉的感覺,還不算太差。
「你如果喜歡他們,平時沒事可以跟我一起去公司,或者把圖帶到公司畫,這樣我要是去外頭忙時,你還能幫我看顧一下。」他想起她說喝醉是因為心情好,所以認為她是因為和員工們相處愉快,于是主動提議道。
「才不要。」連亞葳一顆頭立刻搖得像博浪鼓。
開玩笑,那些員工里雖然有友善的,但也有幾個是看不起她的,那種表里不一的態度讓她很不舒服,才不要處在那種環境中呢!
「干麼拒絕得那麼快?你不是跟大伙兒處得很好嗎?」見她臉頰被酒意醺染得紅撲撲的,他不自覺伸手輕輕摩挲。
她搖了下頭,垮下嘴角,將水杯接過手,暖著微涼的掌心。
「其實……我的心情並不好。」她悶悶地說。
紀睦然意外的一怔,他居然完全沒看出來!
「為什麼?」
「我不夠漂亮,在別人眼中,我配不上你……」她巴巴的望著他,俊美的五官、斯文的氣質,像個優雅的貴公子,也難怪她要自慚形穢了。「我們的女乃女乃好像都牽錯紅線了。」
他蹙緊俊眉。兩人已經宛如倒吃甘蔗,漸入佳境,對彼此也培養出愛意,不應該再說是牽錯紅線啊!
「怎麼這麼說?你听誰說什麼了?」他正色問道。公司里才十個員工,他可不希望有碎嘴的人。
「你不用管是誰說什麼,總之我就是知道。」她擱下水杯,即使醉了也知道不該興風作浪。
「今天不管我娶的是什麼人,都會被品頭論足的,所以你不要受那些沒營養的閑言閑語影響。」他握住她的雙肩,認真的勸慰她。
他擅長的都是與美相關的領域,所以在那些光環下,他身旁的伴侶也得被人用放大鏡審視。
「不,如果你娶的是一個公認漂亮的老婆,別人都會認為理所當然,就不會有閑言閑語了……」她一逕的鑽著牛角尖。
親耳听見別人的批判,讓她強撐起的自信完全潰堤。
「欸欸欸,听我說。」他捧住她的臉蛋,阻止她叨叨絮絮的喃念。「知道嗎?其實你挺耐看的,五官雖然並不突出,但組合在一起很有味道,尤其你笑起來會看見小雹牙,感覺就很可愛。」
「這里?」她咧開嘴,抬手踫了踫他說的小雹牙,笑容因他的話而重新回到臉上。
「對,就是這里。」他拉下她的手,以自己的唇代替,吻了下她笑起來很可愛的嘴巴。
她圈了圈自己的腰,又問︰「我想,我是應該減肥了對不對?」之前對自己太過放縱了,只懂得自我安慰,卻不思節制改變。
他勾近她。展臂將軟馥嬌軀擁進懷里。
「其實我現在反而很認同你說的豐滿有福氣,而且你很有料哩,現在冬天抱起來很溫暖,不會像在抱一副骷髏,也不會被骨頭撞痛,只要別再繼續胖下去就OK了。」他打趣的說著贊美的話。
他的說法一點一滴的消弭她被勾起的自卑感,笑容加深,她用力回擁他。
「你要教督促我,不可以再縱容我了。」她略帶撒嬌的要求。「我決定不再迷糊懶散,要當個認真的學生,向你學習一切能變美的方法。」
女為悅己者容,如果還能讓自己開心,那何樂而不為?
「只要你高興就好。」他寵溺的拍撫著她的背。
寧馨的氛圍在他們周圍籠罩,相擁的感覺牽引出幸福、甜蜜與心動。
「亞葳。」他驀地喚,嗓音有一絲喑啞緊繃。
「嗯?」她懶洋洋地應,被他抱著,舒服得幾乎快睡著了。
「這樣一直抱著,我有反應耶……」他在她耳邊低低地說,那熱氣吹拂得她起了一陣哆嗦。
連亞葳愣了一愣,反應慢半拍的意會到他指的是什麼,緋色臉頰更是立刻爆紅得像番茄,心跳瞬間加速狂擂。
她緩緩退離那溫暖的懷抱,瞅看著他,眸光因醺醉而迷蒙嫵媚。
「有反應就順其自然啊!」她嬌羞的小聲回應。
「這意思是你同意嘍?」欣喜燃亮了他的俊臉。
他眼底的讓她羞得不好意思直視,赧然的垂下螓首。
「我本來就是你的老婆了,要有親密關系也是理所當然的呀!」她的聲音更小了,簡直細如蚊蚋。
彬許就是一直有名無實,所以心里覺得不踏實,懷疑是自己不夠魅力,才會吸引不了他,對別人的批評也特別介意。
如果他們成了名副其實的夫妻,她應該就不會再那麼的不安了!
「你還清醒吧?」他又捧起她的臉,讓她正視著他。
「醉了不好嗎?可以讓你胡作非為。」就是還有一點酒意,她才放得開,敢說敢表達。
听她這樣講,紀睦然連眼楮都發亮了,他不再猶豫遲疑,拉起她的手就往臥室走。
「雖然我也很希望可以胡作非為,但更希望你不是迷迷糊糊的答應,等一覺醒來,連我們怎麼度過的都不知道。」進到房里,他立刻將她撲倒在床。
「那你就給我一個難忘的體驗啊!」她笑著仰望他,嬌媚性感地說著充滿蠱惑的話。
「遵命。」他勾起嘴角,輕笑應和,再也不想虛度一分一秒,與她展開浪漫美妙的熱情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