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上班女郎的制服,抱著劇本,項翎窩在新成立的辦公大樓角落里猛背台詞。
說來真巧,她的拍戲地點居然就在咖啡館的對面,因此咖啡館那邊她請小女生幫忙代班,等沒戲時就能隨時回去工作。
抬眼看了看裝修得十分潔淨舒服的辦公室,听說這棟大樓的內部才剛裝修好,是制作人王姊透過層層關系好不容易才借來供劇組拍攝,足以導演一再叮囑大家別打擾到另一頭辦公室里正在辦公的真正員工。
再看看四周的女明星,緊張感充斥于胸臆,很怕等一下輪到她上場時,她會演不好。
靶覺得出她們沒她來得緊張,每個人皆是輕輕松松、快快樂樂的交談著,項翎羨慕的看著她們歡樂的氣氛,想過去加入,既然大家要一同拍戲,那麼打聲招呼也是應該的。
她起身走向那群人,跟她們打招呼。
「-們好,我叫項翎,我……」在她自我介紹時,她們僅是抬眼瞄了她一下,隨即低下頭,繼續吃著零食玩鬧著,分明是不想理會她。
項翎朱唇微啟,被當成透明人的感覺很是尷尬,與其自討沒趣的纏著人,不如模模鼻子走回角落算了。
她在心底嘆了口氣,默默的走回角落,繼續背她的劇本。
「啊,凌琳來了。」突然有人輕喊女主角出現。
美麗嬌俏的凌琳一出現,所有人立刻包圍上去打招呼,先前不理會項翎的那群人也熱絡的湊上前,笑得很是親切、開心,這一切看在項翎眼里,除了難過還是難過。
她明白她沒有名氣,沒啥人會理會她,可這種形成強烈對比的不同待遇,她看了終究是會感到不舒服,唯有不斷的自我安慰,要自己別想太多,方能讓自己好過些。
等凌琳身邊的人散了些,她也想上前打聲招呼,畢竟她和凌琳有多場對手戲,總要先培養些默契。
她人還沒走到凌琳身邊,凌琳已晃到男主角身旁,兩人有說有笑的討論起劇情來。
唉!失敗!
項翎不好意思上前打擾他們,再回過頭到屬于她的角落。
唉!一直窩在角落的她感覺好陰沉,可是每個小圈圈都沒有她加入的空間,她能怎麼辦?只好繼續陰沉下去了……現在的她如果扮演背後靈,可能會比扮演壞心的上班族要像多了。
「嘻!嘻!」方才那群女孩子不知講了什麼好笑的事,全部嬌笑出聲,還往她這邊看。
項翎敏感的感受到那不甚友善的目光,她挺起背脊佯裝什麼事都不知道,但也
不忘仔細檢查自己是不是有哪里不對勁。
衣服穿戴整齊,頭發也沒亂七八糟,那她們究竟在笑什麼?
「好了!懊了!大家就定位!」
大家三三兩兩站在先前排定好的位置,項翎放下手中的劇本,這一場戲安排她欺負凌琳,項翎偷偷的深吸口氣,給自己信心。
「導演,我想不用排了,我可以直接上場。」凌琳對自己的演技很有信心,撒著嬌要求道。
「啊?這……」導演為難的皺著眉頭。
「可以啦,不然就稍微走一下位好了。」凌琳不想花太多時間在排演上。
「好,那你們先走一下位。」導演指導著演員們如何走位,制作人王姊也在一旁觀看並給予建議。
相較于凌琳的輕松,項翎仍舊是緊張不已,她好久沒接過戲了,一心一意想要有好的表現,自然沒辦法馬上放松心情。
敗快的走了位後就要正式開拍,項翎再次深吸口氣,要自己別緊張,放輕松,照著她先前在家里的演練即可。
「Action!」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靜靜看著她們表演--
在繁忙的辦公室里,項翎高傲的走到新進員工凌琳身邊,將懷里的一大堆資料嘩的一聲扔在凌琳的辦公桌上。
「在今天下班前,把所有的資料打好,放、放在我桌上。」項翎本來應該要很順利的將台詞念完,然後留下惡意的笑容,高傲的扭腰擺臀離去,誰知她會突然口吃。
「卡!卡!重來。」口吃的結果是惹得導演大聲喊卡,NG重來。
「對不起。」項翎很是抱歉的跟大家道歉。
凌琳聳聳肩,不是很在意。
「好!就定位!五、四、三……Action!」導演等大家站好,重新拍攝。
項翎走向凌琳,本該是很平順的走著,結果不知為何她的腳突然拐了一下,整個人像是在演搞笑劇一樣,險些撲跌在地,幸好她連忙穩住,才不至于跌倒。
「卡!」導演大叫一聲又要重來。
項翎再次向大家說聲抱歉,開始再拍。
「五、四、三……Action!」
導演的指令一下,項翎高傲的走到凌琳面前,將手中的資料丟在凌琳的辦公桌上,可她的準頭一時沒抓準,正好將手中的資料重重打在凌琳頭上。
「啊!我的頭--」凌琳痛叫一聲,趴在桌上起下來,她的經紀人連忙跑過來看個究竟。
「對不起,-沒事吧?」項翎很緊張的關心著凌琳的情況,導演與制作人也都跑來關切,項翎嚇壞了,她沒想到會傷到凌琳。
「好痛!懊痛!」凌琳一直叫疼,讓大家更加擔心,圍著她不住問著情況。
在確定凌琳沒事之後,導演氣得臉色發青,在眾人面前指著項翎的鼻子大罵︰「我是叫-演欺負凌琳的戲,不是叫-真的欺負她,-到底懂不懂啊?!」
「是,我知道,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項翎很難過,她不曉得為何今天會狀況百出,平日不曾出現過的烏龍全在今日出籠。
「記住!我拍的是都會愛情故事,不是搞笑劇,也不是什麼滿清十大酷刑,-給我正正常常的演,好嗎?」凌琳是這部戲的女主角,導演自然對她比較關愛,就怕重要的女主角發生什麼意外,至于其它不知名的小配角,當然不在他關愛的名單當中。
「是,導演,我會小心注意。」項翎一再賠不是,一再道歉,這才讓導演的火氣稍降。
此刻的她非常沮喪,可戲還是要拍下去,她絕不會輕言放棄,這是她好不容易獲得的機會。
等凌琳休息過,頭不再那麼痛時,戲再次開拍,在項翎又NG了幾次,加上凌琳的NG,好不容易才把這場戲拍好。
「都是她的錯!要不是她先前用資料打到我的頭,否則我是不會NG的。」凌琳將自己的NG大聲的怪到項翎身上。
她可是目前最紅的偶像明星哪!以前拍戲也沒吃過這麼多NG,全都是那個小演員害的。
「是!是!這全都是她害的沒錯。」所有人順著她的意責怪項翎,順道幫凌琳瞪了她一眼。
「對不起。」除了對不起之外,項翎已不知該說什麼才好,畢竟錯的人的確是她,她沒有資格怪別人責怪她。
「好,接下來是拍凌琳和男主角互有好感……」導演安撫過凌琳後,說明下一場所要拍攝的內容。
這場戲沒有項翎的戲分,她靜靜的站在一旁觀看。
先前那些飾演同事的女生也正好站在她旁邊,其中一個故意以不大不小的聲音說︰「我突然想起來,以前看漫畫或是小說,不都有那種惡意制造意外來害女主角受傷的女人,企圖讓女主角無法順利演出,好讓自己成為正式主角的嗎?」
「是啊!我也看過。」另一個附和。
「沒想到今天會親眼看見,嘖!這樣的人心機真重,我們大家都得小心防範,不要跟那種陰沉的人太靠近比較好,免得哪天被害了,還傻得不知凶手是誰呢!」
她們惡意的攻擊項翎,不為什麼,正因明明她的知名度不如她們,憑什麼這回她的戲分比其它人多?她們演的要比她好上千百倍,真不知是誰挑中她的,實在太不公平了。
「呵!不過我是覺得她未免也想太多了,憑她的爛演技,就算凌琳真的被她害到不能演出,女主角也不會換成她,光看她剛剛那NG的拙樣,就快讓我笑岔了氣。」刻意的將這些刻薄卑字字句句贈予項翎。
「也是。」一群人贊同的笑了開來,就是不打算讓項翎好過。
項翎听著她們的攻擊,心底很難受,她們擺明了要排擠她,不管她怎麼說,也不會有人理會她。
她故作堅強的站得更挺更直,要自己別流露出受傷的模樣,以免招來更多的訕笑。
「哎,真不知道是誰找她來演的。」見她都沒有任何反應,對她的不滿更是加深,言語也更加尖酸。
「天曉得。」另一名女演員撥撥頭發,不屑的瞪了她一眼。
項翎原本想專注的看著正在走位的男女主角,可她無法關閉自己的雙耳,傷人的言語不斷在耳畔響起,教她無法將全副的注意力放在男女主角身上。
旁人尖銳的的一言一語不斷的刺著她,最後她終于受不了也不願再听,便轉身離開拍攝現場。
女演員們見她受不了而離開,得意的揚起勝利的笑容。
項翎幾乎可說是逃了出來,她一個人難受的躲在無人的樓梯間,蹲坐在角落,整張臉埋進膝間,努力壓抑著不要哭出來。
被人討厭和排擠不是多了不起的事,既然她們已經決定不喜歡她,她只要努力做好本分即可,其余的大可不必理會;想是這麼想,可真要做到並不容易,她仍是希望自己不是個不受歡迎的人物,縱然不可能所有人都喜愛她,但也不希望所有人都討厭她。
連小小的人際關系都處理不好,往後她在劇組里也不好受,大家總是會踫頭一起拍戲,可是要讓她們對她改觀並不容易。
她苦惱!她煩悶!她無能為力!
忙里偷閑拐進樓梯間抽煙的夏侯尊,忽然看見一名公司的女職員跑進樓梯間,蹲坐在角落。
她是在混水模魚嗎?就在他正想開口詢問時,忽然發現不太對勁,因為她身上的制服和公司的不大相同,這時他才想到,父親答應將大樓租借給一個劇組拍戲,這女人應該就是那出戲的演員。
既然不是公司的員工,夏侯尊也不想管太多,不論她是躲在樓梯間混水模魚,或是等待情人出現,一概與他無關。
他將手中的香煙捻熄,想要無聲地離開,不料那名女演員正巧抬起了頭,圓瞠著眼看他。
夏侯尊的眼對上她的眼,愣了愣,認出她是咖啡館的女服務生。
她怎麼會在這?不是應該在咖啡館上班嗎?不對!慢!罷才他才認定她是來公司拍戲的女演員,所以她沒在咖啡館上班而是出現在這里,就表示她來這拍戲,思緒一融會之後,他對于她的出現也就不再產生疑慮。
項翎是因為聞到煙味才抬起頭來,她作夢也沒想到會在這里踫上藍山先生,她同樣以驚訝的眼神看著他。
「-沒事吧?」原本是不想理會的,可兩人常在咖啡館踫面,又見她臉色白如新雪,似乎心情不好,失去了那日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教他忍不住開口詢問。
「嗯。」項翎也沒站起來的意思,她的思緒有點紊亂,萬萬都想不到自己會在這里遇見他。
「-看起來似乎不太好。」夏侯尊不客氣的戳破她的謊言。
項翎沒想到他講話會這樣直接,張口想要反駁,可動了動嘴巴終究還是放棄了,因為他說的是事實,她一點都不好。「你說對了。」她沮喪的垂下雙肩。
「怎麼了?」夏侯尊不明白今天的他為何如此好奇,居然關心起一名陌生人來,不!不能說她是陌生人,可也不能說是朋友,畢竟他們連彼此的姓名都不曉得,只能說對方是自己所知道的人,就當今日的關心是回報她以往都幫他煮上一杯香濃的藍山咖啡。
「我演得不好……」是了,這正是問題所在,她演不好是事實,旁人自然會排擠她,認為她沒有資格獲得這個角色。
「噢。」夏侯尊挑挑眉,對演戲這事不是很清楚。
「我也很想努力演好戲,可是偏偏就是事與願違,愈是力求表現就表現得愈糟,連我都開始懷疑起自己根本不適合走這圈子。」這是她頭一回對人承認心中的疑慮,就連對小初她都沒提過這事兒,也不明白今天是怎麼回事,她竟然會跟藍山先生說?!他們一點都不熟呀!
也許是她脆弱的模樣教他瞧見了,也許是她心底藏有太多、太多話,終于忍不住在今天傾吐而出,而他只是正巧出現的倒霉人。
「有想過要如何解決嗎?」夏侯尊听著她說。
「有,我去上過表演課,可是我的演技並沒有多大進步。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不對,或許我是個演戲白痴,就像有些人是生活白痴一般,才會連一場簡單的戲都演不好。」她不想每次都演一出場就死掉、沒有台詞的路人,她想一步步往前進,不願永遠在原地踏步。
「有考慮改行嗎?」
「我想過了,除了演戲之外,我對其他行業並沒有太大的興趣,盡避我演得不好,但我熱愛演戲。」她這股執著持續多年,要消褪並不容易。
「咖啡館的工作呢?我看-做得滿得心應手的。」也許她適合服務業,熱愛演戲並不等于會演戲,他相信她應該也了解這一點。
「我會到那里工作只是為了改善經濟情況,不瞞你說,我沒有多少戲可拍,連通告都少得可憐,每次到了月底,我的心就開始慌,眼看存折里的錢一天逃諤少,只出不進,我也不能一直依靠朋友接濟,所以我找了這個工作。其實我並不討厭在咖啡館工作,而且也做得滿開心的,只是……演戲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我不能輕易放棄。」她的眼神似看著遠方訴說道。
「不能輕易放棄?不是不想?」夏侯尊覺得她話中有話。
「嗯。」項翎輕頷首,不願解釋其中原因。
夏侯尊明白她不願多談,也就不再追問,繼續當個好听眾,听她細說工作上的辛苦艱難,以及大大小小的牢騷。
如果在昨日有人告訴他,他會听一個女人大發牢騷、訴說夢想,他一定不會相信,而且會哈哈大笑;但今日他真的是閑到听她講一些生活瑣碎事,而且更要命的是,他不覺得不耐煩,還覺得挺有趣的。
也許是因為他們的生活圈子太不相同,而他的身邊也不曾出現過像她這樣的人吧?
卑匣子一打開,項翎開始嘰嘰咕咕的說個沒完沒了,簡直是將他當好朋友看待,也不管對方有沒有空听她廢話連篇。
她說了好久、好久,終于停下來喘口氣,連她自己都覺得驚奇,也覺得不好意思。
她耽誤了他的時間,讓他站在這里听她抱怨,可是藍山先生卻沒有顯露出半點的不耐,由此可知,他是個挺有耐性的好人,也難怪咖啡館里的小女生會這麼喜歡他,因此項翎對他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對不起,我很-唆吧?」她不好意思的跟他道歉。
「還好。」夏侯尊報以一笑,比起難纏的客戶,她要好上太多了。
「呵,你真是好心,原來你在這里上班,難怪之前你會天天到我們咖啡館來喝咖啡。」項翎隨意找了話題,不再只扯自己的事。
「嗯,你們的藍山咖啡煮得不錯。」夏侯尊友善的給予好評,並未說明先前他都只是來視察新大樓的裝潢進度,順便在咖啡館利用筆記型計算機處理一些工作。
「我跟你抱怨了那麼久都還沒自我介紹,我叫項翎。」發泄過後,心情已然平復,項翎站起來伸出手誼之手。
「夏侯尊。」夏侯尊伸出大掌與她交握,當她是朋友了。
兩人相視一笑。
項翎縮回了手,偷偷的將他仔細打量過一遍。先前從不曾這樣看過他,今天認真一看,不難明白小女生為何會對他如此著迷,他是個好看的男人,身上散發著貴族般似近似遠的氣息,足以教女人臣服在他的西裝褲下,她承認他真的可以與她所認識的那些帥哥們勢均力敵。
她開始覺得來這拍戲遭到其它人排擠,卻因此多交了一個朋友,未嘗不是件好事……
夏侯夫婦兩人很難得的都待在家里,像是早已計劃好一般,在一家人用過餐後,夏侯勉便擁著妻子,與兒子坐在客廳,打算來場閑話家常。
「尊,公司的情況如何?已經都上軌道了嗎?」夏侯勉清了清喉嚨,由不重要的話題談起。在他決定放手給兒子去做時,早已看重兒子的能力,相信尊能做得很好,會問,只不過是開個話題罷了。
想起商場上那些朋友們,個個都對尊的表現豎起大拇指,便讓他得意得每天早上都笑著醒來。
「嗯,一切都還算順利。」他所挑選的助手能力強,很快就能進入狀況地訓練手下,所以目前並沒什麼需要擔心的。
「那真是太好了,不過工作忙歸忙,尊,你可別累壞了自己的身體。」慈母最關心的始終是寶貝兒子的身體,才不管他今天幫公司賺了多少、賠了多少,她關愛的看著寶貝兒子。
「媽,-放心,我知道如何照顧自己。」夏侯尊對母親一笑,要她別操心太多事。
「盡避你這麼說,媽也明白你長大了,可在我眼底你永遠是個孩子,我當然不想象只老母雞似的跟在你後頭嘮叨,如果能有個人代替我照顧你是再好不過。」江莉倩適時的將話題扯入重點,丈夫朝她丟了個贊賞的眼神,教她開心的眨眨眼,一切默契盡在不言中。
可夏侯尊也不是省油的燈,父母間的小動作他看得清清楚楚,但他仍是不動聲色的輕笑以對。
「是啊,你媽成天就擔心你照顧不好自己,在我耳邊念得耳朵都快長繭了。」夏侯勉開始和妻子一搭一唱,佯裝抱怨的向兒子訴苦。
「你還說呢!誰讓你交給尊這麼沉重的擔子!」江莉倩似矯似-的白了丈夫一眼。
夏侯尊由著他們去演戲,等他們慢慢帶入正題。
「好!懊!都是我的錯!尊,你倒是說說,我該怎麼讓耳根子清淨、清淨?」夏侯勉請教兒子。
「我想媽是寂寞,況且爸您這些年也忙夠了,不如安排個假期,帶著媽四處逍遙散心,只要媽心情一好,自然就不會在您耳邊叨念了。」夏侯尊四兩撥千斤,將責任回歸到父親身上。
「尊說的沒錯,我一個人在家的確覺得有些寂寞,況且我們家陽盛陰衰,要是有什麼決議,你們爺兒倆聯合起來杯葛我,我不就沒戲可唱?這可不成,最好家里能多個站在我這邊的人,免得我人單勢孤被你們欺負。」
江莉倩說得好不委屈可憐,教不知情的人听見,還真會以為她終日過著水深火熱的苦日子,讓家里這兩個男人將她給欺負盡了;唯有知道的人才明白,表面上她是沒啥權力,什麼事都不是她所能決定的,可她卻掌控了丈夫的心,只要是她要的,疼老婆的夏侯勉少有搖頭說不的機會。
「好!懊!那-說該怎麼辦?-怎麼說我怎麼做好嗎?」夏侯勉一副半推半就順著老婆的樣子,還故意-了個無奈的眼神給兒子,要兒子體諒他這個做爹的難為啊!
夏侯尊勉強控制住嘴角肌肉,以免不小心笑了出來。
「很簡單呀,我很喜歡曼曼那孩子,當然是希望她有空時能常上我們家走動、走動。」江莉倩故意扯到蘇曼曼。
來了!終于進入正題!
夏侯尊已可預料父母接下來要講些什麼。自從他認識了蘇曼曼之後,他們三不五時便會提起她來,像是深怕他會忘記似的。
「對!我也喜歡曼曼,她很識大體,能力又強,不像一些女孩子老是愛發大小姐脾氣、耍任性,像她這麼好的女孩很少見了,尊,你說是不是?」夏侯勉大大稱贊蘇曼曼一番,未了,還刻意的問兒子對蘇曼曼的看法;他和妻子早已看中蘇曼曼,就等她嫁入夏侯家來。
「曼曼的確是個好女孩……」關于這點,夏侯尊並不否認。
「這就是了。」江莉倩見他贊同他們的話,笑得眼兒都-了。
「我和你媽的眼光絕對不會錯,曼曼將來肯定能成為你最好的助手,也是最適合你的人。」夏侯勉只差沒說出就等他們結婚的話。
「我們曉得你不喜歡那些任性的女孩,曼曼她呢,我們認識很久了,她是個怎樣的女孩我們清楚得很,相信媽,她絕對不會讓你失望。」江莉倩幾乎要拍胸脯保證了。
「沒錯!沒錯!被作別的女孩我們不敢說,可曼曼絕對好。」夏侯勉也跟著努力敲邊鼓。
「爸、媽,我和曼曼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夏侯尊覺得父母想得太多,該是澄清的時候。
「怎麼不是呢?你就別害羞,爸媽都知道。」江莉倩將兒子的反駁當成害羞,慈愛的要寶貝兒子放輕松。
「呵!扒!尊,我看你在商場上殺敵是毫不猶豫,怎麼談到感情的事就變得這麼保守?呵!看來長年在國外的生活也沒讓你有多大的改變。」夏侯勉覺得有趣也感到欣慰,他很看重兒子,當然不希望他因為長年在國外導致個性放蕩,淨做些下流而敗壞社會風氣的事。
「這是當然,尊是個懂得潔身自愛的孩子。」江莉倩白了丈夫一眼,她的寶貝
兒子和那些不成器的紈-子弟不同。
「對!對!」夏侯勉順著妻子附和道,就怕她生氣。
「爸、媽,我並不是害羞而不敢承認,其實我和曼曼真的只是朋友,我們的來往並沒有摻雜男女之情。」夏侯尊見他們不信,再次聲明。
「你們兩個滿好的不是嗎?」江莉倩不信,就她所得到的消息,兒子和蘇曼曼在一起時都是有說有笑,這不是在談戀愛是啥?而且不只她一個人這麼認為,一些好姊妹也都這麼覺得,還恭喜她就快要有一個好媳婦兒了呢!
「我們的好是屬于朋友的好,非關男女之情。」夏侯尊真想舉雙手投降,為何不管他怎麼說都沒人相信,還非要把他和蘇曼曼湊合在一塊兒?
夏侯勉擰了擰眉,不知該不該采信兒子的說法。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不是嗎?尊和曼曼很適合、也很聊得來,每個人都說他們倆是絕配,這樣的兩人怎麼可能只有單純的友誼?一定有什麼化學變化產生,只是尊不肯說罷了,夏侯勉固執的認定自己的想法。
「我不知道你們的錯誤訊息從何而來,但我和曼曼真的是什麼也沒有。」夏侯尊長嘆了口氣。
「呵!懊好好,沒有就沒有,我和你爸又沒拿槍逼著你結婚。」江莉倩忽地一笑,像是接受了兒子的說法,事實上她是注意到兒子每次提及蘇曼曼時,總是親密又自然的直接叫曼曼,說沒感情絕對在騙人,她才不會輕易上當。
江莉倩朝丈夫眨了眨眼暗示,兒子肯定是怕他們逼他結婚,所以來個小小的反抗,故意否認和蘇曼曼之間的感情,一旦他們不逼迫他承認,要不了多久,尊鐵定會快快樂樂、滿面春風的帶著曼曼上門作客。
「對,對,我和你媽都是明理之人,呵!必于感情的事我們也不再插手,你放心。」夏侯勉意會一笑,不再要兒子承認。
談話至此,夏侯尊懶得再多說,反正說得再多,父母也都會當他是在害羞,不好意思承認,並且繼續認定他和曼曼是一對,無論他怎麼說都沒用,因此他也無須浪費唇舌。
夏侯夫婦見他不再反駁,便當他是默認了,兩人相視一笑,這笑容里包含著太多、太多的涵義。
例如︰笑著想望兒子娶妻時幸福的一天;想望媳婦生出孫子時快樂的一天;想望孫子剛學會叫爺爺、女乃女乃的一天……實在是太多了,教他們想也想不完、笑也笑不完。
夫妻倆頓時覺得很安慰,雙手交握,一切盡在不言中。
趁著父母正濃情蜜意,夏侯尊無聲的離開客廳回房;他明白父母渴望他成家生子的心情,只是他還沒遇到對的人,如何成家?
倒了杯紅酒,站在房間的陽台,吹著風,思緒慢慢飄離方才在樓下所聊的話題。
他想到了今天在公司遇到的項翎,她是那樣真,喜怒哀樂完整呈現在她的臉龐,和他完全不一樣;是否正因為這樣,他才會听她說那麼多話?
想著她那張雖是挫敗但卻堅決不落淚、不妥協的俏麗嬌顏,他的心不由得抽動了下。
愣了愣,不曉得這是什麼感覺?又,從何而來?很奇異也很新奇,而這樣的感情是因她而起?
項翎……
她不再只是咖啡館里的女服務生,不再是只會說歡迎光臨、先生請問要點什麼、謝謝光臨的陌生人,她還會說好多、好多話,他很想……很想再听听她的聲音,听听她會再說些什麼話。
項翎!項翎!項翎!這個名字已讓他深深的牢記著,不會輕易忘懷。
夜風輕輕吹拂過,皎潔的月亮高掛于天際,凝望著月,想起意外的相遇……她,是否還在公司拍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