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嘟著嘴,將下巴擱在掃把上發呆。
不論她怎麼看都看不出關臣昊像野男人,可他卻倒楣的成了同學口中的野男人,假如他曉得她的同學如何說他,鐵定會臭著一張臉,一副恨不得宰了她的模樣。
他那個人的脾氣糟到不行,真不曉得上回那個金發美人是看上他哪一點,不會是腦筋一時秀逗了吧?
趁著關臣昊不在家,小月一邊打掃,一邊拚命詆毀他,以發泄對他種種不滿。
「我討厭你。」將地上的小紙屑當作是他用力掃去。
明知道自己的行為只有幼稚兩個字可以形容,可是她不在乎,反正沒人看見,況且有一肚子的不滿等著宣泄呢l
她用力的打掃,努力的傾訴她的不滿,掃著掃著,又停頓了。她搞不懂自己在想些什麼,明明是很討厭他的,為何還要與他接吻?這說不過去不是嗎?
討厭一個人,理當是恨透對方,恨不得將對方撕成碎片,而她卻吻了他……不對!
懊說她也有努力要將他撕成碎片,用她的唇、用她的利齒,狠狠的啃咬他的唇!
不過,她也被報復了,她的唇同樣慘遭蹂躪,至今仍讓她感到熱辣生疼。
小月以齒輕咬著唇瓣,試圖自我麻醉,可是當她咬著自己唇瓣時,似乎又可以感受到他的氣息仍留在唇上。
唉!
心不在焉的將垃圾倒進垃圾桶,開始擦擦抹抹整理桌面。
「都快搞不清楚了……」她咕噥著。
扁想起他,心頭就會感到酸酸甜甜,既覺討厭又覺有些許喜歡。
不、不會吧?她會喜歡他?!怎麼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
怎能忘了,她是非常討厭他,不管他們接吻過幾次,都改變不了事實,她不能被小小的激吻所迷惑。
「處變不驚!處變不驚!」小月開始心戰喊話。
現在的她之所以會感到迷惑,全是因為未曾和討厭的人有如此頻繁接觸所導致,並非真對他有了不同的想法。
「我不能自己嚇自己,絕對不行。」小月吐吐舌頭扮了個鬼臉,要自己鎮定下來,耳邊正巧听見外頭晌起少女的祈禱,連忙拿起分類好的垃圾走到外面,等待垃圾車及資源回收車出現。
將垃圾處理丟棄後,小月輕松的再回到關臣昊家。
不是她自夸,她真的覺得自己愈來愈有當管家的架勢。原本她連地都掃不干淨,現在可是駕輕就熟的將他家給打掃干淨,雖然像他那種冷血動物是不會覺得感動啦,但她自己可是感動得要命。
澳天真該到「雅月齋」去打掃一遍,讓叔叔看看她這幾日訓練下來的成果,相信叔叔會感動得痛哭流涕。
最近在學校和關臣昊家兩頭跑,生活好像充實不少,不像以前老是東晃西晃不知該上哪去遛達,或是呼朋引伴上Pub狂歡,這種日子過起來倒也不賴,算是因禍得福嗎?
現在她在他家是能待多晚就待多晚,就算兩個人不交談,她也會一個人靜靜做她的事,或看書,或看天空,就是沒有想回家的。
她那個家回或不回都是一樣的,從來不會有人關心她的去處,既然如此,在外頭耗時間,總比一個人待在家里要來得強多了,因此她早已養成長時間耗在外頭的習慣,反正不論她待到多晚,父母回不回家過夜都還是個未知數,與其在房里等到天將大白,連個聲響也等不到,不如到外面逍遙快活。
她曉得叔叔永遠會敞開大門歡迎她,而關臣昊雖然不一定歡迎她,可是他一定會回家!她很喜歡這種知道等待永不會落空的感覺,直的很喜歡!
小月晃到浴室開始打掃浴室,不再嘀嘀咕咕,’而是快樂的搖頭晃腦哼起歌來,輕柔的旋律回蕩在浴室里。
必臣昊甫回到家就听到她的歌聲,心頭不覺發熱,循著聲來到浴室外,就見她蹲在地上拚命刷洗,輕靈的歌聲飄揚,教他心頭一悸。
如果他肯承認,他會說她是個根可愛的女孩——並非是外表的可愛,而是內心。
她沒他想的壞,其實她只是個寂寞的小女孩,因為害怕寂寞、孤獨,所以故意做出許多惹人頭疼的事來引起大人注意。
她要的真的不多,僅是一句關心的問話,可惜盡避她要的不多,卻仍是得不到所想要的回應,他為她感到心疼。
是的,他的心為她揪疼著!認識她愈深,他的心就無法控制的不斷發疼,假如她的內心能如外表一樣快樂,那該有多好。
他倚著門框靜看著她。
自從家里多了她以後,整個感覺變得很不一樣,似乎變得更加溫馨,讓他一下班後就迫不及待的往家里飛奔,不像從前在外頭逗留,這就是家的感覺嗎?
一個有小月存在的家?
他輕輕一笑,覺得這感覺不壞,只是不免會想到與她年齡上的差距。
誠如她所言,以他的年紀,她是可以叫他聲叔叔,真正適合她的人,該是與她同齡、和她一般愛笑愛玩的大男孩,而不是他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等等!他在想什麼?竟然會想起與她合不適合的事來?!他是怎麼了?
他們的確是接過吻,但當時兩人都氣昏了頭,與其說是接吻,不如說是角力戰還來得較為恰當,那些吻他不必放在心上,小月一定也沒當一回事,他何苦記憶?
再說,他對她的印象是改觀了沒錯,可不表示他一定要喜歡她,甚至是和她在一起。
他們之間永遠都不可能!他是她叔叔最好的朋友,絕對不可以忘了這一點。
必臣昊再三告誡自己,她就只是個小妹妹,一個需要人關心、疼愛的小妹妹,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再繼續看著她,不確定會發生怎樣的事,所以他沒出聲喚她,而是維持著冷漠的表情轉身離開,繼續當她口中的討厭鬼。
努力刷洗的小月絲毫沒有察覺關臣昊已經回到家,她滿頭大汗將浴室刷洗得光可鑒人,最後她嘴角噙著笑,氣喘吁吁的看著閃閃發光的浴室,心里充滿了成就感。
「哈!以後畢業,不怕會找不到工作。」她得意一笑。
必臣昊回到書房沒多久,就皺著眉來到浴室問︰「小月,你有沒有看見放在我桌上的一個牛皮紙袋?」他找了半天,不只是桌上,連桌下、抽屜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與法國方面簽好的合同。
「我沒看見。」小月搖了搖頭,不記得在打掃他的書房時,有峴到牛皮紙袋。
「你確定?」重要的合同丟了,教關臣昊心急如焚。
經關臣昊這一問,小月就不那麼確定了,因為今天她打掃時心不在焉的,根本沒辦法肯定自己真的沒看見牛皮紙袋,該不會是被她一時恍惚給弄丟了?
見他一臉焦急,小月也跟著急了。
「那個牛皮紙袋很重要嗎?」她問得小心翼翼,不安涌上心頭。
「非常重要。」
「它長得什麼模樣?」
「大概A4大小。你再仔細想想,是否將它收到別的地方去了?」在依莉莎白跟他簽好合同後,他記得有將合同帶回家,在睡前又看了一遍,怎麼會不見?倘若真弄丟,那可就麻煩了。
「我應該是沒有把它收起來。」小月回答得忐忑不安,非常不確定。
「應該?!」關臣昊不耐的揚高了聲音。
「是在書房弄丟的嗎?我再幫你找找。」小月馬上月兌下塑膠手套,咬著唇瓣,趕忙到他的書房翻找。
必臣昊跟著到書房尋找那份不見蹤影的合同,兩個人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昨天簽好合同時,依莉莎白告訴他,她已經訂了晚上的飛機要飛回法國,恐怕現在她人已經在飛機上,而現在合同卻弄丟了,難道真要教依莉莎白再跑一趟?!必臣昊忍不住在心里低咒著。
小月急得冷汗直冒,拚命的以手背拭去額際的汗水,可是她翻遍了所有打掃過的地方,就是找不到那個牛皮紙袋。
怎麼辦?才剛覺得自己勝任了管家的工作,結果馬上又捅了個大樓子!
依關臣昊的臉色來看,這回她是闖下大禍了,可他連罵都沒罵她,鐵青著臉尋找消失的牛皮紙袋,這教她更加感到愧疚。
她是來幫他的,卻替他惹來大麻煩,她該怎麼補救?
懊死!她怎麼會這麼糊涂?她到底是把牛皮紙袋給收到哪去了?
「我回公司去找。」關臣昊扔下話,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匆匆往外走去。
小月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整個人無助的軟坐在地,她已經慌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行!我一定要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我會把牛皮紙袋給收到哪去了?」小月要自己冷靜下來,唯有冷靜,才有辦法解決眼前的問題。
「書桌上沒有、地上也沒有,還有抽屜也找不著,客廳、廚房甚至是浴室都找過了,就是不見牛皮紙袋的蹤影,它究竟是會跑到哪去?」她煩躁的扭絞著雙手。
牛皮紙袋又沒長腳,除非是有人移動過,否則它不會憑空消失。
「小月,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笨蛋!看你干了什麼好事!」她恨得想痛打自己一頓。
眼角忽地瞄見放在角落的垃圾桶,她猛然一驚,跳起身沖到空無一物的垃圾桶前倒抽一口氣,臉色頓時難看無比,一顆心不斷往下沉,再次雙腿發軟倒坐在地。
這下真的玩完了!闖下無法收拾的大禍,她該怎麼辦?
跋回公司的關臣昊,直接以鑰匙進入辦公室尋找,他想過,如果沒在家里,或許是被他放在公司也說不定,因此他火速趕回公司,但是找了老半天,在檔案櫃以及抽屜里依然找不到牛皮紙袋,他沮喪的嘆了口氣。
到底是把合同放到哪去了?真是弄丟了嗎?
疲累的抹抹臉,再次長嘆了口氣,他很認真的思索著,有沒有可能是自己一時疏忽,將合同收到其他地方去,才會遍尋不著?
他極不願推想牛皮紙袋是被小月給弄丟的,是以只能要求自己冷靜的好好想清楚。
煩悶的取出放在抽屜的香煙,點燃,讓騰升的煙霧籠罩住憂郁氣悶的臉龐。
小月戴著手套,慌亂的在垃圾堆里翻找,她擔心因一時失誤將牛皮紙袋丟進垃圾桶讓垃圾車給載走,所以向清潔隊打听關臣昊家那一區的垃圾收集後會集中在哪,一打听出來,她馬上趕過去拜托對方讓她尋找。
要在成堆的垃圾里尋找一個小小的牛皮紙袋,無疑是大海撈針,困難重重,可是除此之外,已經想不出其他解決辦法來,所以不管有多難找,她都得找出來才行。
「小姐,天色都這麼暗了,你這樣子很難找的,不然你明天再過來會比較好找。」
堡作人員不忍見她模黑尋找,揚高聲要她先暫停,不然天這麼黑,更加增添困難度。
「沒關系,現在還不算太黑,我可以的。」小月朝工作人員揮揮手,不願輕易放棄,她知道得把握時機尋找,否則明天又會有新的垃圾傾倒加入,會使她尋找牛皮紙袋更難上加難。
她打開每個可疑的垃圾袋翻找,找不到再綁上放到另一邊,不斷重復相同的動作,累得滿頭大汗也不敢輕言放棄。
在她找牛皮紙袋的同時,同學以及阿治都打過電話來給她,說要約她出去玩,全讓她婉拒了;現在的她急得都快哭了,哪還有心情玩樂?不遇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得留著力氣來找東西。
必想起關臣昊焦急的神情,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他並未開口責怪她,可是她明白他有多失望,好不容易才讓他對她改觀,結果才沒幾天,她就又讓自己成了麻煩制造者……她真的不願意這樣,非常不願意。
「我不能讓他再討厭我!」以手背抹去汗濕的額際,在額頭留下一道污痕。
倘若今天沒找出牛皮紙袋,就證明了她是個不折不扣的討厭鬼,就算不是故意的,也會不小心做出惹人生氣的事來,這樣的人不是討厭兒是什麼?
「月亮啊月亮,我每天與你倆倆相望,也算是好朋友了,你一定要保佑我找到那個牛皮紙袋,一定要保佑我。」她誠心的雙手合十向月亮祈禱。
「真是個傻妞。」一旁的工作人員看她不死心仍執著翻找,不由得搖頭嘆氣。
像她這種人他遇過太多、太多了!有的是不小心丟掉一克拉的鑽戒,有的是不小心丟掉一大包的金飾,有的是不小心將多年來的積蓄全喂給了垃圾場,多的是急切前來尋找的人,但能找到的微乎其微,找到的機率幾乎等于零。
要在成噸真的很困難,除了要有耐心、有毅力,還得加上最重要的運氣,只有運氣好的人才有希望找到失物。
雖然他並不看好眼前的小女生,可也在心里暗暗祝福她能好運當頭,幸運找到失物。
棒——天涼了,不如窩回小辦公室繼續喝他的小酒吧!反正勸都勸過了,她想找也是她的自由,他懶得再勸阻,還是喝酒打發時間得好。
翻找了許多垃圾,仍找不到關臣昊家的,小月以手背擦了擦發癢的鼻頭,髒污的手背當場讓她多了個小報鼻。
「小月,你辦得到的,你絕對可以!」雙手成拳,自我激勵。
「喝!
繼續找!沒找到前,絕不死心!
她的四肢已經累得由酸至疼,肚皮餓得咕嚕咕嚕直叫,可她雙手仍不停忙碌尋找,就怕會浪費一丁點時間。
自己闖下的禍,該由自己去收拾,不能再依靠別人,這是她最近學到的,所以她沒打算打電話向叔叔或其他人求救。
「我小月向來都是讓人頭疼的,今天豈會讓這點垃圾反客為主。」不過是幾噸的垃圾,她才不會感到頭痛咧。
手機又響起,這音樂是叔叔打來的,小月連忙接起電話。「喂。」以最開朗無憂的聲音和叔叔對話。
「小月,你最近乖不乖?」孫雲揚和煦的聲音傳來,透著笑意。
「當然乖呀,叔叔,現在我每逃詡有乖乖去上課呢。」小月下意識就撒了個善意的謊言,不敢讓叔叔知道她又捅了大樓子。
「難怪最近都沒看見你出現在‘雅月齋’。」孫雲揚笑了。听她有乖乖去上課,最近也沒听到她有惹出什麼麻煩,看來她真的變懂事了。
「我下課後還得到關臣昊家打掃咩!不過等他的管家回來之後,我就又可以到‘雅月齋’去找叔叔你哈啦了。」小月怕被叔叔听出異樣,輕手輕腳繼續翻著垃圾。
「我想你應該做的不錯,從頭到尾,關都沒跟我抱怨過半句。」對于她的成果,孫雲揚很是滿意。
「呵l呵!只要我肯做,沒有任何事能難得倒我的,叔叔。」翻啊翻,找呀找,怎麼就是不見牛皮紙袋的蹤影?
「小月,你現在在做什麼?我怎麼听見塑膠袋的聲音。」這個時問,上了一天課又到關家打掃的小月應當是累了,有可能還在外頭逗留嗎?
「沒啦,我剛好在拿東西,所以才會有聲音。」該死!她太粗魯了,動作得再放輕才行。
「是嗎?你現在人在哪里?」孫雲揚有點懷疑。
「我在家里,等一下準各泡個香噴噴的玫瑰泡泡浴呢。」小月繼續撤著謊,反正她是個說謊精,不會那麼容易被拆穿的。
「記得不要泡太久,免得泡皺了。」
「哈!炳l不會的。」她嘴上是在笑,可心里急得很,左手拚命在翻找,不忘盡量壓低聲音!
猛地,眼尖看見一個牛皮紙袋,她驚喜大叫。「找到了!」立刻由垃圾袋底部抽出牛皮紙袋。
「找到什麼?」孫雲揚問。
「啊?不,沒什麼,我是說我找到玫瑰泡泡沐浴球了。」小月這才發現她叫得太大聲,差點泄了底。
「是嗎?」孫雲揚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偏又說不上來︰電話那頭小月驚喜的叫聲,似乎不像是找到入浴球那麼簡單,可以隱約感覺到小月有事瞞他。
小月顧不了太多,忙著打開牛皮紙袋,看是否是她所要找的。結果卻令她大失所望,里頭是空的,什麼也沒有,而這袋垃圾她再仔細一看,根本就不是關臣昊家的垃圾。
她失望的雙肩下垂,整個人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拳,讓她提不起半點力氣。
「怎麼了?」她突然不出聲,讓孫雲揚感到擔心。
「沒什麼,我以為……」
「以為什麼?」
「以為找到了我要的玫瑰泡泡沐浴球,結果是我看錯了。」她欲哭無淚看著不是她所要的牛皮紙袋。
「小月,你是不是有事瞞我?」她的聲音听起來怪怪的,好像快哭了。
「叔叔,我怎麼可能會有事瞞你呢?呵!你想太多了,我好得很哪!」听叔叔這麼一說,她忙振作起精神來。
「真的?」孫雲揚依舊感到狐疑。
「當然是真的嘍!啊!叔叔,我今天忙了一天,全身臭死了,我先去洗泡泡浴,改天打電話給你,OK?」小月怕再講下去,她會忍不住巴盤托出,于是急著掛上電話。
「小月,我希望你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不管你發生了什麼事,叔叔都會站在你這邊幫助你,明白嗎?」孫雲揚無聲的嘆了口氣,不想強逼她。
「嗯,我一直都明白。」叔叔的這一番話,讓她心底充滿溫暖,不再感到沮喪。
找錯了,沒關系,可以再找,總會讓她找到的。
「你能明白就好,早點休息,晚安。」
「叔叔,晚安。」她輕聲說著晚安,輕輕的結束通話,心底是覺得對不起叔叔,可又不想讓叔叔跟著她一起煩惱,所以只好隱瞞了,希望叔叔不會介意。
等事情解決後,她再拿這件事當笑話來告訴叔叔,相信叔叔會一笑置之的,但前提是——這件事真能解決。
「不行,小月,你怎能這麼沮喪?你要有信心,沒有解決不了的事,你會找到它的,一定會。」話是這麼說,事實上,她一點信心都沒有。
這個垃圾場這麼大,每天傾倒的垃圾多得嚇人,今天要是找不到,明天就更難找,到了後天……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天下無難事,只伯有心人。」所以無論如何,今晚她娃拚了!
抹抹汗,繼續翻找。
為了找出消失的牛皮紙袋,她讓自己的臉變成了小報臉仍不自覺,此刻的她壓根兒無心關注外表,她只要能找到牛皮紙袋就心滿意足。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翻找了許多垃圾,盡避覺得已經找了許多,事實上跟整座垃圾山比較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渺小得讓人感到挫敗。
天上的月兒高掛,地上的小月像只勞碌的小螞蟻辛勤工作。
月光下,更顯小月的身形縴弱,她偶爾抬頭看看月亮,低頭沉思了會兒,便又繼續手邊的工作。
臉髒了,衣服髒了,全身弄得臭兮兮,她全不在乎!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像是在期待著什麼,又怕落空,兩種強烈情緒交纏,讓她更加頹喪。
「小月,別傻了,都這麼多年了,難道你還看不開嗎?」究竟在等什麼?在期待著什麼?
其實她要的很簡單,真的很簡單,可她愈是期待,愈是無法得到,因此她早學會放棄,早學會不要抱持太大的希望。
在這夜里,除了同學、阿治打電話來約她出去玩,就是叔叔打來問她的近況,是否還會有其他人打電話來?真正關心她,真正想知道她正在干什麼?
貶不會爸媽難得回家一趟,難得發現她人不在家,難得的關心起她來,難得的撥通電話詢問……會發生這樣的事嗎?
心底很是期待,可另一道聲音卻告訴她別傻了!不論她期待多久,總是會落空,爸媽若真的回到家,也不會發現她不在家︰若真是發現她不在家,也不痛不癢,根本就不會特地「浪費」時間打電話來關心她。
畢竟有其他太多事值得他們去關心,他們的工作、他們的交際,一切的一切都遠比她重要得多,在他們心底,她連他們的貼身秘書都不如。
是的,她不如父母的貼身秘書。
「女兒怎麼會比情人來得重要呢?呵!」對于父母外遇的對象,她再清楚不過,貼身秘書不過是對外的障眼法,美滿的家庭生活是欺騙世人的假象,他們各自玩得開心,從不道破,她也不會雞婆去戳破所有人都知道的,不是秘密的秘密。
「無聊的小月,傻氣的小月,蠢笨的小月。」不管她等多久,等待的人始終不會出現,難道她還認不清事實嗎?
「算了!反正我一點都不在乎,從來都沒在乎過。」她故作輕松,深深吸了口氣嘴硬說道。
「好臭。」深呼吸後,馬上皺著眉,擰著鼻子低叫。
都忘了她人在垃圾堆,還吸這麼大口氣,真呆!嘖!
「找吧!」彎下腰,苦中作樂哼起歌來,再次哼起那首父母為她命名的歌曲,佯裝此時此刻父母正焦急的四處尋找她,此時此刻父母正掛念著她。
「牛皮紙袋啊牛皮紙袋,你到底在哪呀?」自言自語,至少不會覺得太孤單,感覺上是有人陪伴在她身邊的。
她不孤單,真的不孤單……
必臣昊疲累的回到家,四下看了看,都沒看見小月,心想她應該是早就回家去了吧。
他進房間拿換洗的衣服,踱步準備進浴室沖洗。
原先是預期小月還留在他家,先前打電話回來都沒人接听,還以為是小月認為那是屬于他的私人電話,她不方便接听,才會任電話響了半天,直到回來才確定並非小月听而不接,是她早就不在這里了。
手中拿著衣服,靜看著光潔閃亮的浴室,說不出心底是怎樣的感受……
幾個小時前,小月還在這里努力刷洗,而現在這里卻僅剩他一人。
嚴格說來,這些日子她做的遠比他預估的要好上太多,本以為她沒幾天就會哀號哭叫說要放棄,可是她沒有,反而愈做愈得心應手。
先前他不該懷疑牛皮紙袋是被她不小心給弄丟了,因為真正的笨蛋是他自己!忘了今天一早就將牛皮紙袋放進公事包里,帶到公司去又帶回來,從頭到尾,牛皮紙袋都好端端的待在公事包中,是他在公司冷靜下來後才想起來找到的。
此刻,他臉上的表情是莫測高深的,教人看不出他的情緒如何。
蚌地電話響起,他跨步接起電話。
「喂。」接電話時,心底想的人是小月,不由得猜想打電話過來的人會不會是她?
「關,是我。」
「老孫,原來是你。」說不出的失望籠罩在心頭。
孫雲揚听出他話里的失落,探詢問︰「當然是我,不然你以為是誰?你不會是正在等重要的電話吧?」
「沒,我沒在等電話。」再怎麼樣,關臣昊也無法對孫雲揚說,他期待打電話來的人是小月。
他與小月之間也不知該從何說起,所以便保持沉默。
「那就好,我還怕會打擾到你。」
「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說那什麼話。」不要再想小月,將注意力放回孫雲揚身上。「關,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孫雲揚突然變得嚴肅。「什麼事?」「是有關于小月的。」
一听到小月二字,關臣昊的心冷不防用力跳了下。
「她……的什麼事?」老孫不會知道了什麼吧7.
「她最近有沒有變得怪怪的?」關臣昊的語氣听起來怪怪的,好像被塊石頭梗住了喉頭,但孫雲揚急著打听小月的事,也就沒細想太多。
「你指的是哪方面?」老孫問得奇怪,關臣昊便不予以正面回答。
「就是言行方面。」
「她哪天不怪?」關臣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說出違心之論!事實上,最近他愈來愈覺得她可愛,一點都不覺得她怪。
「呵,你說得倒也不無道理。」孫雲揚一笑。
「既然你這麼了解小月的個性,怎麼又會突然來跟我打听她的事,是出了什麼事嗎?」關臣昊狀似漫不經心問。
「其實也不是,或許是我想大多了,總覺得今晚的小月好像有事瞞著我。」唉!當人家叔叔的就是這樣,老是操心東、操心西。
「怎麼說?」今晚?有事瞞著老孫?會是什麼事?關臣昊皺擰著眉,有些緊張。
「我剛打電話給她,她講的話算是很平常,可我就是覺得很奇怪,偏又說不上是哪里怪,所以才會打電話過來問問你。」是他想大多了,關和小月兩人向來不對盤,關怎麼會知道小冑是哪里不對勁?「我好像問錯人了,我應該打電話問阿治,關,抱歉。」
「等一下,老孫,小月她到底對你說了些什麼?」關臣昊忙阻止他掛電話。
「我問她的近況,她說很好,又說她在家里洗泡泡浴,可是她的語氣听起來不怎麼開心,盡避她嘴巴在笑,我就是能感覺得出她不開心。」
「然後呢?她又說了什麼?」回家泡澡是嗎?不過時間點好像有點不大對,連他也感受到那股說不出的異樣,他完全可以了解孫雲揚的感覺。
「我听到她在電話那邊好像在翻找著什麼東西,接著她又很開心的大叫一聲‘找到了’,我問她找到什麼,她說是泡泡入浴球,過了一下又不出聲,感覺像是很失落。」
「該死!」听孫雲揚這麼一說,他知道小月在找什麼了——她不知在哪個地方找那個該死的牛皮紙袋。
「什麼?」孫雲揚一愣,不明白關臣昊怎麼會突然罵起人來。
「老孫,對不起,我不是在罵你。小月她是說她在家里嗎?」
「對,她說她以為找到了泡泡入浴球,結果發現不是,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他說錯了什麼?抑或是關發現了哪里不對勁?
「從頭到昆都該死的不對。」關臣昊低咒著。
小月會到哪去找牛皮紙袋?她人不在他家,能跑到哪去找?
懊死!都已經十點了,她不會還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在外頭亂竄吧?
「啊?關,究竟是怎麼了?」
「老孫,麻煩你給我小月的手機號碼。」
「好是好,不過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沒事的,過些日子我再告訴你。」現在他沒心情說出前因後果,心急如焚的只想快點找到小月的人。
孫雲揚將小月的手機號碼給了關臣昊,兩人匆匆結束談話,關臣昊立即撥電話給小月,但已打不通,不知是她的手機沒電還是收不到訊號?
他再低咒了聲,將手中的衣服扔到床上,途中腳尖不小心踢翻垃圾桶也沒心思撿起,匆匆拿起車鑰匙、隨便套上鞋便往外跑。
她這個小傻瓜!小笨蛋!倘若她真的還在找牛皮紙袋,除了他家以外,唯一的去處就是——垃圾集中地。
從車庫開出車,他忙著撥電話詢問住家這一區的垃圾最後會運往哪里,臉龐的肌理緊繃,英俊的臉孔早已失了平日的灑月兌。
今晚對他的心髒是一大考驗,先是丟了牛皮紙袋,跟著失而復得,緊接著是小月失去了蹤影,跑到幽暗的垃圾山幫他找牛皮紙袋,相同的事件再多來個幾次,他肯定會得心髒病。
都這麼晚了,她一個女孩子在荒僻的垃圾山,要是遇到危險怎麼辦?她能叫誰來救她?又有誰肯對她伸出援手?她的行動實在是太欠思考,他非得好好訓她一頓不可!
銀灰色的轎車像顆子彈疾速噴射出,劃過黑夜,心煩意亂的關臣昊只想快點將小月那個小笨蛋拎回家。
「沒有就是沒有。」小月無奈的長長嘆了口氣,她已經累得四肢好像不屬于自己的了,就差沒抱著一袋袋垃圾痛哭流涕。
「放棄嗎?當然不!」不管現在時間多晚了,她都不能被時間、疲累所打敗,反倒是要搶在天亮前找到東西。
假如真的找不到,她該如何向關臣昊賠罪?這次不再是幫佣這麼簡單可以解決,盡避他沒說,可她也猜出掉的是重要文件,虧她之前還得意洋洋,認為自己做的好得不得了,結果才沒一會兒工夫就破功了。
「小月,你是個大笨蛋!連一點小事都做不好的蠢蛋!」她忍不住痛罵自己。
這樣的她別說是別人,連她自己都覺得討厭得要命l試問,有誰會喜歡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女生?不避之唯恐不及才怪。
一想到要面對關臣昊失望的臉孔,她的心情就更加低落,羞愧得想挖個地洞鑽進去,最好是躲到地老天荒。
如果她在打掃的時候肯專心一點,什麼事就都不會發生了,她為何就不肯多用點心?那一點都不困難不是嗎?
「小月,你這個討厭鬼!」她討厭這樣的自己,非常討厭。
她沮喪到了極點,雙手卻未曾停歇。
月光下,照射出她的形單影只,縴弱的身軀彷佛變得更為嬌小。
月光下,開著車趕到垃圾場的關臣昊,所見的即是她縴細的身影在月光中散發出清幽的氣息,凝視著她的這一瞬間,關臣昊宛若遭到電擊,一顆心揪結在一塊兒,久久說不出話來,甚至是無法呼吸喘息。
他下了車,並沒有急著出聲喚她,反而像是著了魔般,直盯著她瞧。
這一刻,他覺得她美得不可思議,周遭的垃圾以及臭味,他都看不見、聞不到,此時此刻,他只想好好的看著她,只看她一個人。
幽暗的燈光散發出的微弱光芒像層光圈將她籠罩住,使她像飛逃邙下的淘氣小仙女,一個常常惹是生非,但心地善良的小仙女。
他的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容,眸光放柔再放柔,柔到似乎可以掐出水來,他的心為她融化。
鎊種感受充斥全身,他的血液為她沸騰,他的心為她急速跳動,他想走到她身邊,狠狠的將她擁抱在懷中。
滿心的焦急因為找到她而宣告終止。
「肖年仔,你認識那個小女生?」看守垃圾場的管理人員見他出現,出來關切問。
必臣昊這才發現身旁站了管理員。「對,她是我朋友。」
「她來好久了,說是要找一個牛皮紙袋,一直在那邊翻。不是我愛‘唱衰’,我在這個垃圾場看守二十多年,凡是進來找失物的人,大多是空手而返。肖年仔,既然你是小女生的朋友,就勸她別再浪費時間了,我勸了她許多次,她就是對我笑一笑,然後繼續找。我真的不是危言聳听,這是有根據的,像上回……」管理員開始發表評論。
「好,謝謝你,我會告訴她的。」關臣昊對管理員有禮一笑,邁大步走向小月。
「嘿!肖年仔,我話才說到一半,隨隨便便我都能舉出上百個例子來給你听的。」
避理員見他走開,失望的喊了喊。
可惜沒人理會他,他失望的搔搔頭,打了個酒隔,轉身踱步回他的小小辦公室繼續喝酒。
避理員的叫嚷聲引起小月的注意,她抬頭看,便見關臣昊跨大步朝她而來,她的心咚地狠狠撞擊著。
「怎麼會?!」她不信地低呼,沒想到會在這里看見他。
他也是跑來找牛皮紙袋嗎?應該是的,他不可能是來找她的,她極力掩飾失望的表情,扯了扯嘴角,試圖綻露笑容,但是她太累也太過沮喪,根本就笑不出來。
「你也來了……」她的語氣無比虛軟,美眸浮現一層楚楚薄霧。
必臣昊沒說話,直接敞開雙臂,緊緊將她納入寬闊溫暖的胸膛。
小月被他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完全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更不明白關臣昊為何要抱住她?他是受到了刺激嗎?
一定是的,因為重要文件遺失,他遭受太大打擊,又見這個垃圾場這麼大,心想要找出文件是比登天還難,才會一時心神喪失而緊緊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