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晚上八點多,瞿少堂才剛踏進家門,就往臥室的方向嚷著,他知道靜寬一向很準時回家,不喜歡下班後又和同事們去吃宵夜或唱KTV,甚至到PUB放松一下,對那些夜生活不感興趣。
見沒有人回應,便放下公事包,打開臥室的門,瞥見靜寬正在講電話,見他進門,只是瞟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很是忍耐,似乎不是很想接這通電話,瞿少堂從後頭抱住她,親了親她的頸側。
「媽,我去做什麼?我又不是甄家的人。」怕癢的她瑟縮一下,用力瞪著身後的男人。「你們自己去慶祝就好,不必在意我,我很好……不說了,再見。」話才說完便掛斷了。
「你媽打來的?」瞿少堂親匿地摟著她的腰。
「嗯。」將手機放在床頭櫃上。「我那個弟弟下禮拜生日,甄家打算幫他辦個熱鬧又盛大的慶生會,希望我也能參加。」
他點了下頭。「你媽只是希望你們姊弟倆的感情能熱絡一點,免得見了面遺像陌生人,畢竟他跟你有一半的血緣關系。」
靜寬可不以為然。「就算去了,我對他的態度還是一樣。」
「我相信。」瞿少堂輕笑。
她轉過身來嗔問︰「什麼意思?」
「你是不會為了任何人去改變自己的。」他笑容中透著一抹難以察覺的苦澀。「先不說這個,出來一下,我有樣東西要送給你。」
「什麼東西?」靜寬被他拉出房間。
瞿少堂從公事包中拿出一個精致的長形首飾盒,一瞼興致勃勃。「這是我上個月透過關系,從一個珠寶商那里買到的,你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你知道我不戴珠寶的。」她不肯伸手去拿。
他掀開首飾盒的蓋子,是一條有著紅寶石色澤的蛋面墜子,約六十克拉,上頭用黃鑽瓖成墜子頭,再搭上K金鏈子,充滿了中古世紀皇家的莊嚴富麗。「這個不是普通的珠寶,而是玫瑰碧璽,據說還是慈禧太後的最愛,有養顏美容和幫助新陳代謝的作用,尤其是對于心髒方面也有助益,你可以每天貼著皮膚配戴著,希望到了冬天會讓你不再那麼怕冷……快戴戴看!我知道你不愛招搖,就放在衣服里面,不會有人看到的。」
「我不要!你拿去還給人家。」靜寬冷冷地拒絕。
他的心往下一沉。「它不是什麼禮物,價錢也不貴,只是我對你的心意,難道這樣你也不肯收?」
「我不想欠你任何東西。」她兩手環胸。
「我也不要你覺得欠我,這是我心甘情願為你做的。」
「我就是不要你為我做任何事!」她急切地打斷他。「我們只要跟平常一樣就好了,不要為對方做太多的事,也不要自以為這樣是為對方好,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很多余嗎?」
最後那句話讓俊臉倏地一凜。「我關心你的身體,希望你健健康康,對你來說是多余的嗎?原來在你心里都是這麼想的,那我是不是只要把你當作一個泄欲的對象,不用把心思和感情全放在你身上就可以了?」
她咬緊牙關,沒有說話。
瞿少堂撫著額頭,苦笑兩聲。「我以為可以用時間來證明我對你的心,可以讓你慢慢地相信我,最後把自己托付給我,結果四年了……都已經過了四年,還是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你只相信自己,拒絕任何人靠近,只要我太接近了,就會硬生生地把我推開,不管我會不會痛。」說著,他便聲色俱厲地質問︰「靜,你到底要什麼?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滿意?」
「什麼都不用做,就只要……像現在這樣。」她說。
他深吸了口氣。「對我來說,這樣已經不夠,不再能滿足我了,我想要完全擁有你,想要在跟別人介紹你的時候,可以大聲的說這是我太太,是我老婆,難道你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嗎?當別人看到我們在一起,你會怎麼說?你的同居人嗎?」
螓首搖了搖,每回只要踫觸這個敏感的話題,她就覺得快要無法呼吸了。「就像這樣不好嗎?為什麼非要結婚不可?結婚又有什麼好?萬一結婚之後才發現彼此無法溝通,無法適應婚姻,那要怎麼辦?離婚嗎?」
「只要有心維持這段婚姻,我們可以找出方法來,不試又怎麼會知道不行?」瞿少堂握住她縴瘦的肩頭。「靜,難道我這個人就真的不值得你冒一次險嗎?不值得你托付終生嗎?」
靜寬則是反問他。「為什麼你就一定要結婚?我只有你一個男人,也不會再為其他人動心,這樣不就好了?」
「但是我愛你——」
「我又沒有要你愛我!」
當這句話沖口而出之後,兩個人都愣住了。
瞿少堂的表情既震驚又蒼白,就像是被人在臉上猛烈地揍了一拳。他瞠大俊眸,面如死灰地瞪著她,一顆心都涼了。
而她也沒料到自己會說出如此惡毒的話來,可是這句話宛如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了。
「是,是我自己要愛上你的,的確跟你無關……」許久之後,他才無力地吐出話來,緊閉眼皮低喃。
她抱著自己發冷的身子。「你看!我們已經開始吵架了,這樣的爭吵會消磨掉我們之間的感情,到了最後只會互相憎恨對方。」
「對,你說得都對……」瞿少堂心情沉重的坐下來,把臉埋在兩手的掌心內,片刻之後,終于下定決心了。「我們分手吧!」他累了,真的累了,這樣的等待像是永無止盡般。
聞言,靜寬心頭驀地抽緊了。
彬許這些年來,她就是在等這一句話,可是當他真的說出口,卻是讓人如此的痛。
拔靜寬,你終于等到了,你現在滿意了……
「我明天就把東西搬走。」她喉頭發緊地說。
他沒有抬頭,嗓音透著一絲悲淒。「你可以繼續住在這里沒關系,我會回我父母的家。」
「不用了。」靜寬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那麼你還能去哪里?找你父母幫忙嗎?」瞿少堂仰起憤慨的俊臉,可以清楚地看到泛紅的雙眸,仿彿剛經過了一段痛苦的煎熬。「就算分手了,不代表連朋友也做不成,你放心好了,我還有我的自尊心,沒有經過你同意,我不會隨便踏進這間屋子,也不會糾纏著你不放,當初就說過好聚好散,一定會遵守這個約定。」
她咬了咬牙,想說一聲謝謝,又覺得好虛假,只好什麼都不說,強迫自己移動雙腳,走進房間內,腦子卻無法思考,也沒有任何感覺,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副軀殼。
為什麼會這樣?你自由了不是嗎?再也不會有人約束你,不會有人關心你,這不就是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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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瞿少堂正要去公司,見到母親,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瞿少堂還是打了聲招呼。「我去上班了!」
瞿夫人想叫住兒子,卻被丈夫攔了下來,夫妻倆就這樣拉扯了一陣子。「你不要阻止我……兒子,你是不是跟那個姓何的女孩子分手了?」女人的直覺通常都很敏銳,注意到寶貝兒子連著一個禮拜都回家睡覺,整個人悶悶不樂,心事重重,她就在猜該不會是這樣,如果是最好了。
「老婆!」瞿偉國實在擋不住。
「是不是?」她又問一次。
他旋身面對父母,神情凝肅地回答︰「對,我們分手了。」
「那太好了,這樣媽要趕緊幫你安排相親,還有好多名門閨秀等著你去挑,有媽在,不怕娶不到老婆……」
瞿少堂沒有停下腳步,很快地坐進車內,讓司機載他到公司,這些天來他就像是行尸走肉般,好像還活著,公事照樣在進行當中,沒有出半點差錯,卻也像死了,心已經痛到失去所有感覺的能力。
她真是他見過最狠的女人!
找出手機,看著螢幕上顯示出的「靜」字,恨她的無情,還是忘不了她,想听听她的聲音,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照三餐吃飯,是不是一樣只吃泡面果月復,教他放心不下,又不想打電話過去自取其辱。
他們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瞿少堂不甘心地思忖,不甘心就這樣認輸,他渴望得到她的心,得到她全部的愛,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難道不對嗎?
最終,他還是失敗了。
扒上手機,司機已經幫他打開車門,微微頷了下首,瞿少堂便大步的走進總公司大樓,一些趕著打卡的女職員在他面前總要顧慮下形象,不好意思用跑的。
「副總早!」
「副總早!」
「早。」瞿少堂將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上了樓,張秘書跟往常一樣開始跟他報告今天的行程,不過到底是秘書,一逃詡要相處十個小時以上,想不發覺他的異狀都很困難。
「副總要不要休個幾天假?」她突然天外飛來一筆。「我可以把事情延後,絕不會影響到公司的運作。」
他怔了一下。「為什麼?」
「當然是讓副總去把自己的心找回來。」張秘書語帶玄機的說,她自認年紀比他大個幾歲,結了婚又有小阿,人生歷練也多了幾樣,有資格說這句話。
「呵。」瞿少堂澀笑的看著她。「這麼明顯嗎?」
張秘書微微一笑。「其實副總隱藏得很好,也只有被愛情傷過的人才能看得出其中的不同,或許是我太多嘴了。」
「付出的心真的能找得回來嗎?」他目光淒楚,把手肘擱在桌上,十指交叉在面前。「如果有這麼簡單就好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為她做什麼,才能讓她對我敞開心扉,還是我要求太多了?我真的不知道。」
她沉吟一下。「也許分開一段日子反而比較好,有時太接近了,就會有盲點,看不見自己到底需要什麼。」
瞿少堂淡淡地扯了下嘴角,眼神有些飄匆,他不確定這段感情還有沒有挽回的余地,除非靜寬想通了,主動來找他……
那有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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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公司上班的靜寬剛接到客戶的抱怨,責怪她做的帳有錯誤,知道是自己的疏忽,只得默默地挨了一頓罵,也答應盡快做出補救。
「你這幾天是怎麼了?好像心神不寧的?」坐在隔壁的女同事湊過來悄聲詢問。「要是傳到老板的耳朵里,那就完了。」
「我知道。」她臉色略白,聲音微弱。
「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不,看起來應該是失戀了,該不會是分了吧?」
靜寬心里打了個突。「我看起來像失戀嗎?」原來在外人眼中,自己的模樣是這個樣子。
「很、像。」女同事刻意地加強語氣。「何止是像,根本就是。你們感情不是很好嗎?該不會是你逼他結婚,他死也不肯,所以就說要跟你分手吧?」
「不是……」正好相反。
女同事忽然瞄了下她的肚子。「該不會是你有了,他知道之後打算來個死不認帳,然後跑得不見人影?」
靜寬還是搖頭。
「那到底是什麼?」女同事被搞糊涂了。
她縮了縮下巴。「我也不知道。」
靜寬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難過?難過到好像心都被攪碎了?為什麼會這麼想他?就算是听听聲音也好,好多好多個為什麼在腦中打轉著,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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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冷……
在睡夢中,靜寬本能地尋求溫暖,當她被身畔冰涼的枕頭給冷醒,不禁呆住了,以後不會再有人適時的擁抱她,用體溫來暖和她的四肢……從此她都會是一個人,真的是一個人了……
原來一個人的滋味居然是這麼可怕。
伺靜寬,沒有人逼你,這是你自己做的決定,就不要後悔了……
一個聲音大聲嘲笑,嘲笑她此時的軟弱。
她整個人蜷縮成一團,卻壓抑不住來自心底的寒意,孤獨和寂寞團團將她包圍住,真的好冷……小手有自己的意識般,模索到床頭櫃上的手機,掀開機蓋,螢幕的燈亮了,也照亮一片空白的電話簿。
那天,她把他的手機號碼刪除了,也刪掉了曾經留下的來電記錄,就是要證明給自己看,以後不會再需要它。摁了又摁,什麼也沒有,就好像他們之間曾經擁有過的四年都不存在了。
這是你自找的,不要怪別人。
心底的聲音又開口,毫不留情的撻伐著、大笑著。
靜寬想要捂住耳朵,還是關不掉它。
既然做了,就不要後悔,你這樣傷一個男人的心,還能奢望他會繼續愛你嗎?你不要再作夢了!
沒錯!不要再作夢了,你注定只能一個人。
于是就這樣,在迷迷糊糊之間,一天又過了一天,靜寬每天茫然地上班,然後下班,當她回到家門,打開的那一剎那,總還懷著一絲期待,會看到想見的那個人,可是都失望了。
「小姐,你的杏仁牛女乃好了。」叫了好幾次號,見靜寬還坐在椅子上發愣,85度C的店員只好端過去。
她微微抬起螓首,怔怔地看了店員一眼,這才慢半拍地道了聲謝。
因為不想再關在家里,所以她逼迫自己走出來,也不想因為自己老是無法專心工作而不斷出錯,讓客戶不滿,還讓公司的信譽受損,在一個月前提出辭呈,今天已經是成為失業人口的第三天了。
店里客人不多,只有她坐在位子上,小口的啜了下有點燙的杏仁牛女乃,整個人的情緒像是沈在又黑又深的海里,四周好靜,靜得好嚇人,听不到半點聲音,也分不出東南西北,不知道該往哪邊游去,就算想喊救命也沒用,因為不會有人來救她了,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一個母親牽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到櫃台點飲料,小男孩大概五歲左右,應該是哥哥,妹妹只有四歲左右,在等待的過程當中,做哥哥的偷偷拿出一條假蛇,想故意嚇嚇妹妹,妹妹害怕的跑進店里,正好跑向靜寬的座位旁邊。
「走開!媽媽,你看哥哥……」
「膽小表!膽小表!」見妹妹真的哭了,當哥哥的便哈哈大笑。
這三個字讓嬌軀陡地震動了,空洞的眸光才不由自主的定在小男孩身上,見他還在取笑妹妹,讓小女孩哇哇大哭,兩個孩子旋即就被氣呼呼的母親拖了出去,就像突然挨了一記悶棍,把靜寬整個人都打醒了。
對!她是膽小表,不折不扣的膽小表。
雖然表面上總是裝出一副不需要別人也可以過得很好的樣子,其實她只是害怕付出太多會得不到回報,怕真的愛了,最後卻被遺棄,所以她寧可先去傷害對方,也不想讓自己受傷。說難听點,這就是自私,她從來只想到自己,不想承受那種痛,所以也不在乎對方的感受,不去想對方也是人,也一樣會痛。
她是個自私的膽小表!
貪戀著瞿少堂對她的好,卻又不肯同樣付出……
靜寬終于領悟到這段時間一直想不通的事,她不恨瞿少堂真的狠下心對自己不聞不問,而是恨自己,恨自己居然這麼殘酷地去傷害一個這麼愛她的男人,她不值得,真的不值得他用真心來愛。
丟下喝了兩口的杏仁牛女乃,抓起包包,瘋了似地沖出店外,想見他,跟他說聲對不起,這是他該得到的,就算他再也不愛她了也無妨,那是她應得的報應,更不值得原諒。
才沖出巷口,正好有一輛計程車載著客人要彎進來,靜寬刷白了臉,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無法動彈,幸好車速不快,運將及時踩下煞車,將車頭停住,雙方都嚇了一跳。
見她慘白著臉,還站在那兒,也不閃開,運將只好走下計程車。「小姐?小姐?你有沒有怎麼樣?」
淚水不听使喚地往下掉……
當靜寬意識過來,才知道自己哭了,即使父母離婚都不曾讓她掉過一滴淚,而在剛才那一瞬間,只想到萬一被車子撞了,甚至在這一刻死去,就再也見不到瞿少堂了,不能親口跟他說聲對不起,感受不到他的擁抱、他的親吻,听不到他溫柔的喚她一聲「靜」……
她真的不值得他愛……
運將被她的眼淚嚇得說話都結結巴巴。「小、小姐,你沒事吧?我沒有撞、撞到你……」
捂住啜泣出聲的紅唇,搖亂了長發,反而哭得更凶,大聲啜泣到兩腿無力,必須蹲下來才行。
一切都太遲了,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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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開完一個冗長的會議回到辦公室,瞿少堂伸手拉動座椅,不知道是踫到辦公桌,還是什麼原因,擺在上頭的相框忽然啪地倒下,張秘書才要伸手將它扶正,他已經搶先一步,將它收進抽屜,不再去看。
「你去忙你的事,我想靜一下。」說完,待張秘書帶上門出去,他取下眼鏡,搓了搓眉心,露出些許疲態。
都快三個月了,天氣也漸漸變涼,每到這個季節,她總愛偎著自己取暖,否則很難入眠……現在的她睡得好嗎?會不會又經常冷醒?
想到這里,瞿少堂不禁自我嫌惡地心忖,不要再想了,再怎麼朝思暮想,那個女人還是絲毫沒有心軟,還是那麼的冷血無情,就算再回頭找她,只會讓同樣的狀況不斷地上演,沒有用的。
他把玩著手機,自從跟她分手後,只要忙完公事,就會陷進要不要打電話給她的天人交戰中,不停地尋找借口,好說服自己。
手指一個不小心按下了撥號鍵,或許是無意識,也或許是再也按捺不住相思之情,一次就好,那麼他就會真的死心了,不禁屏住棒吸,等待電話被人接起,但響了好久還是沒有動靜,說不定她只是不想接。
「呵呵……」他撫著額頭,發出似哭似笑的聲音。
而剛攔了輛計程車的靜寬才向運將說了地址,這才听到手機響了,可是對方恰巧掛斷了,看著上頭顯示的號碼,有些眼熟,心髒撲通撲通的跳著,會是他打來的嗎?過去總是太習慣由他主動打給自己,從來不會刻意去記他的手機號碼,當失去所有的訊息,才知道他們之間的維系是如此脆弱不堪,她決定,必須由她來改變這個狀況才行。
移至未接來電的畫面,按下撥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就被接起了。
「靜?」
這聲低沉卻充滿感情的輕喚,讓靜寬頓時熱淚盈眶,一顆顆豆大的淚珠就這麼滾下雙頰,胸口大慟。
听到可疑的抽泣聲,讓瞿少堂幾乎從座位上驚跳起來。「你在哭嗎?發生什麼事了?是工作不順利,還是不舒服?」
靜寬死命地捂住嘴,已然泣不成聲。
「你在哪里?公司嗎?」听見她的哭聲,他的心也擰了。
她試著發出聲音。「對……對不起……對不起……」
「靜,你現在人在哪里?我馬上過去找你。」瞿少堂把音調放柔,哄著她回答他的問題。
「不要……你不要來……」這次換她過去才對。
瞿少堂想再說什麼,電話便掛了,任他怎麼打就是不接,甚至最後都關機了,簡直快急瘋了,索性打到她上班的會計事務所,才知道她已經離職了,這讓他更加坐立不安,就怕她出事。
捱了坑鄴十分鐘,他想與其在這里枯等,坐立難安,還不如回家一趟。
叩!叩!
張秘書推門進來,臉上掛著神秘的笑容。「副總,一樓大廳有你的客人,請問要請她上來嗎?」
「我現在有急事要出去,請對方再另外約時間好了。」瞿少堂正要取下掛在衣架上的深藍色風衣。「有事再打電話給我。」
她笑咳一下。「可是我已經請何小姐上來了。」
「什麼?」瞿少堂驚愕地停下穿衣的動作。「你剛剛說什麼?」
「我想這位何小姐,副總應該會想見她才對,所以就自作主張地讓她上來了。」張秘書故作正經地說。「如果副總不想見她,我現在就請她回去。」
瞿少堂愣愣地看著秘書眼底閃過一道淘氣的笑意,這才確定自己沒有弄錯她的意思。
「你是說……她……」
「是的。」她還是擺出秘書該有的規矩。「請問副總要見她嗎?」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強裝冷靜。「麻煩你請她進來。」
張秘書躬了,轉身步出辦公室。
靜來找他了!瞿少堂壓抑不住心中的狂喜,相識四年多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踏進這里,這背後的意義代表著什麼?
門上響起敲門聲,他心頭一凜。
「何小姐請進!」
門才打開,在張秘書的招呼下,一道縴瘦的身影有些遲疑,卻沒有退卻地跨進辦公室,和這間辦公室的主人互相凝視。
「副總,要我送茶進來嗎?」張秘書請示。
瞿少堂兩手插在褲袋里,沒有看她,嘴里卻回答著︰「不用了。」
「是。」張秘書輕輕地帶上門,讓兩人可以不受干擾的獨處,這是身為一位秘書該做的事。
辦公室里的兩人都沒有開口,只是凝望著彼此,用眼神去吞噬對方的身影,好來填補這段日子心中的空缺。
「我……我是來跟你道歉的。」她美眸有著明顯的紅腫,因為今天哭太久了,連聲音也啞了。
「為了什麼道歉?」他問。
靜寬咬了咬唇。「為了我曾經三番兩次的傷了你的心,也為了我無視你對我的好,一再踐踏你的感情,我真的很抱歉,你不原諒我也沒關系,我來只是想親口告訴你,我不該那樣對待你。」
「沒錯,你真的好狠心、好無情。」瞿少堂繃著俊臉,往前走了一步。「真的好殘忍……」
在他的句句指控下,她畏縮了,不過就算再難听,也要去接受。
「對不起。」靜寬哽咽地說道。
「現在道歉太晚了。」他不想這麼快就原諒她。
「對不起……對不起……」她邊哭邊說。
瞿少堂咬緊牙關,假裝不為所動。「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會原諒你……」見她哭得雙肩抖動,泣不成聲,一顆心就揪得好疼。「你很可惡知道嗎?別以為我會像以前一樣,對你那麼好,我要好好折磨你,懲罰你……」
「嗯嗯。」靜寬沒有怨言地點頭。
他再也克制不住澎湃的感情,伸臂抱住她,箍得好緊、好緊,然後摘下眼鏡,俯下頭狠狠地吻住她的嘴,就算是吻痛她也不在乎。
靜寬在淚水中回吻著他,用盡他曾經教過她的一切,探出粉舌,熱烈的回應著,好像這是他們的最後一次,誰也不想結束。
激烈的吻讓兩人都快站不住了,靜寬踉蹌地後退兩步,立刻被高大的男性身軀壓在牆上,嬌軀接著被往上舉,緊貼著他亢奮巨大的。
她知道這代表什麼,代表他還要她,就算只是身體上的需要也好,而她也想要,想要他進到她的體內,充滿她,讓她全身火熱,為他顫抖……
「門……門沒鎖……」她好不容易找到空隙才得以開口說話。
這幾個字也把瞿少堂從欲火焚身的邊緣中拉回來。「不能在這里……老天!不要動,我怕控制不住……」
她攀在他身上,細細地吻著他的嘴。「對不起……對不起……」
「你讓我等了好久。」他又愛又恨地咬她。
她吃痛地縮了一下。「對不起……」
瞿少堂費力的調勻呼吸,感覺身體的肌肉不再繃那麼緊。「你又瘦了……是不是都沒吃飯?」大掌撫著她明顯瘦了一圈的腰問道。
「我吃不下。」
「為什麼吃不下?」他疼惜地低斥。
「因為想你。」靜寬不再假裝,坦誠面對自己的感情。
俊臉露出欣喜若狂的神色,一把將她抱向沙發,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真的很想我?有多想?」
「早晚都想。」她小聲地說。
「想我什麼?」
「都有。」美眸掠過一抹羞窘。
「譬如說?」
「就是都有。」靜寬紅著臉蛋,就是說不出口。
「這樣的回答太籠統了。」瞿少堂擺出不滿意的表情。
「你很煩!」她嬌嗔。
「你說什麼?」他挑起一眉。「忘了剛才自己說的話了嗎?不管我做什麼,怎麼懲罰你、折磨你,你都答應要配合。」
「好嘛。」她貝齒輕咬。
「想我什麼?」
「想你對我有多好……想你怎麼吻我、抱我……想你對我說過的話……每天除了想你還是想你……」靜寬濕紅了眼,縴指畫過他的嘴,被他張口含住。「對不起,我真的不想傷你的心。」
「以後不準再犯知道嗎?」瞿少堂往她唇上吻了又吻。
「嗯。」點頭。
他如獲至寶般地摟著她,看了下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才下班,就算想提早離開也不行,因為還有很多公事要忙,不能因私忘公,如果不以身作則的話,將來何以服眾。
「坐在這里等我下班。」將眼鏡重新戴上,坐回辦公桌後面,開始下午既定的行程,幾名被張秘書擋駕的部門主管才獲準進來。
靜寬看著他有別于私下的模樣,那是她從未見過的一面,威嚴卻不專制,冷靜听著那些主管提出報告,再適時、犀利地點出其中的缺失,這就是四年多來她一直拒絕去了解的一部分,現在開始應該還來得及,應該不會太晚。
這次換她好好地看著他、了解他,還有……加倍的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