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兒小手拉起箬雨,兩人低首急步穿過數個回廊,來到店門口,冷不防的,卻被一道黑影掠過,撞上了一堵肉牆。
「爺……」胭兒顫著聲說。卻又在寧風身後又看見了小莫,頓時駭然的心又復活轉為冰冷,「莫哥哥,你騙我!」
「胭兒,難道你就沒騙莫哥哥?」小莫激蕩的神情可見一斑。
「我……」她自知理虧,不再強辯。
「小莫,夜深了,將胭兒帶回房吧!」寧風以冷傲的口吻說著,犀利的眸光一瞬也不瞬地盯在箬雨平靜無波的臉上。
「雨姊姊,對不起。」胭兒出其不意的被小莫一把拎在肩上,離去前她還不停對箬雨陪不是。
「胭兒,去吧!我早該知道十歲的你怎麼斗得過這只老狐狸。」
她目光如炬地射向寧風,表情是懊惱,是挫敗!
「姊姊……」
「小莫,帶她回房睡覺。」寧風再一次喝令道。
小莫頷首,隨之架著胭兒離開這個暗藏著波濤洶涌的地方。
「別為難胭兒,是我求她的。」箬雨終于對他開了金口,不希望因一己之私害了一個無辜可愛的小女孩兒,全部罪過都由她承擔吧!
「既知會造成她的困擾,又何必當初?」
此時他的外表是冷靜的,但蟄伏于下的卻是極力壓制的氣焰,就不知何時會爆發開來!
「我只是想離開。」她雙目燦如夜星,毫不規避的說。
「難道我當初所告知你的一些危險性,你全沒放在心上?」他劍眉一挑,表情森然無常。
「謝謝你的關心,我並不認為自己有何危險可言,你有沒有想過,即使有也是因為有你,只要我離開這兒,離開你,危險就不會降臨到我身上了。」在箬雨美麗的雙瞳出現了苦澀的神色。
「我是為你好。」他堅持。
「但我不能因噎廢食。」她亦反駁。誰會知道自己的將來如何,如果就因怕這個怕那個而將自己局限在一個小框框內,豈不是離譜了些。
「這只是暫時,我沒要你永遠留下,你真頑固!」
在寧風心中陡生一股控制不住、沸騰的憤慨!這輩子他從未關心過任何一個人的死活,為何就對她……
傻透的笨女人!
他的話勾起她渾身一顫,郁積多時的埋怨和委屈在體內不斷發酵,漸漸凝聚成一個熱騰騰的火苗,在她胸口熾烈地狂跳著。
「你竟然說我頑固,你才是拗的可以,身體是我的,腳是我的,我說走就走,你別想攔我!」
「是嗎?那我們倒試試看,要不我也可以將你的身體變成我的,這樣你也就沒話說了,是不是?」他迭步逼近她,雙眉糾結成團,眸中閃著陰霾的笑意。
「你……你這個人簡直是無理取鬧嘛!滿腦子又淨是些骯髒的思想,你別以為我身上沒有攻擊武器就會怕了你,看招!」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箬雨相信只要她將使用暗器的內力與技巧發揮至拳腳上,大概就相去不遠了。
哪曉得她這種異想天開的想法,並維持不了太久。
也不過半招,她雙手已被寧風整個制伏住了,不僅如此,還被一道強而有勁兒的回旋力道一甩,整個人被重重的拋到了半空中!
差不多了!
箬雨心想,她十七年美好的生命差不多就到此結束了……
沉沉的下墜……下墜,就在絕望中,她感覺到自己並非掉在冰冷的地面,而是摔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我不會讓你摔死,只不過是給你個教訓。」他語出咄咄,以她的救世主身份說著。
「那我倒寧願捧死。」
她撇頭轉眸,不願直視他逼近自己的炯然眸光。
「當真?」他灼灼目光轉為一道戲謔神采。
「當然。」反正她現在已安全了,說說大話也無妨。
「沒問題,那我就成全你。」語畢,他驀然高飛,拔起身形,一飛沖天般直往雲霄,最後停留在庭院旁一幢三樓房舍的屋檐上。
由此俯瞰而下,庭中的那口井正在他倆腳下,且變得好小好小。
「你想干嘛?」難道他想將她從這兒丟進井里?
「幫你達成心願。」他邪魅一笑,見她驚惶之色畢露,先前的炙怒已消退了一大半。
「別……」他的話勾起她渾身一顫。
「別把你丟下去是嗎?」他牽動唇角淺笑,沉浸于調戲她的樂趣中。
望見他那可惡透頂的笑臉,箬雨硬生生的把揣在胸口的那份緊張害怕吞進月復中,目光狠狠地擄住他的臉,「要丟就丟吧!反正你就是不想讓我活下去就對了。哈,我也想通了,像你這種人怎麼可能會為了一個陌生人的安危著想呢?算了,我不要再當你的玩具了,你丟我下去吧!」
「我當你是玩具?你的意思是我可以玩你-?」
他綻出一記千人傾、萬人迷的笑容,鑿刻般的英俊面容閃過邪氣的快意。
「玩你的鬼!你這心術不正的家伙,要嘛就丟我下去,要嘛!就放我下來,趕快把你的髒手拿開。」
箬雨那未經人工著墨的粉頰因氣憤而泛上紅潮。
「你故意要激怒我?」他發出一陣犀銳的冷笑,目光灼烈。「但你失算了。」
頃刻間,他低首埋進她環繞著芳郁氣息的薰香味中,以迅猛的速度捕捉住她因錯愕而微張的柔唇,極盡一切的吸取那份屬于他才能獨得的沁心蜜津。
為什麼這女人有那麼大的能耐,能擄獲他心靈深處的一股極深的佔有欲?這對他來說是前所未有的,更是史無前例。
尤其是她那又軟又柔的唇真甜,與她那固執的性子給他的感覺適得其反,真令他納悶。不過,他當然不介意融于她這份香甜中,他該有信心能改變她的脾氣,總有一天會她匍匐在他的腳底下。
品嘗略滿足後,他稍稍抽離身,凝視著她紅透的俏臉,不知是羞是憤?
「怎麼不說話,還意猶未盡嗎?」
「對,能不能再來一次?」她低吟聲是又嬌又柔。
寧風漸眯眼眸,細細審視了她良久後,他點點頭,隨即又覆上她嬌吟的絳唇,這次他變得狂野又傲慢,毫不留情的釋放出自己已達巔峰的激情。
猝不及防的,一陣痛麻的劇疼感自他唇角迅速擴散開來,繼而傳來一股血腥味,老天,她咬了他!
想不到他居然中了她的陷阱!
趁著他錯愕怔忡的剎那,箬雨立即掙開了他的箝制,居高臨下的感覺雖令她心驚,但她仍執意的往下一跳,為的只是給他一個教訓,好讓他知道她並非是一個容易駕馭的女人。
懊死!
就在她落地的前一剎那,眼明手快的寧風立刻急追而下,在千鈞一發之際接住她直墜飄零的身子。
他逼視著地驚惶的臉,撫了撫唇角尚帶有血漬的傷痕,「你的杰作,難怪人家說最毒婦人心。」
「既然知道我身上、心里都帶有劇毒,識相的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兒。」眼里的驚懼尚未完全消退,然語氣已見尖銳。
「倔強的女人!我喜歡挑戰你這種個性。」他放下她,表情冷然道︰「回房去吧!記住,今天的事我絕不容許再發生。」
按捺下滿腔的怒火,及一股他所陌生的復雜情愫,他轉身離開了箬雨的視線;而箬雨只是盯著黑店大門,表情中有股不得其門而出的痛苦。
「雨姊姊。」
天色才一轉明,胭兒就跑出房門,迫不及待的想去看一看箬雨,她一直覺得有愧于她,沒幫成她,反倒害了她!
她求了小莫好半天,他終于既往不咎的讓她與箬雨見上一面。
「胭兒!」聞聲轉向窗外,看見的正是胭兒兩個骨碌碌的大眼正透過門簾往內看,也因此箬雨一直吊在她身上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她極為擔心孟寧風會責怪胭兒,甚至也將她軟禁起來,畢竟當初是自己求著胭兒幫她逃跑,如果反而讓她遭到責難,箬雨可是會非常過意不去的。
在小莫的同意下,胭兒很順利的踏進箬雨所處的屋內,「對不起,姊姊。胭兒好笨,沒能幫上你的忙。」
「快別這麼說,一切都是天意。」箬雨立即趨上前,將胭兒嬌小的身子摟在懷中,軟聲安慰。
「都是莫哥哥,他竟然耍騙我!」胭兒噘起小嘴,一跺腳。
「沒辦法,他也是職責所在呀!對了,你怎麼進來的?孟寧風會讓你再來見我,還真是個奇跡。」
箬雨嗤鼻道,不過能再見到胭兒也算了了她一樁心事。
「是我求莫哥哥的,想了就有氣,如果不是一心想再見到姊姊,我才不求他呢!我再也不要喊他莫哥哥了,莫涼,莫涼,就跟他名字一樣沒良心!」
此刻門外的小莫耳突然又癢又疼的,這八成是胭兒罵他的關系。
「你這不也算是過河拆橋嗎?」箬雨笑著搖頭,這對兩小無猜還真是有意思得緊。
「管它是過河拆橋還是過海拆船,我就是氣他,不要理他了!姊姊,他出賣我們,你就別幫他說話了。」她氣鼓鼓的繼續說,愈說是愈響亮,就是故意要讓門外的小莫听見似的。
「好,你盡避去氣吧!雨姊姊不管了。」她睨了胭兒一眼,倒要瞧瞧她究竟能氣到幾時。
「雨姊姊,我可以氣莫哥……莫涼,但你別再氣爺了好嗎?我看得出來他很關心你,否則,他不用大費周章的追你回來。」
箬雨沒想到,胭兒居然會突然改變話題,說到她與孟寧風的身上去了。坦白說,她的心情好復雜又很尷尬,她真的氣他?真的想走嗎?抑或只不過是想殺殺他的銳氣,氣氣他?
她真的不懂。
胭兒見她怔仲不語,于是搖搖她的手臂,「雨姊姊,你怎麼了?瞧你失魂落魄的,有沒有听見我的話嘛?」
箬雨趕緊拉回思緒笑望她,「有,我听見了。」
「那你不要走了好不好?這里只有胭兒一個女的,如果你再加入我的行列,我就不怕莫……莫涼再欺負我了。」
好拗的脾氣,硬是把喊了好些年的莫哥哥改口為莫涼。
見她這種死硬的改口,箬雨只能在一旁為小莫嘆息了,誰要他招惹了這個古靈精怪的齊水胭呢?不過,她相信胭兒對莫的感情並不會因此而結束,她只會因為刻意的疏遠他而更思念他。
哪像她,被那臭男人軟禁在這兒,一點兒自由都沒,他說他是為了她著想,鬼才相信!
「姊姊很喜歡你,可是……」
「可是你不喜歡爺?為什麼?」胭兒不讓箬雨將話說完,獨自唱起獨腳戲來了。
「他太跋扈、太易怒,我受不了。」她隨便找了個理由。
「可是我發現每當你和爺一照上面,你的脾氣也好不到哪兒去。」純真的胭兒直話直說;她真的弄不清為何大人的感情世界總是那麼亂呢?
「是嗎?我……」箬雨無言以對了,仔細想想她好像真是這樣耶!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平日她是很溫柔嫻淑的,都是那個臭男人,害她形象盡失。
「本來就是,有時我覺得你們好相像,真的很配。」
胭兒意猶未盡的說著,卻沒注意到箬雨的俏臉嫣嫣,因她的話;箬雨細忖,說討厭他,也沒那麼嚴重,如果說要她喜歡他這樣的人,除非他能變得溫柔點兒。
「你少在那兒學喬太守了。」她輕聲薄斥道。
「才沒,雨姊姊,你好好想想吧!我得去灶房幫忙我爹了。」
她對箬雨鼓勵的一笑,隨即旋身走出房門。
箬雨笑看她飛舞的身影,暗自笑嘆,好個早熟的善良女孩兒。
齊友湟自外地探了探路子後,立刻返回黑店。
據他所知,聚在黑店外的可疑份子不在少數,可想而知他們全是街著寧風來的,看樣子爺和那位姑娘勢必是待不下去了。
「齊叔,探訪的如何?對方可有松懈的跡象?」一見齊友湟進門,寧風忙不迭地問道,如果目前只關他一人安危他倒沒那麼緊張,問題是還有一個凶巴巴的女人也摻雜在其中。
「沒有,我看,他們派來監控的人是更多了。」齊友湟據實以告。
至于他們為何還不動手,可能是有些忌憚于寧風不凡的武藝。
「當真!」這麼說,他們已經確定他逃進黑店了,「不行,我得盡快離開,否則會連累你們。」
「我們不是貪生之輩、怕死之徒。」齊友湟極力解釋。
「話不能這麼說,趁目前他們還以為我是寄住在這里的客人,並未懷疑你們之前,我得先帶著那女人離開。」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謹慎的思考模式和他火爆激狂的性子是南轅北轍的。
在他主觀的思想里是絕不容許有旁人因他而遇難的情況發生。
「友湟甚至于整個黑店都要與爺共進退。」齊友湟颯爽的表示,早就把死生置之于度外。
「你還有胭兒不是嗎?」寧風搖搖頭,斷然拒絕他無意義的跟隨。
「這……」
「別再找藉口,老實說不僅是你,黑店里任何人我都不許他犧牲。齊叔,你只需在明早替我引開那幾個人就成了,但必須做得天衣無縫,免得他們日後找你麻煩。」既已決定,不如早點兒動身。
「明早?」齊友湟心有戚戚焉道,他明白寧風這一走又是年余了。
「對,免得日久生變。」他愜意一笑,表現得泰然自若。
「好,我一定會做的完美。」
當然,他做事,寧風也是絕對的有信心。
說是一早,但寧風約于拂曉時即潛進箬雨房里,企圖輕輕喚醒她。
他料想得到這一定會引發她激烈的反應,但不這麼做不行,外面伏兵如網般密集,就等著最佳時機要對他全力進攻,相對之下,他的時間也是愈來愈少,唯一能取得勝算把握就是要以極敏捷的行動求得逃生的機會。
「醒醒!」他站在床頭就著她的耳喚道,盡量君子的不去觸踫她的身子,免得又被這凶巴巴的女人咬上一口。
老天,她睡的可真沉,讓他想不踫她都難。
輕觸了下她露在絲被外的細肩,他再度開口,「你該醒了!」
「啊——!」不「醒」則已,一「醒」驚人!這小妮子兩眼一睜,就來個石破天驚的一陣狂喊!見鬼了,不明所以的人還以為他把她給……
算了,他現在既沒時間也沒精神跟她爭辯這些。
「『』特地來告訴你,該啟程出發了。」他無奈地嘆息,表情隱藏著一股無處發泄的埋怨。
自從遇上她,他的性子由烈轉淡,最近似乎變得無動于衷了!這哪像他呀!該死的女人!
「你想通了,要放我離開了嗎?」箬雨好詫異,他怎麼會突然對她仁慈了呢?如果真是如此,她是該高興吧!怎麼又覺得悵然若失之心勝過喜悅?
「沒錯,但唯一不同的是,我和你一塊走。」他的嗓音幾不可聞,只因不願再帶給她內心劇烈的騷動。
「你跟我一塊走?」有一絲喜悅悄悄地滲進她的驚訝之中。她也不明白為什麼,或許是被他糾纏上癮了吧!
「你想不到的事還多著呢!外面埋伏的大批人手亦不是你意料中的事,但他們偏偏已經全圍上了這地方。」
「我想,他們該是針對你吧!」乍听此言,她渾身竄過一陣驚駭;只好拼命找藉口告訴自己是安全的。
「是你和我。」他勾勒出一抹從容的笑意,喜見于她少有的慌亂之色。
終于,外表強悍的她,也有表現出膽小怯弱的一刻,原來女人都是一樣的!只不過她要比其他女人強韌些,也深具挑戰性。
「天!又是因為你,才使我陷于這種萬劫不復的深淵里。」她哀鳴道,有點兒無語問蒼天的窘迫。
難不成她這輩子的太平歲月就此結束,宣告終止了嗎?
「有力氣在那兒傷春悲秋,不如趕緊收拾細軟,咱們好上路了。」寧風提醒她逃命要緊。
「我們去哪兒?」
听她那絕望的口氣似乎有點兒認命了,她願跟他去游走天涯!
「開封。」寧風打算先去找冉方橋再說了。
「那兒好玩嗎?可有什麼名勝古跡?」箬雨死心了,倘若在她臨死前能走訪幾處具代表性的建物或山水,她這一生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你還有心情尋幽訪勝?」寧風深蹙眉宇,以為她是嚇-了。
「我答應我爹還有我娘,這趟出遠門是要游覽各地風光,總不能在死之前連一個地方也沒游走過,我可是會死不瞑目的。」
「有我在,你死不了的。」箬雨已是他的責任,在其心中,她更成了一個永難磨滅的身影。他怎可能讓她離開他呢?
箬雨壓根听不下他任何言語,愈想愈難以承受的沖向前捶打他的胸膛,「都是你,都是你,你害了我一輩子。」
「一輩子?沒那麼嚴重吧!」他那對深褐色的眸子是綻放著適閑與悠哉,對于他倆接下來將面對的困境並不以為忤。
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與其在這干著急,不如尋求應變求生之道。
「什麼沒那麼嚴重?我才十七歲耶!從今後就得過著這種躲躲藏藏的日于,我會發瘋的!」
箬雨牢騷滿腔,這種永無休止的夢魘何時才會清醒呀!
寧風淡淡揚起一道濃眉,看著她那唱作俱佳的表情動作,不禁莞爾道︰「如果當真日後都得過這樣的生活,跟著我也不賴呀!」
「自從跟上你這個衰鬼後,我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你去找另一個谷箬雨吧!我讓賢。」她坐回床上,雙手捧腮,一副怨婦的表情。
「但不巧的是,這世上我只認識一個谷箬雨。何況在這世上我孟寧風不知吻過多少女人,偏偏其中也只有一個谷箬雨。」好死不死的,他就是提及箬雨最不願面對的那件事。
「你——不知羞!」她霎時窘迫地紅了臉,又不知該以什麼樣的言詞教訓他。
「我是男人,羞了可難看。」他一臉促狹的表情,將其深埋在熾烈爆怒面貌下的熱情隱隱散出。
看著他那好整以暇的表情,箬雨一肚子怨氣想發泄又發不出,她忿忿然道︰「拜托,你能不能像從前一樣找我吵嘴呢?」
一個巴掌拍不響,她似乎和他吵上癮了,一會兒他由一個火爐降為冰櫃,箬雨還真不適應哩!
「胭兒勸我對姑娘家要溫柔些,我正在學習當中。」他狀似滿不在乎道;箬雨竟發現此時此刻的他竟有種近乎超越世俗的特質存在。
胭兒!敢情這丫頭是想牽紅線,當起月下老人來了。
「不用麻煩,這樣就不像你了。」她揮了揮手,整個人尚沉浸在胭兒的惡作劇當中。
「這麼說,你喜歡原來的我?」他半眯著眼,細細梭巡著她臉上的表情。
「誰喜歡你來著,我愛的是我們家的阿福哥。」她微揚起驕傲的小鼻尖,一副不屑輕蔑的模樣。
「阿福哥?」殊不知妒意可燃起大量火柱,寧風聞言臉色驟變,好不容意維持的風度又將毀之殆盡。
「沒錯,我好想它。」阿福哥是箬雨在括約山養大的一只土狗,她下山時,將它帶回家,現在正交給她娘照顧著。
寧風二話不說,深呼吸了數下,拼了命壓抑住體內狂飆的火焰,快步走向五斗櫃,三兩下就將她的衣物全塞進了包袱里。「逃命要緊,別再想你那什麼該死的阿福哥。」
「喂,你別動我的東西,我自己來!」當箬雨不經意瞧見他拎起她桃紅色的抹胸時,紅潮頓時蔓延上整個俏臉,她顧不得一切的跳下床,沖向他打算奪回它,但卻怎麼都不得其法、徒勞無功!這家伙沒事長那麼高干嘛呀!
「想拿回這東西?別緊張,這玩意兒我見多了。」他戲謔一笑,隨即也將它塞進了包袱內,並自腰間掏出一包東西遞進她懷中,且心存不軌的偷偷以指尖摩挲過她堅挺的;目光更是不懷好意的直盯著她的身子瞧!
箬雨因他無禮的觸踫愕愣了半晌,更為剛剛那如觸電的感覺而恍然,她竟忘了反詰!
「套件衣服吧!我在中廳等你。」臨去前,他如夜星般晶亮的眸光仍不避諱地繞著她的身子轉。
聞言,箬雨這才往自己身上一瞧,她身上僅著了件薄薄的單衣,將她完美的身段曲線畢露、胸部的圓潤更是刻畫的完美無瑕!完了,這下不是全讓他給看光了!
全身顫動的她不小心將手中那包東西抖離了手,散在一地的原來是她隨身攜帶的暗器!
好家伙,你居然敢將這東西還我,那就別怪我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好看!
饒是別離時,才會感受到離情之痛。
在黑店中廳,坐著幾位面色沉重的大男人,這和過往寧風離去的感覺不同,以前的他是瀟灑自由的來去,而今天的寧風可是逃命呀!
「爺,準備好了嗎?那我先出發了。」
齊友湟身著一套與寧風一模一樣的服飾,企圖已經很明顯了,他們是打算混淆敵方視听,來個調虎離山計。
「齊叔,小心點。」寧風本不想讓齊叔當替身涉險,只因這種以性命作為賭局上的籌碼太沒勝算了,但在齊叔強力堅持下,寧風才勉為其難的同意,不過先決條件是齊叔必須以自己的安危為重,能逃先逃,不要顧及他。
「我會的,我的功夫爺還不放心嗎?這幾個家伙我還沒放在眼里。」齊友湟瞄了眼窗外幾個鬼鬼祟祟的黑影,嘴角漾著篤定的笑意。
「齊叔的武藝當然沒話說,只是凡事都有萬一,我不希望你發生什麼意外。」寧風做最後的叮囑。
「爺不用擔心,將他們引到一定範圍外,我會以輕功甩開他們。」
「那得小心流隨門的人,他們的跟蹤技巧可是一流的。」以齊友湟犀利明快的個性而言,這倒是不用太過掛心,只不過流隨門的纏功的確是讓人避之唯恐不及。
「這個我自會小心。」微一頷首,齊友湟已邁步走出黑店。
「爺,雨姊姊,你們還會回來嗎?」小小的胭兒,緊緊扣住箬雨和寧風的手,不舍得放下。
寧風蹲,模模她兩條細長發辮,臉上綻放溫和的笑意,這笑意讓箬雨感到陌生和驚訝,他竟也會對人露出這種沁心的微笑!「那當然,胭兒那麼可愛,我怎麼會不回來呢?」
「那胭兒能不能向爺討個小小的請求?」她偷偷瞟了眼一直立于一旁的箬雨,附在寧風耳畔小小聲的問道,但這音量已足以讓箬雨听得一清二楚。
「胭兒你說,只要你說的出來,我就一定答應你。」寧風很慷慨的答應了。
「胭兒,不可以無禮。」齊友湟不在,小莫理當提醒她。
「要你管。」胭兒對小莫吐了吐舌頭,對他的怨氣似乎還深埋在心中。
「小莫,沒關系,讓她說。」寧風搖搖手,他明白胭兒,倘若是太離譜的事,她是絕不會要求的,既然她開了口,這事必定對她來說是極重要。
胭兒聞言,開心的對小莫做個鬼臉,而後轉首對寧風道︰「爺,你已經答應胭兒了,就不能食言哦!那你要答應我,下次回黑店看胭兒時,一定要帶著雨姊姊一道回來喲!來,打勾勾。」
「這……」寧風沉吟了會兒,不懷好意的眼神瞄了下箬雨,「這得要看你雨姊姊的意思了。」
「雨姊姊,你說好不好?」胭兒立即改弦易轍,苗頭轉向箬雨。
箬雨登時傻住了,這個胭兒!「胭兒,這事不成,雨姊姊有自己的家。」
「這並沒妨礙,爺可以先和你回家,再陪你來看困兒嘛!雨姊姊,你就答應我好不好?要不你就是不喜歡胭兒,討厭再見到我。」人小表大的她前後不過數秒鐘,她可由一張笑臉倏轉為抽抽答答的哭了起來!
這種轉變,讓箬雨又尷尬又困窘,「雨姊姊怎麼會討厭胭兒呢?」
「那你是答應-!」
真快,胭兒頰上那把淚珠兒又不知去哪兒了,隨即換上一張笑臉。
「我……」
不等箬雨將話說完,胭兒快樂的像只鳥兒,勾住寧風的手,偷偷地對他眨眨眼,「爺,雨姊姊答應了,她答應了耶!」
「那好,就這麼說定-!大人可不能欺騙小孩,知道嗎?」他對箬雨意有所指的說,帶著某種謎樣眼光緩緩打量著她那張嗔怒交織的通紅臉蛋。
「時辰差不多了,友湟也順利的將那些人引開了,爺,你是不是現在動身?」彭老放下竹簾,自窗外挪回視線,面帶嚴謹。
「好吧!這就出發,小莫,好好照顧胭兒,若齊叔三炷香後尚未回來,你就快馬追我回去,懂嗎?」齊友湟此行的安危,是他最放不下心的。
「是。」小莫允諾。眾人齊行至門前,送寧風與箬雨登上備用的馬車。
唯獨箬雨,她心中無奈升起一抹難以言喻的躊躇感,無啥信心的與他邁向這場不知何時才會中止的逃亡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