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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海心香 第 五 章 坦將隱秘吐 暗藏詭詐心

作者︰東方英類別︰武俠小說

李中元道︰「小弟當時也是這樣想,可是遍搜之下,了無痕跡。」

周吉人道︰「你們那‘翠谷之秘’呢?」

李中元道︰「師父身上的假圖失竊,真圖無恙。」

周吉人星目猛然一瞪道︰「此話怎講?」

李中元道︰「翠谷之秘原來交由師父收藏,師父小心過人,仿制了一份假圖,而那幅真

圖卻暗藏于雲履夾層之中是以真圖得以無恙。」

話聲一頓,接著又叩首如泥,悲不成聲地道︰「這都是小弟給師父惹來的殺身之大禍,

小弟罪該萬死,請準小弟說明‘翠谷之秘’後,賜予一死。」

周吉人長嘆一聲,拉起李中元道︰「你過去誤入歧途,但知過能改,師父已經原諒你了,

不必再提,至于師父之被害,你雖有保護不周之責,但罪不在你,你也無需耿耿于懷,我們

想辦法找出暗算師父的人,報此殺師之仇為要……你可是得到了‘翠谷之秘’?」

李中元再拜而起,謝過師兄,然後道︰「找到了,于是小弟隱身翠谷有年,近始出谷而

來,一則尋凶復仇,再則為小弟當年一時無知所傷害的人負荊請罪。」

周吉人听了,大是寬慰,點頭道︰「你能為此立志做入,師父雖在九泉之下,當亦瞑目

含笑……」

話聲微微一頓,接著面容一肅,又道︰「這次你如此張揚做作,可是意在‘引鬼上

門’?」

李中元點頭道︰「小弟正是此意。」

周吉人長嘆一聲道︰」你這樣只怕真的鬼引不到,卻給江湖上帶來一陣狂風暴雨,愚兄

深以為憂。」

李中元雙目眨動,深具信心地道︰「小弟在秘谷之中,為恩師之死深思有年,小弟料定

那殺人凶手,必定聞風而到。」

周吉人微微面色一變,掠過一道驚凜之色,說道︰「你對那凶人,可是已經心里有數?」

李中元搖了一搖頭道︰「沒有!」

周吉人微微一笑,也不再追問,話鋒一轉,道︰「你這次惹來的麻煩,你準備采取什麼

態度?」

李中元劍眉一軒道︰「小弟要以戴罪立功的心情,為武林之中伸張正義。」

周古人輕嘆一聲,道︰「師弟,別忘了你也有過過錯。」

李中元道︰「就因小弟有過過錯,所以小弟更有切身之痛,小弟對引人入罪之作俑老,

深惡痛絕,決不寬貸。」

周吉人暗暗緊鎖眉頭,忖道︰「這位小師弟以身受之痛,雖然立論偏激,但引人人罪的

作俑者,也實在可惡,世間多少罪惡,無不起因于誘惑慫恿之間,真正存心為惡之人,能有

幾人?……不過總得勸他存仁寬恕為本才好!」

周吉人笑了一笑,當時話鋒一轉,道︰「這個問題,我們以後慢慢再談吧!至于明天郭

夫人之召見,師弟卻不可失了禮貌。」

李中元點頭笑道︰「這個不勞師兄吩咐,小弟知道。」

周吉人欲言又止的躊躇了一下,站起身來道︰「愚兄很高興,我們師兄弟能在此時此地

重返,此刻不便多談,愚兄先回去了。」

周吉人這種態度,使李中元腦中掠過一個意念,忖道︰「不知師兄也有什麼為難之處?」

轉念之下,周吉人已舉步到了門口,李中元忽然叫了一聲,道︰師兄,請慢走一步。」

周吉人回轉身來,望著李中元一臉迷惑之色。

李中元伸手懷中,取出一本絹冊,雙手送給周吉人道︰「師兄,這本武功秘笈,請師兄

笑納,聊表小弟寸心。」

周吉人搖手叫了一聲︰「師弟……」很明顯地做出了拒絕的手式,但忽然轉變念頭,止

住了要說的話,收了那本武功秘笈,轉身而去。

李中元對師兄周古人這種三心二意的舉止,不免微微一怔,就在他微一怔神之下,周吉

人已走出了重門,李中元竟不及親身相送。

李中元這時心中又多了一個疙瘩,覺得大師兄似乎也有著難言的心事。

這一晚,李中元又憑添了一番心事,久久而不能成寐。李中元可是曾經在黑白兩道中打

過滾的人,他已被歷練得觀察銳利,反應靈敏,師兄稍為不正常的反應,他已覺得此事大不

尋常,輾轉反側之下,他突然翻身而起,自言自語地道︰「師兄是我今後唯一的依仗,我一

定要去看看他,把事情弄清楚,否則,將來什麼事都不好進行了。」

他下床匆匆穿上衣服,飄身而出,連夜奔向了威公府。

威公府的建築位置,他早已了然于心,加上他功力奇高,毫不費力的就找到了師兄執教

的書院。

對師兄,他沒有什麼顧忌的,正持飛身入院之際,忽然身後不遠處,飄來一陣極輕微的

衣袂風聲,而且也正是朝著這書院而來。

李中元心中一動,忖道︰「我還是先暗中看看再說。」于是矮身隱在一叢花樹之後。

李中元看清來人之後,心中止不住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那不正是威公府的主人郭夫人麼!

深更半夜,郭夫人來找師兄做什麼?難道他們……不,郭夫人已是將近五十左右的人了,而

師兄只不過三十過頭,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李中元腦念如飛,反覆自辯之下,只見郭

夫人飄身越牆而入,看她毫不躊躇的行動,可見她私自來會師兄,已經不是頭一次了。

李中元但覺心頭上梗了一塊硬物,暗暗嘆了一口氣,愣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

他很想跟進去偷窺他們的秘密,但又怕看到叫他壓不住心頭怒火的事情,而傷害了大家,

不進去吧,這又是多麼難遏制的渴念啊!李中元心口相商了半天,忽然一咬鋼牙,暗自一嘆,

身態一轉,掠出了威公府,他不願自己看下去了,讓他保留著一個情緒上的緩沖吧!其實,

他跟進去看了,倒好了!冰夫人孤身進了書院,周吉人已聞身相候于門口,只請外廳落座,

並未相攜入私室。

冰夫人舉目四望了一眼,周吉人心領神會地道︰「夫人,你來得早了一點。」

冰夫人說道︰「我是特別早來一點,想……」

「想先交換一下意見是不是?」這句話真說中了郭夫人的心事,兩人同是一驚,臉上現

出了惶驚之色。

「正好,今天老夫也早來了一點!」幽靈似的一條黑影忽然冒了出來,站在廳前門口。

這是一個全身包裹在黑布之中的一個人,除了一雙眼楮露在外面外,連手都戴上了黑色

手套,簡直全身都充滿了神秘味道。

不僅如此,他一出現之後,原來火焰高張的燈火,也因受了他的影響,陡然黯淡下來,

使人擴大了陰森森的感覺。

冰夫人與周吉人神情雖然顯得非常惶驚,但卻仍端坐不動,沒有起身相迎。

那黑衣人也未續進,就站在門口,掃視了全廳一眼道︰「周吉人,你先說!」

周吉人藝出乾坤一絕傅龍夫,一身功力已算得上當今江湖上一流身手,但這時他卻顯得

既畏怯又恭順,道︰「那李中元實在是在下的五師弟……」

當下把經過情形,據實說了一遍。

那黑衣人一伸手道︰「哪本武功秘笈呢?」

周吉人乖乖地從懷中取出李中元送給他的那本武功秘笈,推手一進,飄向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接過那武功秘笈著也不看一眼,便向懷中一收,轉向郭夫人道︰「夫人,為山

九仞,功虧一簣,希望你懂得這個意思。」

冰夫人這時恢復了她高貴的神態,點了一點頭,表示知道。

那黑衣人更是惜語如金的人,轉向周吉人道︰「你有什麼話說。」

周吉人道︰「敝師弟機智武功都非等閑,尊駕在他身上吃了虧,希望你不要因此遷怒于

我們身上。」

那黑衣人陰森森的一笑道︰「放心,只要你們自己做好自己的事,老夫定必遵守諾言。」

冰夫人輕咳一聲,道︰「我們已替你做了不少事了,你有個完沒有?」

那黑衣人嘿嘿而笑道︰「就只這件,這件事辦完之後,夫人便可安心等待令郎世襲侯爵

了!」

冰夫人冷笑一聲道︰「但願你言而有信……」

那黑衣人截口道︰「否則呢?」

冰夫人道︰「咱們同歸于盡。」

那黑衣人哈哈一笑,笑聲未了,人蹤已杳,以周吉人的一身修為,竟然沒有看出他是怎

樣來的,怎樣走的。

笑聲漸漸的消失了,郭夫人神色沮喪的嘆了一口氣,道︰「吉人,這都是老身連累你

了。」

周吉人欠身道︰「夫人,哪里話,學生自愧無能,不能替夫人任勞分憂。」

冰夫人道︰「更想不到的是,李中元又是你的師第,唉!……」

周吉人故作輕松地一笑道︰「敞師弟歷經憂患,百煉成鋼,吉人自有天相,夫人不必替

他擔心了。」

冰夫人憂心仲仲地道︰「有了一個金蛾妃子,已夠令師弟對付的了,再加上我們這位更

是心黑手辣……吉人,老身有一句話,請你記著。」

周吉人恭聲道︰「請夫人吩咐!」

冰夫人道︰「以後風雲日緊,變幻莫測,請你心中緊記著‘遇事但從大處著想,一切應

以蒼生為重’……」

周吉人完全明白郭夫人的意思,那是說在必要的時候,應該以保全李中元為要,周吉人

只感動得流淚,卻待有所申辯時,郭夫人已舉步出廳而去。

周吉人苦惱得只跺腳,但是,這並不能夠解除他身上的枷鎖,最後,他還是只有搖頭長

嘆,惶悚的等待命運的支配。

李中元錯過了這次發現另一個秘密的機會,回去之後,整晚都在心煩意亂的情形之下度

過。

好在他功力深厚,第二天起來,依然精力充沛,精神抖擻。

李愷記著簡又青婆家的事,一路上再三提醒李中元言語謹慎,不要因此觸怒郭夫人而影

響整個的談判。

李中元賑濟黃河水災,一諾千萬兩銀子,這件事已轟動了整個的長安,威公府雖是長安

豪門巨戶,因李中元來拜訪,也著重其事的鋪張了一番。

一路迎賓如儀,由周吉人陪著李中元走進後院內宅,這時,郭夫人已領著郭倩霞親自相

迎于堂前。

簡又青未見現身這是她應有的避忌。

迎賓肅客,奉茶寒喧之後,郭夫人只平平淡淡地問了一問李中元身世近況,便端茶送客,

完成了這出戲劇性的相親。

李愷本來提心吊膽,不知郭夫人葫蘆里要賣什麼藥,事情過去之後,才知這不過是豪門

巨戶的官樣文章而已。

李愷陪著李中元回到李中元府中,一進門便忍不住笑道︰「看來已經大局有望,只要等

著做新郎哥了……還是你宗兄有辦法,看中了就霸王硬上弓,管你三七二十一,那像小弟想

了郭小姐多少年,至今還是雲山遠隔,望穿秋水。」

李中元笑道︰「那是因為小弟有你愷兄一力促成之故。」

說來有意無心,听到李愷耳中,更是含糊其詞,笑了一笑,道︰「宗兄初來長安,人生

地不熟,誰叫你我五百年前原是一家人,小弟也顧不得拍馬之嫌,而為你宗兄效勞了。」

雙眉忽然一皺,李中元想起了道︰「現在是萬事具備,只差一個問題了……」

李愷笑笑截口接說道︰「她已有了婆家……宗兄放心,小弟已經替你解決去了。」

如何解決,李愷沒說,李中元更沒再問,因為他已經看出,這完全是李愷無中生有,故

意做出來,一方面為自己討面子,一方面加重壓力的一種手法而且。

李中元感激地一拉李愷,道︰「宗兄,小弟替你準備了一點小禮物,請你到書房去看

看。」

李愷口中客氣著道︰「宗兄,你這又何必呢?豈不太見外了。」

腳丫的步伐反而比平時快了不少。

兩人來到書房坐定,李中元打開書桌抽屜,一開一合之間。迅快地取出一把短劍。

李愷眼楮又快又利,就在李中元開合抽屜之際,已打量了抽屜一眼,只見抽屜之內裝滿

了各色各式希奇古怪的東西,心中一驚,暗叫了一聲,忖道︰「唉呀!這些莫非都是‘翠谷’

之寶……」

他方自心旌搖撼之際,李中元已把手中短劍,向他面前一探道︰「宗兄,古道熱腸,世

之君子,小弟無以為謝,這把小劍,尚堪把玩,聊以相贈,尚望笑納不卻是幸。」

李愷斂神向那把短劍看去,只見這把短劍長不及尺,劍柄形式古樸,外面卻配著一只上

瓖珠寶的鯊魚皮鞘,一古一新,先不著劍,單看那後來配的劍鞘,已在萬金之上。

李愷心中暗暗詫異地忖道︰「…這是把什麼劍?配上這樣華麗劍鞘?」

他暗暗壓住心弦的猛跳,裝出一副超然物外的淡漠之色,略帶笑容地接過那短劍,輕輕

向外一拔。

只見一道霞光月兌鞘而出,照得他眼楮一花,驚叫一聲,道︰「魚腸劍!」

手中就是稀世名劍,他再也沉不住氣了。

李中元微微一笑道︰「紅粉送佳人,寶劍贈烈士,略表寸心而已。」

李愷五指如鉤緊扣著劍把,雙目之中放射著興奮的光芒,口里知客氣地道︰「這……這

把魚腸劍乃是千古奇珍,小弟,小弟,如何敢當。」

李中元笑道︰「要是作為一位兄長的見面禮呢?」

李愷猛然一震道;「宗兄,可是有意認下我這位兄弟?」

李中元道︰「你願意有我這個土里土氣的兄長麼?」

李愷驚喜過望,拜伏于地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大哥在上,請受小弟一拜。」

李中元伸手拉起李愷,笑道︰「名聞長安的李公子,這一拜小兄可受當不起,快請起來

吧!」

他笑著拉起了李愷,但自己並沒回拜,正意味著他別有所想。

並不重視這份兄弟之情。

李愷聰明一世,利欲燻心之下,那還注意這些小節。

這時,他只想與李中元建立兄弟之情後,如何進一步使自己成為翠谷之主。

李中元拉起李愷,李愷也就理所當然的收下了那把魚腸劍,接著又打蛇隨根上。問道︰

「大哥,這把魚腸劍,據說久已失蹤,你是從哪甲得來的?」

李中元笑著道︰「你猜猜吧!」

李愷搖頭道︰「叫小弟從何猜起。」

李中元笑了笑道︰「你听說過‘翠谷之秘’沒有?」

李愷做出驚震先態之色,道︰「這是翠谷藏珍?」

李中元道︰「如果小兄告訴你,小兄就是翠谷珍藏得主,你相信不相信?」說罷,又伸

手緩緩拉開了那只抽屜。

李愷這時被那一抽屜稀世奇珍照得不但忘記了自己的姓氏,甚至連自己的存在都忘記了,

張大著一雙眼楮,連知覺都失去了。

常言道「財良動心」,何況這些稀世奇珍,任何一件都價值連城,李愷又非正太君子。

哪能不原形畢現。

李中元輕輕在李愷肩上拍了一掌,叫道︰「兄弟……」

李愷一震回過神來,訕訕地應了一聲,道︰「大哥,你說什麼?」

李中元含笑道︰「兄弟,你願不願和我共享這份翠谷藏珍?」

李愷夢囈般的僵硬著舌頭道︰「大哥,你不是騙小弟吧?」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驟然

之下,誰能相信。

李中元哈哈一笑道︰「你知不知道,藏珍再多,如果沒有知心朋友共享,那也是一件非

常痛苦的事。」

李愷聲氣低弱地道︰「小弟夠得上大哥的條件麼?」

李中元道︰「不瞞你說,小兄對你觀察了很久了,你夠聰明,有才智,有膽識,能言善

道,又富機變,是最好不過的人選了,只是有一點……」神秘的一笑而止。

李愷先是听得滿懷高興,這時不由得喪然若失地道。「小弟有哪一點缺點?」

李中元道︰「但不知你對我的忠心如何?」

車愷暗中吁了一口氣,恢復了信心,一笑道︰「小弟對大哥縱然忠心耿耿,但小弟也無

由表達,請大哥日後慢慢觀察好了。」

李中元笑了笑道︰「小兄現在就有幾件事想問你,你能不能據實回答?」

李愷楊頭挺胸地道︰「大哥但有所問,小弟知無不言。」

李中元微微帶笑道︰「你這次與鶯鶯姑娘合計著計算小兄,是不是早已知道小兄就是

‘翠谷之秘’的得主?」

李愷滿腦子財寶夢,一驚而醒,臉色大變,虎的一跳而起……李中元含笑搖手,說道︰

「不要怕,小兄既然認了你這個兄弟,就不會對你出手了。」

李愷惶恐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李中元道︰「小兄現在叫李中元,就是李中元,同你一樣,也是江湖中人,不過你現在

是隱于市,而小兄是初來長安罷了。」

車愷見李中元冷靜得像一塊石頭,而且又表明了身份,看他這樣子,要沒有幾分能耐和

準備,認定了可以吃得下自己,絕不會就在此時攤牌,他乃聰明絕頂之八,有些了解之後,

便不敢輕舉妄動了。

他極力裝作鎮定,哈哈一笑,道︰「大哥,明察秋毫,小弟自不量力,班門弄斧,但憑

處置就是。」

李中元瞼上依然毫無錫色,笑著道︰「兄弟,小兄根本就沒有和你計較的意思,問況小

兄因你的作成,已經得一位好夫人,所以小兄才感恩圖報,和你把話說明。而且,心誠意誠

希望你兄弟助我一臂之力。」

李愷不是輕易相信別人的人,但他這時面對李中元,只覺李中元的話雖不盡可信,卻有

著令人無法擺月兌的誘惑之力,暗中思量了一下,苦笑一聲,落回座上道︰「大哥的意思是?」

李中元道︰「請你坦城相告!」

李愷道︰「小弟身不由己,請大哥原諒」

李中元一笑起身道︰「兄弟,大哥交上你這個朋友,請你記著,大哥隨時歡迎你前來共

享翠谷之秘,你自己回去多想一想吧!」

李愷愣然道︰「大哥目的不與小弟計較了?」

李中元一拍李愷肩頭道︰「不過有一件,請你不必麻煩了。」

李愷道︰「什麼事?」

李中元道︰「如果小兄沒有料錯的話,我想你兄弟為了要圓謊,定必要送小兄一顆人頭,

表示你已替小弟除去了簡姑娘的未婚夫,是不是?」

李愷臉色一紅,輕輕叫了一聲︰「大哥……」他是什麼話也不敢說了,自己在李中元面

前簡直成了一絲不掛赤果果的人,他還能說什麼話哩!只有一溜煙地跑了。

李愷跑到大街上,吁了一口長氣,定下心來,才知道自己手中還握著李中元送他的那把

魚腸劍。

劍鞘上珠寶的光芒,在他眼前閃爍,他的心弦跳動了一下,腦中忽然興起了一個念頭,

但隨之又出了一身冷汗,那念頭被嚇得一現而隱。

李愷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回到自己家中。這次,他沒有徑奔後院,先回到了自己書房,

他要自己好好地想一想了。

李中元的話,就像是格在他心坎上的烙印,使他揮之不去,不得不想。

正當他想入非非的時候,忽然听得一聲大喝之聲,道︰「公子,內院有請!」

李愷一驚而醒,只見眼前已是華燈初上,天色近曉了。

他猛然想起,還沒有向大姐回話,當下抹頭就向內院跑去。

跑到內院.只見大姐臉上,已有了不悅之色,四姥陪在她左右,亦都是一言不發。

李愷提心吊膽地走到大姐面前,行了一禮,說道︰「大姐,小弟因想一個問題,一時想

得入神,忘了馬上進來回大姐的話了。」

他這時說的是實話,而且手中也把那把魚腸劍帶進來了,大姐望了那魚腸劍一眼,冷冷

地道︰「你在想什麼問題?」

李愷可清楚這位大姐的厲害,平時就對她十分畏怯,也不知什麼理由,現在更是心慌,

而且口齒也顯得不大靈活了,木訥著道︰「小弟……小弟在想……在想今天發生的一些事

情。」

大姐皺了一皺眉頭道︰「什麼事,使你這樣神不守舍?」

李愷暗暗一凜,忖道︰「糟了,她已看出我神不守舍了,莫要羊肉沒吃到,惹上一身羶,

那才凶星照命,自尋死路,還是實話實說了的好。」

此念一生,當下倒把久思不決的問題解決了,心情一松,又恢復了他舌燦蓮花的口才,

道︰「大姐,你不知道,今天李中元竟出奇地把什麼都說出來了。」

大姐冷靜地道︰「他說了些什麼了?」

李愷道︰「第一,他自認他就是‘翠谷之秘’的得主,而且還送了小弟這把魚腸劍。」

大姐淡淡地道︰「還有呢?」

李愷道︰「第二,他也看出小弟對他的用心。」

大姐微微一震道︰「他知道多少?」

李愷道︰「他只看出小弟與二姐在合計著計算地,但他並不知道二姐的真正身份。奇怪

的是,他竟不加追究,而且,還認為小弟可以做他的幫手,要小弟和他共享翠谷藏珍

哩!……」

大姐含著冷煞的笑紋道︰「你在計劃著和大姐怎樣分手是不是?」

李愷惶驚地搖手叫道︰「大姐,這話從何說起,小弟怎會有這種想法,小弟要有此意,

也就不會向你直說了。」

大姐微微一笑,道︰「其實你就是這意思,也沒有什麼關系,這是你將來鴻圖大展的好

機會,你我姐弟情份深厚,難道我這做大姐的還不成全你麼?……」

李愷臉色急變,急口直︰「大姐,大姐,小弟實在沒有這個意思啊,我們把他翠谷藏珍

弄到手中,我和大姐二姐共享,豈不比和他共事更好,何況,他說的話明眼一看,就知道他

意在挑撥離間。」

大姐滿意地微微含笑,點頭道︰「你知道他意在挑撥離間就好。」

李愷暗中吁了一口氣,道︰「小弟對于這一點,自然看得很清楚,因思慮對策,所以一

時入神,忘回大姐的話了。」最後又補上一句,說明他沒有馬上進來回話的原因。

大姐笑了一笑道︰「你想對策了沒有?」

李愷道︰「小弟想是想了一個,只不知可不可行。」

大姐道︰「你先說來听听。」

李愷道︰「小弟認為李中元既然明知小弟對他心懷不善,而仍然容忍小弟,要小弟和他

合作,他不是自有恃仗,不怕小弟搗他的鬼,便是他自己另外有什麼要辦,不願這個時候便

分心對付我們。

所以,先用利誘安撫之計,穩住我們,如果可能,他一定還想利用我們替他出力……這

是小弟對他的看法,不知道大姐以為如何個?」

大姐嘉許地點頭道︰「你的看法,很有理由,你的對策呢?」

李愷道︰「小弟覺得,他既然真是翠谷之秘的得主,將來想向他分一杯羹的人,一定很

多,我們似乎犯不著拼死講活,替別人打頭陣。就算我們現在千辛萬苦得到了他全部藏珍,

我們也變為眾矢之的,代他受過,倒不如捧著他,暗中行事,求利不求名,來得實惠無憂。」

大姐听得笑臉盛開,道︰「老三,看不出,這幾年你真學了不少了。」

李愷笑道︰「這還不都是大姐教誨之功。」

大姐正了正臉色道︰「好,就照你的辦法,咱們為示誠意,你不妨把我們的一切,老老

實實告訴他。」

李愷一怔道︰「統統告訴他?」

大姐點頭道︰「對,統統告訴他,就大姐的真實身份,你也不妨告訴他。」

李愷愕然說道︰「大姐,這不大妥當吧。」

大姐一笑道︰「沒關系,你告訴他就是,大姐自有主張。」

李愷實在不知道這位大姐有什麼主張。迷惑地道︰「大姐,……簡姑娘的事,要不要告

訴他?」

大姐點著頭道︰「你記著,我們對他絕不隱瞞,知道什麼,說什麼就是。」

李愷雖然滿月復疑慮,見大姐說得這樣肯定,也就不敢再問了,應了一聲,道︰「是!」

大姐望著他微微一笑道︰「你就去向他說個明白吧,如果他想見大姐我,你也不妨帶他

前來與大姐一見。」

李愷知道,這位大姐自己又高明一級,大姐不說,自己只有悶在鼓里了,當下別了大姐,

又去找李中元。

李中元似乎是在等著他,見面之下李中元笑著道︰「兄弟,你是想通了。」

李愷點點頭道︰「大哥,你要小弟對你忠誠,小弟自然也該對我原來的伙伴忠誠,所以

小弟回去和她們商量了一下,大哥不會認為小弟不該這樣做吧!」

李中元哈哈一笑,道︰「兄弟,大哥很欣賞你,你做得很對,你如果現在出賣了你原來

伙伴,大哥還真擔心你將來也會出賣我哩!」

李愷漲紅著臉道︰「大哥翠將藏珍,不知可否也讓小弟的同伴略沾余瀝?」

李中元點頭道︰「翠谷藏珍,為數極多,只要大家能忠誠相處,大家分享,有何不可。」

李愷大大地吐出一口長氣,道︰「難得大哥胸襟如海,小弟輸城府命,今後但憑大哥吩

咐就是。」

李中元望著他微微一笑道︰「兄弟,大哥不會虧待你!」

李愷笑了一笑,道︰「小弟看得出來。」微微一頓,伸出舌頭潤了一潤干燥的嘴唇,接

著道︰「在長安,大家只知道小弟是姐弟二人相依為命,其實,小弟除了現在家中的大姐之

外,小弟還有一位二姐,為人所不知……」

說著.目光一轉,望著李中元訕訕地一笑,李中元截口道︰「我想你那二姐,定是鶯鶯

姑娘了。」

李愷目光放射著敬佩的神色,點了一點頭道︰「大姐,二姐和小弟,我們也不是同胞手

足,乃是互結生死的異姓姐弟,小弟出生武當,乃是武當一萍道長俗家弟子,當年在武當學

藝時,因一時不慎,犯了門規,至被除名開籍,所以遠來長安,希望能改過自新,從頭做

起……大哥,你不會因此看不起小弟吧!」

他真是一個聰明人,有些話現在說出來,輕描淡寫,兩三句就可以了,強似將來干言萬

語的說不清。

何況,有些事遲早總要被人知道,想瞞也未必瞞得過去。

李中元更是大感意外,想不到李愷竟然這樣坦白,倒真的讓他感動。

他寬慰李愷道︰「兄弟,說起過去的歷史,你大哥也不見得比你強多少,你大哥早年做

錯的事,只怕比你要多得多,不過你大哥的師父,不像你們武當派,毫不給人重新振作的機

會,所以我比你幸運,沒有被師父逐出門牆。」

李愷當然也希望對李中元有所認識,當然他不便向李中元向他一樣直問,這時抓住機會,

不由得莞爾一笑,問道︰「但不知大哥令師是孰位老前輩?」

李中元面現戚客,輕輕地一嘆道︰「家師就是乾坤一絕傅龍夫。」

乾坤一絕傅龍夫在近代武林之中,可是相當有名的一代奇俠,李愷聞言之下,肅然起敬

道︰「啊!大哥原來是傅老前輩門下,失敬!失敬!」

李中元搖頭而笑道︰「慚愧!慚愧,小兄提起先師,只是要兄弟你知道,一個人只要知

過能改,是不會沒有機會的。」

李愷感慨地一嘆道︰「大哥的盛意,小弟明白,但望從今以後,能在大哥教導之下,完

全新生。」

李中元道︰「以後我們共勉吧!」

話鋒一轉,接著又問道︰「還有你大姐和二姐又是什麼人物呢?」

李愷道︰「二組原名施樂美,小弟沒有認識她以前,她就和大姐在一起了!大姐朱錦如

一個憤世嫉俗,不為人們所了解的人,其實她對人最重道義,小弟這多年來,就完全仰仗她,

在長安立下這份基業。」

李中元一笑道︰「這樣看來,令姐是一位女中丈夫了。」

李愷道︰「不管別人的看法如何,她在小弟眼中,確當得起‘女中丈夫’四字之稱。」

李中元道︰「小兄也是一個不計毀譽的人,兄弟既然有一位這樣好的大姐!我想見見她,

可以麼?」

李愷點頭道︰「當然可以,不瞞大哥說,我們二人的事情,概由大姐作主,如果沒有大

姐點頭,小弟也不敢來向大哥回話了。」

李中元忽然站起來道︰「我們現在就去,好不好?」

李愷能說不好麼?暗中一皺眉頭,咬著牙齒,道︰「好!大哥請!」

李中元打開抽屜,取了二件奇珍,便和李愷向李愷家中奔去。

李愷沒有料到李中無說去見他大姐,馬上就采取行動,確使他內心之中甚是慌忙失措,

隨在李中元身後,暗暗著急不止,偏巧一路上,又沒有遇見半個自己的人,連想先給大姐送

信的機會都沒有。

這時,正是夜市方興未艾之際,大街上人山人海,兩人便抄近路,走冷巷,片刻之間就

到了李愷家中門前。

到得門前,李愷還在擔心未能將消息送出,被大姐斥責,搶眼之間,只見雙城二老成奇、

郭偉當門相迎,見了李中元抱拳一禮道︰「我家大小姐在冷雲軒有候公子大駕多時了,公子

請?」

李中元微微一震之下,李愷卻暗自吁了一口氣,搶身而前道︰「小弟為大哥領路!」繞

過前廳,沿著一條小徑,分花拂柳,來到荷池旁邊一座水榭之前。

李愷停身止步道︰「這里就是冷雲軒了……」

話聲未了,只見冷雲軒內人影閃動,鶯鶯姑娘已陪著一位長發披肩的女子從里面迎了出

來。

李中元哈哈一笑,主動的搶步向前,雙拳一抱,說道︰「在下李中元听令弟道及姑娘,

才藝雙絕,不禁心神向往,迫不及待,連夜前來求教,尚請見恕不速冒昧之罪。」

大姐朱錦如欠身一福,玉手暗中微微一翻,含笑道︰「公子能惠然光臨,寒舍已是榮寵

非常,公子如此說來,倒叫賤妾惶愧汗顏了,公子請!」

「請」字出口,李中元但覺一股威猛絕倫的陰柔勁力,同時壓身而到。

他微微一笑,抱拳道︰「在下失禮,告罪。」

他沒有發動還擊,卻迎著她發來陰柔暗勁,舉步向廳中走去。

朱錦如但覺自己所發的八成功力,和李中元身子一接時,自己心頭便是一震,但覺李中

元如魚入水,破勁而入,自己八成勁力,竟是擋他不住。

如果硬要擋住他,勢非全力相拼不可,一經全力相拼,那就勝負立見了。

勝負立見之後的結果,無疑的,必然帶來一場熱戰。

這不是朱錦如的構想,因此地眉頭微微一皺之後,勁力一收而回笑道︰「公子其人不露

相,賤妾佩服!佩服!」

李中元微微一笑,沒有說什麼,人卻走進了大廳。

兩人這一暗中較勁,朱錦如更認定李小元不是可以硬摘的果子,當下暗中一擺手,撤消

了原來的安排。

賓主依禮落座之後,侍立奉上香茗。

朱錦如嫣然一笑之下,輕啟朱唇道︰「這次賤妾二妹三弟一時糊涂,對公子諸多冒犯,

幸獲公子海量寬宥,賤妾道此致謝,今後願在公子摩下听便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尚

請公子不卻為幸。」

李中元哈哈一笑道︰「朱姑娘,你太客氣了,也太言重了,常言道‘單絲不成線,單木

不成林’,在下人單勢孤,來到貴寶地,將來仰仗姑娘之處甚多,過去的事,請姑娘不要再

提起了,我們從今天起,大家重新論交好不好?」

朱錦如藹然笑道︰「公子,你真願和我們姐弟論交麼?」

李中元笑道︰「在下要沒有誠意,也就不會冒昧前來造訪了。」

朱錦如面色一正,說道︰「公子知不知道賤妾就是江湖上人稱的‘金蛾妃子’?」

李中元微微一震,接著縱聲一笑,道︰「咱們物以類聚,不知姑娘知不知道在下便是當

年彤雲雙雕之一?」

李中元姓李,自然是雙雕之中聲名狼藉的那位了。

李中元那句物以類聚的話說得好,听得金蛾妃子會心而笑,道︰「這樣說來,我們倒真

可以攜手合作,做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了。」听她的語氣,他的抱負其還不小。

李中元點頭微笑,說道︰「在下正有此意……」

話聲微微一頓,忽然左右二顧二女,哈哈大笑了起來。

金娥妃子朱錦如玉面忽然襲上一陣紅暈,不好意思起來。

一直沒有開過口的二姐,輕笑一聲,接口說道︰「以我們大姐的聰明才智,替你公子運

籌帷幄,再加上你公子的無窮財富……」

李愷一笑接口道︰「還有你二姐的傾國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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