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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漢三簫 第三十八章 無良之報

作者︰東方英類別︰武俠小說

羅惜素和覃英分站兩方。

沈元通飛身直入,截下武林一怪覃寄愚,道︰「爺爺請退,待元兒來對付他。」

武林一怪覃寄愚瞪目道︰「他剛才自認害我在血石山困居十五年,此恨非消不可,你走開?」他竟不要沈元通插手。

覃英在外圍大聲叫道︰「爺爺被困之恨,怎比得上元哥哥殺父之仇。」

武林一怪覃寄愚慨嘆一聲,退了下來。

就這霎時之間,又來了不少冤靈債主,尤其那些曾經被迫從敵,而家眷最後又被「萬洋山主」殺害之人,人人振臂疾呼,恨不得立即親手將應成倫置于死地。

「萬洋山主」應成倫自知身陷絕地,眼珠亂轉,希望找出一條生路來。

沈元通大喝一聲道︰「老魔頭你還有什麼話說?」

「萬洋山主」應成倫色厲內荏地道︰「以多為勝,老夫不願與你說話,你就是殺了老夫,也稱不起英雄。」

沈元通狂笑道︰「好吧!我就看看你最後的花招,盡避使出來吧!」

「萬洋山主」應成倫道︰「你言不由衷,我就是單打獨斗勝了你,也無法和這群可憐蟲再拚。」

沈元通壓住怒火道︰「依你之見如何?」

「萬洋山主」應成倫道︰「你我賭斗一場,雖死無怨!」

覃英不待沈元通答話,先就大聲叫道︰「眾人之敵,元哥哥不應個人作主!」

沈元通劍眉雙蹙,深以覃英之言在情在理,一時不由愣住。

「萬洋山主」應成倫見沈元通有了顧慮,激道︰「我說如何?」

他一語剛落,人群之中有人大聲道︰「我等仇恨雖深,但能有今日,全系少俠所賜,一切任憑少俠主張我們各無異言,不知各位同難之人,有何意見?」

幾乎是同一的聲音,應道︰「今日之事,由少俠全權作主!」

「萬洋山主」應成倫暗中得意,陰笑出聲,道︰「人家看得起你,老夫也不能把你看得太輕,你我就以十招硬拚,以決生死存亡,老夫如能幸勝,不論你生死如何,均得讓老夫好好離開。」

沈元通道︰「你是否要服用‘亢元丹’和我一拚?」

「萬洋山主」應成倫道︰「你已心生怯意?」

沈元通豪氣干雲地道︰「你就是服下了‘亢元丹’,只怕也難及田陽四惡合擊之力,何怕之有!」

「萬洋山主」應成倫取出二顆「亢元丹」服了下去,又取一只小小玉瓶,就更將瓶中之物,倒入口中。

忽然一道銀芒疾朝他手中射到,直取那只玉瓶,「萬洋山主」縮手翻掌,一招「風虎雲龍」,擊出一道動力,把來人震出丈遠。

來人落地,口中鮮血連噴,但仍然盡力說了一句︰「那是天一真水……」人便倒了下去。

原來,那突襲之人,竟是鐵心秀士曾弼。

沈元通顧不得應成倫是否服用「天一真水」,出手疾點了鐵心秀土曾弼的周身大穴,由接續奔來的李若華和鐵臂金輪李建忠扶了回去。

「萬洋山主」應成倫哈哈大笑,重舉玉瓶向沈元通道︰「老夫要吞服了,你是否心有不甘?」

只氣得沈元通朗目冒火,說不出話來。

「萬洋山主」應成倫真要吞服下了「天一真水」,今天的勝負,便很難預測了。

因為,這樣一來,「萬洋山主」應成倫因「天一真水」之助,不但促進了自己的功力,而且,也大大的減少了「亢元丹」之害。

「老魔頭,你不要做春秋大夢了,你且看看,你的‘天一真水’還是原貨麼?」

話聲一落,從人群中,擠出一個尖腮鼠目的小老人來,六指巨掌之上,托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

赫!多指神偷漆七適時放了這一炮,也不知他是什麼時候趕到萬洋山來的。

「萬洋山主」應成倫驚愕中不失陰沉,冷笑一聲,暫不服用「天一真水」,兩道稜芒,閃電似的落向多指神偷漆七手上。

觸目驚心,「萬洋山主」應成倫當時變了臉色。

在多指神偷漆七的手上,不但有一只玉瓶,和他手中盛裝「天一真水」的玉瓶完全一樣,而且,還有取自覃英身上的「陰陽雙玉佩」,盜自少林寺的赤色舍利子,不由一翻眼,嗤笑道︰「老偷兒,你那以假亂真的手法,豈能騙得過我!」

多指神偷漆七與他相對翻著鼠目道︰「老夫要沒有探人隱密之能,怎配稱為天下第一偷?不要說你存物之處沒有什麼過人的地方,你就是吞服在月復中,老夫只要動上了你的腦筋,照樣能手到拿來。」這些話自然難以使「萬洋山主」應成倫信服。

多指神偷漆七,確也有他的一套,當時招呼一聲,道︰「少林派那位高僧在此,請取回貴派重寶赤色舍利子!」

少林派掌門人未來與會,是由執掌羅漢堂的智仁大師帶了座下四大弟子參加盛會的,他們早就看出,多指神偷手中的赤色舍利子,頗似該派重寶,只因穩重老辣,未敢輕于出口,這時多指神偷出聲招呼,再也忍捺不住,身形疾射,落在多指神偷身前,合什為禮道︰「敝寺並未失落赤色舍利子,漆大俠手中之物,雖然也是赤色舍利子,貧借不敢冒領,但願代為鑒證。」

多指神偷漆七笑問道︰「請問大師,普天之下,赤色舍利于共有多少粒?」

智仁大師莊容正色道︰「除敝寺一粒外,西域佛祖聖地保有六粒!」

多指神偷漆七連續問道-「西域佛祖聖地之赤色舍利子,可有散失之事?」

智仁大師搖頭道︰「佛祖聖地固若金湯,赤色舍利子豈有失散之理!」

「貴派真未失落赤色舍利子?」此話問得意味深長。

智仁大師已然神色微動,道︰「敝寺目前尚未發現失落赤色舍利子之事,是否真已失落,貧僧經漆大俠當頭一喝,現在倒不敢肯定而言了。因為此寶非至佛祖聖誕之日,決不輕易取出,是以此刻甚難證實是否已經失落。」

多指神偷漆七點頭笑道︰「這就是了,大師請收回此寶吧。」說罷,雙手送了過去,以示尊敬少林。

智仁大師恭恭敬敬的朝赤色舍利子,合什為禮後,雙手接了過來。

「萬洋山主」應成倫幾度欲待偷襲,卻因懾于沈元通的一雙精光朗目牢牢守定,只咬牙恨得暗自惱怒。

其他之人,則無不關切于少林智仁大師接到赤色舍利子之梭的反應,所有的眼光,都落向少林智仁大師的面上。

少林智仁大師接過赤色舍利子,驗看得至為仔細,最後,他宣了一聲佛號,對著多指神偷漆七感激萬分地合什致敬道︰「少林一派感激漆大俠盛德,貧僧就此告辭,先行回寺了。」匆匆的帶了四大弟子,告別而去。

智仁大師雖沒有明言那赤色合利子,就是少林之物,但神色之間,已經肯定表示那赤色舍利子絕非偽品了。

少林僧去後,覃英閃身而出,奔向多指神偷漆七,要回「陰陽玉佩」,大喜道︰「這真是我們的一對玉佩,謝謝漆老啦!」她也學著沈元通的口吻,沒大按小的稱多指神偷為漆老了。

多指神偷漆老一翻鼠目笑,罵道︰「漆老是你叫的麼!」

覃英取得了「陰陽玉佩」,回身向武林一怪覃寄愚走去,邊走邊頂嘴道︰「元哥哥能夠叫你漆老,我為什麼不可以!」

多指神偷漆七見覃英如此刁蠻嬌憨,不覺哈哈笑了起來。

他笑聲未落,「萬洋山主」應成倫巳自發話道︰「你我手中備有一瓶‘天一真水’,又當如何解說?」

多指神偷正色道︰「說起來簡單之至,我取了你的‘天一真水’,弄了一個假物,安安你的心,如此而已。」

「萬洋山主」應成倫陰森地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多指神偷漆七當時被問得一怔,念頭尚未轉過來,「萬洋山主」應成倫又已揄揶地道︰「你原有盜取老夫‘天一真水’的企圖,乃特制了一只相同的玉瓶,準備蒙混老夫,只可惜老夫防備得甚是嚴密,使你下不了手。這時眼見老夫要飲用‘天一真水’了,生怕沈元通不是老夫的敵手,故此異想天開,出語唬人,是也不是?」

「萬洋山主」應成倫一語中的,多指神偷漆七當即語塞。

無形劍孫渙然嘆道︰「以應成倫的才智天份,真是武林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奈何斯人不走正道,真是可惜!」

一心居士王煥笑道︰「孫兄副理‘正義之宮’,莫非與他有了感情?」

無形劍孫渙然道︰「小弟是就事論事,以他在‘正義之宮’的做作,確令小弟心折不已,如非他自己現了尾巴,元兒只怕很難令天下群雄相信他就是萬惡的‘萬洋山主’呢。」

他們兩人說起來,不勝嗟嘆。

這時,「萬洋山主」應成倫已經打開了瓶塞,未飲之前,又是一聲仰天大笑,狀至得意。

笑聲一畢,舉瓶就向口中倒去,那知瓶內「天一真水」果然變了質,不敢再飲,大吼一聲,將玉瓶甩得粉碎,瓶內液汁,著地生煙,竟是劇毒之物。

「萬洋山主」應成倫惱怒失性,猛地朝多指神偷漆七撲去。

多指神偷漆七如何是「萬洋山主」應成倫的敵手,眼看便將陳尸就地,死于應成倫手下,只見沈元通身形一幌,其快似電,搶至多指神偷身前,舉手擊出一掌,擋住了「萬洋山主」應成倫的殺手。

只氣得「萬洋山主」應成倫暴跳如雷,怒吼不止地道︰「只要我一天不死,漆七你莫想活命!」

多指神偷漆七正色道︰「我漆老偷敢作敢當,誰怕你來,只是‘是非應該分開’,你的‘天一真水’,正如你自己所言,老夫尚未如願。」

不是多指神偷漆七,那能是誰?各人心中都有了莫測玄妙之感。

「萬洋山主」應成倫月兌口吼道︰「那麼是誰?」

多指神偷漆七笑道︰「你自己都不知道,誰該知道?」

「是我!」荊門雙英之一的艾澹,越眾而出,恨恨的接口。

「萬洋山主」應成倫嚅嚅地道︰「是你?」顯然不大相信。

艾老二諷刺地笑道︰「你以為你貼身之物,便無人取得到麼?」

「萬洋山主」應成倫狂傲地道︰「憑你之能,焉能近得了我的身?」

艾澹側瞼嗤鼻道︰「你總該听說過‘夢茸’其物吧!」原來,夢茸乃是天下奇草之一,以火燃之,無色無臭,聞之令人入睡,如在練功時吸入,則片刻可醒,故著了道兒之人,都無法體察出來。

「萬洋山主」應成倫只恨得咬牙切齒道︰「你為什麼不當時殺了我?」

艾澹道︰「我要殺了你,豈不虎全了你偽善之名!」

「萬洋山主」應成倫恨無可出,擊地成坑,跺腳不止。

艾老二從慎中取出一只普通玉瓶,送與沈元通道︰「‘天一真水’本應為小俠所有,敬此奉還。」

沈元通雖知道這瓶「天一真水」來路不正,後患萬般,但一時卻無法說明,只好請羅惜素暫行收下,再作處理。

羅惜素收好「天一真水」,猛然想起一件事,用「月復語神功」對沈元通道︰「元哥哥,你不要忘了袁老前輩之托!」

沈元通聞言一凜,不是羅惜素這一句話,幾乎把這重要之事丟諸腦後。

「萬洋山主」應成倫心靈上所受的打擊,已經令他無法自持,他不顧後果地震笑連天道︰「老夫就是不借‘天一真水’之助,照樣能夠叫你在我十掌之內命喪黃泉,還不快快過來納命。」

沈元通移前二步,從懷中取出一只陳舊的「香荷包」,高高提在手中,朗聲道︰「你抬頭看看,這是什麼東西?」

大家都奇怪沈元通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取出一只不相干的「香荷包」來,人人面上,都泛起了迷惘之色。

只有「萬洋山主」應成倫似是挨了重重地一擊,獰厲之色頓斂,垂首不語,似是不敢再望那「香荷包」第二眼。

沈元通不願過份催促于他,希望這只「香荷包」能激起他已失的良知,是以,他要給他慢慢自我反省的時間。

除了極少數之人,知道沈元通的心意外,誰也猜不透沈元通如此態度的用意所在,竟認為他太過優柔寡斷,缺少英朗之氣。

在極端沉悶的氣氛之下,「萬洋山主」應成倫終于抬起了失色的魔目,再次落到那只「香荷包」上。

沈元通手腕一震,「香荷包」月兌手朝著應成倫飛去。

「萬洋山主」應成倫伸手接住,湊近鼻端一聞,這只歷時將近八九十年的「香荷包」,除了發出一股霉氣之外,那里還有半點香味。

他凶眉一皺,又反覆檢視了一番,認為確是自己幼年佩帶之物,臉上現出了猶豫難決之色。

不知他心中作何打算!

沈元通朗目似電,射出兩道精光,守定「萬洋山主」應成倫臉上神色的變化。

當「萬洋山主」應成倫臉上神色淒苦之時,沈元通點頭暗許,覺得他尚有回頭之望,決意放他一命。

當「萬洋山主」應成倫臉上露出猙惡之色時,沈元通則又搖頭嘆息,深為應成倫的祖父父親悲哀。

「萬洋山主」應成倫臉上的神色,變幻無常地變換了數次之後,終于現出獰惡無比的凶像,咬牙出聲地甩手一抖,內力運處,只听那只「香荷包」發出一聲脆響,四分五裂,散落一地。

同時更有一股輕煙,沖天而起,「萬洋山主」應成倫無防地吸入鼻中。

香荷包內,原本就裝有香藥香料,所以那輕煙飄起,「萬洋山主」應成倫自然不會在意。

沈元通見「萬洋山主」應成倫,對那「香荷包」沒有半點懷念之情,心頭一沉,決心要將他處死了。

遠處的山腰上,傳來一聲非常沉痛的嘆息之聲。

沈元通傅音致意道︰「袁老前輩,請恕晚輩要為先父復仇,人間除害了!」

半山間,再無半點反應,沈元通猜想得出大頭怪人袁逢異的心情,是以不再多言,又將眼光落回應成倫身上。

「萬洋山主」應成倫忽然發現那散落的香荷包碎片之中,有一張指頭大小的紙片,紙片上還密密麻麻的有著不少字跡。

他本性雖惡,好奇之念卻與任何人相同,當即招手將那張小紙片吸到手中。密密麻麻的字跡如泰山磐石般,向著他迎頭壓來。

「成兒知悉︰你碎此香荷包,已中‘散功散’之毒,此乃你無良之報也!」

「萬洋山主」應成倫全身發軟,那張紙片,飄回地上。

慢慢的,他頹然低下了頭。

「萬洋山主」應成倫低頭喪志,是因陡驚巨變,心神頹廢之故。

其實,他並未馬上失去功力。

「散功散」也不是絕對無救的劇毒,只要不運功提氣,尚可拖延七七四十九天,才會慢慢使一身功力散去。

如果幸運,在這四十九天之內,能獲得解毒之藥,只要功力沒有完全散盡,解去了散功之毒,依然還有修復功力的希望。

怕就怕在中了「散功散」之毒,尚不自知,陡運真力,加速了藥力的運行,就連萬一的希望也沒有了。

可是,「萬洋山主」應成倫目前雖尚未喪失一身功力,但他卻沒有仍保功力不散的機會了。

因為他已先自服下了「亢元丹」,須知這二種藥物,有其相輔相成的本性,兩種藥力相遇,他就是不再運功,也止不住「散功散」的立生奇效。

「萬洋山主」應成倫對這一點知之甚祥。

惜乎這種極惡之人,不但不知回頭是岸,誠心悔過,反而在心中激起了無與倫比的仇恨之火。

他恨自己祖父和父親,不該沒有骨肉之情,設計陷害于他,他卻不往深處想,不明白此舉乃是使他得以善終的最後安排。

尤其,他更恨沈元通,不該將這香荷包引開了他的注意力,以致上了一個大當。

他不甘認命,心念轉動之下,更是殘酷毒辣,氣憤交加,寧可兩敗俱傷,也要和沈元通同歸于盡。

沈元通天生仁心,見「萬洋山主」應成倫萎然低頭,只道他在震碎「香荷包」後,又突然激發了親情之念,有了追悔之心,正自內心自責。

他那里知道「萬洋山主」應成倫,心如蛇蠍,豺狼成性,不但惡念未消,反而變本加厲,欲與他同歸于盡。

沈元通為履行對大頭怪人袁逢異的諾言,加上他與生俱來的仁俠天性,眼見「萬洋山主」應成倫沮喪之狀,不由起了同情之心,決意放他一條生路。

他此念一起,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和緩了,慢步走向「萬洋山主」應成倫,滿面含笑地道︰「老前輩如果願意從此歸隱林泉,只……」

羅惜素突然閃身出來,阻住沈元通前進之勢道︰「元哥哥不可大意輕進,以免中了應老魔的詭計!」

沈元通猶待分說,那邊「萬洋山主」應成倫已單掌一揮,將那張「香荷包」內的小紙片,投向沈元通,裝得甚是沮喪地道︰「老夫即將功力盡散,也懶得和你爭長論短了,你要如何對待于我,就施為吧。」

話語中沒有半點軟弱的意味。

沈元通接住小紙片,看過之後,交到羅惜素手中。

羅惜素雖知道「萬洋山主」應成倫現在尚未失去功力,但由于應成倫說話在先,也不便多說,只好退了回去。

沈元通笑道︰「老前輩有視死如歸的豪氣,何不回頭是岸,重新做人。」

「萬洋山主」應成倫低頭不語,好似甚為感動,羞于出口。

沈元通又道︰「只要老前輩真心向善,晚輩願為老前輩懇請和受難之人,讓老前輩將功贖罪。」

「萬洋山主」應成倫仍未說話,但把臉上的顏色逼得深紅,故意做出呼吸急促的樣子,顫栗著身子,申吟出聲道︰「老夫不該服了二粒‘亢元丹’,以致‘散功散’提前發作,沈小俠如確有仁慈之心,請莫令老夫身受散功之苦,助我一指,點破‘氣門’‘玄機’二穴、讓我好好的去吧!」語氣悲切,可憐可憫之極。

沈元通劍眉一展,朗月似電,兩道精光落在「萬洋山主」應成倫身上。

「萬洋山主」應成倫何等心機,所說的話自然合情合理,而裝作出來的神色也無一不像,沈元通縱令神目如電,也看不出他心中之鬼,除非把腕切脈,才能識破他心底的陰謀詭計。

可是事實上,不容許沈元通有所疑念,這時的「萬洋山主」應成倫,已經開始在地上翻滾,呼號,令人見了,惻隱之心油然而生。

沈元通鋼牙一咬,道︰「我成全了你吧!」

右手中食兩指,微屈一伸,發出二道勁力,凌空直射「萬洋山主」應成倫「氣門」「玄機」二穴。

勁氣落處,「萬洋山主」應成倫上身只是微微一動,並未氣絕生死,仍然哀號如故。

沈元通劍眉軒動不止,右手指風如輪,一連點了五次,「萬洋山主」應成倫承受之下,依然無損。

這時,「萬洋山主」應成倫也似劇痛稍止,顫聲呼道︰「老夫身穿‘狻猊軟甲’,小俠指力難透,除非將軟甲月兌下,否則無法助我。」

沈元通「哦!」了一聲,大步向「萬洋山主」應成倫走去。

「萬洋山主」應成倫表面上哀號又起,但右手之內,卻在滾動之時,多了一柄三寸匕首,這只匕首,乃系寒鐵打就,專破護身罡氣,兼蘊劇毒,中人之後,有死無活。

「萬洋山主」應成倫暗中竊笑,偷窺沈元通一步步走近。

他睡臥地上,由低處看人,只覺沈元通的身形越來越近,由小而大,擋住了他一方的視線。

「萬洋山主」應成倫又是一陣急號,在地上旋轉起來,其聲音之慘,使人不忍卒聞。

覃英實在忍不住了,大聲嚷道︰「元哥哥,還不快快動手。」

原來沈元通人走得越近,反而冷淡了心中的熱情,因為他無意之間瞥見了「萬洋山主」應成倫在哀號之時的目色。

那種目色,陰險之中,蘊有歡愉的神彩,這是既反常又不合理之事,所以,他心中早在想著應付的對策,致使讓覃英著起急來。

沈元通向「萬洋山主」應成倫一笑,又走近了一步。

「萬洋山主」應成倫見沈元通莫明的一笑,心神俱凜,暗付道︰「莫非他已看出了破綻?」

沈元通又走了一步,已經來到應成倫身邊。

就在此時,忽然人影閃動,嗖!嗖!嗖!從人群中縱出五人,落在「萬洋山主」應成倫身前,對沈元通道︰「‘狻猊軟甲’乃是寒舍之物,理應由我兄弟自行收回,請沈少俠見諒。」

沈元通退後一步,道︰「晚輩遵命!」凝神戒備,生怕花氏五雄遭到不測。

「萬洋山主」應成倫眼看大功告成,想不到橫里插出花氏五雄,只恨得鋼牙猛咬,「鯉魚打挺」,身形暴起,左手擊出「寒靈陰功」震開花氏五雄,右手蘊毒寒鐵匕首,隨著急射的身形,刺向沈元通「丹田」。

沈元通和「萬洋山主」應成倫二人之間的距離,總共不足五步,「萬洋山主」應成倫長身舉臂,便已點到了沈元通的月復部。

沈元通原本罡氣護身,防範于先,卻想不到「萬洋山主」應成倫右手伸處,竟能突破護身罡氣,一股陰寒之氣直透進來。

這一著,如果讓「萬洋山主」應成倫得了手,沈元通只有和他同歸于盡了。

好個沈元通,畢竟功力高絕,生死呼吸之間,仍然臨危不亂,一面吸月復擰身,一面反手下劈,向「萬洋山主」應成倫腕脈切去。

那原已及月復的匕首,隨著沈元通的旋身出掌,在沈元通的月復部橫掃過去,衣裂肉開,鮮血飛涌。

把沈元通的月復部劃開一條深有半分的橫線,雖未深入,卻也驚險之至。

沈元通怒極之下,搭在「萬洋山主」應成倫腕脈上的右手,勁力一吐一甩,「萬洋山主」應成倫右手的腕骨頓時碎裂如粉,人也被丟開一丈多遠。

那柄傷人的匕首,當的一聲,落在沈元通的腳邊。

沈元通只氣得嘿笑連聲,說不出話來。

這一驚險場面,由發生到完成,只在瞬刻之間。

接著一陣大亂,人影閃動。

羅惜素和覃英飛身過來,扶住沈元通,欲哭出聲地道︰「元哥哥,怎樣了!」

沈元通苦笑道︰「天不絕我,僅傷表皮。」

覃英大怒道︰「此獠可恨,容他不得。」蓮足一點,就要撲向「萬洋山主」應成倫。

沈元通喝住覃英道︰「惡賊右腕已斷,又加身中奇毒,亂運真力,在‘亢元丹’交作之下,即將自食惡果,無須英妹出手了。我們還是先行救治花氏老前輩要緊。」

花氏五雄在無備之下,受了「萬洋山主」應成倫寒靈陰掌之傷,陰功觸骨,寒氣攻心,在這夏初,也冷得臉上一片青白,顫抖不止。

沈元通運掌揮指,錯步之間,拍了他們每人一掌,將本身真元渡了過去,克制住陰寒掌力的寒毒,叫他們就地運功自療。

沈元通擅運真力,月復部的鮮血流得更多,濕了半片儒衫,原來他急人于先,竟未先行自療。

羅惜素輕嘆道︰「你這又何必哩!」動手為他敷藥裹扎。

「萬洋山主」應成倫雖是腕骨被沈元通捏碎,人也被甩出丈遠,其實並來受到十分的重傷,這時「散功散」的藥力,也未發揮出來。

他定了一定神,哈哈狂笑道︰「沈小子,你不要得意,你可知道我那匕首的厲害麼?」

沈元通一怔道︰「你那匕首縱是能夠突破我的護身罡氣,也只不過僅能傷及表皮而已,有何厲害可言?」

「萬洋山主」應成倫陰毒之色畢現,得意之極地道︰「我那匕首之厲害乃在儲蘊劇毒,見血封喉,你縱然功力再高,可以止住毒性緩發,但卻無藥可治,遲早都死定了!」

沈元通大笑道︰「我道還有什麼厲害之處,原來僅只有毒而已,你可知道我服過西門豹的‘百毒丸’,自有抗毒之能,不勞掛懷了。」

「萬洋山主」應成倫聞言之下,再是陰沉猙惡,也忍不住心勞力拙的發出聲一嘆。

他現在已至窮途未路,眼看馬上就將身受散功之苦了。

他本想自碎天靈蓋而死,卻偏又沒有勇氣,發不出力道。

臨死的恐懼,使他慢慢的顫栗來,他已不再是不可一世的豪強,而是一個渺不足道的怕死小人了!

八間房掃描sglineliweiOCR舊雨樓獨家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