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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關三疊 第二十二章 恃奇技借土而遁

作者︰上官鼎類別︰武俠小說

在山谷盡頭有一處竹籬茅屋,倒是十分幽雅別致,果是遁世隱居的理想所在。

土行孫把兩人延入屋中,點起燈燭。

房中布設不俗,但卻別無人在。

丁棄武道︰「尊駕不是說過要為在下等介紹幾位朋友麼?為什麼不見……」

土行孫笑笑道︰「別忙,眼下正是夜深了,他們睡得正濃,老夫不便把他們叫了起來。」

微微一頓,又道︰「老夫且去弄些吃食,兩位吃完了也睡一覺,等明天再介紹詳談豈不是好。」

丁棄武與牟中俱都已餓且累,聞言也不客套,只好拱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恭命不如從命了!」

土行孫微微一笑,立刻轉身而去。

不久,果見他捧了許多酒食,擺在桌上笑道︰「山居不便,沒有什麼好吃的東西,兩位別嫌怠慢!」

丁棄武忙道︰「老丈太客氣了!」

原來那些食物十分豐富,酒也是上等的好酒。

兩人立刻大吃大喝,不一時,已是吃得點滴不剩,土行孫見狀笑道︰「兩位想必還未盡量,老夫再去取一些來!」

丁棄武連忙攔住道︰「夠了,多謝尊駕!」

但他一語甫畢,卻突然感到一陣頭暈!

他原認為必是于勞累所致,也並未放在心上,但向牟中看時,只見他也是身子搖搖擺擺,不由為之吃了一驚。

只見土行孫陰陰一笑道︰「兩位怎麼了?」

丁棄武連忙坐下來道︰「沒有什麼?」

土行孫笑笑道︰「老夫看到尊駕好象四肢顫抖,身子搖擺,莫非中了什麼毒素不成?」

丁棄武果然發覺自己與牟中都有些四肢發抖,心中雖然不安,但還若無其事的道︰「大約沒有……」

微微一頓,又道︰「不要說沒有中毒,就算中了毒,在下也不在乎,因為我有抗毒之能!」

土行孫道︰「雖有抗毒之能,但也有特殊的毒素是抗不了的,譬如說像石竹酒!」

「石竹酒……」

丁棄武一怔道︰「尊駕是什麼意思?」

土行孫道︰「尊駕方才喝的就是石竹酒。」

「啊……」

牟中叫道︰「你這狗賊,原來……」

土行孫哈哈一笑道︰「你們在華山大寨的地牢中,遲早必是一死,我救了你們,再殺了你們,也並不你們什麼……」

眼珠一轉,又道︰「何況,我有石竹酒的解藥,也不見得你們就會真死!」

丁棄武咬牙道︰「你的目的何在?」

他很想一掌把他打死,但他卻發覺已經無法運聚功力,毒素已然發作了。

牟中也是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可以知道他同樣的也已毒素在發作。

土行孫道︰「在我說出目的之前,我先猜猜你們的名字……」

伸手指著兩人道︰「你叫牟中,你叫丁棄武,我猜的對麼?」

丁棄武道︰「你猜的很對……」

聲調一笑道︰「我問你想要什麼?」

土行孫隱沉沉的笑道︰「老夫平生苦研絕技,想成為天下武功第一之人,數十年的時光過去了,卻沒有得到什麼……」

丁棄武道︰「天下沒有武功第一之人,誰也不敢說誰是天下第一高手!」

土行孫道︰「並不盡然……」

微微一頓,又道︰「以我看來,你們兩位都可稱為是天下第一高手……」

丁棄武一驚道︰「為什麼?」

土行孫道︰「因為你們兩人都會天冥一派的神功!」

丁棄武道︰「你如何知道?」

土行孫笑道︰「實不相瞞,我在地牢中听到了你們的談話!」

丁棄武一震道︰「你把天冥神功的功訣完全听去了?」

土行孫哼了一聲道︰「如果我已完全听去,又何必再跟你們說這些廢話,我只須殺掉你們兩人,我豈不就是天下武林中的第一高手了麼?」

丁棄武松了一口氣道︰「還好!」

土行孫道︰「雖然我沒有听到,但和听到了也完全一樣!」

丁棄武冷冷的道︰「為什麼?」

土行孫道︰「因為我把你們救了出來,給你們賜下了石竹酒,不怕你們不告訴我?」

丁棄武道︰「可惜你打錯了主意,不論是我還是牟老丈,都不會把天冥神功的口訣泄露出一個字去,你也就別想學到什麼了。」

土行孫哼道︰「你不會真的如此堅決吧?」

丁棄武道︰「自然是真的如此堅決,就算被你殺掉,也是不會說出一個字來!」

土行孫笑道︰「我不會那樣使你們容易死,我有更好的一種辦法!」

丁棄武道︰「什麼辦法!」

土行孫道︰「你現在就想知道?」

丁棄武道︰「你不妨說出來听听看!」

土行孫道︰「我要使你們慢慢爛死,什麼時候說了出來,什麼時候才給你們一個干脆!」

丁棄武轉向牟中道︰「老丈,這是我害了你……」

目光一轉,道︰「如不是我選你做為天冥第九代傳人,也不會有這件不幸的事!」

牟中哈哈一笑道︰「丁少俠別如此說!」

丁棄武道︰「但事實就為此。」

牟中道︰「事實雖是如此,但老夫卻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後悔……」

微微一頓,又道︰「生有處,死有地。該當死于此處,那是早就注定了的,倘若不該死,這土老兒也拿咱們無可奈何,不知丁少俠認為如何?」

丁棄武也爽然一笑道︰「看來在下沒替天冥一派選錯了傳人,老丈的確夠得上豪壯兩字!」

牟中轉向土行孫沉聲喝道︰「現在你可以動手了,因為老夫等並不怕死。」

土行孫慢悠悠的道︰「但我要的是天冥神功,而不是你們兩人由性命,必須等神功得到之後,才能結果你們!」

丁棄武冷冷一笑道︰「這條心你還是死了吧,不論你用外麼方法,都別想能得到天冥神功!」

土行孫仍是慢悠悠的道︰「我也說過我有辦法一定可以得到!」

說話之間,由懷中拔出了一柄雪亮的匕首。

土行孫滿面奸笑,手揚匕首,瞧著丁棄武與牟中兩人,尖刻的道︰「老夫一生致力于武學中的奇技絕招,但坎坷了半輩子,並沒有使老夫滿意的成就,只有鑽土一法,還算差強人意。」

丁棄武冷笑道︰「大不了像只老鼠一樣,有什麼值得夸耀之處!」

「不錯,老夫的鑽土神功的確像只老鼠,但這份神功的用處之大,真是訴說不盡,就像把你們兩人救出地牢之舉,豈不完全就是仰賴于這份神功?」

丁棄武冷冷哼道︰「救人本是功德無量之事,但由于你的貪妄之心,卻已經完全破壞了這份美德!」

土行孫仰天大笑道︰「老夫並不管什麼美德不美德,只想得到你們兩人的天冥神功!」

聲調一沉,道︰「怎麼樣,你們是否肯乖乖的說出來?」

丁武武道︰「說什麼?」

土行孫道︰「自然是全部的天冥神功!」

丁棄武淡然一笑道︰「既然你到地牢中救我們出來時,已經完全听去,又何必還要再問?」

土行孫搖搖頭道︰「老夫去得晚了一些,那時你們的話已經談完,天冥武功,我並沒听到。

丁棄武冷冷地道︰「那是你運氣不好。」

土行孫狂笑道︰「只能算是差了一點,並非完全不好,因為我仍然有把握把天冥神功學到。」

手中匕首在丁棄武面前一晃,又道︰「眼下你們中毒將死,除非快將天冥神功的歌訣全部說了出來,可以換回你們的性命之外,否則這柄匕首就會把你們的喉管完全切斷!」

丁棄武淡淡的道︰「切斷我們的喉管,對你並無好處。」

土行孫怒道︰「你休要故意支吾,快,你是否願意接受老夫的條件?」

丁棄武道︰「我們似乎並沒有談到什麼條件,只是中了你的狡計,你迫我們傳授你天冥神功,如果不傳,則要死在你的匕首之下,這算什麼條件!」

土行孫道︰「如果你們傳了,我不但不殺你們,而且還會解去你們所中的石竹酒毒,這就是條件!」

丁棄武搖搖頭道︰「你的話難以令人相信!」

土行孫叫道︰「我可以對天發誓,只要你們把天冥神功的歌訣說了出來,我立刻給你們解去劇毒!」

牟中忍不住開口道︰「丁少俠相信這廝的話麼?」

丁棄武平靜的道︰「牟老丈呢?」

牟中一怔道︰「與虎謀皮,如何能夠佔得了便宜……」

土行孫道︰「我說過我可以對天發誓!」

牟中冷哼道︰「大約你發誓可以當飯吃,就算發的誓再重,又有什麼用處?

丁棄武笑道︰「這其中另外還有問題……」

微微一頓,又道︰「眼下我們因為中了石竹酒毒,才被你所制,但如果我們把天冥神功傳了給你,但你並不能立刻增加什麼本領,而你把石竹酒毒給我們解去之後,我們功力一復,立刻就能夠要你的性命,你難道沒有想刻這一點?」

土行孫眼珠轉了兩轉,道︰「我倒是沒有想到這問題……」

丁棄武道︰「現在你應該想到了!」

土行孫苦笑道︰「這樣吧,你們兩人也立個重誓好了!」

丁棄武笑道︰「你相信我們的誓言?」

土行孫認真的道︰「舉頭三尺有神明,立了重誓,就是在神前記上了賬,若是違背了誓言,必定就會遭報,你們既是正道俠士,自然更會遵重誓言,我如何信不過你們?」

丁棄武不屑的道︰「你的話倒是十分好听,可惜我還是無法相信,而且……」

目光向牟中一轉,又道︰「天冥神功可以傳給別人麼?」

牟中凝重的道︰「自然不行,老夫寧肯一死,也不能把天冥一派的武功泄露出去。」

「對……」

丁棄武欣然道︰「寧肯使天冥一派從此中斷,也萬萬不能將天冥神功流入惡人之手,在下總算沒有找錯人,牟老丈是名符其實的第九代天冥老人!」

土行孫怒叱道︰「你們當真活膩了麼?」

丁棄武道︰「生死事小,失節事大,寧死而不辱,才算得是俠道豪杰!」

土行孫咬牙道︰「好吧,我成全你們……」

但匕首連接兩搖,卻無法落得下去。

忽然……

一串木魚聲由外面傳了進來。

丁棄武目光微轉道︰「好像你有客人。」

土行孫也呆怔了起來,但他略一遲疑,卻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因為這實在不是件簡單的事,就土行孫記憶所及,這谷中一年多以來就沒有來過外客,更不曾有出家的和尚進谷。

于是,他打開了房門,定神看時,只見一個手扶禪仗的和尚停下敲擊杖頭的木魚,合什道︰「阿彌陀佛!」

土行孫瞧著和尚一怔道︰「你來做什麼?」

和尚又誦聲佛號道︰「老衲想結個善緣!」

土行孫皺眉道︰「結什麼善緣?」

說著又把和尚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陣。

和尚笑笑道︰「老衲想向施主化募兩件東西。」

土行孫目光一轉道︰「這谷中只住老夫一人,為什麼你會跑到這里來募化……」

微微一頓,又道︰「你且說說看,要募化什麼東西?」

和尚誦佛道︰「老衲要募化的是兩個人……」

伸手向房中一指道︰「就是關在你房中的那兩個人。」

土行孫吃了一驚道︰「你怎麼會知道我房中有兩個人?」

和尚微微一笑道︰「施主不必問老衲為什麼知道,只問施主肯不肯施舍給老衲!」

土行孫重重哼了一聲道︰「看情形你是來找麻煩的了!」

和尚仍是笑眯眯的道︰「老衲是方外人,根本不會找別人的麻煩,施主這是誤會了!」

土行孫又打量了和尚一眼,重重的哼道︰「如果我是誤會,那麼你快些離開此地!」

和尚道︰「但我和尚要募化的東西施主還沒有……」

土行孫打斷他的話道︰「不行。」

和尚笑笑道︰「施主不肯施舍?」

土行孫氣沖沖的道︰「和尚化緣,頂多不過是化些殘湯剩飯,或是化些銀錢,那有募化人口的?」

和尚道︰「老衲就是募化人口。」

土行孫怒道︰「老夫已經說過了,不行!」

和尚涎著臉道︰「但老衲要化的東西,非要化到手不可!」

土行孫怒吼道︰「看樣子你是非討打不可了!」

和尚道︰「就算老衲討打,只怕施主還打不了我!」

土行孫怒吼道︰「你不妨試試看!」

不待話落,一掌劈了過去。

和尚既不還手,也沒躲開,硬受了一掌,朗誦了一聲阿彌陀佛。

土行孫一掌沒有打動和尚,不免有些氣餒,兩眼直直的瞧著和尚發怔。

和尚哈哈大笑道︰「施主再打呀!」

土行孫吶吶的道︰「你這人有點邪門!」

和尚搖頭一笑道︰「老衲一點邪門也沒有……」

微微一頓,又道︰「施主的鑽土神功,雖然已經練得登蜂造極,比老鼠還要高明,但武技一道卻還差得甚多!」

土行孫無可奈何,瞪著和尚道︰「你……你……」

和尚笑道︰「老衲化緣,一向不曾強行募化,但這一次卻只好向施主用強了!」

伸手一指,點閉了土行孫的穴道。

土行孫連閃避格拒的機會都沒有,就變成了一支木樁一般。

和尚大步推門而入,立刻看到了丁棄武與牟中兩人癱坐在床上。

丁棄武有些臉紅的道︰「真想不到會是大師來救我!」

原來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洛水之畔慈雲寺印的念慈和尚。

念慈大師哈哈一笑道︰「丁施主久違了!」

轉向牟中合什道︰「這位施主……」

丁棄武搶著道︰「是當代的天冥老人牟老丈……」

微微一頓,又道︰「既然大師能趕來相救,大約對我們的事情已經知道得十分清楚,不必在下多說了。」

念慈大師點頭一笑道︰「老衲是知道了一些……」

牟中連忙拱手道︰「多承大師招救,大恩大德……」

念慈大師打斷他的話道︰「施主快不要這樣說,老衲的為人丁施主知道得清楚,些許小事,用不著一個謝字!」

丁棄武接口笑道︰「這話不錯,在下與念慈大師也是萍水相逢,但卻相見恨晚,立刻結成了知己好友,雖是救命之恩,倒也用不著再說什麼謝字……」

轉向念慈大師道︰「雖然大師救了我們,但……」

念慈大帥截住他的話鋒道︰「老衲知道,兩位似乎還中了石竹酒的毒素,以致武功消失……」

目光微轉,又道︰「要不然憑土行孫那點本領,也絕不會是兩位施主的對手!」

丁棄武急道︰「那麼大師能不能……」

念慈大師笑道︰「老衲雖然武功有限,但對藥草上還多少有些研究……」

微微一頓,又道︰「一點石竹灑毒,自然還可以消解得了!」

說著從懷中取出了兩顆藥丸,分別放到了兩人的口唇之上。

兩人立刻把藥丸吞了下去。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丁棄武瞧瞧牟中道︰「老丈覺得怎麼樣了?」

牟中長身而起,道︰「老朽覺得已經復原了。」

念慈大師哈哈一笑道︰「也應該復原了……」

微微一頓,又道︰「丁施主難道還沒有好麼?」

丁棄武忙也挺身而起,道︰「大師的藥真靈,在下也已好了!」

念慈大師呵呵一笑道︰「石竹酒不是劇毒,但卻是一種最頑強毒素,任何人都無法避免,還幸好兩位施主都是武功內力精純無比之人,中毒不深……」

牟中接口道︰「這還是大師的藥靈!」

念慈大師誦聲佛號道︰「這件事不談也罷……」

目光一轉,又道︰「兩位今後做何打算?」

丁棄武瞧了牟中一眼,道︰「牟老丈急于要去龍首山……」

牟中打斷他的話道︰「也許並不必如此急法,老朽應該助丁少俠一臂之力……」

「不……」

丁棄武忙道︰「在下辦的事雖然復雜,但並不太難,不需要老丈幫忙……」

微微一頓,又道︰「趕去龍首山,謁見歷代天冥祖師,才是最重要的事……」

牟中為難的道︰「這……」

丁棄武笑道︰「老丈實在不必跟在下客氣,其次,第八代天冥老人與在下離開之後,已經急急趕回了龍首山,也許還能跟老丈見上一面,所以老丈還是快些趕回龍首山去才好,至于在下的天冥神功,一俟有心人伏誅之後,就絕不會再使用!」

牟中忙道︰「丁少俠是鐵錚錚的少年奇俠,何必還要向老朽說這些話?」

微微一頓,又道︰「至于天冥神功,只要丁少俠不傳外人,違背不了天冥一派的宗旨,也就夠了,丁少俠一生之中盡避使用絕無問題!」

「不……」

丁棄武堅定的道︰「在下已經答應過第八代天冥老人,絕不會違背了自己的諾言!」

念慈大師誦聲佛號道︰「老衲深知了施主是說一不二之人,這事也不必再談下去了!」

牟中忖思了一下,道︰「方才丁少俠說第八代天冥老人已經趕回了龍首山,老朽……」

丁棄武道︰「老丈想必是要立刻起程,趕往龍首山了?」

牟中道︰「既然丁少俠用不著老朽,老朽就想早些趕到龍首山,也許來得及跟第八代天冥老人敘一敘師徒之情,免得遺憾終生!」

丁棄武點頭道︰「老丈說得是……」

微微一頓,又道︰「既然如此,在下不再多耽擱老丈的時間,老丈就請快些上路吧!」

于是,牟中拜別了丁棄武與念慈大師,急急的踏上了征程。

待牟中一走,念慈大師方才又誦聲佛道︰「那土行孫被老衲點了穴道,現仍站在門外,該當如何處置,丁施主最好先處理完了此事,咱們兩人再仔細一談!」

丁棄武道︰「以大師之意,該對他如何處置?」

念慈大師笑笑道︰「丁施主這話問得離了譜兒,老衲是方外人,如非為了救援你們兩位,根本不會出手點他的穴道,應該如何處置,自然是要由丁施主自己決定了!」

丁棄武道︰「如果我要殺了他呢?」

念慈大師怔了一怔道︰「如果丁施主當真如此決定,老衲也不能強行干預,不過……」

微微一頓,又道︰「善體天心,少造殺孽,該是江湖武林中人不能忘記的一句真言。」

丁棄武笑道︰「大師自然也明知道我不會殺他!」

念慈大師笑道︰「老衲也已說過要由丁施主決定!」

丁棄武起身出屋,果見土行孫仍像這木樁一般的站在門外。

丁棄武拍開了他的穴道。

土行孫喘出一口粗氣,忙跪了下去叫道︰「少俠饒命,少俠饒命……」

丁棄武哼道︰「你不用匕首逼我傳你天冥武功了?」

土行孫叩頭如搗蒜的道︰「小人該死,小人該死,您就高抬貴手饒了我這條命吧!」

丁棄武道︰「你這樣怕死?」

土行孫畏怯的叫道︰「螻蚊尚且貪生,小人自然不願意死!」

丁棄武笑道︰「為什麼你早沒有想到這件事,現在想到不是太晚一些了麼?」

土行孫大驚道︰「你……你當真要殺我!」

丁棄武哧的一笑道︰「雖然你武功不高,不足以危害江湖,但是你卻懂得用毒害人。」

微微一頓,又道︰「這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土行孫急道︰「我可以對天發誓,以後再也不會用毒了!」

丁棄武笑道︰「但我並不相信你發誓,你自己也該知道這一點……」

土行孫著急的道︰「那麼丁少俠……」

丁棄武道︰「我問你,要使用毒之人從此不再用毒,可有什麼好的辦法?」

土行孫苦笑道︰「這好像沒有!」

丁棄武笑道︰「我倒知道有一個辦法。」

土行孫道︰「不知丁少俠知道有什麼辦法?」

丁棄武笑道︰「听說有三種毒素合起來變成一種慢性毒藥,那就是蝮毒、蟾蜍毒,加上砒霜。」

土行孫皺眉道︰「這三種都是劇毒!」

丁棄武淡然一笑道︰「這三種固然都是劇毒,但配合起來之後,收相克之效,毒素就變得平和了甚多。」

微微一頓,又道︰「這種毒素進入人體之中以後,只要不再沾染到第四種毒素,就永遠都不會發作,但如果沾到了第四種,那實在是一件危險的事,因為你將立刻化為一灘濃血,你明白這意思?」

土行孫雙手連搖道︰「我不明白……」

微微一頓,又畏畏怯怯的瞧著丁棄武道︰「丁少俠的意思莫非是……」

丁棄武笑道︰「大約你猜到了,我就是要你把這三種毒液調一杯喝下肚去!」

土行孫大驚道︰「不,這絕對不行,我會立刻毒死!」

丁棄武道︰「據我所知,這三種毒素調到一齊之後,就變成了一種永存體內,只要不沾第四種毒素,就永遠不會發作的暗毒,你是用毒的行家,難道竟不知道這一點……」

微微一頓,又道︰「縱然你喝下去就會死,這個險你也是非冒不可,因而……」

淡然一笑,住口不語。

土行孫苦笑道︰「但是,縱然我願意冒險喝它,但這三種毒素一時也難以找全!」

丁棄武道︰「不難。」

「不難?」

土行孫道︰「莫非丁少俠有這三種毒素?」

丁棄武搖搖頭道︰「我自然沒有……」

目光凌厲的一轉,又道︰「但是你有。」

「我……」

土行孫搖搖頭急道︰「我那里有,雖然我懂些毒性,但並不常用,家里除了砒霜之外,並沒有蝮毒跟蟾蜍毒……」

丁棄武沉凝的道︰「這真不幸……」

目注土行孫一笑道︰「既然三樣毒素湊不全,你就只好吃那一樣了!」

土行孫大驚道︰「你叫我吃砒霜?」

丁棄武道︰「恐怕只好如此。」

土行孫叫道︰「吃下砒霜會燒得肝腸寸斷,吐血而亡!」

丁棄武道︰「如果你不願意吃,就只好由我動手,給你來個亂劍分尸!」

土行孫重重的嘆息了一聲道︰「好吧,丁棄武,我認了!」

丁棄武笑道︰「不怕你不認,因為這才是你最有利的選擇,除此而外,都是死路!」

土行孫嘆口氣道︰「但我這一輩子也就算完了,隨時隨地都沾踫到第四種毒的危險……」

微微一頓,又道︰「一沾踫到第四種毒,我還是一條死路!」

丁棄武道︰「這就要看你自己了,如果你小心一些,就不會沾踫到第四種毒……」

微微一頓,又道︰「此後你可以安心住在此處,自耕自食,打獵捕魚,一樣的可以病痛快快的過下半輩子的日子!」

土行孫嘆口氣道︰「好吧,我們……」

丁棄武道︰「去找這三樣毒素吧!」

于是,土行孫與丁棄武一同進入了房間之內。

土行孫雖是恨透了念慈和尚,但此時此地卻又拿他無可奈何。

念慈大師有些歉意的一笑道︰「施主,老衲方才得罪了!」

土行孫沒有答話,只是自怨自艾的嘆了口氣,向丁棄武道︰「喝了那三種毒藥之後,你們還準我住在此地,是不是?」

丁棄武笑道︰「這里是你的家,住不住在這里由你來決定,我們絕不干涉你!」

土行孫苦笑道︰「那麼我有一件事情要求,而且這是合情合理的要求!」

丁棄武道︰「你且說說看!」

土行孫道︰「喝下那三種毒藥之後,我就不能再接觸第四種毒素,對麼?」

丁棄武送︰「除非你甘心找死,自然不能再接觸任何一種毒藥!」

土行孫目光一轉,道︰「但我房中少說也有二十幾種毒素!」

丁棄武點了點頭道︰「你顧慮得很對,你可以把那三種毒素找出來,將所有的毒素集中一起,由我給你帶出去摔掉,就不會對你再有影響了。」

土行孫道︰「那麼,我可以開始收拾了?」

丁棄武道︰「自然,越快越好,我們也急著要離開你這個地方!」

土行孫果然開始,收拾許多瓶瓶罐罐,把外間屋里的收拾好了之後,又去收拾內室的。

丁棄武與念慈大師兩人靜靜的等在外間屋內,但土行孫卻久久未出。

念慈大師道︰「情形不對,那家伙會不會服毒自殺了?」

丁棄武搖搖頭道︰「那家伙最是怕死不過,他是絕對不會走上這條路的……」

微微一頓,卻又叫道︰「雖然他不會自殺,但卻會打別的歪主意,恐怕已經……」

說話之間,人已向內室之中沖去,念慈和尚也隨著跟了進去。

內室中空空如也,那里還有土行孫的影子。

在一側牆壁之下有一個地洞,但卻堆滿了浮土,顯然那不是一條地道,而且邊扒邊把洞穴填了起來。

丁棄武搖頭苦笑道︰「我該早想到這一點,料不到結果還是被他逃之夭夭。」

念慈大師誦聲佛號道︰「這是氣數,隨他去吧!」

丁棄武笑道︰「不隨他去也沒有辦法,他這一手鑽土的本領,倒還真有些不好對付!」

念慈大師目光一轉道︰「既然他巳逃走,這件事就算解決了,來,我們好好的談一談吧!」

丁棄武一怔道︰「對了,我覺得你來得有些奇怪,想必一定有什麼事情!」

念慈大師笑笑道︰「不錯,老衲這一次離開慈雲寺,目的就是為了要找丁施主……」

炳哈一笑,又道︰「皇天不負苦心人,丁施主畢竟被我找到了!」

丁棄武有些微微吃驚的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了,大師快些說吧!」

念慈大師伸手一指道︰「來,我們坐下,反正這里已經是沒有主的地方,不怕打擾了誰,老衲再仔細告訴你吧!」

于是,兩人又到外間中坐了下來,念慈大師方才微吁一聲,道︰

「事情的發生,當時連老衲也想不到,因為老衲不相信有人會把腦筋動到我和尚身上……」

微微一頓,又道︰「那是一天深夜,老衲听得寺外有人哀號,像是被人追殺……」

丁棄武一拍桌子道︰「想必大師出去了……」

輕吁一聲,又道︰「是非常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你不該去管那些事情!」

念慈大師微微一笑道︰「我想不出頭也不行,其實我根本沒有去開山門的意思,只不過想到院子里看看,誰知道剛到了院子里,事情就發生了……」

丁棄武著急的道︰「究竟是什麼事情?」

念慈大師道︰「一個年輕的少女由廟牆上爬了下來……」

「噢……」

丁棄武不禁有些意外的道︰「是不是這名少女被人追殺?」

念慈大師點點頭道︰「一點不錯,就是那少女被入追殺,像是正巧經過慈雲寺,那少女無路可逃,才逃進寺中一樣!」

丁棄武笑笑道︰「才逃進寺中一樣!這話很有些含義,難道其中另有隱情?」

念慈大師長誦一聲佛道︰「的確是有些隱情,但當時老衲卻看不出來,這也是老衲經驗不足……」

微微一頓,又道︰「那少女身上有不少鮮血,像是受了刀劍之傷,已經陷于昏迷之中。」

丁棄武接口道︰「方才大師不是說有人追殺她麼,那追殺她的人難道竟追不上一個已被殺傷的少女?」

念慈大師接頭道︰「老衲當時根本不曾想到這一點,自然,也沒見有人追入廟中!」

丁棄武笑道︰「這倒真是一個難題,不知大師是怎樣的處理這件事?」

念慈大師嘆口氣道︰「老衲當時並沒有想到這麼多,只知救人要緊,因為那少女不過是受了刀劍外傷,救治起來並無多大困難,故而老衲立刻把那少女帶入了偏殿之中,為她查看傷勢……」

丁棄武道︰「這是大師救世的善念,但想必卻因此落入了圈套之中!」

念慈大師長誦一聲佛號道︰「事實正是如此,老衲把那少女帶入偏殿之後,立刻為她檢查傷勢,這……」

他似乎有些為難,一時住口不語。

丁棄武微微一笑道︰「不知那少女傷在什麼部位?」

念慈大師哼了一聲道︰「其實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傷勢,只不過穿了一件血衣而已!」

丁棄武點點頭道︰「這一點我早就想到了,我是說當的她外表上是什麼地方受傷?」

念慈大師道︰「胸膜之上!」

丁棄武哈哈一笑道︰「大師想必更為難了,這的確是使你覺得頭痛的一件事!」

念慈大師誦佛道︰「救人一命勝造七極浮屠,老衲雖然覺得為難,但並沒有多顧慮什麼,立刻檢查她的傷勢,自然必須……必須除去了她上面的血衣……」

微微一頓,又道︰「等到老衲發覺她根本沒有任何傷痕之時,方才覺得不對……」

丁棄武笑道︰「這時才覺得不對,已經是太晚了!」

念慈大師嘆口氣道︰「的確是晚了一些,老衲發覺那少女根本無傷之後,忍不住失聲而呼,那少女也不再裝做昏迷,立刻站了起來……」

丁棄武忍不住笑道︰「大師是如何處理的這尷尬場面?」

念慈大師苦笑道︰「老衲當時雖知是上了當受了騙,但卻不知那少女為何要如此,無數的疑問使老衲的頭都搞昏了,一時不免呆怔起來……」

丁棄武也呆了起來,久久沒有發問,他以乎也在考慮這件事。

餅于一會,方听念慈大師道︰「老衲當時催促那少女趕快穿好衣服離開那里,免得沾污了佛門聖地!」

丁棄武笑道︰「大約沒有這麼簡單,那少女是有所為而去,那會被你兩句話打發走?」

念慈大師點點頭道︰「丁施主說的不錯,她不但不肯走,而且,而且……」

下面的話似乎難于出口,故而收住話鋒,停了下來。

丁棄武瞧著他道︰「大師視在下為知交,有什麼話盡避明說,用不著隱瞞!」

念慈大師點點頭道︰「丁施主說得是,老衲是用不著瞞丁施主……」

微微一頓,又道︰「那少女自稱名叫紅蓮花,對老衲說了許多不堪入耳的話……」

丁棄武接口道︰「那是說她在引誘你?」

念慈大師嘆口氣道︰「說得難听一些,就是這個意思!」

丁棄武道︰「那麼大師又是如何對待她呢?」

念慈大師凝重的道︰「老衲自然是嚴詞拒絕,要把她逐出寺去,但她不但不肯出寺,就連上衣也不肯再穿……」

丁棄武道︰「大師也是我輩中人,為什麼不把她逼迫出去,容她那麼放刁?」

念慈大師道︰「老衲總希望能夠和千解決,只要她肯離開慈雲寺,就算彼此毫無過節,但她堅執不肯,老衲最後只好被迫動武……」

丁棄武十分關切的道︰「動武的結果如何,難道大師不是那紅蓮花的對手?」

念慈大師道是︰「不是紅蓮花的對手,老衲也弄不清楚,因為我跟她根本不曾動手!」

丁棄武道︰「這就奇了,大師不是被逼得沒有辦法,決心要跟她動武的麼?」

念慈大師點點頭道︰「不錯,老衲是決心要跟她動手,但還不曾動手之時,又來了一個年輕人……」

丁棄武噢了一聲,道︰「我明白了,他們準定是一伙的。」

念慈大師點點頭道︰「那人大約二十幾歲,自稱姓吳名達山,向老衲耍起了無賴!」

丁棄武道︰「不知是怎麼一個耍法?」

念慈大師道︰「他說他的妻子從白日到廟中去燒香,夜晚不回,是他放心不下,才到廟中查看,當下硬指老衲要他的妻子!」

丁棄武咬牙道︰「可惡!」

念慈大師道︰「老衲知道他們是串通好的,與他們講理毫無用處,所以老衲就開門見山的問他為什麼要做成圈套陷害老衲,真正的目的究竟何在?」

丁棄武道︰「他們也坦白的說了麼!」

念慈大師道︰「說了,他們要老衲答應他在慈雲奪中設一處天皇教的分舵,由老衲擔任舵主……」

丁棄武咬牙道︰「原來又是天皇教做怪……」

微微一頓,又道︰「大師答應他們了!」

念慈大師干干脆脆的道︰「答應了。」

「答應了?」

丁棄武一怔道︰「這種事非同小可,大師怎麼就會當真答應了不來?」

念慈大師苦笑道︰「情勢對老衲不利,因為老衲看得十分清楚,除了那一男一女之外,另有十幾名夜行人也進入了寺內,如果不答應,難免玉石俱焚,同化劫灰!」

丁棄武嘆口氣道︰「大師顧慮得也是,但……」

念慈大師笑笑道︰「老衲雖是答應了他們,但那是迫于情勢,不得巳而為之,老衲並不想當什麼分舵之主,就算天皇教主,老夫也是毫無興趣!」

丁棄武道︰「這一點我自然清楚,但大師既然答應了他們,就是一個麻煩,後來……」

念慈大師誦聲佛號道︰「第二天老衲就遣散了兩名小徒,離開了慈雲寺,到處尋找丁施主,如今總算被我找到了!」

丁棄武道︰「天皇教到處擴充勢力,目前江湖之上已經到處都是天皇教的爪牙!」

念慈大師苦笑道︰「這正是丁施主一展長才的時候,老衲的慈雲寺如今已經落入惡人之中,也希望能借重丁施主的力量,把它收了回來。」

丁棄武道︰「這是自然,在下自然要盡力而為!」

會慈大師目光一轉,又道︰「關于分手以後,了施主的一切遭遇,老衲已經听說了!」

丁棄武嘆口氣,沒有開口。

念慈大師又道︰「一切都是前生注定了的,丁施主也別為不幸的遭遇傷心!」

丁棄武點點頭道︰「我知道,其實我一切都已經看開了,目前的急務是找有心人那賊子報仇……」

微微一頓,又道︰「不知大師是否知道有心人上官勇就是天皇教的教主?」

念慈大師道︰「老衲自入江湖之後,听到了不少的事,這件事老衲已經听說過了!」

丁棄武瞧了他一眼,道︰「大師的慈雲寺巳被惡人所佔,不知大師目下去何處安身?」

念慈大師誦聲佛號道︰「老衲隨遇而安,任何廟中均可掛單,倒沒有什麼顧慮之處!」

丁棄武頭道︰「那麼在下即刻就趕去洛陽,先把大師的事辦個清楚!」

念慧大師道︰「那就要多仰仗了施主的大力了!」

丁棄武忽然非常感慨的道︰「希望不久之後,在下仍能在慈雲寺中與大師促膝閑談,擾大師幾頓素齋吃吃!」

念慈大師一笑道︰「莫非施主動了出世之念!」

丁棄武面色一紅道︰「這話倒是十分難說,只好听憑命運如何安排了!……」

目光一轉,又道︰「青燈黃卷,以度余年,未始不是件好事,但在下也許無此緣份!」

念慈大師笑笑道︰「丁施主不必說下去了,此處亦非久留之所,咱們似乎該分手了!」

丁棄武站起身來道︰「大師保重!」

念慈大師忙道︰「丁施主更該保重……」

說著也站起身來,與丁棄武一同走到了門外,徐徐又道︰「丁施主也不必操之過急,如果賊人勢大,不妨誓避凶鋒,待機而動!」

丁棄武笑笑道︰「大師不必擔心,我會斟酌情形!」

于是,兩人珍重而別。

丁棄武兼程而行,第三天黃昏時分,就到了洛陽城外的洛水之旁。

他不急于進城,首先奔向了慈雲寺。

慈雲寺山門虛掩,寺內一片漆黑,丁棄武略一打量,立刻飛身而入。

院中長滿了荒草,大殿中寂無聲息。

丁棄武徐徐邁動腳步,進入了大殿之中。

大殿中已是蛛網塵封,根本沒有人在,丁棄武又在廟中各處巡視了一遍,並不曾見到一個人影,顯然這已是一座空寺。

丁棄武慢慢的明白了,天皇教徒所要的並不是慈雲寺,而是要利用念慈大師,念慈大師既然走了,這廟對他們並沒有什麼用處,自然也就空了起來。

他在廟中徘徊了一陣,離開寺院,向洛陽城中信步走去。

洛陽城中還是那樣的繁華熱鬧,此刻華燈初上,車水馬龍,行人如織。

丁棄武十分感慨,他避開了白采萍的故居,隨便選了家酒樓走了上去。

酒樓上大約有八成座,呼喝叫鬧,十分嘈雜,丁棄武選了一張靠窗的桌子坐了下來,隨便要了幾樣酒茶慢慢品嘗。

正在吃喝之間,忽見一個年輕男子,與一個花枝招展的年輕少婦一同踏上了酒樓。

那女的長得並不美,但卻十分妖艷,一上樓就大呼小叫︰「喲,今天怎麼這麼多人哪……」

酒樓上的酒客立刻紛紛轉頭去看,若是良家婦女,一定會羞得低下頭去,但她卻是看的人越多,也就越得意,更加爹聲爹氣的道︰

「這也難怪,杏花樓的酒菜是洛陽城出了名的,都來照顧……」

堂倌立刻陪笑迎了上去,躬身道︰「兩位來得早,請這邊坐吧!」

于是,把兩人也讓到了一處靠窗的位置之上,正好是丁棄武的緊鄰。

丁棄武注視兩人,心想,真巧,大約就是這兩個畜生!

只听那紅衣少婦道︰「老吳,這兩天有什麼消息?」

丁棄武暗道︰「這就更不會有錯了,因為念慈大師說過那男的叫吳達山,如今這紅衣少婦喊他老吳,大約絕不會有錯的了。」

丙然,丁棄武沒有猜錯,這一男一女正是吳達山與紅蓮花。

只听吳達山低聲道︰「這兩天並沒有什麼消息……」

微微一頓,又道︰「其實,就算有消息也不能在這種地方談,萬一泄露了機密,你我都擔待不起!」

紅蓮花哧的一笑道︰「老吳,你也太小心了,這地方是灑樓,大家都吃得醉醺醺的,誰又會听咱們聊天!」

吳達山不以為然的道︰「不管有沒有听,反正是小心一些的好,先回去再談也還不遲!」

紅蓮花賭氣的道︰「好吧,不談就不談,對了……」

把聲高壓得低了一些,又道︰「你的事辦得怎麼樣了,如果向教主討賞的話,別忘了也替我要一份!

吳達山搖搖頭道︰「別談討賞了,只要受不了罰,就算阿彌陀佛,萬一弄得不好,也許要把老命填上!」

紅蓮花一怔道︰「這是怎麼說,難道你沒有辦好?」

吳達山道︰「豈止沒有辦好,壓根兒我就沒有去辦!」

紅蓮花一怔道︰「你為什麼不去辦,這就要怪你自己了!」

吳達山連連搖頭道︰「不是我不肯去辦,而是無從辦起,因為我找遍了洛陽城,也沒找到那樣的兩個人!」

紅蓮花道︰「莫非消息不確,他們沒到洛陽來?」

吳達山自負的道︰「如果他們來了洛陽,憑我吳達山絕不會找不到他們……

微微一頓,又道︰「不要說是兩個大活人,就算是兩只螞蟻,不是我吳達山說句吹牛的話,也一定能把他們找到!」

紅蓮花不以為然的道︰「現在你說這些也沒有用,教主追究起來,還是你倒霉,連我……」

長嘆一聲,住口不語。

吳達山也嘆口氣道︰「這是運氣,其次,是咱們多事,當初不該吹了大牛,攬下這份難辦的差使來!」

紅蓮花著急的道︰「現在該怎麼辦呢?」

吳達山道︰「有什麼辦法,只好慢慢等,也許他們會真的來到洛陽城……」

微微一額,又道︰「他們不來洛陽則已,只要一進洛陽城,就逃不過我的耳目!」

丁棄武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道他們所說的那兩個人是誰,更不知道那兩個人來了之後又怎麼樣,一時倒有些模不著頭腦。

這時堂倌巳給他們送上了酒菜,只听紅蓮花格格一笑,道︰「做人嘛,還是馬虎一點算了,這也算不了什麼大事,用不著愁眉苦臉……」

眸光一轉,又道︰「來呀,喝酒吧,別東想西想的了!」

丁棄武也在慢慢喝酒,由于沒有什麼可听的,又把目光轉向了其他酒客之中。

在座的酒客,十之七八都是武林人物,但一片嘈雜,除了近處的紅蓮花與吳達山之外,別人的談話竟再也無法听得清楚。

他轉頭瞧了一陣,又把目光收了回來,忽見吳達山站了起來,道︰「我去一趟,很快就會回來,你等我!」

紅蓮花連連點頭道︰「你去吧!」

于是,吳達山獨自下樓而去。

丁棄武不禁有些後悔,方才他疏忽了他們兩人,也許他們兩人曾經又說過什麼,否則吳達山為何突然離去,這其中必定有些……

正在忖思之間,只見紅蓮花轉過頭來,向著他挑逗的笑了一笑。

丁棄武心中一動,當下也向她笑了一笑。

紅蓮花眉飛目動的道︰「你就是一個人?」

丁棄武點點頭道︰「不錯。」

紅蓮花眸光一轉,道︰「這酒樓上每人都有伴兒,只有你是孤零零的一個,難道你不悶?」

丁棄武反問道︰「姑娘也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難道姑娘不悶,為什麼不找一個伴兒?」

紅蓮花哧的一笑道︰「我是有伴兒的,難道你沒看見?」

丁棄武笑笑道︰「就是方才走了的那一位?」

紅蓮花點點頭道︰「是啊!」

丁棄武搖搖頭道︰「如果他是你的伴兒,那倒實在可惜,真是可惜極了!」

紅蓮花皺皺眉頭道︰「可惜什麼?」

丁棄武道︰「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紅蓮花高興的一笑道︰「你……是說我……像一朵鮮花?」

丁棄武故意裝得色迷迷的道︰「當然像一朵鮮花,而且……」

筆意又瞧了紅蓮花一陣道︰「真像一朵紅蓮花。」

「紅蓮花?」

紅蓮花又高興又吃驚的瞧著丁棄武道︰「你說我像紅蓮花?」

丁棄武道︰「太像了,其實,你比紅蓮花還要好看一些?」

紅蓮花大是高興的道︰「你這人真會說話,算你叫對了,我就叫紅蓮花,紅蓮花就是我的名字!」

丁棄武故示驚訝的道︰「這可真是巧極了!」

紅蓮花起身湊到丁棄武的桌前,甜甜的笑道︰「你願意我來陪你坐坐麼?」

丁棄武道︰「像姑娘這樣的人才,不要說陪我,不論陪誰,誰都是求之不得,不過……」

話鋒一頓,瞧著紅蓮花不浯。

紅蓮花柳眉微鎖道︰「不過什麼,你說呀!」

丁棄武道︰「你那伴兒回來之後,會不會找我的麻煩?」

紅蓮花笑道︰「你的顧慮可真多,那家伙不會回來了,就算回來,他也管不到我的事,因為我跟他並不是夫妻,他自然管不到我!」

丁棄武道︰「那麼你跟他有什麼關系了!」

紅蓮花笑道︰「朋友嘛,江湖道上不分男女,大家都可以交交朋友,不是麼?」

丁棄武點頭道︰「是,姑娘說得是,四海之內皆朋友,你我也可以交交朋友了?」

「當然,當然……」

紅裝花一疊連聲的道︰「當然可以,只要你願意,我們現在就是朋友了,而且,我要跟稱做一個親密朋友!」

丁棄氏笑道︰「看起來,我的運氣好像不錯!」

紅蓮花一雙玉手已經放到了丁棄武的肩上,人也靠到了他的肩下。

在大庭廣眾之間,丁棄武實在覺得十分難堪,但他並不躲避,一把握住了紅蓮花的雙手,笑道︰「姑娘家中都還有些什麼人?」

紅蓮花哧的一笑道︰「莫非你要遣媒人來說親,要不然為什麼問得這麼清楚?」

丁棄武笑道︰「不滿你說,我的確是有這個意思,因為……你我今日一見,十分投緣!」

紅蓮花道︰「我也是一樣,從一看到你開始,我就覺得心里舒服,大約這就是緣……」

微微一頓,又凝重無比的道︰「前生注定的緣!」

丁棄武點點頭道︰「不錯,這與我的想法一樣!」

紅蓮花眸光轉了一陣,道︰「你喝夠了沒有?」

丁棄武笑道︰「從看到你之後,我就已經有些醉丁,再喝下去只怕會更加醉得厲害!」

紅蓮花道︰「那麼會賬,我們走!」

丁棄武道︰「方才我的問題,姑娘還沒有答復呢!」

紅蓮花笑道︰「我從小案母雙亡,就是我一個人長大的,如今也只是東飄西蕩,根本沒有一定的住處,也沒有任何人來管我!」

丁棄武目光一轉,低低的道︰「方才姑娘要和我走,不知是要去什麼地方,這最好先說明白!」

紅蓮花笑道︰「你真傻……」

微微一頓,又道︰「如果你有什麼好地方,盡避帶我去,如果沒有什麼好地方,就只好到客棧里去湊合湊合了!」

丁棄武道︰「在下也是孤身一人,以四海為家,那里有什麼好的地方?」

眼珠一轉,笑道︰「如果姑娘願到客棧中去湊合湊合,在下倒是十分高興!」

紅蓮花盈盈而起道︰「既然願意,我們就快些走吧!」

于是,丁棄武會過賬就初紅蓮花一齊走下酒樓,進入了附近的一家客棧之內。

一入客棧,紅蓮花就迅快的關上了房門。

丁棄武盯盯的瞧著她,笑道︰「姑娘還沒是說過要多少銀子?」

「銀子……」

紅蓮花怔怔的道︰「什麼銀子?」

丁棄武道︰「難道姑娘不是賣的,甘願來白白的陪我睡覺?」

紅蓮花咬牙道︰「你把我當成了什麼人了?」

丁棄武道︰「妓女,難道你不是?」

紅蓮花怒道︰「你簡直成心侮辱我,我為什麼會是妓女,為什麼要你的銀子?」

丁棄武道︰「那麼你為什麼要來陪我?」

「哼……」

紅蓮花叫道︰「你真是不知好歹,我是好心好意的,因為我……

我喜歡你!

「喜歡我……」

丁棄武笑道︰「我們認識才不過是頃刻之間的事,姑娘喜歡我也未免喜歡得太快一些了吧?」

紅蓮花哼道︰「依你說又怎樣呢?」

丁棄武道︰「我是百思不得其解。怎麼想也無法想得通其中的道理!」

紅蓮花哧的一笑道︰「既然想不通,就不想吧,反正人生就是這麼回事,能享樂時盡量享樂!」

丁棄武搖搖頭道︰「行樂固然是好事,但有些時候卻會享出亂子和麻煩來!」

「唉……」

紅蓮花幽幽的嘆了一口氣道︰「既然你的顧慮這樣多,那就算了,你這人真是沒有福氣!」

說話之間,就要開門而去。

但丁棄武一把拉住了她,笑笑道︰「你忙什麼?」

紅蓮花哼道︰「你這人倒是很怪,我不走,你東拉西扯,怕狼怕虎,偏有那麼多顧慮,如今我要走了,你卻又拉住不放,這是什麼意思?」

丁棄武道︰「我們再談幾句話,你再走不遲!」

紅蓮花道︰「要談什麼,你快說吧!」

丁棄武道︰「洛水之旁有一座慈雲寺,你可知道這地方?」

「慈雲寺?」

紅蓮花側頭忖思了一陣道︰「我想起來了,是有一座慈雲寺,不過那卻是一座廢寺!」

丁棄武道︰「我記得那廟里的香火不錯,為什麼現在變成廢寺了呢?」

紅蓮花笑道︰「那廟里的老和尚死了,廟空了,自然就是一座廢寺了!」

丁棄武道︰「你能肯定?」

紅蓮花笑道︰「既然我說了出來自然就能肯定,難道我還騙你不成!」

丁棄武道︰「以我所知,似乎不是這麼回事!」

紅蓮花道︰「不是這麼回事,又是怎麼回事,如果你知道,何不說出來听听!」

丁棄武道︰「這件事也許與你有關!」

紅蓮花一驚道︰「這與我有什麼關連……」

微微一頓,又道︰「你這人實在討厭,我不再跟你談這些事了,我非走不可了!」

丁棄武搖搖頭道︰「你老不了!」

右手用力,已把紅蓮花的左腕牢牢的扣在于五指之下。

紅蓮花負痛叫道︰「放手,放手……」

丁棄武當真把手松了開來,道︰「這不過是警告你,如果你不說實活,還有更大的苦頭要你吃!」

紅蓮花嘆口氣道︰「泳要我說什麼?」

丁棄武道︰「在慈雲寺里成立什麼天皇教分舵,是什麼人的主意?」

紅蓮花道︰「當然是教主的主意!」

丁棄武道︰「如今分舵成立了麼?」

紅蓮花搖搖頭道︰「沒有!」

丁棄武怒道︰「大約不使你吃些真正的苦頭,你是不會說出來的……」

五指一緊又欲用刑,但就在此時,一串腳步聲忽然傳了過來。

紅蓮花听得有人走來,張口就要叫喊,但丁棄武迅速快的伸手點了她的結喉穴。

紅蓮花左手被制,結喉穴被點,即不能動,也不能言,只好像死人一般的被抓在丁棄武手中,听其所為。

腳步聲已到門前,丁棄武早就把門閂拔了下來,悄無聲息的躲在房中一角。

房門上起了輕微的敲擊之聲,丁棄武微微冷笑,一聲不吭。

那敲門的人听得房中沒有動靜,又輕輕的叫道︰「蓮花,蓮花!」

自然,房中沒有應聲。

雙方沉默了一陣,敲門的人輕輕推開了房門。

房門早巳撥去了門閂,一推就開,那人立刻悄悄的走了進來。

不出丁棄武所料,那人正是吳達山。

由于房中漆黑,他乍然走進房中,一無所見,丁棄武卻看得清楚無比,只見他右手仗劍,左掌護胸,一副如臨大敵之狀。

吳達山走入房中,仍然听不到一點動靜,看不到房中的真切情形,于是他左手迅快的伸入杯中,掏出火摺子,一晃而燃。

在火光的照射中,他自然巳可看到房中的一切,只見丁棄武坐在一角的一張木椅上,紅蓮花站在他的面前,左手被制,除了眼珠骨碌亂轉之外,已經一句話也無法說得出來。

吳達山見狀大驚,長劍護身,就想向房外沖去,但丁棄武身形微動,已經堵到了門口之內,截住了吳達山的去路。

紅蓮花仍然站在原地,除了結喉穴之外,分明也被點了其他的穴道。

吳達山長劍一搖,叫道︰「避我則生,擋我則死!」

丁棄武冷笑道︰「這話說得太猛,就算你們教主,在我面前也說不出這種大話!」

吳達山更加吃驚的道︰「你……你……」

你了半天,卻沒你出個所以然來。

丁棄武笑道︰「你沒想得到了,我就是丁棄武。」

吳達山立刻面如死,持著寶劍的右手不住發抖,最後,他索性將長劍收入鞘中,搖頭苦笑道︰「這是吳某有眼不識泰山,丁少俠……」

丁棄武笑笑道︰「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

說著逕自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

吳達山似乎知道遇上了克星,所以也不再做逃走的打算,索性也在一張木凳上坐下來。

丁棄武冷冷的瞧著他道︰「你們這算是什麼安排?」

吳達山閉口不言。

丁棄武道︰「丁某並不是喜好殺戮之人,只要你說得坦白,我不會要你們的性命,否則,那就很難說了……」

聲調一沉,又道︰「想必紅蓮花身上藏有什麼迷藥,你認為我巳經中了她的道兒,對麼?」

吳達山只好點點頭道︰「對。」

丁棄武拂手點出一縷指風,解開了紅蓮花的穴道。

紅蓮花哼了一聲,軟軟地就地坐了下去。

丁棄武冷笑道︰「你們是什麼關系,夫妻、姘頭,還是別的!」

吳達山吶吶的道︰「我們……」

紅蓮花立刻接口道︰「嗨,他根本不會說話,還是讓我來說吧!」

丁棄武無可無不可的道︰「誰說都行,只是別說假說,如果被我發覺話中有假,你們兩人誰都別想再活!」

紅蓮花幽幽地道︰「事到如今,我們還能說什麼假話,自然是有一句說一句了。」

眸光一轉,又道︰「不過,你說過不會要我們的性命,但我們又怎麼能相信你呢,如果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倒不如不說的好。」

丁棄武冷笑道︰「你好像很刁,但我不跟你討價還價,不過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相信與否,就是你的事了!」

紅蓮花恨恨的瞧著丁棄武道︰「你問吧!」

丁棄武道︰「兩個可能要來洛陽的人是誰……」

轉頭瞧了吳達山一跟,又道︰「就是你想謀害了他們,才能到你們教主面前去領賞的那兩個人。」

紅蓮花淡淡的道︰「就是你那兩個听差,一胖一瘸。」

這話丁棄武也許相信,他稍稍停頓了一下道︰「為什麼你們要動他倆個人的腦筋?」

紅蓮花眸光一轉道︰「這自然是教主的意思。」

丁棄武道︰「你們大約也該知道原因!」

紅蓮花投注了吳達山一眼,道︰「教主都是跟你說過些什麼,你就干干脆脆告訴他吧!」

吳達山咬咬牙道︰「教主並不重視他們兩人,而先擒下他們兩人,無非也是為了你丁少俠……」

微微一頓,又道︰「教主並不是單對洛陽分舵下命,而是對所有的分舵下命,所以他們兩個人眼下是否巳被天皇教所擄,也還難下斷言!」

丁棄武冷冷一笑道︰「這件事不值得再談,你們教主雖然奸詐狡猾,但我還不把他放在心上,別說他不見得能把他們兩人擄去,就算能夠擄去,又有什麼用處?」

吳達山吶吶的道︰「因為丁少俠是俠義心腸的人,不會置他們兩人的生死于不顧,所以教主認為擄了他們兩人,是迫丁少俠就範的好辦法!」

丁棄武道︰「哼!」

紅蓮花一旁接口道︰「丁少俠還想問什麼?」

丁棄武道︰「你們教主現在何處?」

紅蓮花搖頭道︰「別說我們,總壇里的人大約也不會知道。」

吳達山接口道︰「教主的行蹤,一向是最大的機密,事先誰也不會知道。」

丁棄武沉忖不語,因為他們兩人的話可能不會有假,有心人自然不會輕泄自己的行蹤。

他忖思了一下,又道︰「這洛陽城中有幾處天皇教的分舵。」

紅蓮花忙道︰「自然是只有一處。」

但吳達山的面色微微變了一變。

丁棄武冷哼一聲道︰「方才我說過,如果你們說話不實,我照樣會殺了你們!」

紅蓮花叫道︰「丁少俠,我們說過了要說實話,自然不會撒謊騙你,你不妨想想看,一個地方怎會有兩個分舵,自然是只有這一處分舵了!

丁棄武冷冷的道︰「也許你們教主就專門會做些與眾不同的事,因為這也有一種好處……」

微微一頓,又道︰「一個地方兩處分舵才能使他的勢力更加穩固,假如一處分舵被破,他還可有以有另一處分舵,豈不正是他聰明的地方……」

紅蓮花吶吶的道︰「縱然有,我們也不知道。」

丁棄武冷笑道︰「我有辦法讓你知道。」

吳達山聞言一驚,呼的一聲站了起來。

丁棄武大笑道︰「如果你妄想動手,那才真是自討苦吃。」

吳達山變色道︰「如果你是英雄,就該去找我們教主,別跟我們這些下人為難。」

丁棄武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我是要找你們教主,就因為找不到他,所以才找上了你們!」

吳達山道︰「可是……找我們並沒有什麼用處!」

丁棄武從容笑道︰「我們不妨好好談一談,也許能想出一些辦法來……」

目光凌厲的一轉,又道︰「我們且不談這些,還是先談談另一個分舵的事吧!」

吳達山和紅蓮花交換了一瞥目光,兩人都閉口不語。

丁棄武哼了一聲道︰「大約你們教主訂有不少很嚴厲的門規,使你們不敢輕易泄露消息……」

紅蓮花和吳達山仍然低頭不話。

丁棄武冷笑道︰「你們教主也許會為了你們泄露消息的事而把你們處死,但你們別忘了目前你們的生死卻是操在我的手中!」

紅蓮花瞧了丁棄武一陣,咬咬牙關,向吳達山叫道︰「告訴他吧!」

吳達山也嘆了口氣道︰「好吧,我說,是還有另外一處分舵。」

丁棄武道︰「在什麼地方!」

吳達山道︰「就在……」

但他一語未完,忽听哧的一聲輕響,一枚暗器破空而入,丁棄武雖知有變,但因坐的距離題吳達山較遠,搶救不及,只听一聲慘叫,吳達山身子向前一栽,摔到了平地之上。

丁棄武一聲怒吼,推門面出,飛身上房。

他動作夠快,但縱目四顧,卻不見一條人影。

丁棄武冷哼二聲,暗道︰「好賊子!」

他站在房脊中縱目四顧,但見夜涼如水,繁星滿天,好像根本沒有任何事故發生一般。

丁棄武盛怒之中有些悲哀,他無從判斷來人是誰,但很可能就是有心人,因為這一份抉捷的輕功並不在他之下。

他不想再搜索追趕,回想那必然是徒勞無功之事,他躍身下房,返回屋內。

不出他所料,屋內橫陳著兩具尸體,紅蓮花也相繼遭了毒手。

丁棄武長吁一聲,自嘲的搖搖頭,頹然坐了下去。

他像打了一次敗仗,閉起兩眼,默默的坐了片刻之後,方才起身去查看兩具尸體。

兩人的死法相同,都是後頸上中了暗器,但丁棄武旋即發現那並不是淬毒的暗器,而是一種細小的弩箭,但發射的力道十分強大,都透穿喉管而過,所以兩人才能立刻致死。

終于,他站起身來,略一忖思,由衣袋中掏出一個小瓶,分別在兩具尸體上灑了一些白粉。

不久,兩具尸體開始融化,大約過了盞茶時光,就化成了兩灘清水,慢慢的滲入地下。

原來那是念慈僧給他的一瓶蝕肌化骨散,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他在房中踱了幾步,看看那兩灘由尸體化成的清水已沒有什麼痕跡,于是他模出一小錠銀子,擺在桌上,然後推門出屋飛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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