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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钱楣女 第一章

作者:绿风筝类别:言情小说

一辆濒临解体的脚踏车,依照物品定会折旧的定律,它展现自己老旧时该有的速度,缓慢的载着舒芙蕾返家去。

今天的舒芙蕾很郁闷。唉,那些死小阿终于害她没“头路”了,她讨厌找新工作,时间难乔又得重新适应,重点是很难找到像这个工作这么好赚的,唉~佛祖再让她造一次口业吧,那些死小阿!

在住处前,她将脚踏车停好。对,她是刻意停在那辆Mazda后面,期待有天车主没看到她的脚踏车,然后不小心倒退噜的撞烂,那么——Yes,她就有新车了。

停好车,她缓慢的爬上楼梯,缓慢的抽出钥匙,缓慢的开门,缓慢的走进……不,是迅速的停下脚步关上门!

抬头看一眼门牌,没错,是她家啊。她小心翼翼的再度打开门。桌上那一碗吃了一半的泡面是……怎么回事?!依照她舒芙蕾勤俭持家的个性,怎么可能泡面只吃一半?!

天啊,她的住处遭小偷了!

望着那碗吃一半的泡面,她不禁悲从中来。吃不完不会把面折一半再泡喔,至少留点东西让她煮熟了淋酱油吃嘛,现在这样,她不敢吃也舍不得倒,进退两难啊。

整整默哀了好一下后,欲哭无泪的她才跑去报警,员警神色紧张的跟着她来到住处,看了一眼这家徒四壁的惨况,气喘吁吁的他忍不住小声抱怨,“害我跑这么急,结果只证明这小偷真的很衰,竟然偷到这么穷的人家,连电话也没有。”

狈顾四周,连台电视、床板都没有,几坪空间大小,就放着一张床垫、一张桌子跟一个简式塑胶组合衣橱,唯一值钱的大概就数摆放在房中间的钢琴吧,不过看样子小偷只有一个人,那钢琴太重,怕被其他住抱发现,所以没搬。

“损失了什么?”员警意兴阑珊的问。

“一碗泡面。”舒芙蕾痛心的说。她珍贵的粮食啊!其实她不用检查就知道不可能有其他损失,因为她的家当很简单,一眼就可看穿。

“什么?”员警的表情很错愕,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的脸看起来又更苦情了。想到泡面没了,舒芙蕾委屈的噘起嘴,“一碗泡面。”呜,她有心碎的感觉。

“什么一碗泡面?只是一碗顶多四、五十块的泡面”员警有点动怒了。她该不会是神经病吧?专门来找碴的!

“员警先生,你怎么吃这么贵的泡面啊?袋装的维力炸酱面就便宜又好吃了。”她好心的向员警先生建议,即使对方的脸真的很臭。

员警口气开始有了不耐,“就这样?”

“什么就这样!那是我的晚餐耶,你一定要帮我找到那个小偷,我要告他偷吃我的泡面,害我身心受创,叫他给我精神赔偿!”舒芙蕾义正辞严的表示。

她这副认真的模样更让员警确定她脑子有问题,他草草做了笔录,便摇摇头离开。

跌坐在地板上,她饿得连整理桌面的力气都没有。“算了,还是先找饭吃实在点,免得饿死了还造成台湾动乱,那就罪过。”

若真饿死在家,报纸上会有斗大的标题——“物价狂飙,百姓难活,音乐才女不幸饿死家中”,这新闻一出,肯定造成社会动荡,她这个死人绝对会大大的“风光”一阵子,然后被人查出她的祖宗十八代,接着被发现她跟才女两字八竿子打不着,毕竟她的才能还未被发掘,然后又丢脸一阵子,她会死不瞑目。

舒芙蕾拿着干扁的零钱包,拖着蹒跚步伐往便利商店走去,白天琳琅满目的架上到深夜只剩下两个御饭团,内心天人交战一下子后,她买了便宜的那个。

其实她应该乖乖去买更便宜的泡面,但她好想念米饭的味道喔,今天她这么衰,就奢侈一下,犒赏自己好了。

结帐时,她问工读生,“请问,剩下那个今天到期的御饭团,待会如果没卖出去,可以送给我吗?”

堡读生噙着笑容,亲切的望着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倒是没关系。”这女生算是常客,但大都是买泡面,偶尔才会买御饭团。

舒芙蕾的双眼顿时闪着光芒,“不介意!我愿意帮你们销毁过期品,如果可以的话,那面包也可以给我吗?”她双手合十,诚心诚意的恳求着,眨动她小鹿似的无辜眼睛。

看到工读生点头,她高兴的转过身,打算边看杂志边等十二点到,没想到才拿了杂志要坐下,她就看到一个小夥子搜购了一堆食物,其中还包括她虎视眈眈的御饭团和面包。

她无限悲凉的看了工读生一眼,对方耸耸肩,无言。

泣!美梦破碎。舒芙蕾只得把杂志放好,悻悻然的离开。

倚在天桥的栏杆上,底下车水马龙的繁华正好映衬脸色惨澹的她。真是讽刺啊,那个猛按喇叭的BMW车主,如果愿意赏她一颗轮胎,她就可以吃很多很多天的御饭团了。

无奈的撕开包装正要把御饭团往嘴里送,背后却被个莽撞的路过行人撞了一下,她手一滑,御饭团当场坠至几公尺下的大马路。

“啊——我的御饭团!”她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车道上驰骋的车辆接连狠狠辗过御饭团。

喔,痛痛痛!她看到第一个辗毙御饭团的凶手了,可恶的BMW,记住它的车牌了,再让她遇见,非偷走它四颗轮胎不可。

心痛的舒芙蕾双脚踩上天桥的基座,整个身子半挂在栏杆上,对着她不幸亡故的晚餐怀以无限追思与哀悼。

她今天好衰喔,倒楣事接二连三,到底有完没完啊?

“你在做什么?!”沉稳的男人声音在天桥彼端响起。

惫踩在基座上的舒芙蕾疑惑的转身,看对方气势汹汹的走来,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往后退,未料脚下一滑,眼看整个人就真的要摔过栏杆,往马路坠落——

不!她还不想死,她的莫札特大调钢琴奏鸣曲还没考过,她衣橱里的……

“啊,救命呀——”响彻云霄的凄厉嗓音扬起。

噢,一定会很痛,她到底要先闪左轮还是右轮?希望辗毙她的是有钱的车主,能给她办场风光的丧礼,最好再烧几颗御饭团给她……

“闭嘴!”冷冷的声音传来,语气带点不耐。

是谁在跟她说话?舒芙蕾睁开刚刚死命闭着的眼睛,一道男人的身影映入眼帘,像溺水抓到浮木般,她再次声嘶力竭的呐喊,“救命呀,救命呀!”白皙双脚不忘胡乱踢踹,试图争取生机,及早月兑困。

“闭嘴!”同一道男声,只是这次听起来有咬牙切齿的感觉。

舒芙蕾顿感委屈,大声叫道:“闭嘴、闭嘴,你就只会说这句啊?我就要摔死了,你还要我闭嘴!”这人托着她就这样半吊着,他到底要不要救她?

这就是资料看不出来的地方——她好吵。严子峻故意让托着她腰的右手松了一下,“算了,我手酸了,你这样拚命挣扎,我也拉不起来,就这样吧,我要走了。”说完又故意再松手了点。

她惊恐得两手抓着他的臂膀。她整个人仰挂在栏杆上,脚不着地,幸亏他有力的臂膀环过她的腰,暂时托住她,如果她再继续挣扎,绝对可以在天桥上扮演体操选手。

直体后空翻转体360度,直接准备参加2012冥府奥运,呜,她不要啦!

“不要,你千万不要松手啊,我说这位大德、好心的大爷,我还不想去见阎王,救命呀,我快要脑充血了啦,快拉我上去。”意识清楚了点,但她一张嘴还是巴啦巴啦个没完。“我死不足惜,但我还藏了一包泡面在衣橱,当救命食粮用,我都还没吃,怎能安心的去,我……”

“你可不可以先安静一点?”严子峻没好气的打断她。托着她不吃力,但听她废言很吃力。

舒芙蕾赶紧噤声不语。

看她终于安静了,他左手撑着栏杆,右手往内施力,将她整个人拖进来,一阵天旋地转,她往他身上跌过去。

以为自己没获救的舒芙蕾在心里哀嚎。天啊,她最后还是没能逃过这个死劫吗?四周都暗了,等一下牛头马面就要来接她了,呜,她的泡面还没吃啊……

冷冷的声音再次扬起,“如果你还没死,就自己起来,不要吃我豆腐。”

又是他?!那个失职的救命恩人,没把她救起来就很可恶了,还跟踪她到地府来?

“你不想起来就算了,我牺牲点让你吃豆腐,但你的……嗯,下半身不冷吗?”语气里满带笑意,而他也真的在笑。

闻言,她的右手连忙往自己的小屁屁一模。没有、没有裙子,只有模到小裤裤。她才意识到裙摆早翻飞起来,小脸霎时通红,连忙坐起身,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还好好的活着。

“大,你刚刚看见我的内裤了对不对?”

“一个要自杀的人还怕内裤被人看到吗?你掉下去后被汽车辗成稀巴烂的丑样,别说是内裤了,到时你全身上下都会被看个精光,知道羞就不要学人自杀。”说到这,严子峻就有些动怒。虽然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如果他再晚点阻止,可能就得跟着她跳天桥谢罪!

难道他要找的就是这么一个想不开要闹自杀的人吗?

“谁说我要自杀?还不是因为你,是你害我吓一跳才差点摔下去。”

“你还真是不讲理,明明是你站上基座,挂在栏杆上,一副随时要往下跳的寻死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谁说我要自杀!我是在哀悼我的晚餐,我的御饭团掉下桥去被车子辗毙了,我只是在哀悼它,谁跟你说我是自杀的,要不是你突然开口吓我一跳,又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走过来,我才不会失足差点摔下去。”

是这样吗?“反正,我也救了你,一笔勾销了。”

哪有这样的?砍人家一刀,再帮人家缝起来就算了吗?“可是你还看了我的内裤。”

“那好,我也月兑裤子让你看回来。”他说着作势就要解开裤子扣环。

瞪了他一眼,舒芙蕾缓缓站起身,不想跟他多说的拍拍裙摆,要离去。“算了,算我衰,反正我今天已经很衰了。”

看她要走,他也没拦下。他们迟早会再见面的。

“下次放聪明一点,不要爱玩到把小命都赔进去,这种荒谬的死法说出去可是会笑掉人家大牙。”他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本来要离开的舒芙蕾,听到他的话后停下脚步,她忍着心里上升的怒火,转过过头瞪着他。她大可不用理这个陌生人的,管他说什么,但她气不过,她这么努力认真的在过生活,却被他污辱是在玩?!用她再认真不过的眼神凝视严子峻,沉默、严肃。

她冷声开口,“爱玩?”

他笑了,“不是爱玩是什么?只是掉个御饭团而已,值得你将整个身子挂在栏杆上,差点掉下去吗?”严子峻也拍拍裤子,打算起身。

“你有没有穷过?从来没有一顿温饱的?”

他的家境也不好,但他很幸运,生命中有很多贵人,至少没饿过肚子。“你……没有钱?”她过得这么不好吗?

“我很穷,我没有其他家人,自己养自己并不难,但我还是个学生,只能打工,扣掉一些生活开销后就变得很拮据,一颗御饭团对我来说,比鲍鱼、鱼翅还珍贵。”

她其实很爱逞强,时常嘻嘻哈哈的掩饰难过,不想跟别人解释自己的状况,暴露自己的脆弱,但今天因他一句话,她却动怒了,将放在心里不说的话劈哩啦的倒出来。

她的坦率让严子峻猛地心头一窒。“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并不是想要嘲笑你。”从资料上他知道她半工半读,可应该够养活自己才是,怎会过得这么辛苦?

他的态度和道歉的话语令她心头火莫名消散,想起虽是他害她差点摔下天桥,但毕竟他也救了她,于是她软下态度,语气放柔。“我懂,你不用觉得抱歉,反倒是我要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舒芙蕾恭恭敬敬的朝严子峻鞠一个躬后,打算转身离开,不过不知是弯腰的动作刺激到哪个点,肚子响亮的咕噜一声,凡是耳朵没长毛的都应该听得见,羞得她连忙转身。

“等等,小姐——”

没听见、没听见,她没听见,天啊,好丢脸!

“等等,小姐——”

她顿下脚步,“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用这么不要命的姿势缅怀御饭团了……不,没有以后了,我发誓不会再让御饭团从我手中溜走,就这样,掰。”她头也不回的说,不,应该说她不敢回头。

“小姐,我不是要讲这个,我是想说你刚刚……”

榜,他要干么啦?这么丢脸的事就不能不要提吗?她连忙打断他的话,脚步走得更急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我这人向来是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

啥?她在说什么?好在人脚长就这个好处,几个跨步就在她下天桥楼梯前追上她,他伸手扣住她的手腕。“走,我请你吃御饭团,庆祝你的大难不死。”

“啥?”舒芙蕾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被严子峻拉走。

“你确定只要一个?”严子峻纳闷的问。

前一间便利商店让两人扑了个空,严子峻于是拉着她跑到半条街外的便利商店,而她却只挑一个最便宜的御饭团。

“我本来就只买了一个。”

“我说过我要请你,你想要吃几个就吃几个,不需要觉得难为情。”严子峻以为她是害羞。

“我没有难为情,我只想要吃到我该吃到的。”她是很穷,也只能尽量省吃俭用,但她很有原则,不会乱占人家便宜。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你才奇怪,谢谢你的御饭团。”

舒芙蕾把御饭团拿到柜台,等店员刷了条码,她不理会付钱的金主,早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她拿着御饭团自顾自走出便利商店,就在商店前的花台边坐下来,这一次她小心翼翼的捧着,就怕方才失手的惨案再度发生,那她真的会崩溃,以后就可以吃免钱饭了——进精神病院。

“喏。”尾随出来的严子峻给了她一瓶果汁。

她无暇接手,正以媲美朝圣者的崇敬态度啃着御饭团,只能以目光示意他随便放下。为了今天这唯一的一顿饭,她可真是历经波折,不,也不是今天了,这么一折腾早过了十二点,这样……她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是不是可以不用吃了?

唉,好可悲喔,明天跷课去找新工作好了,最好能尽快找到,她可不希望因为那些死小阿害她下个月连御饭团都没得吃。

三两下吃完御饭团,她抹了抹嘴,满脸餍足。

“这样就饱了?”

她咧开一抹微笑,不忘作势拍拍自己干扁的小肚子。“嗯,饱了、饱了!”噢,自作孽不可活,打太大力,有那种肚子又要咕噜的感觉。

“这不会是你今天的第一餐吧?”他怀疑,不,他肯定。

“嗯,是呀,我肚子里的饥饿小虫长得比别人小,一天喂牠一餐就够了。”舒芙蕾开心的说。

其实才不是这样,她还是很饿,不过俗话说得好,只有御饭团的胃就别妄想吃大餐,这话是谁说的已经不可考,但事实证明这没错,这一顿有好心人花钱请她大吃大喝,下一餐呢?养大了胃口,以后苦的是自己。

她不想未来都只能怀念自己曾大吃大喝过,那还不如从没吃过咧。

舒芙蕾舌忝了舌忝唇,侧过脸看看花台上的果汁。“这个,我要喝喽。”

“嗯。”

“谢谢你,除了请我吃饭团,还请我喝饮料。”好好喝喔,她跟白开水共体时艰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已经很久没喝过有味道的饮料了。

严子峻唇角扬起笑了。他是个不常笑的人,但她开朗的个性,让他忍不住贬心一笑。

舒芙蕾侧头看他一眼,他左肩上代表丧家的麻结截住她的目光。那个她戴过,妈妈过世的时候,她的左臂上也有这个让人心会揪起来的东西。

她指着他臂膀上的麻结。“你家里有人过世了?”

“嗯,一个亦父亦兄的长辈。”他低喃。

子峻,帮我找到她,替我好好照顾她,我欠她太多了。

没想到他还来不及回应,待他如子的人就这样辞世了。

看他陷入回忆,眼神没有焦距,一副很难过的样子,她开口,“不要难过,泪水只会让你更软弱,学会笑,笑很好,至少看起来很坚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听起来像自言自语。

严子峻回神,侧身盯着她。她似乎因为想起什么而失神了。

他没开口,就这样盯着她,在心里低喃——

我帮你找到她了,但她跟我以为的很不一样,有时候傻傻笨笨的,有时候又会说些让人很心疼的话,看起来很开朗、很爱笑,但眼神又很落寞,不过,我答应你,我会照顾她,会带她“回家”。

两人都没再开口,半晌,她打破沉默,“你有没有小阿?”她其实应该跟他道别回家去了,但他请她“饱”餐一顿,让她对他有了丝好感,不想太早说再见,反正都要找工作,现在就是个机会,问问看。

前后不接,天外飞来一笔,严子峻疑惑的看着她,而她的眼神里只剩下满满的笑意,彷佛刚刚的悲伤气氛不存在。

“喂,别发呆啊,你有没有小阿?”

“小阿?为什么我要有小阿?”她似乎没事了,虽然问的问题很奇怪。

“我是问你有没有,并不是问你为什么要有。”固执于她问题的原意。

现在是怎样?玩起文字游戏吗?

“你想做什么?”没有正面回答,他好奇她的目的。

“我想应徵当你孩子的钢琴老师。”舒芙蕾挺起胸膛,豪气的拍拍胸口。“你一定听过学音乐的小阿不会变坏,可是,那得看小阿是跟什么样的老师学,老师的好坏将会影响……”

不自觉的,她把之前在音乐教室学的那一套唬弄家长的说法,一字不漏的向严子峻宣读,希冀他也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这样她下一个工作就有着落了。哎呀,她真是思绪敏捷,好聪明啊。

然而任凭她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他压根一点反应也没,她只好喘口气,等他说愿意捧着钞票请她这有前途的未来钢琴大师当家教。

“说完了?”他没好气的问。

“还没,可是你没有反应。”他的眼神跟那些她之前遇到的闪着光芒、以为学钢琴儿女就会当总统的家长很不一样。

“OK,我们先确定第一件事,你不是很穷吗?不是自己养自己吗?你现在应该有工作吧,干么找我应徵?”他记得资料上说她课余在音乐教室当钢琴老师,现在是想再找一个兼差吗?

闻言,舒芙蕾垮下肩膀,语气哀戚。“对,本来有,今天以……不,昨天以前,结果都被那群死小阿害惨了,你不知道现在的小阿有多讨厌……”

她开始自顾自说着一连串倒楣事的开端——

她这个月终于找到一份高时薪的工作——在音乐教室当钢琴老师,结果正式上班才知道,她的工作重点不是教会那些小魔鬼认识谁是莫札特、巴哈,而是要让他们宾至如归、开心爽快。

“你知道他们的家教有多失败吗?那些有钱的小表,居然取笑我的穿着不如他们家的玛莉亚,像垃圾堆走出来的一样。”想起来就有气,记得左手边数来第三排第二个座位,总是带头取笑她的小杰,上课时手机响了,他若无其事的将手机翻转就静音了。

哇勒,那款手机才刚上市,听说一支要三、四万耶,唉,有钱的小阿比穷鬼大人好命啊。

“好笑,如果我老爸是郭台铭、严凯泰,可想而知我会是从豪宅走出来,问题现在连个老爸都没有,还能从垃圾堆出来,就不错了,至少不是从坟墓堆里爬出来。”

她明明在说笑话,他的心却紧了一下。“所以呢,你把那些污辱你的小表揍一顿后,就辞职了。”如果是,他会说揍得好,无礼的小阿要趁早教。

白了他一眼,她是谁?舒芙蕾耶。“怎么可能,我的座右铭是识“食物”者为俊杰,看在新台币可以买到食物的份上,这些戏谑我都愿意忍受。”

再说,那些小表平时就喜欢一些没创意的恶作剧,假借送礼物之名,行恶作剧之实,老是送她一些怪东西——假蛇、假蟑螂、沾有鼻涕的口香糖之类的,她早习惯了。

“我如往常的收到假蟑螂,故意亲了牠的头一下,收进口袋想结束闹剧,却发现牠摇头晃脑的从我口袋里爬出来,一副被震晕的样子,我才知道那是真蟑螂,恶,我亲了牠耶!结果我才想狠扁那小阿一顿时,我凶巴巴的模样被班主任看到,就被班主任赶出来了。”她真的很没爱心吗?可是那些小恶魔真的很恐怖,要不是班上还有些乖乖牌,她第一天就撑不下去了。

严子峻憋着笑,想像那情况。“喔,那真的很遗憾,可惜我没有小阿,所以你的自我推销,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那不就白搭了?“你为什么不生小阿?人不可以因为追逐流行而拒绝与生俱来的繁殖天职,这样是不好的,会彻底破坏自然生态……”她纠起眉,忙着对他晓以大义。

“我还未婚,这种颠倒顺序弄出人命的事情似乎不值得提倡吧。”他揶揄道。他哪里像已婚人士啊?

等等,他未婚?怎么可能?舒芙蕾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下。

结论——坏男人型,虽然跟他相处了几个小时,知道他人应该还不错,也才会让她莫名有好感说了很多,但他长得的确像桃花很多、专伤女人心的坏男人,没办法,谁教他长得很帅。

一个一个形容太麻烦,反正就像是出生就该去当偶像明星的人,况且……在天桥上她不小心跌在他胸膛时,发现他身材很优,有在运动的感觉,加上目测一八○左右的身高,还有……他有股江湖味,笑的时候带点邪气,这种型的,照理说,十六岁就应该被人拐去当老公了才对啊。

“有女朋友?”

严子峻笑着摇摇头。

懊,她这样想真的很蠢,但有没有可能这是老天给她的机会,她就要像小说里的情节一样,发展浪漫恋情了。

反复偷偷打量身旁初认识的男子,这是她第一次跟如此出色的男性单独相处,之前她粗神经加上御饭团惨案,没留心,现在他一句没女朋友把她的心都找回来了,开始卜通卜通快节奏跳动。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你的脸有点红,是不是发烧了?”他有些担心的伸手要测一下她额头的温度。

发烧?他一说,她才感觉到自己的脸无端发烫,像着了火似的烫人。糟了,她肯定是脸红得像虾子,还被他看到了,真是糗死了。

急忙想躲开他的手掌,舒芙蕾匆匆站起身,“谢谢你的果汁跟御饭团,我、我该回去了。”又窘又赧的她,旋即转过身飞快的跑开。

“你要回去了?”来不及拉住她,他朝着她的背影问。

满脸通红的她压根没听见他的发问,也忘了刚刚还想来段浪漫恋情,她捧着微酸微甜的心情只想赶快回家。

顶着俏丽短发的身影瞬间没入黑夜。

严子峻再度笑了。

他们会再见面的,她也不用找新工作了,她的工作——早就被决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