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为心情不爽,接下去就请假要去旅游散心。
罢厚着脸皮回公司上班,就为无聊理由请假两个礼拜,如此品行不良,自然没换来好脸色。
不过我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在公司上下忙得焦头烂额时走得大大方方。
等休假结束,回归的我也不见得有多勤劳,完全没有将功赎罪的意思,反而懒洋洋地更加散漫,动作迟缓。
见我对着半天没翻页的文件又是按胸口又是揉腰,一副“休假”过度的死相,习惯我偷懒的柯洛也忍不住开口问:“你怎么了?”
“啊,我啊,腰酸。”
柯洛看了我一眼。我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暧昧笑容。
这种员工应该是会被扣薪水的。不过我知道柯洛现在不会。
据说舒念的手术非常成功,如果一个月内无复发,那就是痊愈了。
因此柯洛最近心情非常好,成天笑意不退,有求必应,他才懒得跟我计较这些。
甚至我表现得这么恶劣,舒念出院那天,柯洛还是硬要请我一起过去庆祝。
妈的,我才不想庆祝。
病房里的探望者有男有女,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颇热闹的一群人,谢家那边的人不必说,林竟这个没立场的家伙自然来了,卓文杨也在,连陆风跟程亦辰都赏脸光临。
这个男人的人缘确实比我好太多。
必上门,大概也买通了医生,大家高高兴兴地喷彩条,吹蜡烛,切蛋糕,在医院里大倒香槟。
我隔了数个人的距离看着那个众星捧月的男人。他和我相似的脸,但是却那么遥远。
我站在靠近门的位置,兴致缺缺地吃着蛋糕,预备一吃完就走,在这里呆着,我并没什么乐趣可言,何况我不在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得到。
有人推门进来,用力过猛,几乎把我夹在门后。
他在柯洛耳边说了些什么,柯洛一直微笑着,渐渐却收了笑容,神色有些怪异,末了才对舒念笑道:“我本来要把那个捐献骨髓的人请来。哪知道完全找不到,他不仅跟医生要求保密,就连登记的资料也都是假的。”
大家都有些诧异。
“真是怪人。”
“会不会是不想被人打扰?”
“但这样我们会一直觉得很亏欠。总该表示一下心意。”
“有的人就只是想做好事而已吧。”
“无名英雄哟。”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的,反正我是听得都快吐了,在旁边直翻白眼。
门又打开,我再次被夹到。
进来的大概是负责手术的医师,笑容可亲。“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我还没恢复过来,又被夹了第三次,还撞到头。“妈的……”
“对不起对不起,”来人连连道歉。
只听得前面那位医师笑道:“这位是帮忙采集骨髓的朱医生……”
我一愣,但捂着额头的手已经放下去了。
年轻的医生“啊”了一声,在我开口之前,他就笑了,“你也来了?都说怎么也联系不到你,我还以为你是不想跟病人见面,才要留假地址呢。”
我僵硬着,花了十多秒才做出反应,笑着提醒他:“你弄错人了吧。”
医生一愣,很是尴尬:“啊,抱、抱歉,我记性不太好,哈哈……”
除了他和我之外没人发笑,一屋子人都在看我。
我的笑容难以维持,突然觉得无法忍受,“我有点事,先走了。”
一路我都装聋作哑,健步如飞。
然而在拉开计程车门的时候,另一只手也迅速搭了上来。
“LEE叔。”
柯洛略微气喘。
我一笑:“有事?”
柯洛表情有些复杂:“……我追了你一路。”
“是吗,我没听见,”我神情诚恳,正色道,“有事下次再说吧,我赶时间。”
“谢谢你救了舒念……”
“真的不是我,”我立刻打断他,“医生认错人了。”
“LEE叔。”
又来了,只会叫我名字。
任凭他叫得千回百转,我也不能每次都单靠这两个字猜他的心思啊。
我急躁地反复用脚尖啪着地面,“大少爷,我还有事,别浪费我时间了。”
他蹙起眉尖,龇起牙的小动物一样,“骨髓捐赠那么大的事为什么瞒着我?”
我无奈摊手,“我根本没做,瞒你什么啊。”
“你撒谎。”
这脑筋固执的小表。
“好吧,”我涎着脸笑,“你要当是我做的也行,反正我不吃亏。”
柯洛手上一用力,车门“砰”地关上了。
两个男人对峙的形势似乎让司机觉得不妙,车子立刻就发动,一溜烟跑了。
真有我的风范。
“谢谢你,LEE叔。”
我跟他认识这么久,什么话都听过,唯有这个“谢”字是头一遭,当场被唬得连连摆手:“别别,千万别谢我。你不如来张支票实惠。”
在这煽情时刻提钱,无疑大杀风景,柯洛显然一愣,有些窘迫,“不管怎么样,这次真的很感谢你……”
我咳了一声。
被人误当成英雄的感觉非常恶心,一背的鸡皮疙瘩,从头皮到脚底都是假惺惺的感觉,像个伪君子。
我不是伪君子,我是真小人。
“都说了,要嘛干脆签张支票,要嘛就别提,”我挥挥手,挺不要脸的,“你可别给我写个感谢信什么的,虚的东西我不要,还没地方放呢。”
柯洛看了我半晌,叹了口气:“你要什么都可以。”
真大方。
我并没有喜悦的感觉。他许的报酬很大,但我感觉只像端着一碗冷了的粥。
“什么都可以?”我脸上色迷迷的笑容丝毫不减,勾起手指挑住他的下巴,“包括以身相许吗?”
柯洛刷地一下就脸红了,微张开嘴唇居然说不出话。他已经如此高大成熟,骨子里却还是隐隐的天真。
又有一辆亮着空车标志的计程车开近,这回我不放它漏网,赶紧伸手拦住,吃过柯洛豆腐就溜之大吉。
车开没多久,居然在高架桥上塞住了。
半旧不新的车子紧随前面那辆运活猪的卡车,一步一点头,污浊的空气从半开的车窗趁机一涌而入,我在不甚舒适的后座位上被呛得唉声叹气。
幸而两个手指头末端还残留着他皮肤的触感,颇可回味。
年轻的,光滑的,鲜女敕的味道。
我也知道轻浮败不好,但是不轻浮的话,连这点触感也都捞不着,又有什么办法。
柯洛发了消息给我,仍然是“谢谢你”。
看得我牙都酸倒一片。
真的大可不必谢我。
我不是矫情;我对那个男人,至今仍然没有丝毫好感,除了厌恶和嫉妒,再没别的。
说不定哪天性起,会带个麻袋去堵他然后一通狠揍。
他要是死了就好了。天灾,人祸,什么都好。
然而他现在还好好活着。
我也不知道自己挨针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多傻啊。
也许只是一时冲动。
也可能我确实是,太孤独了。
***
第二天下了一早上的雨,淅淅沥沥的,天色阴沉,令人困倦。
我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睡过头了,就算飞着去公司也是迟到,那么索性睡得更迟好了。
舒舒服服在被窝里躺着,一段段地做梦,中途屡次饿醒过来,但又安慰自己睡着了也就不饿了,于是继续努力沉睡过去。
梦里盘旋着的是争吵声,轰炸机一样让人耳膜嗡嗡作响,我手上抱着一个婴儿,嘈杂中只有角落里的我们俩是安静的,他不哭不闹,用乌黑的眼睛望着我,很乖巧。
只是抱着实在太轻了。
有人在拍门,我不敢去开,在梦里我也知道那来要债的。
他的黑眼珠动了一下,咿咿呀呀起来,漫无目的地重复,但是一直充满期待地看着我。幼儿学会的第一个发音应该都是“妈”,而他是“饿”。
饿,饿。
我把手指放进他嘴里,他口水滴答地含住,眼巴巴吮了起来。
拍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砰砰砰,像拍在我胸口一样。
我猛然惊醒,心脏砰砰乱跳,几乎从嘴里蹦出来,那声音却真的是有人在敲门。
大白天的这是在催命吗?
我擦了把额上的冷汗,模索下床,趿着拖鞋去开门。
“LEE叔,”门外的青年头发湿了几缕,眼睛黑漆漆的,一身凉意,“怎么把门反锁了?今天没来上班,打你电话也关机,是生病了吗?”
我还半梦半醒,反应迟钝,张嘴就说:“饿……”
“啊?”柯洛愣了愣,微笑道:“哦,我想你也该是还没吃饭,就买了菜,来给你做晚饭。”
我恍惚的那么几秒里他已经进到屋里,带进一丝清新的雨气。我被那冰凉的气息一激,才算完全醒了,“你专程来给我做饭?”
“嗯。”
我顿时受宠若惊,这种温柔实在是好久不见,如今的我何等荣幸。
柯洛把食物分类放进冰箱,转身又递给我一个信封,“对了,还有你要的这个。”
里面是张空白支票。
数字任我填?居然有这等好事。
我拿在手上又是看又是模,辨认真伪捣鼓了半天。
最后确认这是真的,我爱在后面写几个零就写几个零。
那个男人在他心中是无价。
柯洛已忙碌起来,一边把海参泡开,切香菇肚肉来配,一边往炖罐里放枸杞当归。
“做什么饭啊,出去吃不是更好?”
我翻来覆去看支票,眼红眼酸,啧啧有声。老子现在是有钱人了,当然可以财大气粗,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
“今天下雨,等天气好了我们再出去。”
我飞扬跋扈,颐气指使:“也别想拿普通菜色来应付我。”
他笑了,“你想去哪里我都带你去。”
他倒是逆来顺受。
我想要的,眼前似乎一下子就全有了,原来只要那么一管骨髓细胞就能换得来。
明明是只小狼崽子,他为了那个男人,就变成世界上最温顺的绵羊,又白又纯,怎么敲打都只会晃晃尾巴,垂下眼睛只剩两排长睫毛。
柯洛来来回回地准备晚饭,我半躺在沙发上喝下午茶看电视,翘着腿一副大爷状,对他呼来喝去,水果都要削好了插好牙签送到我眼前,嫌这个太甜,那个太淡,口感太沙,颜色不好。
其实这样没多大意义,即使他是陆风的宝贝亲儿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任意差遣、欺压他也不能真正给我任何快感。
我痛快接受并且滥用这种权利,做出乐在其中的样子。虽然这并不是我想要的,但却是他仅能给的。他已经很努力,我也不想逼他了。
晚饭做得差不多,插电的炖罐放在客厅里,也有隐隐的香味飘来,柯洛蹲去查看它的火候。
外面的雨已经停住,天黑之前竟然有淡淡的最后一点阳光出来。落日余晖里青年蹲着的背影,被风呼啦啦吹动的窗帘,像一幅带了潮气的油画。
我有些恍然起来。
身随心动,不知不觉我就走到他背后,柯洛恰懊站起身,我伸手便一把搂住他。
他愣了一下,没动弹,只是耳根都粉红了。
我怕他动,他若是挣扎,我真没那个脸去制着他了。一时情急,不由得声音也嘶哑了,连哄带骗地:“陪你LEE叔一会儿吧。”
他明白我的意思,真的乖乖的不动,双手也放下,等着我的动作。
料定了他不会反抗,我大着胆子,仔细模了他。从额头到脸颊到下巴,脖子,胸口,再到月复部,一寸一寸地。
但也只是模了模。他明明是一副任我宰割的姿态,我居然觉得情怯了。
他的青春和我的老朽。
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
我用手指把他认真温习了一遍,就说:“吃饭吧。”
再要求上床我也会难堪,我已经摆不出求欢的姿态。脸皮虽然随时可以丢进抽水马桶里冲掉,自尊却还是有的。
不如模一回,不咸不淡吃些豆腐,解了饥渴,但也不伤胃。
饼日子也就是这样了。
柯洛似乎愣了愣,而后笑着,不好意思地低声说:“可是LEE叔,你顶着我了。”
我大尴尬。
妈的,男人就这点不好,骗不了人。
面前的高大青年转过身,有些腼腆地,一手搂着我,另一只手探进我裤子里。
他似乎很害羞,动作谨慎,手心发着烫,我一被他握住就丢盔弃甲地喘了一声。男人都是这么没出息的,我抗拒不了这种送上门的好事,也没抗拒的必要。
柯洛专心地动着手指,低垂着脸,只有长长的睫毛分外清晰,看不清表情。
我全身血液都哗啦啦地往下半身冲去,大脑血不太够,就不清醒了。
也许不该计较。他现在判若两人地对我有求必应,讨好体贴我,这不正是我一直求而不可得的么?
被套弄得几乎要打哆嗦的时候,我手指死死掐着他的肩膀,迷迷糊糊地想,老子为人豁达,心胸宽广,不拘小节。
我只在意行动,动机可以不执着。
我无所谓。他如果因为感激而爱上我,我也高兴。
一个激灵之下,终于弄湿了他的手心。我心脏还在突突跳,定了定神,抬眼对上他乌黑的眼睛,喉头又是一紧。
两人都有些不自在,静默着各自移开眼神;我整理裤子,柯洛抽出纸巾,低头擦拭手上的痕迹。
“LEE叔。”
“嗯,什么?”男性发泄过后总是身上虚软,口气更软。
“为什么你骨髓配型可以相合?”
“哦,那个啊,”我嘴巴也松了,“没什么奇怪,随时都可能出现这种机会,我恰巧碰上了而已。”
柯洛小绵羊抬头看我:“为什么你要去做检测?”
“心血来潮突然想做,就做了,”我笑哈哈,“还是说,你希望能捐骨髓的人是你自己,也好英雄救美,结果被我抢了功劳,嫉妒了?”
“我是说,你又不喜欢他,为什么你会想到为他做匹配测试?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你很可能配得上?”
我呆了一会儿,把皮带系系紧,“笑话。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
小绵羊的头上好像顶出两只角来,“确定骨髓匹配不是量体温,没人会闲到无聊就去做的。”
我打了个呵欠,“我就是太闲了。”
“LEE叔,为什么你不说实话。”
我笑了:“你还真是胡搅蛮缠。好吧,你想听到的令你满意的“实话”是什么?”
柯洛呆了呆,显然他也还不确定。
“你是他亲戚吗?”
我迅速否认:“不是。”
柯洛看着我,“你又骗我。”
“说了不是就不是啊。”
“验了就知道吧。”
“验什么?”
他伸出一个握着的拳头,“足够验DNA的。”
我全无防备,脑子里空了一下。
靠,原来他刚才是采集来的。怪不得当我是女乃牛那样捋我呢。
惫以为磨练多时,不断升级,我的防御系统已经无懈可击,哪知道这小子总有绕开防火墙给我一击的本事。
这下没风度可言了,我烧红了眼,咬牙切齿,攻击系统全开,见了红的斗牛似的,拼命要抢他手心里的纸团。
拿我当猴子耍,这小王八蛋。
我占了上风,他的手指终于被我一根根掰开来。里面却是空的。
我这才明白自己这回才真的是上了当,我当时脸上的表情一定很不冷静,很可能还有些恐慌,等于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他看着我,模出手机,“我叫舒念来。”
我一口气噎着,怒极反笑,想一想,又点点头,也明白过来了,突然有点心酸。
“也对,你今天本来就是为舒念才来的。”
我眼神果然不太好了,这么明显的事,也要瞧上半天才看得出。
其实,也可能我心里早就清楚,他很久都没找过我,会突然来我这里,无非是想问我一些什么。
只是我也希望,他真的是为了给我做顿饭才特意冒雨过来,两人对着吃完,然后看电视,也许还能上床并排躺一会儿,说说话,就像我们刚认识的时候那样。
电话大概也在这个时候接通了,柯洛“喂”了一声,望望我,终于还是开口说:“舒念……”,他一句未完,我便突然劈手抢过他手机,往地上狠狠一摔,再补一脚。
柯洛略微吃惊地看着我。
我这一摔也谈不上有多解恨,但好歹出了口气,缓上一缓,已经能再次风度翩翩朝他露齿微笑,“不好意思,下次赔一个给你。”
柯洛低头看着身首分离的机器,“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我不置可否地笑一声,若无其事去给自己倒酒,顺便招呼他:“要不要喝一杯?”
我倒是自欺欺人地想着,忽略那个杀风景的话题,就能再回到方才那油画般的意境里头去。
柯洛站在原处望着我,我也举着酒瓶笑看他。
他那纤细乌黑的眉毛,鼻梁秀丽挺直,其实是有些忧郁而温柔的长相。
“舒念他……”
“别跟我提舒念了吧,再说也没意思了。来喝酒吧。”
柯洛站着不动。
我笑着倒了两杯酒,“你在我面前再一口一个舒念,我可是要翻脸了。你当你LEE叔是什么啊?”
房间里是昏黄的色调,天色越发暗下去,昏黄渐渐变得发灰,我也只能看清他的轮廓。
“LEE,你早就全都知道了吧,为什么一直不说呢?不论你有多讨厌舒念,他都是你的弟弟,没错吧?”
算了。
我终于放下一直拿着的酒瓶,笑着在口袋里模索,找烟出来抽。
“我跟舒念之间,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的事你管不着,他的事,你更管不着。”
正中红心。
柯洛怔了一会儿才做出回应:“你不可能瞒一辈子,有些事情你迟早要面对。”
我笑道:“人也是迟早要死的,你怎么不现在就去死?”
柯洛愣了愣。
我不是伤不了他,只是一直不太舍得。
“舒念根本就看不上你,你再怎么讨他欢心,他也不会希罕,你何必呢。”
我终于可以狠心开口取笑他:“你看你有多贱。”
虽然这句用在我自己身上可能更合适。
柯洛脸上蓦然涨得通红,迅速又青白下去,细白的牙齿微微咬住嘴唇,过了一阵,才说:“我走了。”
“这么快?”我伸手搂他肩膀,轻佻道:“一起吃饭,顺便聊聊嘛。”
“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我突然揪住他领子,柯洛猝不及防,踉跄了一下,被我按在地板上。
我冲他笑笑,在他吃惊的眼神里骑到他腰上,低头用力咬了他脖子一口。
我想,我之所以对他念念不忘,只是因为得不到他。他让我上一次,也许我就从此解月兑了。
柯洛挣扎起来,他的力量和技巧都属上乘,还有狠绝。但我先发制人,迅速反扭住他的胳膊,毫不怜香惜玉,紧紧压着他的头,让他脸颊贴在有点灰的地面上。
柯洛这种姿势再也使不出力来,被我狠狠制着,脸上露出意外的神情。他大概是想不到我能占上风。
这没什么奇怪,以前我只是舍不得弄伤他而已。
我以极其轻浮下流的动作舌忝了舌忝他的耳垂:“你要我去认那个男人?想讨好他也行啊,你今晚先陪了我再说。”
柯洛挣了两下,声音嘶哑地:“放开我。”
他显然是气疯了,我一松手他不咬死我才怪。
“这是你欠我的,”我拍拍他光洁的脸颊,“做完这次,我们就两清了。”
“LEE叔……”
“怎么,你不会以为以前干我那么多次,都是白干的吧?”
我开始亲吻他的脖子,一点也不温柔,弄得他重重皱起眉头。对他来说,我大概算是对他“用强”过多次。
其实那些算什么,他根本还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强迫。
对抗中喘息逐渐变得粗重。我一手探进他裤子里,粗鲁地扯他内裤,胡乱折磨了他一会儿,而后在后方模索,手指试图直接插入。
这显然弄痛了他,他没出声,只是面色铁青。
我笑了笑:“不好意思,你LEE叔忘记剪指甲了。”
柯洛咬了一下嘴唇。
我当然清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有些地方跟陆风太相似了。
事后我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但都做到这一步了,难道我就此住手,他就会放过我不成?反正都要死,还不如先风流一场。
只插进半个手指,他就露出难以忍耐的神色,薄薄的皮肤之下青筋暴起,受伤的小野兽一般,从牙缝里喘着气。
我想,他这辈子没被人这样对待过。我如果成为第一个这么对他的人,而被他记住,那也不错。
他爱死那个男人,然后恨死我了。
就着这个姿势僵持了一会儿,他全身都绷得紧紧的,越来越烫,满是屈辱之下蓄势待发的力量,而我身上那种燥热,到此却尽数发泄完了一般,逐渐只剩下空虚的凉意。
羞辱他,会给我带来的是哪种快感呢?
我把手指退出来,在他出了汗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他这么年轻。我又亲了他一下。
“柯洛。”
门铃声突然大作。
我吃了一惊,两人动作都滞了一滞。
柯洛趁我手上略微放松的瞬间挣月兑一只胳膊,狠狠给了我一记胳膊肘,迅速翻身用背把我压在下面,还不忘再重重给我月复部一下子。
我还以为他手腕早该麻痹了,不想还是这么敏捷利落,堪与兽类媲美。他让我迷恋也真不是没有理由的。
我虽然被反击得冒出冷汗,眼前发黑,但死而不僵,抓住他领子又把他扯下来。
两人还在纠缠厮斗,便听得门打开的动静,而后“啪嗒”一声,室内大放光明。
我知道是林竟,我刚给了那小子钥匙。
没关系,让他看见真人肉搏现场也没什么大不了。
柯洛却触电一般松了手,从我身上爬起来,有些失措的样子。
我眨了眨眼睛方才适应光线,看清门口除了嘴巴大张的林竟,还有一个清瘦干净的男人。
“啊……”
男人显然吃惊至极,看看我,又看看柯洛,神色茫然。
林竟仍然维持着生吞了鸡蛋的表情,口吃道:“我,我打扰了什么吗?”
柯洛说不出话,似乎气得发抖,脸上的红色还没能完全退下去,用力看了我一眼,从那两人身边挤出门去。
我躺着嘶嘶地吸气,想作潇洒状迎客,无奈已经没法起身,只能咬牙苦笑:“小竟,帮个忙。”
肮部一阵阵抽痛,挨了柯洛那两下,上次手术的伤口大概是裂开了。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
送进医院,肚皮重新缝合一回。醒来之后,林竟来看过我,带了一些吃的,不过被他自己吃了大半,又嘲笑了一通我肚子上纱布造型之丑,然后欣欣然离去。
林竟是明白人,绝不会说些酸溜溜的废话来安慰我。
我也确实没什么好安慰的,强暴未擞邙挨了打,说出来难道会很光荣?若再被人用同情眼光看着,那真是羞也羞死我。
林竟走后,清静了没多久,门口又有动静。我撑开一边眼皮,看见来人,就赶紧又闭上眼睛,佯装熟睡。
耳朵听得见男人进来的嫌诏,而后他似乎是小心翼翼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去。
他倒真是耐心,只安静地坐着等,过了许久,大概无事可做,就削起水果来。
我比他难熬得多,装睡也是苦差事,尤其当你觉得鼻子痒时,只能盼着他快点走。
我不希望他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知道了又怎样。
皆大欢喜的团圆结局?
别傻了。
他甚至没有任何准备来接受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硬塞给他有什么意思。
削苹果的琐碎声响还在继续,听得我心烦意乱。
我知道他在看着我,等着我醒来,要跟我说点什么。但不知道他究竟是想对我说什么?永远也不知道,他会给我什么样的回应。
傲无把握地等待着的未知。
我厌恶那种漫长的,等待被选择的不安。
我不想面对,所谓情怯。
那窸窸窣窣细小的声响持续了许久,不知道已经削到第几个,等我“醒”来,只怕要被那些排队等着的苹果撑死了。
我终于忍无可忍,打了个喷嚏,睁开眼睛。
男人似乎吓了一跳,对上我的双眼,就局促地一个劲微笑:“你醒了?”
我木着脸,打了个呵欠,“废话。”
一时无话可说,男人边偷眼看我,边继续削手上的苹果。
吧,削那么多有什么用,我又不能吃!
手里的果子已经变成果核了,男人才有些尴尬地放下刀子,欲言又止老半天,踌躇道:“那个,小时候的事情,我不太记得了。”
没人指望你记得啊。
“但我觉得我应该有个哥哥。”
“……”
“因为不是很确定,那时候年纪太小了,后来也就没有再想过。”
“……”
“是你吧。”
我果断地:“不是。”
他置若罔闻,还在自说自话:“对不起,我竟然把你忘记了。”
“关我什么事啊。”
“我知道是你。”
“说了不是就不是。”我暴躁起来。
“好好好,”他有些慌了,好脾气地,“不是就不是。”
想了想,又问我:“我以前是叫什么名字。”
“我怎么会知道!!”
我有些抓狂,乱扔手边能抓到的东西,“烦死了,你给我出去。”
男人慌里慌张地躲闪:“你、你别激动,我不烦你了。”而后把桌上的保温杯推过来:“来,喝点汤吧?”
叭个屁啊,我瞪着他。
消瘦的脸,动过手术没多久,脸色白里有些青,逆来顺受惯了似的,绵羊般温顺的眼神。
我想起他瘸了的腿。
他似乎过得也并不好。
这些混蛋。
“你名字难听死了,”我听到自己声音哽咽,虽然很可笑,“人也讨人厌!”
舒念有些吃惊地:“为、为什么?”
“你吃得太多了。”
“啊?”男人不知道具体为了什么原因而无措,“啊,是啊,你好像总是分东西给我吃……”
小时候跟我抢饭,现在又跟我抢人。我讨厌他。
“你、你不要哭了。”
“干,谁在哭啊!”我破口大骂。
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才这么难过。
男人一手谨慎地放到我肩膀上,靠近过来,有些笨拙地抱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