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憨夫别逃 第五章

作者:井上青类别:言情小说

“瞧你,发未梳,衣未换,呆呆的在看什么?难不成真的像啸天所言,你当真病傻了!可怜啊,这么漂亮的一个人,怎么会哭一哭就傻了。”

廖大婶将她拉到椅子上坐,拿起木梳,动作利落的帮她梳起一头乌丝。

“不过,只要不说话,就没人知道你变傻子了。纤云,你听廖大婶的,今天无论如何都别开口,等你和黄二公子拜过堂,过了今晚的洞房花烛夜,生米煮成熟饭,黄家不认你都不行。”

景心幽干笑,廖大婶一开口说不定全村都知道了,哪还须她闭口。

“瞧瞧这嫁衣,天呐,多漂亮。纤云,你能嫁给黄二公子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景心幽皮笑肉不笑。谢谢,不需要。

“纤云,以后你就是黄家的二少女乃女乃,享受荣华富贵可别忘了我,不过你放心,廖大婶不是贪心的人,我只是想拜托你,若有赚钱的小差事,记得找我去。”廖大婶悄声说:“对了,你有跟黄家要聘金吗?”

原本不打算开口回话,免得廖大婶越聊越起劲,可一听到她提起聘金一事,她心里打了个突。

话说前两天她要虎啸天请媒婆来家里坐坐,她列了一长串清单,包括迎娶队伍要一顶插满鲜花的花轿,十二个小金童小玉女,十二辆牛车,沿途都要有人提花篮撒鲜花,还有一堆连她自己都记不得的拉拉杂杂细节,总之,她强调不收聘金,但面子绝对要做足。媒婆却怔愣住,迸了句“可是聘金已谈妥”,她当场射出质问的目光,某只虎不是信誓旦旦说不收聘金,那现在是什么情形?不料,那男人却是加倍狐疑地回望她。

三人对质一会,问题居然回到她身上,虎啸天从头到尾都坚持不收,反倒是纤云私底下透过媒婆向黄家要了一笔聘金,数目不大,经媒婆和黄家讨论过后,黄家大手笔要给她双倍的聘金……

原来虎啸天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说他是只大憨虎,还真没冤枉他!

虎啸天问她为何要向黄家索聘金,她一脸纳闷追问媒婆,媒婆则是啼笑皆非地把问题丢还给她,想当然了,这件事到目前仍无解,不过他们也决定不拿聘金了。

但廖大婶一句“你有跟黄家要聘金吗?”让这谜团出现曙光,她似乎嗅到呼之欲出的答案。

“我为什么要向黄家索聘金?”细眉微蹙,她学起大伙口中柔弱的纤云。

“你——对,我忘了你傻了。”廖大婶低在她耳边悄声道:“先前我和你说过,虎家养你养这么大,好歹你得和黄家要一笔钱给你大哥当盘缠,让他到京城去考武状元。嫁进门后再伸手,就得看黄家人脸色,人家还不见得愿意给,不如就直接索聘金,那是要得天经地义的。”

至此,景心幽听懂了,原来是这位廖军师献策,让纤云在嫁人之前,为虎家图一点福利。

这位廖大婶虽然叽叽喳喳的令人受不了,不过再怎么说还是位好芳邻,还懂得为虎啸天争取一些盘缠,不过那只大憨虎要考武状元,会不会糟蹋了纤云牺牲下嫁换来的福利?

先不管这个,她突然有种想法,该不会连纤云点头答应嫁给黄公子也是这位廖大军师建议的?大憨虎不是说以前要纤云嫁人她都哭着摇头吗,可这回……

“廖大婶,我不是应该嫁给啸天哥的吗,为什么——”她装羞,不解地紧锁眉心,“为什么今天我要嫁给别人……”

“唷,这事可别大声嚷嚷。”廖大婶紧张地说:“我们这些邻居都知道你们不是亲兄妹,可却是清清白白的,黄家人也不晓得知不知道你们的关系,虽然你们之间清白站得住脚,但黄家是大户人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多嘴杂,一丁点小事就会有人乱造谣生事,所以你嫁过去,虎家的事能不提就不提。”

廖大婶说得口渴,自己倒了杯水,喝完才又坐下来叹声道:“是啸天没这福气,原本他爹娘当然是希望你长大就嫁给他,可你看看虎家,一辈子就卖那几块豆腐,加上他砍柴赚得一点钱,日子是勉强能过,可你大哥就是心疼你,他希望你能嫁给大户人家过好日子,别跟着他一辈子吃苦。看看你长得这么标致又细皮女敕肉的,是天生少夫人命。”

又渴,再喝一杯水,“你一直不想嫁,可看看你大哥他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你若没嫁给好人家,他是决计不娶的,你们俩这么磨蹭,别说你爹娘在天上当仙光着急,连我们这些邻居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我就劝你还是点头嫁了,别耽误自己也把你大哥的婚事给误了。”

看着廖大婶喝第三杯茶,景心幽在心中无奈地叹息,果然如她所料,这桩间接害她和夏竞天情事波折不断的婚事,全是拜廖大军师所赐,可廖大婶也是出自一番好意,情有可原。

“别磨蹭,嫁给黄家对你和啸天都好……”廖大婶嘴快手也快,一眨眼她手已伸过来,一声不吭地帮她月兑起衣服。

“廖大婶,不用……我自己来。”

“我们都是女人,你害羞个什么劲,快月兑下,把嫁衣穿上。”等不及害臊的她月兑衣,廖大婶急急地帮她拉下衣服换上嫁衣,乌丝一放,又梳又夹,胭脂一拿,扑扑拍拍,把她一张女敕脸扑得红通通。

景心幽看傻眼,这位廖大婶简直是快版的专业新娘秘书。

“哇,纤云,你这一打扮起来,真的像天仙美女。”赞叹之余,廖大婶不忘陪笑提醒她,“记得给我一个红包,不用多,意思意思就好。你先在这儿待着,我去厨房帮啸天的忙。”

看着廖大婶疾步拐出,景心幽打心里一笑,难怪廖大婶手脚这么快,原来是想去厨房要另一个红包。不过这红包给得算值得,瞧她三两下就把她弄得挺像个新嫁娘。

改天有空她再向廖大婶拜师学艺,等她回现代说不定也能靠这门手艺加入新娘秘书行列,勇闯钱关。

看着镜中一身大红喜衣的“纤云”,她不由轻叹,若这一身嫁衣是为夏竞天而穿,不知该有多好,不过那个坏痞子说不定会给她上演“落跑新郎”的戏码……

低头思忖之际,厨房传来碗盘摔落的声音,廖大婶在那端拔高声音喊:“啸天,你到底在想什么,拿个碗你也拿不稳,今天是纤云出嫁的日子,把碗摔碎会不吉利,你真是呀……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景心幽不以为意地轻笑,她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只是摔破碗罢了,不吉利就不吉利,要是黄家能主动退婚更好,省得她搭轿子去得自己步行回来,毕竟这儿没随手可招的计程车。

厨房又传来匡啷一声,第二个碗又摔破,廖大婶高八度地重复和刚才一样的话。景心幽轻笑,这个大憨虎肯定是舍不得纤云出嫁,整个人失了魂,才会不断地打破碗,依她估计,肯定会有第三只碗毁于他手中——

才这么猜测着,惨事又发生,廖大婶发飙似地嚷着,“啸天,你出去、出去,别窝在厨房了,碗都要被你摔光了!”

今日杏花村热闹滚滚,锣鼓喧天,迎亲队伍从村头排到村尾还排不完,景心幽这才知自己列的那个什么清单,实在是客气至极,黄家安排的场面比她要求的多得太多。

想来,这个黄家人除了顾及自家颜面外,真的很重视纤云这个新媳妇,可惜她就是新嫁娘,要不,她一定跟着迎亲队伍走,感受一下古代的迎亲盛况,等回现代后,一定要叫夏竞天比照办理。

说到夏竞天她就想到虎啸天,看到热闹的迎亲队伍,心花朵朵开之余,她自顾自的开心上轿,忘了给大憨虎模模头安慰几句。

是说,她只是去黄家“坐坐”,纵使黄家有金山银山,她“打道回府”的决心绝不为所动,所以,大约晚上洞房花烛夜前她就会回虎家,没安慰他也无妨,只是她忘了叫他煮晚餐……算了,离开黄家前,她打包两份晚餐回去不就得了。

外头热闹归热闹,可她又不能掀起轿帘大方看,黄家弄这么大的阵仗,迎亲队伍牛步前进,她一大早就醒来,此刻有些困意,先小憩一会,晚些时刻要当落跑新娘才有体力。

打起呵欠,偏头抵着轿身,眼一阖,缓缓进入梦乡。

景心幽不知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知方才媒婆在她耳边紧张的唤她,嘀咕着说她头一回遇到新嫁娘在轿里睡着的。伸了个懒腰,她连连打了几个呵欠,下轿后,一堆繁文裖节让她开始有些不耐烦,很想拿下头巾潇洒走人,但她不能,时机未到。

落跑是最后不得已的下策,在洞房花烛夜前她会尽量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借口月兑身,尽可能不让虎啸天受到黄家的责怪。

被搀扶至大厅,“一拜天地”的声音扬起,她目光往下一瞥,突然觉得不对劲,她因戴着红盖头看不见前方路,才必须有人搀扶,可旁边那位公子哥,不,今日的新郎官,他干啥也要人搀扶?

内心正狐疑,旁人窸窸窣窣的碎语声更令她心生疑窦,她正想掀开瞧清楚,媒婆却紧张地拉下她的手,催促着说:“纤云,你干啥杵着,快点拜天地,好多人在看着呢!”

媒婆这一催促更令她觉得有鬼,才不管这边的习俗是如何,她一把抓下红盖头,一窥究竟。

她的举动令在场众人一片哗然,有的责怪她此举不妥,有的庆幸她有机会看清事实,但泰半的人都是等着看好戏。

“这是谁啊!”拿掉盖头,看见身旁的新郎官和迎娶的人不同已让她惊讶,更骇人的是,这位新郎官连站都站不起来,像是患了软骨症或者其他无法自行站立的疾病。

“这、这是你的新郎官,盖头快戴上。”媒婆抢过红盖头,着急地想帮她戴上。

意识到这可能是一场骗婚,景心幽火大的将盖头又抢了回来,用力丢向媒婆,“要嫁你自己嫁,我可不是要嫁他!”

围观的众亲好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议论的不是新郎官换人,而是新娘子泼辣的举动。

一堆熟识纤云的人,更是惊讶的瞠目,不敢相信个性柔弱的纤云竟有此等泼野的一面。

“你不嫁他要嫁谁,难不成你这个村姑真以为自己能匹配得上黄二公子?”穿着颇为体面的一位中年妇女,率先出面指责她,“黄家愿意让你当大少夫人,可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景心幽未语,从头到脚打量她,猜想她应当是黄家的亲戚。

“就是说,一个卖豆腐的村姑能进得了黄家门,那是你祖上积德。”一位少妇附和着,看来是一丘之貉。

陆陆续续又有许多女人直眉瞪眼,责骂她人在福中不知福。

她大略观察了下,责骂她的泰半都是身穿华衣的妇女,应当都是黄家亲戚,她们对新郎官换人皆无惊讶表情,想必事先都已知情,而露出惊讶表情的都是她见过的熟面孔……

同村的人之所以如此讶异,代表他们皆以为她要嫁的是黄二公子,而不是妇人口中祖上有积德才能嫁的黄大公子,所以,她真的是被骗婚了。

“既然聘金都已经收了,就赶快拜堂。”一位不清楚状况的妇女硬要替黄家出头。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收了聘金!”景心幽没好气的回她。

那妇人吓得往后踉跄一步,“这、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说话这么呛!”

景心幽皮笑肉不笑,“别怕、别怕,等我当上黄家的大少夫人,一定每天到你家问候你,你迟早会习惯的!”

妇人低骂了声,龟缩地躲到后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