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不肯告诉她?
一定有什么原因的,否则他不会明明爱极了自己的儿子,却必须狠下心来推开他!
是为了学姊吗?他怕自己一旦取得了儿子的监护权,她会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可是你们可以采取折衷的办法啊,比如说让小哲每年暑假过来跟你一起住。”
“不行的。”他只是痛苦地摇头,“我不能……这样只会让小哲愈来愈依赖我。”
“依赖又怎样?你是他爸爸啊!难道他不能享受你的宠爱?”
“不行,这样……对他不好,对程馨也不公平——”
“我不懂。”
“你不必懂,这件事本来就复杂。”
“你……可以解释给我听啊!”
“这不关你的事。”冷淡的回应为两人的争论画下句点。
到现在,柴晶晶依然不明白为什么,她不懂在他与小哲与学姊之间究竟是怎样的情感牵扯,她也不懂他为什么就是不肯解释。
因为他不信任她吗?因为他把她当个局外人吗?因为他……不认她是个朋友吗?
一念及此,她不禁有些受伤,昨夜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至今仍像根细针不停刺痛她的心……
“晶晶,你在想什么?”粗厉的嗓音不耐地拂过她,“我在跟你说话,专心一点!”
她回过神,彷佛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身在父亲的办公室,她眨眨眼,几乎是漠然地回望神色焦躁的柴玉明。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问你,昨天晚上怎样?你没听见吗?”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她见到了他的泪,第一回明白原来男人的眼泪可以让人如此心痛——
“糟透了。”她喃喃地说。
“糟透了?”柴玉明嗓音微微尖锐,“究竟怎么了?你是不是惹毛他了?”
“我不知道。也许吧。”也许她不该试著劝说他,也许她该做的是默默退开,让他一个人安静独处——“天啊!你究竟哪里惹毛他了?你就不能学著做个温柔的女人吗?”
是啊,也许她不够温柔,所以他才不愿对她敞开心房,也许她根本不该强求他敞开“也许我错了。”她哑声道。
“你当然错了!”柴玉明语气凌厉,“老天,他是谭昱呢,高高站在纽约上流社会顶端的谭家人,你就不能对他施展一些女人魅力吗?知不知道,如果他看上你,你之后就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了!天啊,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笨的女儿?怪不得谭昱急著赶回美国,该不会被你给气的吧……”
“爸!你究竟在说什么?”在一阵怔愣后,柴晶晶总算领悟她方才跟父亲的对话只是一串鸡同鸭讲,她涨红脸,不耐地打断父亲彷佛永无休止的叨念,“你以为我是何方神圣啊?有本事将谭昱气回美国?他根本一点也不在意我!昨天晚上他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过我!”
“什么?”听闻女儿的反驳,柴玉明脑子轰然一响,“你说……他连看也不看你?”
“没错!”
“完全的失败,完全失败……”他喃喃念著,眼前一黑,前途无亮的感觉攫住他,“这下惨了,我不会反而断了自己的后路吧?得罪那个男人的下场可是很凄惨的——”
“那是你的事。”柴晶晶冷冷应道,“如果你今天把我叫进办公室就是为了讲这件无聊的事,恕不奉陪,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说著,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意欲离去。
“站住!”柴玉明喊住她。
“还有什么事?”
“老实告诉我,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故意表现出一副冷淡的样子?”
“我本来就对他没兴趣。”
“没兴趣?”柴玉明又气又急,“你是傻子吗?这么优秀的男人你没兴趣?”
“他再优秀也不是我的型。”
“那你的型是谁?小钱吗?”
“我——”俏脸一红,“不必你管。”
“钱家声有什么好?”
“他哪里不好?你不是还说他是你最得力的助手吗?”
“那是一回事,没错,也许小钱工作态度还不错,可他没钱没势,没家世没背景,而且居然还有个儿子!”
“那又怎样?”柴晶晶反驳,非常不喜欢听到父亲如此贬抑他,“至少他是我见过最关心儿子、对儿子最好的父亲。”
“好父亲?那算什么优点?”
冷然的评语如利刃,狠狠划过柴晶晶心扉,“对你而言,当然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啦!”她恨恨瞪视柴玉明,“你根本不关心你的孩子想什么,也不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
“你的意思是在抱怨我不是个负责任的父亲罗?说说看,我到底哪里不对了?这些年难道不是我定期汇给你们母女生活费吗?”
“对你而言,只要定期给女儿交学费,让她吃饱穿暖就算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了吧?”
“难道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柴晶晶机械化地回答,她扫射父亲一眼,方才还因气愤而发热发烫的胸膛如今冷得像冰窖,“不过我也不该期待太多。放心吧,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抱怨你,不会再要求你什么,不过相对的,你也别妄想拿我这个女儿当成你交易的筹码,因为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语毕,她迅速旋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
午餐时间,六楼的员工餐厅热闹非凡,几乎翔鹰集团大楼里所有员工都集中到这里来了。食物的香气及餐盘碰撞的声响在在勾起人的食欲。
纪礼哲坐在以玻璃墙与大型盆栽特别为主管们辟出的用餐区内,餐盘里色香味俱全的日式套餐一筷未动,看来没什么食欲。
望著年轻总裁似乎心情低落的神态,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力资源经理于品甜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多少吃一点吧,礼哲,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过民以食为天啊。”
“没事,我只是今天没什么胃口。”纪礼哲微微地笑。
“才怪!”于品甜直率地戳破好友的谎言,“前秘书告诉我最近你都没怎么吃饭。你以为我今天干嘛非拉著你一块过来用餐?就是非逼你吃一点东西不可。”
“品甜。”对好友的关怀,纪礼哲既感激又无奈,“我真的……没什么胃口,最近翔鹰让人烦心的事实在太多了。”
“你是指谭氏打算购并我们的事吗?”
“嗯。”
“你打算跟他们谈吗?”
“其实我不想。”他语气沉黯,“虽然以翔鹰现在的体质确实需要有个狠角色来好好整顿一番,不过如果那个人是谭昱的话,那他第一件会做的事就是……”
“裁员。”她主动接口,神情微微激动,“不能让他这么做,礼哲,否则我们前阵子的努力就白费了。”
为了不让翔鹰裁员,不论是纪礼哲这个新任总裁,或她这个人力资源经理之前都遭受了许多压力,经过几番奋战后好不容易才保住的理想如果因为购并而付诸流水,她无论如何也不甘心!
“别说你不甘心,我也一样。”彷佛看出于品甜的思绪,纪礼哲低声开口,“我也不愿翔鹰被谭氏并购,就算不是收购,是友善的合并也不行。”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不晓得。”纪礼哲苦笑,“事实上翔鹰现在连反收购的资金都拿不出来。”
于品甜默然,明丽的眼眸凝望好友,像挣扎著想说些什么。
“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不知道你晓不晓得一件事,礼哲,昨晚我跟元朗一起吃饭……”
“你跟元朗吃饭?”他打断她的话,嘴角微微一牵,“希唯不吃醋?”
“他吃什么醋?”杏眸圆睁,“我跟元朗的交情就跟你一样,只是好朋友而已。”
“就算是我,他也颇有微辞呢。”纪礼哲嘲弄道,可一见于品甜黛眉拢起,他连忙举高双手,“只是开玩笑而已。”
于品甜睨他一眼。
“继续说吧。”
“元朗说,谭昱当初会选中翔鹰做为收购的Target,应该是有原因的。”她严肃地说。
“我想也是。”他点头,“可惜我猜不著为什么。坦白说如果我是谭昱,不会有兴趣收购翔鹰,这并不是一个特别好的收购目标。”
“他告诉我,谭昱想要翔鹰,可能是因为——”
“因为什么?”
“荆晓晨。”
“晓晨?”纪礼哲睑色一变,“为什么?”
“有件事我说了你不要误会。”于品甜小心翼翼地扫了好友阴沉的脸色一眼,“元朗跟谭昱其实是老朋友,他告诉我,谭昱从很久以前就喜欢荆秘书了,他一直想著要得到她,他好像以为你跟荆秘书有什么,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不过你千万别误会,元朗绝对不会出卖任何集团资料给谭昱。”
“我相信他不会。”纪礼哲迅速回应,他敛下眸,思绪一阵凌乱。
“礼哲,也许荆秘书可以帮忙打消谭昱的计画……”
“不!”他蓦地抬眸,黑瞳凌锐,掠过一丝冷光。
于品甜不觉一愣,她从没见过他如此严酷的眼神,他一向性格温和的啊。
“就算可以解救翔鹰,我也绝不会让晓晨做任何牺牲。”他厉声宣称。
“礼哲,别激动……”她放柔嗓音,正试图想安抚他时,一个文雅娉婷的倩影忽地落定两人面前。
“程馨!”喊出来的是纪礼哲,他望著正静静娣著他的女人,以及站在她身后清秀可爱的小男孩,微微困惑,“怎么了?”
“学长,我来……跟你道别。”
“道别?你要走了?”
“嗯,跟谭先生一起回美国。”
“谭昱要回去?”他一惊,“可是他应该还有很多事要跟我谈啊。”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谭先生好像急著回纽约处理一些事情。”程馨解释,神情不知怎地,微微黯然,“今天傍晚就走。”
这么突然?
纪礼哲不明所以,和于品甜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跟著,他眸光落向程馨的儿子。
“这么快就要走了?小哲,纪叔叔还想礼拜天带你出去玩呢。”
“我也想去,可是不行了。”小男孩走近他,小手怏怏地环住他,小小的脸蛋神色苍白得惊人。
他看了,心脏重重一抽,“怎么今天精神好像不太好?”他模模小男孩的头。
小哲没说话,只是闷闷摇头。
“该不会生病了吧?”于品甜担忧地插口。
“不是,阿姨,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说著,小哲勉力一笑。
“好乖的孩子。”于品甜忍不住也伸手模模他白女敕的颊,“你叫什么名字啊?宝贝。”
“程允哲。”
“程允哲?!这么巧?”于品甜微笑,伸手推了纪礼哲肩头一把,“喂,这孩子的名字跟你的一样都有个哲字呢,而且跟你小时候长得也满像的。”她随口评论。
可不知怎地,程馨听了似乎有些震撼,容色微微发白。
于品甜注意到了,她轻轻蹙眉,正想细细理清眼前有些微妙的状况时,半偎在纪礼哲怀里的小男孩忽地一阵激颤。
“怎么了?小哲,你没事吧?”
“我没……”话还没说完,小男孩便蓦地合落眼睑,晕过去了。
***
一接到消息,钱家声立刻赶往医院,而柴晶晶也搭他便车,一同前往。
一路上,钱家声的睑色都是苍白的,握著方向盘的手甚至微微发颤,恍如极度担忧。
柴晶晶见了,柔声安慰他,“别那么担心,家声,学姊说他只是有点体力不济晕过去而已,没受伤,也没流血,只要在医院里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我知道他不是发病,只是——”他紧绷著下颔,“这都怪我。”
“怎么能怪你呢?”
“……也许我昨晚对他真的太过分了。”
柴晶晶默然。她也觉得钱家声昨晚的态度确实太冷淡,可她现在相信他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他不是那种冷漠无情的父亲,她明白他其实爱极了儿子。
就因为太爱他了,才会对不得已造成的伤害如此耿耿于怀吧?
瞧他眉间的摺佰那么深,深得令人心痛……
她心一紧,不禁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没事的,家声,我想小哲不会怪你。”
“他确实不会怪我,他……爱我——”嗓音暗哑,微微破碎。
“我知道。”她清柔地说,“你也爱他,不是吗?”
“是的,我也……爱他。”突如其来的激动攫住他,他蓦地抬手,狠狠咬了一下手背。
柴晶晶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没事。”他继续开车,眼眸直视前方。
但她却看见了,看见他幽暗深邃的瞳底隐隐闪著亮光。也许那是泪水吧,为了抑制哭泣的冲动所以他才狠狠咬啮自己一口。
这个……傻气的男人啊!他真令她心疼,一颗心简直要摔碎了。
她深深睬著他,他开著车,睑庞毫无表情,唯有偶尔抽搐的下颔泄漏他焦躁不定的情绪。
她望著他,感觉有什么在胸口融化了,暖暖地、柔柔地熨贴著她的心流动,于是她将手轻轻搁上他的手臂,一路上,不曾离开。
***
“你们来了!”一见到钱家声,满脸担忧的程馨终于微微放下心来,她迎向他,“小哲一直嚷著要见你。”
“他还好吧?”
“嗯,还好,正躺在床上打点滴。”说著,程馨微微侧过身子,让钱家声透过玻璃望向躺在白色病床上的儿子。
令他意外的是,病床旁竟然还坐著另一个男人。
“纪总怎么会在这儿?”
“啊。”程馨似乎有些慌张,“是他帮我把小哲送到医院来的。”
“小哲是在我们公司昏倒的?”钱家声不禁皱眉,责怪地瞪了前妻一眼,“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我……我当时太紧张了……”她微弱地想辩解。
可他却无心听她解释,挥了挥手便直接大踏步跨进病房。
小哲一望见他,眼眸立即一亮,“爹地!”
“小哲。”他快步奔向他,在病床旁蹲下,“你还好吗?现在觉得怎样?”一面问,他一面关切地抚著儿子苍白的脸庞。
“我没事,爹地,已经好多了。”小哲微笑。
“怎么会突然晕倒呢?”
“可能是因为我没吃早餐吧。”
“为什么不吃?”他拢起眉。
“我……我没胃口。”小哲讷讷地说,“想到要离开,我就吃不下——”
钱家声心脏重重一扯,“傻瓜。”他心疼地揉了揉儿子的头,“对不起,都是爹地不好。”
“不,不是的。”小哲握住他的手,眼光莹莹,“我知道爹地是为我好。”
儿子体贴的回应令他更加心疼,胸膛紧窒,好半晌,才扬起头,望向一直微笑注视这一幕的纪礼哲。
“谢谢你,纪总,多亏你送他到医院。”
“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纪礼哲微笑,“你儿子很可爱,挺讨人喜欢的。”说著,他对小哲眨了眨眼。
后者回了他一抹甜甜的笑。
“好啦,我也该走了。”说著,纪礼哲站起身。
钱家声也跟著站起,“我送你吧,纪总。”
“不用了,你照顾小哲吧,我来送学长。”程馨插口。
“学长?”钱家声一愣,眸光在前妻与大老板身上愕然来回。
纪礼哲笑了,“你还不知道吧?家声,其实我也念UCLA,比你们大一届。”
“真的?”
“我念建筑。”
“建筑?”大企业集团的继承人居然跑去学建筑?
“那才是我的兴趣。”仿佛看出他的疑惑,纪礼哲主动解释,他语气淡然,眸底却隐隐掠过一丝沧桑。
看来每个人都有些事不由自主,即使是衔著金汤匙出世的豪门公子也一样。
领会到这点,钱家声没再多问什么,只再度道谢。
待纪礼哲与程馨离开后,他转向柴晶晶,“晶晶,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小哲,刚刚急著出来忘了跟柴老请假,我得打个电话报备一下。”
“OK,没问题。”
“谢谢。”他对她微笑,接著走出病房,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取出手机。还来不及拨号,手机钤声先一步响起。
瞥见萤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名,他神色蓦地一变,迅速按下通话键。
“Jacky,是不是找到了?”
“我查遍所有资料库,总算找到一个符合的。”
“真的?”他忍不住激动,“是谁?他在哪儿?”
“家声,你先冷静一点听我说。”
他心一沉,从朋友严肃的口吻听出事情并非如他想像的顺利,“怎么了?”
“我刚刚跟那个人接触,提了下你的要求,他说原则上他可以同意,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没关系,无论什么我都答应!”他急切地说。
“他说要……”
结束通话后,钱家声缓缓垂落握著手机的手臂。有片刻时间,他只是静静伫立原地,一动不动。
然后,他抬起眸,望向玻璃窗外。
窗外,天色蔚蓝,阳光明媚。可他迎向蓝天的眸,却反照著某种难以形容的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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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离开我女儿。”
劈头砍来的命令惊怔了钱家声,他愕然扬首,“柴老?”
“离我女儿远一点。”柴玉明重复,这一次,语气更加严厉。
钱家声蹙眉,合上文件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柴老。”
“我的意思是,前天晚上是不是因为你从中作梗才让晶晶跟谭昱的约会不欢而散的?”柴玉明问,眸光清冷。
“我作梗?柴老,我想你误会了……”
“我没误会!谭昱亲口对我说的。昨天下午我赶在他上飞机前打电话给他,他什么也没说,就丢下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要我的特别助理别碍他的事。”
要他别碍事?钱家声一愣,可不及数秒,他立即领悟谭昱话中含意。他是针对荆晓晨,可不是柴晶晶。
“柴老,你真的误会了。”他禁不住懊笑,“谭昱会那么说不是因为晶晶,而是……”
柴玉明没给他解释清楚的机会,锐利的鹰眸直逼他,“我不希望你影响晶晶的前途。没错,她是喜欢你,是看上了你,可你凭什么配她?凭晶晶的家世跟才貌,她多得是选择的机会。”
微笑一敛,湛眸点亮自嘲,“所以没钱没势的我配不上你女儿,对吧?”
“没错!我现在真后悔当初答应她跟你交往,否则她也不会白白错失谭昱。”
“也许谭昱根本不喜欢她?”
“就算他真的不喜欢晶晶好了,也输不到你。”
钱家声没有回答。
事情很明显了,就算老板再怎么赏识他,就算他平日再怎么称赞他是不可多得的助手,就算他忠心耿耿得像一条狗,在老板心中他依然只是个微眇如草芥的小人物,根本不配高攀他高贵的掌上明珠。
对一个老板而言,员工就只是员工,存在的价值就是供他驱使利用而已。
这看来残酷却真实的职场伦理他早了解的,不是吗?
可为什么他的心仍然微微抽疼呢?为什么早已练就厚厚一层的脸皮依然有被刮伤的感觉呢?
“……告诉晶晶,说你要跟她分手。”柴玉明命令他。
“我不会这么对她说的。”他淡淡回应。
毕竟他们从来不曾名正言口顺地交往,又何来分手之说呢?
可上司却误解了他的意思,气得睑色泛青,“你……要多少钱你才肯离开我女儿?”
“钱?”他的心刺痛了一下。
“多少?一百?两百?”柴玉明随口开价。
侮辱性的言词刺伤了钱家声,他冷冷一哂,“两千如何?”
“两千!”柴玉明倒抽一口气,眼眸瞪得大如铜铃,“你……简直狮子大开口!竟然”开口就跟我要两千万?”
“难道令千金不值吗?”
“你……钱家声!我早该料到你是这种人了!我早该知道像你这种野心勃勃的男人怎么可能放过平步青云的机会!虽然我柴家家产不多,可娶我柴玉明的女儿至少也能少奋斗二十年。说!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打著这个主意?”
“如果我说从来没有,你相信吗?”
“我才不信!”柴玉明气急败坏,“该死!我简直是引狼入室!当初早该要你离晶晶远一点的!!我告诉你,你休想敲诈我,我自有办法让晶晶跟你分手。你被炒鱿鱼了!
钱家声,现在立刻收拾包袱给我滚!”
钱家声闻言一惊,“你不能无故解雇我。”
“我不能吗?”柴玉明冷笑,“我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你还不懂吗?在这间办公室里我是老板,一切我说了算!”
“你不该无故解雇我。”钱家声深吸一口气,眸光逐渐沉冷,“事实上,我认为你最好不要。”
“你没听懂吗?一切我说了算!”
“没错,一切你说了算,可你别忘了,我曾经是你的得力助手,帮你做过许多事。”钱家声紧盯老板,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些事我不仅记在脑子里,也记在电脑里,你认为凭你一句话就可以抹去电脑跟我的记忆吗?”
“我——”柴玉明一窒,睑色忽青忽白,他握紧双拳,拚命想克制因极度愤怒与懊恼颤抖不停的身子,“钱家声,原来你一直背著我偷偷搜集存证,你……你真够狠!!”
俊容毫无表情,“无毒不丈夫,这是你教我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