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着那道离去的背身,霍巧女是愕然且震原的。
相思?相思他个头啦!粉颜微红,却分不清是恼红还羞红,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真的拿他没辙。
天,她是怎么惹上这缠人精的?她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啊,怎么会就教这痞子给赖上了呢?
她不懂,真的不懂他为何要如此纠缠她。
论美貌,她不及他的二分之一;论身型,她也普普通通,压根没有婀娜多姿的曼妙身段;论脾性,她对他常是呼来喝去,偶尔还会手来脚来……他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而,他说爱她?算了吧,她早对爱情死了心,再也无法相信男人所谓的真心。男人,很容易花心,很难有真心,这是她所学到的教训,而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当然,她相信这世上还是有好男人,但,唉;幸运的得奖者却绝不会是她。再者,就算真让她遇上了,她也没有勇气再敞开心扉了。
孬?算她是吧!反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的也不只她一个,总之她就是不想再去领受一次那种难堪就是了。
只是,现在想想,却不免觉得可笑也可悲。
三个人,一男二女,明明她才是最无辜、最不清楚状况的那个人,却让那突生的第三者指责得如此不堪。而那位劈腿的始作俑者却是半句不吭。
于是,她彻底心死,情愿封闭情爱也不想再多付出半点心思,因为她永远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年的屈辱。
所以,她不再相信爱情,再也不愿意去相信了……
走出医院大门,玻璃门才一刷开,一旁便有人迎了上来。
“你留下。”没看来人一眼,廉沐风丢下命令,脚步不停的直往前走。
“少主!”语调冰冷无温,却听得出其中的不满。
“嗯哼?”侧首,眉半挑,廉沐风瞥了下紧随其后的手下。“有意见?”
“实不相瞒,姬确实有意见。”姬,是她的姓氏,也是她的代称。她是少主的贴身护卫兼随从,只不过任性的少主总爱撇下她一人独自办事。
“说来听听。”顿住步伐,他回首望她。
“我的职责是要保护您,并非是做霍小姐的守护神。”语音轻描淡写,却明白的表达出她的不悦。
“你觉得这指令屈辱了你?”薄唇犹挂着笑,眸底却无半点笑意。
“不,只是比起霍小姐,姬更在意的是少主的安全。”姬无所畏惧的直视回去。
望着姬那无表情的冷颜,廉沐风最终只能无奈叹息。他无法对她发火,因为他很明白姬只是想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她,等同于我。”久久,他吐出这句。
“……”无言,姬仍只是望着他。
“要你留下,是因为信任你。”.
主子的信任,她很感动,但——
“您可能会遭遇危险!”近日接获消息,地蛇们已开始伺机而动,她如何能再安心的放主子单独行动?
三年的平静只是假象,那些家伙不过足在刺探、在等待,而这漫长的等候自然就是为了对主子做出最致命的攻击。
“相对地,她也极有可能遭遇危险。”事实上,他相信窥伺他的敌人也不会漏掉这重要的线索。
不过,有姬在她身边,他会安心许多。姬的身手,他相当信任,所以才会将她托付给她。
“姬,为我守护她,失去了她,我的心就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话,让姬彻底明白了主子的心。
其实,怎会不明白呢?看着主子追逐了这么多年,她老早就清楚主子有多在乎那位霍小姐了,只是——她该守护的人是主子,而不是那位小姐啊!
“姬?”廉沐风还在等她的回应。
“知道了,姬会遵从您的指示。”嗳,还能怎样?主子都说那位霍小姐等同他自己了,她只好为主子倾尽全力的守护佳人了。
“那就交给你了。”走到自己的座车旁,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姬,麻烦你了。”
点点头,姬退开身,让车身自她身前滑过而后远扬。
看着远去的车身,她微拧了下眉随即又舒开,然后才转身走回自己的座车,开始执行自己的新任务。
俄罗斯莫斯科
经过长程的飞行,廉沐风来到了自家的兵工厂。
这座厂的年代久远,是廉家的首座兵工厂,也是各厂的源头。其实,传说还是有些是真实的,因为他们廉家的确有数座兵工厂。
直升机停在一栋别致且豪华的欧式建筑前,而后便有数名西装笔挺的男子上前恭敬的迎接。
“少主,辛苦了。”出声者,是一名高壮男子。
他是仇昊,是这座兵工厂的头,同时也是廉沐风的心月复。
“凛呢?怎没见到他?”
“前天刚完成一项特制实验,接着就从日本赶过来,现正倒头大睡中。
要唤醒他?”仇昊的面部线条依旧刚毅,但却看得见眸底的轻浅笑意。
“不必了,就先让他歇着吧。”起步,他往建筑走去。
“您不先巡查厂房?”仇吴跟在他身后。
“有你负责看管,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不是他对手下太过信任,而是仇昊真的值得信赖。
在姬之前,仇吴是他的贴身护卫。
仇昊的年岁较他为长,所以打小便跟在他身旁,他对他、对廉家的忠诚度绝对是百分之百,无须怀疑也不须测试,因为仇吴的性格就是如此耿直。
至于刚所提到的凛嘛,呵,算是他的个人家教吧。
凛,全名为影凛,年岁同他相彷,却是个十成十的天才,举凡天象、地理、人文……等,他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也无一不会,所以他以前的功课常是凛在罩他的。
而,姬呢?
她全名姬娱,较自己略小几岁,但性格却比任何人都坚毅。可别看她是个女人就低估了她,那绝对会败得非常惨烈。
这三人之中,身手最了得的不会是姬,但若这三人真来场比试,姬也不见得会是输家。姬虽是个女人,但下手却非常的快、狠、准,也就因为这样、他才能安心将人交给她守护。
不过,之所以会把人交给姬,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姬,是个谜!她的身分从未曝光过,这样的人才能做好守护者的工作。
“上级的太过放心,实在是下级的悲哀啊。呵——哈——”
才进大厅就听见这么串话,还外加几个大哈欠,廉沐风忍不住放声大笑。
“不是还在睡?”黑眸一调,他望向发声处。
“是还想睡啊!可直升机轰轰轰地,想不被吵醒都难。”影凛立在旋转阶梯上,背身轻倚着白色墙沿,白皙斯文的脸上有着浓浓的倦意。
“那我岂不是要跟你说声抱歉?”往楼梯上走去,廉沐风笑搭住影凛的肩。“还是,我陪你睡?”
那笑话——噫,真冷!影凛忍不住一个发颤,直搓着已疙瘩四起的两只胳臂。
“亲爱的少主大人,虽然您真的长得很美,但我还是比较喜欢货真价实的女人,所以请您别再觊觎我的男色了,属下在此感激不尽、万般谢过。”
“去你的!竟敢挑我的忌讳踩!”倏地一拳挥去,目标是影凛的月复部。
“彼此彼此。您不也挑了我的痛处踏?”影凛眼明手快的伸手挡住,廉沐风并没有如愿扁到人。
也不知怎么回事,影凛长得也不过就是斯文了些,但就是很容易招来一大堆的公蜂、公蚁。所以,他才会如此介意他人开此类玩笑。
“我只是开开玩笑,又不是真的跟你求爱!”咧嘴,廉沐风笑得难看。
“哦,那我也只是跟您开开玩笑,并不是真的认为您长得像女人啊!”
扯唇,影凛也笑得狰狞。
冰本上,影凛当然知道主子的忌讳,但谁让主子没事要先招惹他?那他当然只好不客气的予以反击罗!
“你……”想再出拳,但却突然窜出一双手,硬是将他跟影凛给格了开来。
“既然大家精神都这么好,不如就办正事去吧!”
不消说,胆敢介入的只有仇昊。只见他两手一张,分别搭在两人肩上,而后将两人往楼上直推去。
台湾台北
值了整夜的班,身体真的很累,但意识却坚决不肯休息。于是,霍巧女只好再出家门,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四处闲晃。
日正当中,是午休时刻,街道上人来人往。
伫立在人行步道上,霍巧女怔然望着人潮,再看着在马路上飞奔来去的车影……不懂,她真的不懂,明明人就这么多,街道也这么热闹,为什么她却是什么也听不见、什么都感受不到?
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
而,除了过度的安静之外,为何遗觉得有那么点小小的孤单跟寂寞呢?
什么原因、什么理由,她怎会变得如此奇怪?
甩头,她想除去那些教人心烦的疑问,但却怎么也甩不开心中那股莫名的怅然。
仰首望着湛蓝天空,她没有感受到晴天的喜悦,只觉得灿烂的阳光好刺眼。
突然间,她开始觉得厌恶,厌恶这样的好天气、厌恶满街的热闹人潮、厌恶……其实最厌恶的是自己孤单没有人陪。
什么时候开始,——见变得如此无用?从来就很独立,甚至也很习惯自己一个人的她,为什么现在却只觉得寂寞?,
是因为他吗?因为习惯有他在身旁打转,所以当他不在时就格外难以适应吗?
真的,是习惯吗?习惯他的纠缠、习惯他的骚扰、习惯他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习惯他即使不出现也会有电话来吵闹……
是的,她真的太习惯了。
但,习惯,真有如此可怕?竟能吞噬掉她的坚强,让她变得如此懦弱又没用?轻叹了口气,她收回望天的视线,百无聊赖的继续往前晃荡而行。
窄小的人行步道,两方人马交相穿插,突然问听见清脆的铃乐声,她下意识的急忙掏出手机,但它却只是静静的躺在手掌心上。
“喂,你在哪里呐?讨厌,人家没看到啦……”
侧首,望着与她擦肩而过的女子,心底的怅然更深更沉了。她知道的,即便看不见那女子的神情,她也可以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喜悦及甜蜜,但,她呢?
瞪着那只已安静了数天的精巧合盖机,霍巧女登时觉得满月复气恼又不平。
败好,有种他就一辈子都别再来找她!抓紧手机,她怨怒的转而走回停车地点,心情已糟到失了想要闲晃的兴致。
日本九州
九州联盟——日本数大帮派之一。
此帮,专司人口贩卖、走私贩毒、军械买卖,总之,是个“黑”得彻底且漂白也无用的黑帮。
而,奇怪的是,明明占着的是日本的土地,但其首领却并非纯正的日本人。不过,创立者本就为正统台湾人,所以现由中日混血的他来接掌,倒也没什么稀奇便是。
是的,他,廉邦彦即是九州联盟的首领。坏事做尽、恶事做绝,但他要的不只是这样,他要的……是拿回原本就该属于他们这一支系的东西。
伫立在大片的落地窗前,夜色透过玻璃洒进漆黑室内,廉邦彦看似凝望远方,实则什么也没看进眼里。
“首领。”
倏地,声音打碎沉寂。没有回头,没有移动身形,甚至也没开口说话,他只是静静等着对方的下文。
“那头传了讯息过来,想询问您是否已有行动的打算。”
“你觉得呢?”终于,他开了口,但却是反问着身后的人。
“俊不知道,一切但凭首领决策。”后者一个躬身,沉声回应着。他,岛崎俊,是首领的贴身护卫兼得力左右手。
“你想……”回过身,他望着下属。“他真的那么没用吗?”
摆,是他最熟悉的世界,所以一点也不影响他的视力,当然更加影响不了他的行动。他,早已习惯了生活在黑暗之中。
“据调查,他确实没什么作为。”
“呵,也对,除了每天缠着女人外,他也的确没做过什么大事。”扯唇,却是似笑非笑。
是的,一直以来,他都在注意着廉沐风的动态,原以为他会有令人称奇的本事,没想到根本就只是个阿斗。
他不懂,那样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天生痞性,甚至连书都读得不怎么样的人,有什么资格接管廉帮?
祖父败在他的祖父手上,甚至因夺位失败而被驱逐出境,从此便只能在异乡求生存。然后,祖父便在此创立了属于自己的派系——九州联盟。
九州联盟传至父亲手中时,组织已茁壮且发达,可父亲却仍是不满足,因为他仍想要廉帮,却没料到还是吃了败仗。
那,他呢?祖父输了,父亲也输了,那么他呢?这次,他会输吗?不!
他不会输,他也不能输!捏紧拳头,廉邦彦在心底起着誓。
“那么,您的指示?”
“去准备吧!”摆手,他的答案已经很明白了。
“是的。属下这就去准备。”领命者,躬身往后退去,只为尽速完成首领的命令。
室内,再度恢复静寂,他旋身望向窗外,让自己又融人这片漆黑中,也任自己再次陷落于那过往的痛苦回忆中……
“记着,给我记着,无论如何都要抢回廉帮,那是我们的……是我们这支系的……”
“怎么这么笨?站起来,给我站起来!才几个人都打不过,你怎么去跟人家争……”
“缘!傍我辣!你得辣出最好的身手,这样才能为我们这支系雪耻……”
“不会输!不能输!廉帮是我们这支系的,是我们的……”
案亲的话,始终深植在他心中,教他想忘也忘不掉!
从小到大,父亲就只说着廉帮、记着廉帮,彷似全天不再没比那更重要的事了。
甚至到死前,父亲心心念念的还是它。
而他,直到父亲合上眼的那一刻,还是没能盼到最浅薄的一分关爱。在父亲心中,他什么也不是,真的从来就什么也不是。
从来,他就只是个工具,一个被严格训练着要雪耻、复仇的工具,除此之外……他便什么也不是了。
所以,既然他的功用只有这项,那么他也只能尽力去做了,是不?一抹笑浮现于唇际,他笑得很苦、很涩、很哀伤……
俄罗斯莫斯科
第几天了?他有几天没见到她了?不晓得她会不会想他?
嗳,算了吧,没去缠她,那小妮子大概乐得很吧!
这段感情,谈得真是不值,因为苦的只有他一人呐!
总是他一个人在独相思,那妮子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他实在很呕也很气,但却拿她没辙,因为……嗳,谁教是他先爱上了她呢?
坐在舒适的旋转办公椅上,廉沐风凝望着桌案上的相框,对着相片里的女子失神傻笑。
“喂!醒醒。”
倏地,一只手飞来,摆平了立着的相框。
“谁让你碰的?拿开手!”一掌劈去,打飞了那只手,廉沐风小心翼翼的把相框扶正。
“也不过才小别几天,有必要犯相思犯得这般严重吗?”甩甩被打疼的手,影凛受不了的赏了主子一记白眼。
而,仇吴根本已不想管这两人,干脆直接伫立在一旁看戏。
“不关你事!”回以一记冷眼,廉沐风这才撇唇问道:“怎么?有消息了?”
“是啊,碟片被盗了。”一个耸肩,影凛的陈述口吻相当轻浅且无所谓,彷似就像在谈论天气般的云淡风轻。
“哦。”没什么特大反应,因为早在预料之中。
“现在,只要等对方启动碟片,咱们就可以找着蛇窝了。”影凛向来是天才,所以布局擒贼根本只是小事一桩。
“这么有把握?”挑眉,廉沐风笑望着影凛。
“当然。”影凛胸有成足。
“那碟片里有什么?”这回,不单廉沐风好奇了,连仇吴都想采知一二。
“你问的是里头的东西,还是外壳上标的名称?”影凛的反问,让两人听得一头雾水。
“内外不符吗?”
“哈,那是当然。”
“有何差别?”
“当然有差。”影凛笑得更得意了。
“愿闻其详。”两人等着赐教。
“外壳标签是“新品研发”已测试成功气碟片里头装载的则是启动追踪器的程式。”影凛说得可得意了。
“哦——”点头,了解。
“那,昊,各厂的情形呢?有什么较为可疑的人吗?”
“没有。”仇昊照实禀报。
“嗳,真无聊!要攻就快点,何必一直拖?”耗了这么久,他的耐心已快被磨尽。
“放心吧!最近动作多了,表示他们也不想再等了。”影凛只能如是说道。
“嗯,凛说的没错,应该就快结束了,您就再耐心等等吧。”仇吴跟着送出安抚。
“耐心耐心,我还不够有耐心吗?”说到这,他就一阵心烦。
“盯我稍这么久,不就为了要确认我真是个阿斗?那,既然我都扮演的如此称职了,他们又何须跟我耗上这么久的时间?一次攻过来,不是省事多了?”
“确认是不可避免的事。在没有把握前,任何妄动都是不智的,这也说明了对方并非愚笨之人。”仇昊下着注解。
“的确是不笨,要不早就攻过来了。”影凛点头附和。
“怎么?难不成我要为此而感到荣幸?就因为对方不笨,我就该觉得这场游戏较好玩吗?”冷哼一声,廉沐风的美脸罩上了阴霾。
“是啊!”四手一摊,两人齐声回应,当下惹得廉沐风龙心大不悦。
“哼!看来,你们俩是很久没被教训了是吧?”两手交握,而后咯吱咯吱的作响,廉沐风有了大开杀戒的冲动。
久未见佳人,心情着实闷,等候得太久,当然就更闷!现下,流些汗水、做点运动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