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婕宁拉着楚菘眉一道去看电影,她们对另一厅播映的奇幻片没兴趣,更不想排在长长人龙里,便选了文艺爱情片来看。这档片似乎不太叫座,整个放映厅里只有她们两只小猫。
“我猜这部片子一定不好看!”楚菘眉说,“隔壁都客满了,这里却只有我们两个人。”
路婕宁乐观的说:“没关系啦,人少空气会好一点,要是真的很难看,就当来吹吹冷气也好。”
她们坐下观赏。
当剧情演到大老婆同情第三者柔弱无依,居然愿意离婚好成全丈夫跟她时,路婕宁频频摇头。“你猪头啊!丈夫是能让的吗?只有要不要,没有让不让!”
而演到大老婆愁肠寸断的踏出家门时,她更是忿忿难平地说:
“你看,真的气死人了!演什么东西?真是乱七八糟!”这出戏不只是难看,简直难看到爆!
“你真的认为第三者就是错的?”楚菘眉幽幽的问。
“感情是无法以对错衡量,不过也不能相让呀!说什么牺牲是为了成全,扯啦!一起爱上同一个男人,哪里有牺牲一方,成全另一个的道理!”
“那不然该怎么演呢?”她就深深陷在这痛苦里无法自拔啊!
“赐死呀!看是要让大老婆还是第三者得了绝症,要不让男主角猝死也行,横竖谁都别想爱!”终究是未识情滋味,路婕宁说得轻松。“不然就来个温柔多金的男配角,配成两对刚好!”
“感情不是数量配成双就能配在一起的。”楚菘眉叹了口气。
电影的结局是男主角跟第三者完成婚礼,他们并决定大老婆如果一直没有改嫁,百年后还是由他们的子孙祭祀。
路婕宁更嗤之以鼻,“去!早晚一炷清香就可以安心了?哼!”
是啊,心是不会安的,尤其是恋上好友的Mr.Right!楚菘眉心情越来越沉重。
散场了,路婕宁起身,“走吧!真是部烂戏!”
“人生如戏,半点不由人啊!”
“干嘛啊,你今天晚上怪怪的!”
楚菘眉挤出笑说:“没有啦,只是有些感触罢了。”
路婕宁拉着她,免得被散场人潮给冲散了,“大概全镇上的人都涌来这里看魔戒了,这么多人!”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
“是你大哥啦!”看了来电显示后她告诉菘眉。
接起电话,“喂?你在哪里?电影已经散场啦!喔!懊,那要不要约在哪里等?人好多喔!不用喔?好吧好吧!要快点到喔,不然我们就自己走回家了。”收线后对楚菘眉说:“你大哥说要来接我们。”
“大哥真好。”
“是呀!惫是你的Mr.Right比较体贴!”路婕宁附和着,却没想到电话是打给她的。
丙然,她们才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他穿过人群走过来,一手揽住一个,保护她们不被人潮冲走。
“大哥,谢谢。”楚菘眉对他永远都是这么生疏。
路婕宁笑得甜甜的,“你好厉害!人这么多,还能一下子就找到我们!”
“再多人我也能一眼就认出你。”
“当然咩,我们是美女呀!”呵呵!她没想太多。
楚崧桐却只能无奈摇头,要让她发现他对她的特别,还得费一番工夫吧!
“婕宁。”
路婕宁睡梦正酣……
“婕宁。”楚菘眉不死心的推推棉被下的人形。
“婕宁!”楚菘眉最后放大音量喊着。
路婕宁霍地坐起,揉揉惺忪的眼,讷讷地说:“菘眉喔?”
啊!她刚刚梦中的情人竟是……楚崧桐!
乍然被吵醒的她有着短暂的错愕与尴尬。楚崧桐竟然变成她梦中的情人,而这场梦还是让菘眉给中断的——真尴尬!
楚菘眉只是揪着被单没有说话。
懊友反常的举动让路婕宁暂时撇下心里的歉意,拉着她的手。
“怎么了?”
“婕宁,我……”我对不起你!因为我喜欢上你的Mr.Right!这些话在嘴边盘旋,却又硬吞下,她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
她喜欢二哥,很喜欢很喜欢!楚菘眉觉得自己很糟糕,明明说好了二哥是婕宁的,却管不住自己的心,背叛了婕宁!
但是,如果不说出来,她会更苦的!
“怎么啦?”路婕宁不知所措地拭去好友颊边滚落的泪珠,“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别哭呀!”
“婕宁!”楚菘眉扑向她,“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没啦,你哪里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她嘿嘿笑着,其实她才对不起菘眉呢!居然梦见跟楚崧桐……
都是昨天看了抢人丈夫的戏,才会害她在梦里抢起菘眉的Mr.Right!
“你不知道——”楚菘眉鼓起勇气想说,却让路妈妈给打断了。
“婕宁!”路妈妈走进房里,难得的沉下脸。“我刚刚才听到楚妈妈说,你们这个周末要去露营,为什么没有先跟我说一声?”她还算开明,可是对女儿要出去玩两天一夜居然没有先报备,还是会生气的。
楚菘眉擦擦眼泪,替好友解围,“路妈妈,对不起,星期六是婕宁的生日,大哥跟二哥说要帮她庆生,我才建议去露营的,没有先跟路妈妈说,是我的不对。”
路妈妈点点头,“看在菘眉的份上,这次就算了。”算了算日期后,她咦了一声,“星期六不是你的生日呀!”
路婕宁解释:“是国历生日啦,我们在家里都过农历的。”
“你的国历生日也不是十二号,而是二十三号呀!”
她们面面相觑。
路婕宁立刻拿出身分证,“你看,我身分证上的生日,明明是四月十二日!”牡羊座没错嘛!
路妈妈肯定的说:“不!那一定是写错了!你的农历是三月二十三日妈祖生日,国历是四月二十三日没错。”开玩笑,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怎么可能连她的生日都记不住!
嗄?路婕宁是知道自己的农历生日,恰懊跟妈祖生日同一天没错,可是国历生日错了?怎么会这样!
她不信地翻找出万年历来比对……国历果然是四月二十三日!
她愕然指着自己,“那我不就跟菘眉一样是金牛座的?”亏她十八年来还以牡羊座自居哩!“可是身分证为什么会是错的?不是要拿出生证明去办登记吗?”
“哪知?那时候是你爸爸去办的。”路妈妈耸耸肩,走到门外又转过头,“这次就算了,下回你要出去玩再不报备,我会生气的喔!”
“知道啦!”路婕宁仍然为自己其实是金牛座的事实震撼不已。
她回过神来,翻出注记着镇上男孩血型跟星座的笔记本,懊恼地说:“这下子我跟楚松枫不合啦,得另找目标了。”心里没有遗憾,纯粹只觉麻烦。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对楚松枫完全没有异样的情愫吧!
“我喜欢二哥。”楚菘眉发出细如蚊蚋的声音。她要抓住柄会跟婕宁说清楚!
路婕宁没听见,边查笔记边喃喃自语着:“A型金牛可遇而不可求啊!”唉!又想到了楚崧桐。
如果不是她神经真的太大条,应该早发现楚崧桐在自己心里,一直都比楚松枫来得重要。
“我喜欢二哥。”楚菘眉提高声音说。
路婕宁这次听清楚了,瞪大眼睛指着好友,“你、你在开玩笑吧!”心里冒出了希望的泡泡。
楚菘眉的神情再认真不过了,“不管跟二哥的血型、星座配不配,我不信那个!我只知道要听听自己心底的声音——我喜欢二哥,比喜欢大哥还喜欢!”
懊友脸上闪耀着坚定的光芒,路婕宁突然不太能肯定她所信奉的血型跟星座,真的能左右感情。
“你确定吗?”她有些迟疑,“楚松枫吊儿郎当的;楚崧桐则稳重多了,比较能给人安全感耶!”
楚菘眉眉眼都带着笑意,“所以我说谈感情要问问自己的心,星座与血型只是粗略的统计数字,怎么能一概论之!瞧!你不就跟大哥处得比较好吗?”
路婕宁还是坚持星座配对,“一定是我潜意识里就欣赏金牛座的男人啦!”
她似乎真的跟楚崧桐相处,远比跟楚松枫来得投契喔!扪心自问:她是以“好友的哥哥”来看待楚崧桐的,还是将他定位为朋友?
她厘不清楚,从很小败小的时候就认识他了,她无法确实定位他在自己心目中的关系。而且,究竟是何定位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只要知道他疼她、宠她,一想到能跟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心就甜甜的,那就够了吧!
楚菘眉也不反驳她的嘴硬,只是温柔笑笑。“那我们换Mr.Right-!”
“这么简单就便宜你啊?”虽然有赚到的感觉,路婕宁还是得了便宜又卖乖!笔意歪着头想,“原配通常都如何处置第三者呢?”
百嘿嘿,她终于能过过当坏女人的瘾了!
她故作阴狠的挨近好友,“我要欺负你,凌虐你,让你楚楚可怜的等你松枫哥哥来疼!哦呵呵——”
楚菘眉知道她是故意作弄,直接伸出手指往她腰上搔痒。
“哈哈哈!不要啦!我不敢了!”
在路婕宁频频求饶下,她才收手。
路婕宁擦擦笑出的泪,“好吧!为了表现我的宽宏,把楚松枫无偿换给你啦!”
“谢谢!”楚菘眉拉住懊友的手,真诚道谢。
在爱情与友情间挣扎的苦她也稍有感觉,路婕宁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别谢我啦,咱们是互相成全。”
在她们交握的手里,未来的方向似乎已经确定,只不过从头到尾,似乎都没有人问过他们兄弟的意见。
那不重要。洁莉说:男人很笨,分不清楚有旺盛生命力的鲜花跟看似娇艳的假花,聪明的女人只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在Mr.Right面前,展开最动人的姿态,他就会像蜜蜂般被吸引而来。
为了帮路婕宁过生日,楚崧桐硬是排除万难调出两天假期;虽然后来知道不是她的生日,但假都排了,还是依照计画去露营。
营地选在坪林偏僻的溪边,男人们俐落架好两座帐棚;女孩们则开心地拿起捞网抓虾。整个下午,她们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溪旁。
当太阳即将落下,天际染成一片晕红的时候,楚家兄弟也生好营火准备烤肉了。
烤肉的香味将她们引了回来,“哇!懊好吃的样子!”
路婕宁才刚伸出手,楚崧桐就递过来一张湿纸巾。
“先把手擦干净。”
她擦完手之后,他马上叉起一片肉给她。
“好好吃喔!”路婕宁塞了满嘴的肉,转头将手中咬了一大口的肉片递给好友说:“菘眉,你快吃吃看,这肉烤得好女敕喔!”
“那已经咬过了,你自己吃吧!菘眉,这里也有!”楚松枫叉了一片新烤好的肉给她。
“哼!”路婕宁皱着鼻头,“自己吃就自己吃!”
楚崧桐爱怜地捏捏她小巧的鼻头,惹来她一阵哇哇大叫:“喂!你的手上有炭灰耶!”
“我帮你擦。”他拿出新的纸巾帮她擦掉鼻头的黑印,顺便以手指揩去她嘴角的肉渍,顺手放进嘴里吮着。
这个暧昧的动作他做得自然,她却赧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偷望着火堆另一边的楚松枫跟楚菘眉——幸好他们没有注意到。
夕阳悄悄地下山,周遭的山峦化成一片漆黑,只有熊熊的营火燃着。火光照着人影,映在身后的岩壁,像张牙舞爪的怪兽!
路婕宁不自在地搓搓手臂上竖起的寒毛。
“会冷吗?”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楚崧桐的眼睛。
“不会啦!”她尴尬的笑笑,“怎么会冷呢!”
“你该不是会怕吧!”楚松枫果真是毒舌派,一出口就没好话。
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怕?我怕什么!”一副你敢说我怕黑就翻脸的凶恶表情。
楚松枫先不怀好意的嘿嘿几声,接着降低声音说:“怕吊人树呀!”
“吊人树?”路婕宁的声音高了八度,又力持镇定的说:“什么是吊人树?”
“你看见溪边那棵大樟树了没?”
路婕宁点点头。
楚松枫的声音越来越低,“传说在日据时代,有许多不肯接受皇民化的坪林乡人,都被日本警察带到那棵已经有一百多年历史的大樟树下吊死,所以那棵树就叫作……吊人树!”
“骗骗骗……骗人!”路婕宁往身边的楚崧桐身上靠去,他身上传来的温暖稍稍驱走心底的寒意。
她斜瞄了眼那棵萧索的大樟树,旋即移回视线,死瞪着咧着笑脸的楚松枫,“你骗人!”
楚松枫双手一摊,“这在地方史志中都有记载的,骗你做什么?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会没人敢来这里露营?都是拜那棵吊人树之赐啊!”
路婕宁又往楚崧桐那里挨近。
楚崧桐瞪了弟弟一眼,“别乱说话!”揽着她的肩,“你别听松枫乱说,他故意吓唬你的。”
“嘿嘿,我怎么会怕呢?”路婕宁死不承认,其实心里怕死了!
必到营帐里,路婕宁心里还是直发毛,“菘眉,你会不会怕?”
背对着她整理睡袋的楚菘眉笑着说:“二哥是故意骗你的,别当真了。”
路婕宁没能听得进安慰,整颗心全笼罩在吊人树的恐怖阴影里,七上八下的,连帐外营火的火光都能想像成索命的冤魂,更别说呼呼的风声,更像冤魂的哀哀泣诉……恐怖喔!
“菘眉,我跟你睡在同一个睡袋好不好?”路婕宁爬到好友身边说。
楚菘眉微皱着眉,“我不习惯跟人家一起睡耶。”
“喔!”路婕宁知道好友浅眠,如果硬要挤在一块儿睡,她大概会彻夜无眠,就不好意思再勉强了。
饼了半晌,路婕宁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想要问睡袋里的菘眉有没有听见,却见她好像睡着了。
天!她好怕!
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望向帐棚外映出的高大人影……那个人起码有十公尺高!顺着往下望……他、他、他好像没有脚!
路婕宁的心快跳出嘴巴了!
“菘——”她还来不及喊楚菘眉,帐棚门被刷地一声猛然拉开——
“啊——”她的尖叫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
“你有毛病啊!”楚松枫没好气的骂。
路婕宁张开眼睛,见站在营帐外的是楚松枫,连忙拍拍惊魂甫定的胸口,“嗟!你半夜不睡觉,跑来吓人啊!”
楚松枫讥笑,“是谁刚刚口口声声说不怕,现在却喊得最大声的?”
“松枫!”楚崧桐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路婕宁钻出睡袋、钻过挡在帐棚口的楚松枫,直窜入他怀里,抬起头可怜兮兮地说:
“晚上我们大家都睡在同一个帐棚,好不好?”就算会被楚松枫笑,她也无所谓了!
“这两个帐棚都不够大,没办法放下四个睡袋。”楚崧桐拍拍她,“松枫是故意吓你的,我要他来跟你道歉。”说完便投给弟弟一记警告的眼神。
楚松枫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吊人树的故事是假的,那是发生在南非的乔治城,而且用来处决犯人的吊人树是橡树,不是樟树啦!苞你说喔,虽然已经过了一百多年,但是那棵树上还能清楚看到绳索绞过的痕迹——”
路婕宁双手捣着耳朵,“你不要再说了啦!”
“松枫!”楚崧桐出声制止弟弟,揽住她低声安慰。
楚松枫对她做个鬼脸,不说话。
楚菘眉瞪了他一眼,轻声安慰好友:“不然没关系,我跟你一起挤一个睡袋好了。”
路婕宁不好意思让她跟着不得好睡,可心里还是害怕呀!于是用力抱着楚崧桐的腰不放。
“我不管,我要跟你睡!”
唉!楚崧桐暗暗叹气,睨了眼看好戏的弟弟——他怀疑他是故意的!“好吧!”
“那我留下来陪菘眉!”楚松枫笑得好欠扁。
路婕宁一路拉着楚崧桐的手不放,短短几步距离,她目不斜视,尤其不敢望向那棵大樟树。
他却在大树前不远处停了下来。
“干嘛停下来啦!”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今天的月色很美。”他突然不着边际地冒出这句话。
她抬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向挂在樟树梢的圆月,却始终回避看见那棵大树。
察觉到她的恐惧,他握着她的手微微使力,仿佛挹注了勇气给她,有意无意地说:“其实仔细看一看,这棵樟树长得还挺有型的。”
有他陪着,她心里不再那么害怕,甚至敢将视线转到那棵树了。
“真的耶!看久了之后,好像不会那么恐怖了。”
“人们因为无知而恐惧。遇到恐惧的事物反而应该停下来看清楚,就会发现十之八九都是自己吓自己。”
她这时才发觉他用心良苦,轻声道谢。
他浅笑,牵着她的手走向帐棚。
直到进了帐棚,她才不好意思的放开那充满安全感的手掌。
放开的那一刹那,却感到仿佛失落了些什么。恍惚间,依稀察觉了某种异样的情绪,但那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快得让她也模不清究竟失落的是什么。
她摇摇头,摇走厘不清的感受。
“怎么啦?”楚崧桐温柔的问。
“没什么!”迎向他关切的瞳眸,路婕宁讷讷的说:“我平常不会这么胆小的……”
楚崧桐不在意地模模她的头,“我知道,都是松枫恶作剧。时间晚了,睡吧!”
她乖乖点头,将两个睡袋拉得更靠近,坐进睡袋里嘿嘿傻笑,“这样我比较不会害怕。”
他点头表示理解。“要不要喝一杯温开水缓和一下情绪?”
“嗯!”她点头。
他从保温壶里倒了一杯温水,动作沉稳而温柔。他的侧面线条好帅!她吞吞口水,眼里迸出心形的光芒,视线无法从他身上移开……现在他是她的Mr.Right了!洁莉,赐给我一些好运吧!
登!他突然转头,逮到她偷偷盯着他看。
百嘿嘿,路婕宁不好意思地搔搔头。
“口渴了吧!”他不以为意,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地递来那杯温水。
她伸手要接,但指尖轻触到他手指的刹那,仿佛有道电流流过,让她麻了一下,也不小心洒了那杯水。
水,就洒在她的睡袋上!
喔喔,水从睡袋表面渗了进去,留下一大片水渍。
而她则眼睁睁看着灾害形成,却忘了要擦。
她不可置信的瞪着自己的手,望着似笑非笑的他,张大眼睛解释着:
“我的手麻掉了!你能相信吗?我刚刚好像被电到了!一定是静电!”
楚崧桐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说:“现在要到他们帐棚拿吹风机来吹干睡袋了。”
他从来不晓得她的反应这么慢。如果不是太了解她,几乎会以为她是故意的。
“我跟你去!”她才不要自己一个人待在帐棚里!
苞在他身后走出帐棚,她的手自动钻进他往后伸的大掌里,望着包覆自己小手的大手,她竟然有种幸福的感觉,便傻傻的笑了。
突然,他停下脚步。
“干什么?”她的头想从他背后钻出,却让他猛地转身给揽在怀里,鼻腔里充斥着他的体味,“干嘛啦!”她的声音模糊不清地从他胸前冒出。
“他们睡了,我们回帐棚里。”楚崧桐力持镇定地说。其实他看到从他们帐棚里映照出的是……一对暧昧交缠的人影!
他用力的拥抱让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嗅着他干净的味道,她的脸悄悄发热。她任他揽着走回帐棚,思绪依然处在停顿状态。
直到走进帐棚,看到湿掉的睡袋,她才啊地叫了出来,转身就要走出去。
“没关系,我知道吹风机摆在哪里,我自己过去拿,不会吵醒菘眉的。”
楚崧桐长臂一揽,制止了她,“不要过去。”他换了个说法,“使用吹风机的声音还不是会吵醒菘眉。他们已经睡了,别再过去吵醒他们了。”
“那怎么办?”路婕宁戳戳睡袋,湿润的程度让她很烦恼,“这样怎么睡?”
她突发奇想,抱起睡袋,“我拿去跟楚松枫换!那家伙皮粗肉厚,不会有感觉的。”
这话让楚崧桐不禁失笑,“你跟松枫是怎么回事?像两只斗鸡似的,就是瞧对方不顺眼。”
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大家都那么熟了,不必再假装了嘛!”
反正从小到大所有该让他瞧见、不该让他瞧见的糗事,他都看光了,干嘛还在乎形象?还是做自己比较自然。
见她轻吐舌头的娇俏模样,楚崧桐嘴角升起微笑,双指一夹,又捏住了她的鼻尖。
“你又捏我鼻子!”
路婕宁被捏着鼻子说话的怪声怪调逗笑了楚崧桐,他放开手模模她的发,接着躺入他的睡袋,并把它拉得开开的。
“睡吧!”
嗄?这是邀请吗?他要跟她一起睡,睡在同一个睡袋里?耶!洁莉,谢谢你!
路婕宁吞口水的样子又逗笑了他。
“你的睡袋湿了,不是吗?”
转头望望湿了一片的睡袋,又望望他厚实的胸膛跟俊帅的笑颜,路婕宁咧着好大的笑嘴,忙不迭地钻入为她敞开的睡袋。
这睡袋有些挤,高大的他虽然侧着身子,可是她仍得紧紧贴着他,才能把睡袋拉链拉起来。
一个睡袋自成一片天地,在他温暖的怀里不禁有了些遐想,两个人、四条腿紧紧相依……
洁莉没说清楚,不过应该是要“面对它”才好展开攻势吧!
她挪挪身子,想调整到最佳攻击位置。
“别乱动!”他的声音有些紧。
她也察觉到了,心里不禁有些期待、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
她努力回想洁莉提过,哪些会让人脸红心跳的方法——
而楚崧桐只是将双手环过她的身子,来到小肮前与她的相握。
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前,身体则紧紧相依着,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睡袋里有着浓浓的暧昧氛围。
她应该转过身去,仰起头、闭上眼睛、半开着唇瓣,然后他会吻她,接着欲火一发不可收拾,他们会做尽所有爱做的事——
路婕宁设想得很周全,她先试着转身,结果是睡袋空间真的很小,等到她好不容易硬转过来面对着他,却在抬起头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低下头的他!
“喔!”楚崧桐捣着下巴低呼一声。原想问她为什么不安分睡的,没想到她会突然抬头。
“对不起、对不起!”路婕宁赶紧伸出手,模模被她撞红的地方,“我妈常说我这颗是铁头,一定很疼喔!”
“没关系。”楚崧桐忍着痛安慰她。唉!真是颗铁头没错!
路婕宁很闷,嘟着嘴咕哝:“这下子搞砸了,吻没了、什么都没了!”
楚崧桐被她哀怨的表情逗得笑了出来,轻轻的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当路婕宁诧异的抬头时,他说:“晚安。”
嗄?就这样?
她脸上的表情清楚的表达了意思,楚崧桐笑了笑,“营地很硬。”便把她转回原来背对着他的姿势。
路婕宁花了好一会儿才想通他的意思——营地很硬,所以不适合做的事吧!
哎!真讨厌!懊好的浪漫全让务实的他给破坏了!
她悄悄的按按地面,嗯,真的很硬!懊呗,睡吧,别做这些无意义的遐想了。
进入梦乡前她才想到,怪不得洁莉从来没在沙滩啦、营地啦这些地方勾引杰利,下次得找对地点再下手。
得到结论后的她点点头,很快就进入梦乡。在梦里,她笑得很甜。
听见她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楚崧桐缓缓张开眼睛,爱怜地凝望着她的头顶。
真是个任何心事都藏不住的傻丫头!